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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丽一路小跑着上前,拦住了正在打车的谢茂和衣飞石。
“谢老大,我们闻总接到消息,米粉死了,小面重伤。闻总问,你今天是不是照旧回老家?”
衣飞石已经坐上了出租车,正跟司机师傅说就近找一家客栈。
这些年杭市大大小小的客栈也开不了不少,听说要求是就近,司机就点点头:“好嘞。”
谢茂转身看着那个满脸愤慨的短发女孩儿,不解地问:“这是个法治社会,死了人找警察。”
“还是,这算丧报?”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二百块钱,塞进袁丽手里,“白事礼钱。”
谢茂随后上车,关上车门。
在袁丽满脸错愕中,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杭市寒冷的黎明之中。
出租车师傅果然找了一间距离最近的客栈,民宿风,短短一条小巷走进门,敲门才惊醒了趴在沙发上打瞌睡值班的店老板。
衣飞石已经困得不行了,揉着眼跟谢茂一起办入住手续。
客栈老板问是不是要标间,谢茂看了看挂着的房价水牌,指着中间那个标着五百六的豪华大床房:“这个吧。”
这帅哥与胖子的组合,不亚于美女与野兽。正常出来约炮的都还遮掩一下,说是哥们同住,叫个标间,直接要大床房的……还真不那么多。客栈老板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闻言面不改色:“身份证。”
谢茂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这位先生……”
客栈老板指了指台上的牌子,上面写着,按公安部门要求,所有入住人员均须身份登记。
“他没带。”
“我待会就回家。”衣飞石撒谎也是张口就来。
看着外边渐渐变得明亮的天幕,客栈老板哦了一声,最终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终是昨晚拿了房租“财大气粗”的衣飞石付了押金,二人拿着房卡,上了二层楼。
这会儿衣飞石也顾不上腹诽屋子小,住着多么委屈了,谢茂将门锁好,铺开行军被褥,衣飞石正拿着净水符束手无策——他昨天越狱时砸了打火机,现在没火点符了。
谢茂直接用随身空间里的清洁套装给他洗干净,重新给他拿了标准制服,设定成寝衣样式。
衣飞石去屏风后的洗手间里换衣裳,听见谢茂貌似不经意地提醒:“小衣,这符不要轻易当着人的面点燃。”
不能当面点燃?衣飞石想起自己点符时,小面惊得掉了水瓶子的画面。
他换好寝衣出来,若有所思:“陛下……”
“陛下?”
“先生。”衣飞石连忙换了个称呼。
陛下不能叫,老公不能叫,叫谢茂?他叫不出口。
或许这世上所有人都能心无芥蒂地对皇帝直呼其名,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谢茂觉得这称呼有点怪异……不过,逼衣飞石叫自己小谢老谢什么的,也太为难了。
算了,先生就先生吧。听上去特别年高德劭有文化。
他拿了两个行军饭盒摆在小茶桌上,另外从果园里摘了一个甜瓜,放进食物处理机里,一半自动榨汁处理,另一半则切成小牙,装盘放好。
衣飞石熟悉地坐了过来,先喝了一口果汁,再吃了一口瓜。
“前夜之前,石一飞和您的原身互不相识。人参却一口咬定,臣……”见皇帝停下筷子看他,他连忙改口,“一口咬定,‘我’是您的男朋友。”
“今日他对我所说的话,似乎也很肯定,我是什么门派的弟子后人。”
衣飞石收集情报细节的能力一向不弱,只是初来乍到,没有常识,以至于很多问题都很懵懂。谢茂才提醒他不能随便在人前点符,他许多想不明白的困惑处就有答案了。
谢茂点点头,说:“他和小面有过联系。”
见过衣飞石点符的人只有启平镇派出所那一波,能和人参说得上话的,只能是小面。
——米粉那口吻都恨不得一口把人参吃了,如果是米粉做汇报,顶多只说衣飞石身份能力成疑,不会说衣飞石和谢茂的暧昧关系。人参就不可能一口咬定谢茂找了个胖子做男朋友。
毕竟,说句比较现实的话,似谢茂这样品相的男人,钓金主肯定能找个层次更高、更财大气粗的,不钓金主,他又何必找个胖子?
