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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岸,陛下在问话呢。”德贞太后隐隐察觉不妙,忙催促道。
“陛下,这是人生大事,不急于一时半会,我们该多留些时间给棕岸,让他认真想想。”陶贵妃觉得鱼儿已经绕着钩子转了,于是道,“棕英是长子,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的侧妃一并订下。”
“恩。”丰和帝笑道,“你这是看中哪家姑娘了?”
“臣妾觉得,刘尚书家的刘牧音就很好。”此言一出,陶月安跟王静芸皆是一愣。陶贵妃将盘子里的香袋取出,“陛下您瞧,这是刘姑娘做的香袋。既精细,又大气,臣妾瞧着很是喜欢。”
“确实很好。”丰和帝看着上面的花纹,赞同道,“既然如此……”
“父皇。”陶贵妃一听,就笑了,这鱼果然是得推一把,才能乖乖咬着饵上来,“父皇,儿臣想好了。儿臣想娶刘牧音做正妃。”
德贞太后险些气晕,尹雪宁咬着唇看刘牧音,而刘牧音傻眼了,她初进宫,是太后透了话儿,说会顺带给楚王挑正妃,从没想过嫁进皇家。但眼下,不管是太子侧妃,还是三皇子妃,都由不得她站出来说个不字。
“但这刘姑娘,是贵妃先看上的……”丰和帝有些为难地看着郑棕岸。
“陛下,棕岸这么说,说明他对刘姑娘真心喜欢。”陶贵妃温柔道,“既然棕岸喜欢,棕英是兄长,谦让弟弟,也是应该的。况且臣妾除了刘姑娘,还很喜欢王将军家的女儿,只是还没说,就被棕岸抢先了。”
“母妃说得是,既然三皇弟喜欢,儿臣自当让给皇弟。”郑棕英忙起身,顺着陶贵妃的话儿说下去。
“还是你大度,知进退。”丰和帝释然夸道,“朕选你主持后宫,教导太子,真是选对人。”
“多谢陛下。”陶贵妃笑盈盈的,那边殷贵人坐着,牙都快咬碎。
丰和帝开口,这事儿就定下。刘牧音唇色惨白,听着身边人的道喜,笑得比哭还难看。人群中不知是哪家千金说了句,“陛下,那楚王殿下呢?”
“楚王……”丰和帝有些狐疑。陶贵妃忙解释,“楚王殿下是陛下的股肱,今儿在场的,全是京城里的贵女。臣妾跟太后都琢摸着,给楚王殿下一道儿物色物色。”
“楚王如今父母不在,这婚姻大事儿,贵妃也跟着多上上心。”丰和帝笑着问,“楚暝,你可有看中的贵女?要是有,朕亲自下旨赐婚。”
“多谢陛下厚爱。”陶月安是今晚第二次看他,之前一眼,将她吓坏了。秦楚暝眸色淡淡,似是风吹过的湖面,“臣先父有言,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眼下四方未平,臣不愿拘于儿女私情。”
秦楚暝这般说,丰和帝倒不强求,还对他赞赏有加。事儿落定后,他起身回御书房批奏折。殷贵人原是想跟去,却被拒绝,“让贵妃陪着就行。”
陶贵妃虽担心陶月安应付不来,但想郑棕英在,出不了事儿,便跟着走了。
殷贵人看他们离开的背影,跟尹雪宁看刘牧音的一样。
德贞太后因郑棕岸的突然举动,一时被气得缓不过,便说着身体不适,让明若先扶着回宫看太医。剩下主持大局的,就只剩长公主郑棕欣了。
说起郑棕欣,宫里早年就有消息流传说她同郑棕熙的母亲是陶贵妃害死的。可郑棕欣为着宫里的富贵日子,在陶贵妃身边强颜欢笑地归顺许多年。直到殷贵人渐渐得宠,陶贵妃的隆宠被分去一半,她瞧见宫里的风向变了,又眼巴巴地跑去太后那儿哭诉这些年的心酸与身不由己。
德贞太后知她是根墙头草,面上虚情假意地应下,心里却不重视。郑棕欣就总想折腾点事儿来证明自己忠心向着她。
