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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噗嗤”,
薛琰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老太太真是越来越促狭了,“奶奶,大伯娘也是思子心切,您别怪她,”
她才不会跟这种棒槌计较呢,姜老太太斜了一眼薛琰, “你刚才说咱家应该买辆汽车?”
“是啊, 我刚才看见街上有人开了, 咱们也买一辆,以后奶奶出去查账坐着大汽车, 多气派啊!”薛琰笑眯眯道。
“对对对,咱家就得有辆汽车, ”
许静安正好听见薛琰的话,“奶奶, 现在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买汽车了,乐棠家里都好几辆呢,乐棠自己都有一辆!”
许静安的心思活起来了,“奶奶,我在京都的寓所离学校挺远的, 也想着买辆汽车开着上学, 倒比总坐黄包车方便些。”
许家要是买车, 他这个长子嫡孙怎么也得要一辆。
一辆汽车可不便宜, 孙女叫买,是嫌自己出门辛苦,叫自己享受呢,孙子倒好,是自己享受,姜老太太冷哼了声,抬步往院子里走,“我知道了,赶明儿个叫管事去洋行里问问,看看这四个轱辘的铁盒子得几文钱?”
许静安顿时泄了气,自己这个奶奶最吝啬了,从来没考虑过他这个长子嫡孙的面子,要是叫她知道汽车得上万大洋,别说给他在京都买,就是洛平她不能同意。
“奶奶,您不知道京都有多大,我住的地方离汇文大学七八里路呢,黄包车长包一个月都得十个大洋,费钱的很,”
许静安努力夸张自己有京都的艰难,如果有一辆汽车,他在交际圈儿的面子就彻底撑起来了。
姜老太太站在台阶上看着不停嘟哝的许静安,“是吗?你住的怎么离学校那么远?我当时是怎么吩咐他们的?叫跟着你去京都的三友过来,我听听他是怎么伺候你的?”
看着许静安瞬间失色的脸,薛琰想笑,却被郭太太瞪了一眼,她忙挺直后背,端庄的扶着姜老太太往院子里走。
……
“姑姑,老太太怎么能这么做?以前她可从来没有撵过我们的,”徐云俏没想到姜老太太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等她们过去请安,居然是派人过来叫徐氏把她们送回徐家!
“我还没跟表哥说上话呢!”
因为被姜老太太当众下了面子,许静安一到家,便一头钻进自己的院子里生闷气再不肯见人,徐云俏跟过去也被拒之门外,可要是她今天走了,那这几天岂不是白等了?
徐氏被徐云俏摇的头疼,三个侄女她哪个也没相中,但姜老太太一回来就赶人的做法就结结实实的打了她的脸,“你们先等着,我见老太太去。”
“大太太,老太太正在屋里头见三友呢,要不您先等一会儿?”见徐氏过来,正院的管事妈妈李氏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这死老太婆,恨不得把银子都串在她的肋巴骨上,连亲孙子都查的这么紧,“李妈妈,我就是想来给老太太请个安,再问一问,我那三个侄女做错了什么,惹了老太太不待见?她们难得过来陪我几天。”
李妈妈福了福身,“瞧大太太说的,三位小姐哪会儿招老太太不喜欢啊,老太太的意思是,如今大少爷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成天跟亲家小姐混在一处,将来说亲的时候容易落人口舌不是?何况咱们府上如今住着位贵客呢,也不方便不是?”
徐氏被李妈妈堵的哑口无言,就听李妈妈又道,“大太太,老太太这会儿心情可不怎么好,您不如先把三位亲家小姐送回去吧,”刚才屋里摔茶碗的声音她们可是听的真真儿的。
谁不知道姜老太太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最爱惜物力?
这都摔东西了,徐氏脸色一白,想到她一回家就叫许三友来见,也顾不得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知道了,你安排车把云俏她们送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往许静安的院子里跑。
“静安,静安啊,”徐氏闯进许静安的院子的时候,许静安正冲着顾乐棠发牢骚呢,不就是一辆汽车嘛,也推三阻四的,许家差这点银洋?
顾乐棠看到徐氏过来,松了口气,“伯母来了,刚好我有件事想说呢,”
顾乐棠快被许静安给烦死了,“我腿伤着跟你挤在一处也不方便,不如我找间饭店搬过去算了。”
搬到饭店里?