正常人没见过谢茂牵着衣飞石的手温柔细语的模样,都不会相信他会爱上一个死胖子。
“也或许他在启平镇派出所有眼线。不过,”衣飞石怀疑的是,“米粉死了。”
谢茂同意他的判断:“米粉死了,小面活着。”
闻明雅很反常地知道了衣飞石相关的情报,随后,可能向闻明雅汇报过情况的米粉和小面,一个死了,一个重伤。死的那个与闻明雅不和,死里逃生的那一个则是很可能已经向闻明雅暗中投诚的人。
“天大的事,等咱们吃了饭睡一觉起来再说。”
谢茂替他舀了一勺饭出来,“今天的菜式喜欢么?”
“喜欢。”皇帝亲自赏的膳食,怎么可能不喜欢?
衣飞石又困又饿,吃了饭漱了口,和谢茂一起倒在床上的行军被褥上就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迷糊的时候,谢茂仍在地上的老人机发出刺耳的铃声,衣飞石倏地睁开眼,看见低矮逼仄的天花板,瞬间想起了自己已经到了新世界的现实。
谢茂已经翻身下床,捡起电话接通:“说。”
“谢哥,你今天当班,啷个又不见了?你是不是没办辞职手续直接走了?我都上了二十四个小时的班了,好恼火哟,你到底回不回来?”电话里,老何略带埋怨的声音响起。
对谢茂而言,如今要闭关捡起前世的修为,在乡下当保安其实是个不错的工作。
只是不能继续待在顶呱呱食品厂了。
“我今天晚些时候回去。明天就走。”谢茂简单交代了自己的安排,反正值班别指望我了。
“就是嘛,你就算要走,也要回来一趟,兄弟们给你办个接风……不对,送风……反正就是个什么宴,你是不是晚上回来?赶得上晚饭不?我去买点菜,晚上煮火锅,勇哥也出院了,我们搓一顿噻。”老何早知道他要走,也不说值班的事了,兴冲冲地约饭局。
谢茂想了想,答应说:“好。”
又回头看仍旧睡眼惺忪的衣飞石,“要晚一些。晚饭赶不上了,夜宵吧。”
那边老何满口答应,絮絮叨叨地挂了电话。
“回去镇上拿些东西。”
谢茂在乎的当然不是原身的几身旧衣服,几个家用电器,而是那只被他随手丢在宿舍里的毛绒绒。
那东西动不动就吞食两界浑沌,扔在宿舍不管,很快厂里又要闹灵异事件了。
“不着急,再睡一会儿。”
谢茂搂着衣飞石上床,二人都困,哪晓得才闭上眼没多久,谢茂的老人机又响了。
自昨夜荒地遇袭之后,谢茂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好容易睡了一会儿养息精神,两次被吵醒。他再次睁眼时,已然有了些不悦,衣飞石连忙把老人机拿在手里,学着谢茂的样子按了通话键,试着把电话放近耳边:“……说?”
衣飞石好奇试探的模样让谢茂忍俊不禁,有点怒气也消散了,含笑看着衣飞石接电话。
“谢大师您好,我是吴悠。冒昧今日再打扰您,您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容副总今天想约您吃个饭,主要谈一谈昨天015室的那件事。您放心,我们按照盛大师的价格给您算劳务费,绝对不会亏待您。”
昨天|衣飞石还和吴悠见面谈过话,对吴悠的声音很熟悉。
这会儿亲耳听见吴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他终于明白了追踪机的奇妙,想和吴悠多说几句话,又不敢耽误了正事了,“吴小姐稍候,我这就上禀先生。一刻钟以后,你再联络可以吗?”又忍不住问,“费事吗?”
“不费事不费事,好的。谢谢您,石先生,请一定转达我以及我们容副总的诚意!”
