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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她愣了一下, 又狠狠的拧了自己一把,确实自己意识清醒, 才稳住心神在心里默念“妇产楼”。
反复几次之后, 薛琰知道了, 随着自己的心念转动,她可以来去于妇产楼和民国之间,但想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 那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传说穿越时自带的空间?老天给的金手指?
薛琰差点没吐血而亡, 带着一屋子计生用品回民国, 难道叫她在百年前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成人用品商店吗?
薛琰心念一闪, 回又到妇产楼里, 上午她只看过放着B超机的房间跟砸穿她的计生仓库, 她得再过去找一找, 看看有什么能救她于水火的东西?
仔细查了几间屋子,薛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于主任她们不愿意她往这里来了, 就这几大屋子的安全套,避孕药,事后紧急避孕药, 尤其是她在墙角居然还翻出来一大箱八几年的安全套, 那橡胶的厚度,简直可以媲美手术手套!
这洛平计生办的工作做的怎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逛完计生仓库, 薛琰失望的推开走廊对面的房门, 却被这间屋子里的情景给惊呆了。
这应该是一间妇科诊室:
靠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写字台, 写字台后面是一张藤椅, 墙角的衣架上还挂着一件白大褂,薛琰看了一下上面的名牌,居然是奶奶许静昭的。
写字台的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穿着白大褂的奶奶留着齐耳短发,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薛琰下意识的低下头,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本《妇产科学》跟一本旧旧的硬皮笔记本。
薛琰翻开笔记本,娟秀的字迹写满了一张张方子:《三豆饮》、《调经促孕方》、《更年康》、《妇炎洗剂》……
薛琰合上抽屉拉开悬挂在诊室中间的白布隔离帘:
产床,立式检查灯,操作台上的器械盘里各种器械一应俱全,操作台下的柜子里还放着没有用过的器械包跟常用药品……
薛琰强压砰砰的心跳,往检查灯上按了一下,瞬间的光亮让她喜极而泣!
这地方居然有电!
薛琰第一个念头就是推一台B超机过来试试看能不能用?!
“大小姐,”
薛琰连忙从空间里出来,却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一只四环素呢,心念电转,那只药又不见了。
“大小姐您好点了吧?太太说要是能起来了,就去老太太那里一趟,”一个青布衣黑长裤,梳着独辫的小姑娘进来,站到薛琰床前。
薛琰挑起帐子,打着哈欠道,“几点了?”
这是“她”如今的丫鬟,青桃。
许家起床都是有点儿的,“已经六点了,老太太院子已经掌灯了。”
薛琰从床上起来,就见青桃捧着一套水红色的衣裳,“太太说,老太太不喜欢您在洋学堂穿的衣服,叫您还穿上以前的衣服,”
青桃怕薛琰不答应,忙又道,“老太太腿疾又犯了,”
这会儿心情差的很。
薛琰正在端详青桃,记忆里青桃是跟她一起长大的丫头,两人关系很好,她长的还算不错,黑黑的圆脸儿,浓眉大眼厚嘴唇一脸的忠厚相。
薛琰从小时候姑姑们讲的故事里,这个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青桃,后来却第一个跳出来指证奶奶欺压百姓,掠夺人民,而她则是因为长的好,人又伶俐识字,就被抢到许家给许静昭当了丫头!
青桃也因为表现良好,在那场“运动”中脱颖而出,最后还成了洛平市的妇女主任,以革命干部身份离休,享了大半生的荣光。
可在蔡家人的嘴里,青桃家几代都是许家的佃户,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养不活,干脆就要把她给卖了。
许家二太太也就是许静昭的母亲郭氏看不过眼,就把青桃给带了回来,给许静昭作伴,还让她跟着许静昭一起读书识字,这次也是许静昭去汴城上女子师范,带着丫头不方便,才把青桃留在了许家。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换上去,”薛琰从青桃手里拿过衣裳,转身走到屏风后,“青桃,我不在家,可有人叫你受气?”