“这女儿节的习俗,是将香袋系在香树上。倘若有仙人路过瞧了,就能帮着实现。”郑棕欣说着,突然想出个法子。太后最讨厌谁,不正是陶相?眼下贵妃不在,她为难不了陶相,为难为难她女儿也是好的,“说来,月安是父皇定下的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的人选。我们在场的女眷里,哪有谁比你福泽深厚?要是你帮大家系香袋,这里头的愿望,保准能实现大半。”
陶月安刚塞着块九层糕,闻言险些噎住,下意识看郑棕英,姑姑不在,这事儿自然得问他。
“皇姐,香树高,月安又不会轻功,爬梯子上去,恐怕会摔着,这事儿似乎有些为难。”郑棕英收到她求救的目光,出声拒绝,“况且往年,这事都是让奴才们做的。皇姐此举,似乎不太妥当。”
“本宫也是想让大家沾沾太子妃的吉祥气儿,才提这个建议。”郑棕欣说话的口气,陶月安听着怪不舒服,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太子此般说法,莫不是认为,我这个做姐姐的蓄意谋害弟妹?”
殷贵人晚上被陶贵妃压着,连着把怒火朝他们撒,“太子爷才在皇上面前宽容大度,连侧妃都说让就让了,怎么这会儿连系个香袋都不肯。莫不是方才,只是在皇上跟前做戏?”
“殷贵人言重。”郑棕英还想说什么,陶月安却不想听他们打口水仗,伸手推推郑棕英,“就系一下香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找几个丫鬟扶着梯子,当心点就好。你们别为难太子了。”
“这么说,就有劳太子妃。”郑棕欣忙笑着将这事儿订下,让丫鬟将香袋全放在托盘上给陶月安,心情格外好,“今儿就散了吧,只留太子妃下来系香袋,其他人会钟翠宫早点休息。明儿早晨再来还愿。”
郑棕英跟陶月安走出凉亭,丰和帝身边的小太监就上前,“殿下,陛下说,这儿完了,请您去趟御书房,他想跟您聊聊黔西之事。”
“你去告诉父皇,说本宫一会就到。”郑棕英对陶月安说,“我得去父皇那,不能陪你去挂香袋了。你先去香树,我让人找几个伶俐的丫鬟帮你。”
“那……殿下去吧。”陶月安有些不情愿,郑棕欣听着了,插话道,“不用找了,景德宫离这好些距离,本宫离得近,直接找几个闲着的宫人过来。能替太子妃做事,沾沾喜气,都是她们求之不得的。”
看陶月安不答话,郑棕欣又问,“妹妹不会觉得,本宫想害你不成?”
“那就多谢长公主。”陶月安端着一堆香袋,目送郑棕英离开。王静芸经过时,大概因着晚上被贵妃折腾一出,心里不快活,她又素日直来直往,是以话都没说,就扭头走了。
连问几个宫人,陶月安终于找着那棵香树,突然极其后悔,自己干嘛要揽下这个活儿。难怪太子当时瞧她的眼神这么怪,原来香树长这么高,她还第一回见。
看这树,她愈发坚定,郑棕欣来者不善,找的宫人不能用,万一她们不当心手抖抖,自己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
但在树下站了快半个时辰,宫人的影儿都没见着,立刻明白她是有意使坏,压根没找什么宫人帮自己。陶月安想着,就打算回趟钟翠宫,把翠兰、翠竹叫上。可才走几步,忽然被人用帕子捂住鼻子,挣扎几下,就软了身子。
秦楚暝低下头,月光打在脸上,掩在额发阴影下的眸子森冷得吓人。他将这香袋扔给孙书、孙虎,抱着陶月安消失在林荫尽头。
清容园
秦楚暝抱着陶月安,她闭着眼儿。脸蛋娇艳透红,唇色不需胭脂,就像清嫩的玫瑰,乖巧地依在他胸膛上,鼻子喷出的温热气息,似乎都染着甜腻香气。
晚上她眼波盈盈流转、漾着甜笑,发半披在身上,插着一支荷花簪。细白纱做的的长裙,束着纤腰。
秦楚暝低下头,唇轻轻滑向她雪嫩脖子,来回触着,血液静静流淌,分外撩人。她一直对着太子笑,甜甜的,能让心化开。旁人说她和太子般配,她也笑,明明迷人,却像盛午阳光,耀眼得刺痛。
怀里揣着昙花香袋,里头的字条写着‘陛下安健,太子安康,大郑海晏河清。’秦楚暝看着,不禁笑意更深,她喜欢太子?