吴悠万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谢茂,挂了电话才想,哎,昨天光顾着觉得石一飞胖乎乎的,怎么没注意他声音这么好听呢?好苏好磁好性感,这要没见着真人,直接联想绝世大帅哥啊!简直是声控福利。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遏制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抽出电话卡换了个能录音的手机。
我就录下来自己珍藏,绝不分享!
这边衣飞石按了红色的通话结束键,看着屏幕上显示出通话结束的字样,对老人机爱不释手。
“吴小姐说,她主人想请您吃饭,谈昨天下午医馆弥勒佛像的事。”他还在看那个简陋的老人机,由衷地赞叹,“这真好。”用来传递信息,就不必派传令兵了。
“那你先拿着玩儿,隔两天给你买个更好的。”谢茂算了算日子,今天要回乡下去找毛绒绒,明天才有空回来找钱,买手机的事可不就得隔两天吗?
“这个挺好的。”
衣飞石好奇地按来按去,无师自通地找到各种菜单界面,把什么通话记录、通讯录、一键呼救、快捷拨号、短信息、日历、收音机、MP3……全部都玩了一遍。
谢茂哭笑不得,提醒他:“不困啦?你还睡不睡了?”
衣飞石舍不得放手,小心翼翼地歪在他身边,只怕身体太重压着了皇帝:“待会吴小姐还要打过来。”这就是向谢茂请示了,去还是不去?
谢茂沉默。
昨天还在他跟前义愤填膺表忠心的米粉死了。
如果米粉死于正常执役,谢茂不会觉得有任何犹豫之处。主管非自然力量的一线作战人员,战死是很寻常的事情,谢茂见得太多了。可他和衣飞石都隐隐约约地觉得,米粉的死有蹊跷。
如果米粉真的死在人参的手上……谢茂没有原身的记忆,没有原身的感情,他不会难过。
他只是会觉得对不起原身。
原身离开特事办之后,心腹下属被人排挤陷害致死。
如果昨天和米粉见面的不是谢茂,而是那个满脸青春痘,一副“不服来干”的嚣张兵王,米粉会死吗?他是不是就能掌握更多的情报和细节,察觉出某些地方不对,他是不是就能救下米粉?
米粉见面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大,兄弟们不找你不行了!”
米粉带着对原身满满的信任和崇拜,一头撞了进来。谢茂能给他的却只有陌生和冷淡。
才死过一次的谢茂很理解这种感受。当他闭眼离开了谢朝,他恐惧担心的就是一个王朝结束了,他的小衣能否顺利在新朝站住脚跟,好好地过日子?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不在了,是否有人欺负小衣。
他不知道原身去了哪里。但是,他有同理心,他会感同身受地去替原身考虑。
如果我是原身,我死去了,一个新灵魂占据了我的身体,执行我未尽的人生,却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下属死于陷害,我会如何?——谢茂感觉不到原身的存在,或许已经死了。
死人翻不起浪。
可是,死人会委屈,会无能为力,谢茂了解这种无能为力的苦楚。
“不去。”
谢茂最终还是选择了衣飞石的安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米粉已经死了,真相在那里不会被磨灭。
等他重新找回了前世的修为,甚至教会了小衣修行,到时候二人再联手回来找场子。谢茂相信衣飞石的资质,朕的小衣那神级天资,修行岂在话下?