见大小姐走了还惦记自己,青桃心里甜丝丝的,“哪儿会啊,我可是大小姐您的丫头,你就是不在院子里,其他人也不能使唤我,二太太特意吩咐了,我只用照看好您的屋子就行了。”
“大小姐,你走这小半年儿,老太太的腿疾越发重了,一疼起来就骂人,您去了可得小心点儿,”作为忠仆,青桃不忘提醒薛琰。
薛琰的太婆许静昭的奶奶姜氏有消渴症,青桃口里的腿疾,是姜氏前年下乡收租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磕了。
这样的伤换成别人根本不是大事,可是落到有消渴症的姜老太太身上,就成了症候,足足折磨了她两年。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谢谢你啊,青桃。”
青桃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小姐不但听进去了还“谢谢”自己,激动的小脸通红,捻着衣襟儿小声道,“小姐可折煞我了,这不是青桃该做的嘛,老太太不待见您,我要是再不警醒些儿,您去了不是正好撞枪/口上?”
薛琰从小就从奶奶,姑姑口里听过,奶奶的娘家曾经是洛平城的首富,只是许家有银洋却没有子嗣运。
姜老太太一生只有两个儿子,老大许耀宗没过三十就病逝了,只留下一个儿子,也就是许家的长孙,如今在京都上大学的许静安。
而二儿子许耀民,连二十都没活到,只留下了许静昭这个遗腹女,如今整个许家,都靠着强势的姜老太太打理维持。
所以大家都要看着她的脸色,根据她的喜怒生活。
薛琰都要感谢老天了,在她被砸“穿”的时候,还记得给她开了金手指,把奶奶的记忆附赠给她。
可她的记忆也同样告诉她,姜老太太对许静昭这个孙女,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喜爱,而许静昭似乎也挺怕姜老太太的,除了日常请安,几乎不往老太太住的正院去。
“小姐穿这个真好看,”等薛琰从屏风后转出来,青桃满脸艳羡地迎了过去,“这衣服还是太太特意叫街上新开的成衣铺子给做的,”
薛琰看着水银镜里水红薄绸大斜襟儿衫子,下配淡绿长裙的自己,心道果然还是年轻好,这红配绿穿在身上,居然不俗艳,还透着几分喜气跟灵动,
“这闪光绸也是才从外头传过来的,金贵着呢!”青桃的手从丝滑的长裙上划过,“也就是小姐您这天生的富贵命才趁的起,”
她见薛琰瞪着镜子不说话,“小姐,这真是城里铺子上的新款,您看这腰身儿,专门按着最时兴的样子往里掐了两寸呢!”
薛琰摆摆手,打断青桃的喋喋不休,她是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到了,怪不得小时候在洛平,都说她最像奶奶,当时她年纪小不明白自己哪里像一个老太太了,可现在看到十六岁的许静昭,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长得像奶奶了。
“别啰嗦了,这衣服蛮好看的,我很喜欢,”薛琰抚了抚年代感十足的裙子,率先出了屋门。
“记忆中”的大,跟自己真的走上一遍,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薛琰心里唏嘘,也怨不得小时候时时听长辈们提起过去的“风光”了,她这都跟着青桃走了五六分钟了,才算是走到跟自己住的最近的母亲郭太太寒芳院里。
“静昭来了,”
郭太太已经收拾好了,毫不意外,她穿着一件团花的暗紫大襟儿上衣,衣袖窄窄的,里头露出两幅假袖口。
高高的领子坚起来,几乎掩了半个下巴,下头是同色的八幅裙子,青色的绣鞋只露出足尖来,一把乌黑的长发梳成圆髻用只用一支银簪固定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跟温润的眉眼来,她看着女儿,“可歇好了?”
薛琰本能的给郭太太行了个礼,“娘,我歇好了,这几天身上不自在,吓着娘了。”
“没事最好,”见女儿气色不错,郭太太携了她的手,“快走吧,昨天晚上你奶奶的腿疾又犯了,直疼了一夜,你一会儿去了,说话小心些。”
许耀民去的早,郭太太只来得及给二房生下一个女儿,也等于是绝了二房的后,虽然这跟她没有关系,但郭太太在婆婆跟前颇有些抬不起头来,就是许静昭,也受到母亲的影响,常因自己是个女儿而自卑,不太敢往姜老太太跟前凑。
但许家人丁太单薄了,就算是女儿,也是唯一的孙女儿,所以姜老太太对二房也不算差,二房该得的份例从来没的缺过,甚至还越过大房太太徐氏,叫郭二太太领着许家的家务。
于主任招待的薛主任,是平南省新上任的卫计委妇幼健康服务处处长,而她一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基层检查了解下头的情况,这第一站选的就是洛平市。
薛琰没接于主任的话,而是一指市计生办会议室的窗外,“那楼是干什么用的?”