他多辛苦才结交上顾乐棠,把他给哄到洛平来的,“那怎么成?我还想跟乐棠贤弟抵足夜话呢!不成不成。”
徐氏张口结舌的看着顾乐棠,“就是啊,顾公子怎么住的好好的要走?”
她看着顾乐棠的腿,“是不是我家静昭没把你的腿伤给治好?我也说嘛,那丫头才多大,哪会儿治病?我这就叫人请大夫去!”
“许大小姐的医术挺好的,我已经没事了,”面对徐氏,顾乐棠只剩抚额了,“要不这样吧,我搬到贵府的客房住吧,我的腿还得几天才能拆线呢,一个人也方便些。”
这个徐大太太恨不得粘到儿子身上,他跟许静安住一起,实在不方便。
听顾乐棠说到许静昭,许静安恍然大悟,“对对对,我们家里空院子多着呢,娘,您去给乐棠重新安排住处,”
他冲徐氏眨眨眼,暗示徐氏给顾乐棠安排一个离许静昭最近的院子。
徐氏满心想的都是三友在姜老太太那里呢,哪能领会许静安的意思?“家里的事都是你二婶儿管着的,”
她转头冲跟她过来的丫鬟道,“去跟二太太说一声,叫她给顾少爷重新安排住处,捡最好的院子预备!”
最好的院子,许家除了几个主子,最好的客院长风斋都快到大门口了,顾乐棠住在那里,一年也遇不到许静昭一回,许静安没好气的看了徐氏一眼,轻咳一声,“那个,乐棠是我请来的贵客,就不劳二婶儿安排了,这样吧,乐棠就住在松竹轩吧,那景致好,也凉快,离我的院子也近,”
最重要的是,跟女眷们住的内院只有一墙之隔。
顾乐棠只想赶快搬出去,最好他的腿好了,立马搬出许家,“住哪儿都成,麻烦这位姑娘带我到松竹轩去。”
“娘您先叫人去把松竹轩准备出来,乐棠你伤没好呢,先在我这儿歇一会儿,等那边铺排好了再过去,”
许静安轻轻的推了徐氏一下,“娘……”
“好,我这就去,静安啊,娘一会儿再来,娘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说,老太太把三友叫过去了,听说里头正生气呢!”
别人不知道,徐氏太清楚姜老太太的脾气了,她更清楚儿子这两年在京都的花销,不说公中出的,就是她一年最少也得贴进去几千大洋,这要是三友跟老太太胡说什么,那可就糟了。
原来是这个,许静安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娘您放心吧,三友说不会乱说话的,没事!”
许三友是许家的远亲,年纪不大就投靠到许家,从铺子的学徒一直做到掌柜,后来许静安要去京都念书,姜老太太怕他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照顾,就叫许三友跟着他了,头一年许三友确实是姜老太太的眼睛跟耳朵,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彻底把这位族叔给收服了,还怕他在老太太那边胡说?
见儿子说的笃定,徐氏多少放下些心来,“那我过去,其实那边也没啥收拾的,一会儿就好了。”
……
“这话是你们大太太交代的?”薛琰沉着脸看着徐氏身边的金菊,郭太太这才进屋气都没喘匀呢,她就给派上活了,“顾公子不是你们大少爷的朋友吗?论理该大太太款待才是。”
金菊来前儿已经得了吩咐了,“瞧大小姐说的,二太太是当家太太,这事自然得由二太太来张罗了,我们大太太说了,她就算是想管,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库房钥匙可不在她的手里。”
“呵呵,大哥才带了一位朋友来,许家就得开库房了?是许家东西太少呢还是这顾公子排场太大啊?”
薛琰可不怕徐氏,“走吧,我跟你一块儿去问问大太太,顺便再问问顾公子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有,万一咱们库房里的东西不合他的心意,也好叫人去街上现买啊!”