倘若米粉真的死在人参手里。谢茂已经给闻明雅准备好了一个极其烂慢的死法。
吴悠再次打电话来,衣飞石就拒绝了她的邀请。
她还想劝说,衣飞石很高兴地挂了电话。
这是个谢茂无法理解的怪癖,衣飞石居然喜欢挂电话。
二人倒头睡到了下午,饿得饥肠辘辘地起来。洗漱之后,谢茂没有再顾忌是否会惊动当世高人,把标准制服从寝衣模样变成了贴身的小衫,叫衣飞石穿在里边。
这是星际联邦配发给文职人员的防护服,专门用于异星探险,谢茂也只有这么一件。
给面对枪械无力自保的衣飞石防身非常合适。
二人退了房,牵着手在路上找吃的。工作日的下午,杭市街头依然游人如织。
衣飞石看着忙碌又安然的人们,感慨说:“这世界真好。”
经历了一次死别之后,还能和皇帝这么手牵着手,晒着冬日和暖的阳光,漫无目的地散步行走,不必操心家国天下,真好。衣飞石从来就不是个太有野心的人,他所努力的一切,也无非是拥有一个春能赏花,秋能赏月的栖身之地,与爱人太平无忧地活下去。
前世他做不到。因为他的爱人是皇帝。谁都能罢工,皇帝不能罢工。
来到新世界之后,尽管身处底层,却意外地得到了这一份悠闲。
“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①”衣飞石感慨道。
谢茂正转头给他买糖炒栗子,他就念了这么一句。
“无能者无所求,这是骂谁呢?”谢茂剥了个热烘烘的栗子喂他。
衣飞石连忙认怂:“自然是臣。臣无能者无所求,只求饱食而遨游。”
谢茂把整包栗子给他拿着暖手,习惯地抚摩他肉乎乎软绵绵的后背,柔声道:“行吧,先让你饱食,咱们再去遨游。”
这天杭市的阳光特别好,衣飞石散着步吃了半条街,下午四点半,才打了车前往启平镇。
出租车司机不大愿意拉,最后要价六百不打表,高速费用另算。谢茂和衣飞石对钱都没什么概念,更不会跟底层车夫讨价还价,衣飞石数了数手里现金还有富余,就跟谢茂一起上了车。
这回衣飞石说什么也不肯再坐前排,宁可蜷着腿挤在谢茂身边。
狠宰了一笔的出租车司机心情特好,服务周到地给他调整了前排的座椅位置,顿时宽敞了许多。
衣飞石挨在谢茂身边玩手机,不到半个小时,车还没上高速,手机就没电了。
衣飞石按了好几下,老人机挣扎着闪烁了一点电量1%的红光,又黯淡了下去。他鼓捣半天,彻底没电的老人机都不肯再亮起,略不好意思地看向谢茂:“玩坏了。”
“没电了。”谢茂回忆了一下,原身宿舍里好几条线,“回去充上电就好了。”
衣飞石就把老人机珍重地收好,目光落在出租车司机挂在仪表盘上的手机上。
这司机装了个约车软件,不停有女声播报,某某地方约车什么时候去什么地点,愿意给多少补贴。这司机听见一个后天上午四点去小山机场的单,立马就抢了下来。
衣飞石看着他的手在宽大的屏幕上按,看他拨通电话,跟约车人联系。
这个世界真是太有趣了。每个人都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在谢朝,贵族们当然也有很多消遣,不过,那多是建立在人力之上的丰盛,一个人独自待着的乐趣就非常少了。
他看司机操作手机软件,还看司机怎么开车。
驾驶汽车难度并不大,无非就是方向盘,变速杆,离合器,油门,刹车。
司机每做出一个动作,汽车很快就会做出反应。包括换挡。普通人对速度不敏感,衣飞石则不然。他能够感觉到司机在起步后换了几次档,车速就有了明显的提升。哪怕没有人教授,衣飞石通过观察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很快他就对学习驾驶汽车失去了兴趣,实在太简单了。
他比较感兴趣的是驾驶汽车。
只是这会儿车在高速上边,跑上了一百公里。衣飞石估摸了一下速度,觉得如果他来开的话,这么快的速度,只怕不大安全。毕竟是第一次开,最好找一个皇帝不在的时候,比较稳妥。
——衣飞石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机动车驾驶证这种东西。