洛平计生办设在市卫生局六楼,新建的乳白色十层办公楼高大气派。
站在六楼上一眼望下去,夹在楼后墙缝中的二层小楼更显得破败不堪,依稀能看出曾经的红砖木窗,窗玻璃已经残缺不全了,还挂着几缕破塑料布迎风招展如旗帜一般。
这年头在一个富庶发达的市里,还能看见这种景象,薛琰想不注意都难。
于主任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尴尬的解释,“薛处长不是咱们洛平人,你不知道,咱们局用的地是以前洛平市医院的,那楼以前是医院的妇产楼,解放前建的,说是建筑方面有研究价值,上头一直没让拆,就保留下来了,”
其实这样的小楼不只一处,做为老洛平人,于主任真没觉得有啥了不得的价值,但见薛琰听的认真,她只能继续往下说,“咱们计生办事情多地方小,我就打了报告把那楼当咱们的仓库用,反正盖的挺结实的,白放着也是浪费不是?!”
洛平市医院的妇产楼?还是文物?
薛琰走到窗边往下看,“咱们的仓库?走吧,过去看看……”
薛琰要看,计生办迎检的人有些慌了,于主任更是恨不得自扇耳光,她怎么就顺嘴把实话给秃噜出来了呢?
这计生办搬来多少年,那里面就存了多少年的东西,平时也没有安排人专管,薛琰一下去,这次迎检算是白准备了。
计生办副主任是个姓李的女人,有点年纪了,上前笑道,“薛主任可能不知道,这小楼可是许大夫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许大夫一生治病救人,连我从学校毕业之后,都跟着许大夫实习过呢!”
薛琰一调到平南,下头对口单位已经将这个主管领导的来历打听的差不多了。
这薛琰其实跟洛平还是很有渊源的,她是以前洛平市医院大外科主任蔡珩的二闺女,她的奶奶就更出名了,那是洛平第一代西医妇产科的圣手,许静昭。
薛琰一到,李主任就悄悄在观察她了,不得不说,比起许静昭的另几个孙女,这个从小就跟着亲妈离开的薛琰长的最像她,嗯,看她的履历,首都医大的女博士,三十多岁就成了正处,这能力,也是最像许静昭跟蔡珩。
啧啧,这么好个闺女,当初说不要就不要了,李主任都替蔡家心疼,但这会儿,她还得搬出许静昭来,转移一下薛琰的注意力,先把她要检查计生办库房的事给了了。
薛琰没理会李主任的话,她九岁跟着母亲离开宁县,再没跟父亲这边有什么来往,就是奶奶许静昭去世的时候,才过来奔过一回丧。
记得她当时听着奶奶冗长的悼词,对奶奶的医术,她是佩服的,但守灵时听姑姑细说着奶奶的一生:
曾经洛平城首富家的大小姐,十七岁断了学业嫁给爷爷蔡幼文,十八岁生下长子,之后跟着爷爷学医,陆续生下四子三女,被蔡家抢光嫁妆,丈夫去世之后辛苦一人带大儿女,整整一生,她都没有为自己活过,更没有挺直腰杆活过……
薛琰只有一个感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薛琰这次到洛平来,纯粹是为了公事,并没有认亲的打算,但这会儿计生办为了不让她下去看他们的库房,居然连许静昭都搬出来了,这反而叫她对那座小楼更有兴趣了。
“走吧,我们过去看一看,起码得知道咱们洛平的计生物资是怎么管理的,”薛琰挥挥手,带着同行人人径直出了会议室,临出门她回头冲于主任一笑,“记得带上库房的钥匙。”
……
这哪里是妇产楼啊,真是跟个鬼楼差不多了,一进小楼,跟在薛琰后头的检查组成员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了,这查的也太细了,实在是没必要。
薛琰已经踩着小高跟往里走了,她打量着空荡荡的大厅,目光锁在走廊两边紧闭的屋门上,那上的门牌依稀还能看出“妇科诊室”“产科诊室”的字样。
“你们的仓库呢?是哪间?”