对着郑棕英,她细声细语,温柔体贴,而他则草草应付,敷衍了事。甚至旁人为难她,她却想着维护郑棕英。
秦楚暝极为复杂。像发现妻子偷、情的丈夫,又带着求而不得的哀怨,更多的,还是对旁人能得到她的恨意。
想着,攫住她的眸子愈发幽深,暗暗隐藏杀意,从眼睛到鼻子,一直滑到嘴唇……上面还带着烫伤的痕迹。停了许久,秦楚暝口干舌燥,下意识凑上去,像慢动作一拍一拍。不知觉中,二人的唇几乎快碰上,秦楚暝才迟钝地意识到,动作凝在此处,一动不动,握着她的手不断揉捏,掌心全是黏腻汗水。
挣扎片刻,就要离开时,脑海中二人对望的画面忽然一闪而过,他眸色一深,向前贴在一起。
秦楚暝有些紧张,怕她突然醒来。陶月安的嘴唇微凉,只是轻轻触碰,就觉着温馨的甘甜,像家一样。可她要去做太子妃,和别人成家。他微微摩挲,烦躁涌上来。
手托着后脑勺,另只扣住腰,力道愈发生猛地压着唇,按得嘴唇红艳滴血。秦楚暝伸出舌头,带着微颤,笨拙地在伤处舔了舔。陶月安还睡着,贼心逐渐膨胀,慢慢朝里,缓缓撬开贝齿,刚碰着她温热小舌,就像一团火,烫得缩回。整个是头回偷亲心仪姑娘的毛小子,额上的汗珠子一个劲顺着脸颊往下坠,全一滴滴落在陶月安的衣襟里。
他紧紧抱着陶月安,面色涨红,大口喘着气儿,连疆场对峙时都不似此般。
好一会镇静,秦楚暝才缓过呼吸,念着郑棕英又紧紧攥住拳头,喉结微微滚动,重新缠住陶月安,小心翼翼地卷住,陶月安呜咽一声,像要转醒,秦楚暝方落下的心又猛然悬起,飞快退回去。
看她砸吧着嘴,继续沉溺梦境。才犹犹豫豫,再三缠上柔软无力的粉瓣,勾着吻了一会儿,又胆儿肥了,轻轻碰其它地方,辗转厮磨。
秦楚暝的呼吸愈发急促,托着她狠狠按向自己,开始他最擅长的攻城略地。他实在没法想象,有一天,小夏月嫁给郑棕英,洞房花烛夜,浓情的烛火燃着,郑棕英揽着她,像他一样亲吻她。
嫉妒的野兽就撞破栅栏,不断咆哮嘶吼。
这分明都是他的。
秦楚暝对着伤口狠狠咬下,痛得陶月安不安呜咽,小手无意识拍他的肩膀。
唇下渗出几丝鲜血,秦楚暝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含着,直到没血珠儿,才不情愿地挪开。
楚王殿下缓缓摸上她的睡容,温柔摩挲。
他的计划部署周密,却独独忘了,她会不会是两情相悦,自愿嫁给郑棕英。
静默半晌,他阴森森地咧开嘴,忽而露出一个微笑,声音轻柔得能被吹走,“小夏月是我的,谁都别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