——他也不知道其实司机并不会让他开自己的车。
失去兴趣的衣飞石老实了,乖乖地挨在皇帝身边,看皇帝的手指头。
还是陛下最好看。天天看,永远都不会腻。
谢茂嘴角微微上翘。
他也是全程都在看着衣飞石的动作。
衣飞石玩老人机,他看衣飞石玩。衣飞石偷偷看司机操作约车软件,他看衣飞石眉宇间的好奇。衣飞石认真观察司机驾驶车辆,他就看衣飞石偶尔踩一下脚。现在衣飞石老老实实挨在他身边,看他的手指,他就看着衣飞石看自己。
——衣飞石毕竟是古代人,比较含蓄。再怎么喜欢,也不会长久地看着他的脸。
所以,衣飞石看他的手指。
谢茂的想法和衣飞石一样。
还是小衣最好看。天天看,永远都不会腻。
高速路上,不少载重的货车在穿行。按照通行规则,货车靠右行驶。一段比较老的高速公路限速80公里,司机正在踩刹车减速,一辆满载货物的加长货车却从右道飞驰而出,冲向正在减速的出租车。
谢茂感觉极其敏锐,一把抱住了衣飞石脑袋,剧烈碰撞瞬间发生。
前面是一辆同样正在减速的大巴车,出租车失控地飞了出去,一旦与大巴车相碰撞,货车随后而至,夹在两车之间的出租车必然变成铁皮。
衣飞石一把抢住司机的方向盘,往右猛打半圈,车辆不受控制地横着飞了出去。
那是一段比较老旧的高速路,架在沿途的厂区之上,距离地面足有六七米高。出租车飞出路面,砸在路边某厂房的仓库上,斜着插了下去。
谢茂与衣飞石都在后排不曾系上安全带,直接从车窗飞出。
随身空间自然护主,谢茂砸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损伤。
他想要拉住衣飞石的手,衣飞石却摔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惊得谢茂差点把身上的清洁套装都砸了出来,就看见衣飞石砸向厂房的肩上生出一块一尺见方的黑甲——
砰一声剧烈的碎响,衣飞石毫发无损,厂房被砸榻了一个角。
随后衣飞石掉落在地上。
触地的瞬间,他身上所有与地面接触的部位都生出黑甲。
衣飞石仍旧毫发无损,水泥地当场皲裂。
谢茂这才想起,今天离开客栈的时候,他让衣飞石穿上了标准制服。这就派上用场了。
修行者的直觉就是这么准确。当他心起一念觉得应该让衣飞石穿上标准制服的时候,他就很果断地选择了执行。尽管才刚修行数日,趋吉避凶依旧是一种本能。
谢茂拍去身上的粉尘,衣飞石已经果断匆忙地爬了起来,飞奔到他身边:“陛下!”
另一边,倒插着飞下的出租车,半个头已经彻底成了铁皮。
谢茂看着被撞得血肉模糊、当场身亡的出租车司机,目无表情。
不到二十个小时。
两次谋杀。
哪怕他已经准备离开,不掺合这件事了,对方依然不肯放过他。
※
高速路上已经撞成了一片狼藉,出事地段是一个弯道,视野不好,不断有车减速不及追尾。
侥幸逃生的车主迅速报警,最终这场车祸造成十二辆车连环相撞,死亡二十二人,重伤十七人,伤者多数是大巴车上没系安全带的乘客。
所有人都对谢茂和衣飞石奇迹般的生还惊讶不已,倒也没人怀疑有什么猫腻。
——这世上幸运的人每天都有,新闻里从高楼坠落毫发无损的也屡见不鲜,人们有心理准备。
谢茂与衣飞石再次和警察打交道,做事故调查笔录。
市公安局很快又派了人前来把二人接走,这回还没从市局出来,就有两拨人前来堵截。
第一拨当然是闻明雅。他仍旧只带着一个女司机,衣冠楚楚地出现,似乎和市局的关系也很好。
另一拨人则是吴悠口中的容副总。据说是神牧集团董事长容锦城的堂弟,名叫容锦轩,不到四十岁,留着板寸头,目光锐利深邃,哪怕穿着黑西装也不像是生意人,更像是黑社会。
谢茂头也不回地上了容锦轩的车。
相比起熟悉原身根底的特事办和人参,他选择陌生的神牧集团入局。
不管在背后捣鬼的究竟是什么人,杀上门两次还想全身而退?真当朕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