于主任跟李主任无奈的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这边这边,这楼地方挺大,我们也用不完,薛处长您看,这边是我们这些年没收的黑诊所用于非法鉴定胎儿性别的B超机,”
这东西不贵,许多小诊所自己买上一台就敢悄悄做生意了,李主任忍不住摇头,“屡禁不止啊,我们没收了,人家都不带来要的,直接再买一台又开工了。”
薛琰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这里对堆的B超机足有几十台了,平南是人口大省,重男轻女的思想又很严重,她本身也算是个受害者了,
“市场需求大,自然有人铤而走险了,何况咱们计生上,除了收缴跟罚款,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可不是嘛,”说起这个计生办也是一肚子苦水,“我们每年为了查这个,都要从各单位抽调专干来帮忙。”
薛琰推开隔壁的屋门,“这里头是什么?”
“哈,这都是堆的一些不要的旧东西,没啥可看的,”李主任嘴里发苦,想拦,薛琰已经推门而入了。
可不是老东西嘛,薛琰看着满满一屋子的计生用品,哑然回头,“于主任,你们的卫计用品,”
她后半句话“难道没有按时发到各单位?”还没出口,就感觉自己被一座小山给重重的拍在地上,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
薛琰睁开眼,迅速活动了下四肢,发现都听指挥,心就放下了,看来她只是被砸晕了,并没有伤着骨头。
可这病房怎么这么暗呢?
薛琰正准备喊护士,转头就感到一阵晕眩,等她缓过神的时候,却发现她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
她叫许静昭,是洛平城许家二房独女,今年十六岁,前几天才从汴城女子师范放暑假回来,因为路上赶的急,中了暑气到家之后就一直卧床……
再看看眼前的大床,身上的丝被跟垂下的罗帐,还有从帐外透进来的烛光,薛琰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她应该是小说里电视上说的穿越了,而且还成了她自己的亲奶奶许静昭!
薛琰不由抚额,不知道大晋江的小说里,有没有人是被几十箱计生用品给砸到百年前的?
想到那整整一面墙的保险套,薛琰后悔的肠子都断了,她怎么就那么不听劝,非要那幢该死的小楼里查什么仓库?
将来她的追悼词会怎么写?
检查工作时不幸被套套砸中光荣殉职?
饶是她已经活了三十多岁,依然替百年后的自己窘的两颊发烧。
洛平计生办到底有没有按规章制度给各单位还有社区育龄妇女发放计生用品有那么重要吗?
有!
可真的就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
没有!
但没有也晚了啊!
薛琰恨不得两手挠墙,她不想回到百年前!
她不想成为许静昭!
她不想嫁给爷爷蔡幼文!
不想生七个孩子!
不想被批,斗!
l不想!
一点也不想!
“妇产楼,妇产楼,我为什么要看什么妇产楼!?”
薛琰还没骂完,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坐在砸穿自己的那间计生库房里!
薛琰站起身,呆呆的看着自己光光的脚丫跟身上的绸缎睡衣,再看看面前那摞的整整齐齐的保险套箱子,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撒腿就往屋外跑。
她得出去,哪怕是以十几岁的身体出去,哪怕是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出去,哪怕是回到在现代社会一切重来呢,她也不要活在一百年前那个乱世!
郭太太其实并不太喜欢女儿打扮的太过奢华,虽然许家承担的起,但她也只希望许静昭当个安静的阁闺女子,将来找一个可心的夫婿,在他的羽翼之下,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
但老人的心走到这儿了,而且女儿也确实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姐那样成天穿红裹绿的,“嗯,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叫人把今年新上的料子都拿过来给静昭挑一挑。”
“娘,奶奶,咱们不能亲自去布庄挑吗?”据薛琰所知,这会儿的女子已经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而她过来快一个月了,除了跟着郭太太回了一趟舅舅家,再没出过许家的大门,记忆里的场景都是属于许静昭的,薛琰太想自己亲自去看了看逛一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