“静归,算了,”郭太太一把拉住女儿,“不是什么大事,”
她冲金菊点点头,“我这就叫人过去安排,”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跟那边生气,再说如今府里住着外客呢,叫人看笑话总不太好,”郭太太抚着薛琰的肩膀小声安慰,“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是要一般见识,是您太好说话,这样他们才老把您当老妈子使呢,”
薛琰的气哪儿那么快消,她瞪了一眼郭太太,“人家都不要脸了,偏您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郭太太好脾气的笑了笑,指了指正院儿方向,“这会儿你奶奶估计也在气头上呢,咱们别添乱了。”
姜老太太在生气?为什么?薛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娘您知道什么?快跟我说说?”
郭太太原本不想跟女儿说这些,但为了叫她能开心一点,她也只能偶尔放弃一下原则了,她小声的把许静安头一年去京都就变着法儿不停问家里要钱的事跟薛琰说了,“老太太多精明的人啊,京都又不是在天边儿呢,咱们洛平也不是没人在京都,一月到底有多少消耗,还能查不出来?”
好吧,就冲后来许静安那败家劲儿,这事他干的出来,“那后来怎么着了?”
“还能怎么着?既不能把你大哥饿着,又不能叫他断了学业,老太太直接叫人去把跟着他的两个服侍人发卖了,就留下三友了,给你大哥存在京都银号里的钱,也都得三友出面才能取出来!”
郭太太叹了口气,她一直对长房处处忍让也是因为这个,许静安再不济也是许家唯一的男孙。
他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就凭这一点,姜老太太都只能轻轻放下,“这一回你大哥去了快一年,年前京都闹运动省城闹罢工,铁路线都断了,他没能回来,这次回来,老太太估计得跟他算总账了。”
薛琰嘴一撅,一脸郁闷,“算了又怎么样?就像您说的,他是儿子,再不成器许家也是他的!”
“可一顿教训总是免不了的,你不是不耐烦长房的人嘛,这还不开心?”
郭太太点了点薛琰的脑门,“行了,你回去歇歇换件衣裳,我去安排顾公子的住处去,其实那孩子倒是个可人儿疼的,人也乖巧知礼。”
乖巧?
薛琰想到顾乐棠在姜老太太跟郭太太跟前的表现,确实是乖巧的很,加上生的好,一中一老俩妇女看见他都是一脸的笑。
还有许静安,郭太太觉得他受顿教训就足够了,也觉得自己听见他受教训气就消了,可她要的却不只是许静安受教训,她想的是怎么保住许家的基业不败在许静安手里。
以前薛琰想的是等姜老太太百年之后,长房二房分家,她才不管长房死活,自己带着郭太太过逍遥日子就行。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许家是所有姓许的人的,是姜老太太跟许老太爷一生的心血,凭什么要交到许静安手里叫他抽鸦片养女人赌博给糟蹋了?
她在知道了未来还像个旁观者一样,由着许静安毁了姜老太太一辈子的心血跟骄傲的话,那她就真的成了铁石心肠,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人了。
想到这儿,薛琰站起身往正院儿去,她得听听许静安在京都是怎么度过他求学生涯的。
恐怕蔡家还舍不得出一份家业给四房呢!
郭太太被姜老太太说的哑口无言,“娘说的也是,我原想着就算是不分家,王太太到底不是正经婆婆,”她最动心的就是蔡幼文没有兄弟这一条了。
“要是正经婆婆咱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姜老太太白了郭氏一眼,这个儿媳妇能干是能干,就是心太善,从来不把人往坏里想。
也不想想,徐氏这个大嫂什么时候待见过她们二房?
这怎么就忽然跑来给许静昭做起媒来?而且还连蒙带骗的?“你没听她们说,蔡家老三在西北军?恐怕是看上咱们跟马家的关系,还有静昭的嫁妆了!”
