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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冬和周教授坐在了沙发上,苏静怡倒了两杯水给陆冬和周教授。
周教授喝下了一口水,然后说:“哎呀,真想不到,还有人会提起老贺。”他摘掉了眼睛,用衣服擦了擦。
“周教授,你以前和贺兴彭的父亲在一起工作?”
“对,我和老贺的交情可深了,我们大学就是在一个学校,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又分到了同一个科研院,又住在同一间单身宿舍,穷的时候,我们俩一条裤子换着穿,开工资了,我们俩就买点花生米,买几瓶啤酒,没有菜也能喝一宿。
哎呀,现在回想那时候的日子啊!”周教授眼睛里竟然有了泪水。
“老贺是个好人,有才气,脑子也快,成绩也好,长得也帅,当时单位领导们都特别的看中他,觉得他是一块搞科研的好料,这也确实,他来的第一年,就帮单位完成了一个大的科研项目,还得了奖,好多老同志也都很佩服他。
后来,老贺还结了婚,娶了一个温柔漂亮的媳妇,媳妇也争气,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只可惜,听说他媳妇也命短,没能长寿,大概好人都不会长命吧。”周教授连连叹气。
“我和老贺接触这些年,老贺人不坏,可他偏偏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他遇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就一定要搞个清楚,否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在我俩上班的第六年,就确实出现了这么一个事,至今我都没能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周教授忽然脸上满是恐惧。
周教授说,那段时间他和贺兴彭的父亲因为在做一个科研项目所以一直在加班:“我和老贺都是做生命类学科的,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在研究一种能够增加细胞活性的酶,因为之前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所以白天晚上都泡在实验室里。
那天晚上,我们又是半夜才离开实验室,我们住的单身宿舍离实验室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我当时困极了,就想回去睡觉了,可老贺说他有点饿了,让我陪他去吃饭。
那时候下馆子本来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和老贺又都刚上班,身上也没啥钱,老贺说去羊汤馆吧,羊汤馆是我们单位附近一家只做羊汤和烧饼生意的小店,每天晚上九点多才开门,开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是一家只做夜宵和早点的小店。
我们俩到了小店,两个人喝五毛钱一碗的羊汤,两毛钱一张的烧饼,也算一顿正儿八经的大餐了,我们俩吃饱喝足,从羊汤馆的门出来,就发现羊汤馆的老板在收摊。
我俩当时有点惊讶,就问老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啊,老板说今晚的生意可做不得,因为今晚是七月半,中元节,也就是老百姓平日里所说的鬼节。每年的这个时候,鬼界的大门就会打开,那些去世的老人会回来收儿女给烧的纸钱,那些冤魂、厉鬼也都会出来索命,每年的这一天老板都会提前收摊,不做生意了,怕得就是撞了什么厉鬼,惹上什么麻烦,来年生意就不好做了。
老板还劝我和老贺,说你们赶紧回去吧,已经三更了,三更这时候鬼气最重,小心走错了路。
我们俩当时就笑,走错路又能怎么样啊。
老板说,若不小心受了鬼的迷惑走上了鬼路,可就回不来了。
老板当时说的很严肃,就好像这是什么严重的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我和老贺离开羊汤馆之后就开始谈论这鬼界的事,我们俩都是受得正宗的马//列主义教育,自然根本就不相信这等怪事,再说,什么人死变成鬼、下地狱、转世投胎,这些都是封建主义愚民的说辞。
加上我俩本来就是学生命科学的,自然信的是达尔文,讲的生物进化、物竞天择,什么鬼啊神啊的,简直就是笑话。
我们俩就一边聊一边往回走,走到一条十字路口,就发现有一个人正蹲在十字路口烧纸。
当时天已经很晚了,整个十字路口就那么一个人,而那个人头戴着白纱,遮住大半边脸,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何许人也,那人就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间,不知道他到底是烧了多少纸钱,只见马路中间有一团熊熊大火,而那人就站在大火的另一端,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这个人就好像从地狱的厉火里走出来的魔鬼一样。
当时我觉得有些害怕,就和老贺说,咱们还是绕开吧,别打扰了人家烧纸。
老贺却不以为然,这叫什么打扰,再说,这路就是给人开的,我们是人,走在路上那也是自然,为什么要绕开。
老贺是个有点钻牛角尖的人,他也不听我的劝说,就径直走了过去,当我们路过烧纸的人的时候,那人的眼睛透过蒙在脸上的白纱,一直追随着我和老贺的身影,当我经过他的时候,我不禁吓傻了,我发现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脸。”
“没有脸?”陆冬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有脸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在白纱下面全是空的,没有血肉也没有骨头,是一片漆黑的虚无,在虚无之中倒是有一双莹亮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和老贺。
我吓得够呛,拉着老贺要他快点走,可是偏偏老贺是个不信邪的人,我越要他快走,他走得就越是四平八稳。
这时候我们已经穿过了马路,我当时只感觉,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又走出几百米,我才敢回头,可我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刚才烧纸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在马路中间留下了一段白纱。
那时候我就暗暗想到了刚才羊汤馆老板的话,莫非鬼节真的会有鬼在街上游荡,我越想越害怕,但这个时候,我们距离单身宿舍还有两趟街。
我抬头催促老贺,却发现老贺有点不对劲,他怔怔地瞪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岔路口,有一群人正默默地从我们面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