只要对自己女儿好,郭太太不怕舍嫁妆,至于关系,拉拔亲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如姜老太太所说,为了这些目的就说瞎话骗人,那就真的要不得了。
“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我承当过静昭带她去庄子里玩,如今我这腿没事了,咱们收拾收拾后天就走,”姜老太太拍板道。
这也是薛琰刚才跟姜老太太嘀咕的。
就看后来蔡家从许家得了那么多好处,薛琰也不认为蔡家跟徐申氏会就此罢休,反正姜老太太已经发话这事不行了,自己再过一个月又要回汴城了,还是先躲躲风头再说,省得被人给纠缠了。
她印象里,她的爷爷可不是一个怎么讲理的人。
薛琰念叨去庄子上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姜老太太的腿日渐好转的时候,郭太太已经派人往庄子里布置准备了。
因此后天出发,也并不觉得紧张。
见郭太太想留下来,薛琰直接不干了,她得把郭太太也带走才行,祖孙三个里,立场最不坚定的就是郭太太了,万一叫人忽悠了,说出什么话叫人抓了把柄就坏了,“娘,您可也得跟着去,不然奶奶年纪大了,我又什么都不懂,到了庄子上,谁来照顾我们啊?”
“可家里,”郭太太也考虑过这件事,但又想着姜老太太身边有得力的婆子,自己再把管事的派过去,也尽够了,“家里也不能没人照顾啊?而且您娘的六十大寿马上要到了,也这得准备起来。”
她这个管家太太怎么能离开?
“娘,家里不还有大伯娘的吗?您还怕她管不了个家啊?”薛琰不干了,就算是保姆,也有休假的权力,郭太太可真是全年无休了。
徐氏?就她?她还真管不了这个家!
但姜老太太又不想拂了孙女的孝心,“是啊,你也来吧,这么些年守在咱们这个宅门里,难道一起出来走走,至于我做寿的事,年年都做,都是老章程了,大不了咱们少呆些日子。”
郭太太鼻子一酸,轻轻的哎了一声,“那我把账本交给大嫂。”
“咱们只出去个十来天,还用交账本?您把该安排的安排好,不够的就叫管事去咱们的铺子里取,将来您回来了跟各铺子销账不就行了?”薛琰看出来了,不管是郭太太还是姜老太太,对徐氏都不放心。
姜老太太呵呵一笑,“静昭说的没错,咱们就给你大嫂烙着大饼挂在她脖子里,她就张张嘴,还能把她给饿死了?再说水泉庄子离城里也就三十来里路,又不远,真有什么事,骑马半天都到了。”
婆婆这么安排了,郭太太也无话,应了一声饭也不吃了,就要起身去准备。
薛琰哪儿舍得郭太太不吃饭啊,硬拉着郭太太把晚饭吃完,见姜老太太累了,才一起辞了出来。
“娘,你别担心管家的事,这么些年了,人都是您用熟的,咱们能出去个十天半月已经顶天了,大伯娘还能在家里折腾出花儿来?”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奶奶许静昭之所以嫁到蔡家,这里头还有徐氏的作用,薛琰就忍不住想折腾折腾徐氏给奶奶出出气。
这次她们出门徐氏要是在家里作妖,整好叫姜老太太再收拾她一回!
“以前你大伯娘也管过事的,后来你奶奶发了脾气,不许她再沾手家务,”郭太太不好跟女儿说徐氏的坏话,含糊道。
当初徐氏管家,一个月从外账房支了几百两银子,可底下人还个个怨声载道,连月钱都没有拿到手。
告到老太太那里去之后,才发现许家不但管着自家的吃喝,连徐家一大家子的吃喝都是挂着许家的账,这还不算,徐氏这个胆大包天的,还压着内账房的银子,学人放高利贷!
姜老太太是苦出身,幼时看多了因为欠下高利贷妻离子散的事,最见不得这个,当时要不是许静安年纪小离不得娘,真的会将徐氏给遣回娘家!
从那之后,徐氏便再没有沾手过家务了。
郭太太不说,不等于薛琰猜不出来,就前两天榨油坊的事来看,这徐氏当初犯的事肯定跟钱出脱不了关系了,郭太太不放心的她,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咱们出去的时间不长,该备的您都备足了,各自都安排好,大不了再给大伯娘送上二十大洋当零花,她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把许家背跑了送给她娘家吧?”
薛琰嘻嘻一笑,“真不成就把她也带了去。”
以后留在水泉不带回来才完美呢!
……
薛琰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扒着窗户看景致了,从出了洛平城,她满腔好奇心就荡然无存了。
坑坑洼洼的的土路,在两边玉米地的簇拥下真是细如羊肠,小小的村落里多是玉米秸围墙土坯房,她们的马车穿过时,村民们便会跑到路边,冲许家的马车作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