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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贵从院里一出来,岳庚急忙迎了上来:“这一晃眼儿,微臣跟大总管有两年多不见了,大总管一向可好?”
成贵:“岳大人客气了,劳您动问,咱家还过得去。”
岳庚:“前些日子咱们成都府来了几个洋人,弄了不少新鲜的洋玩意进来,旁的也还罢了,倒是这鼻烟壶,绘制的颇为精妙,您是行家给长长眼。”说着,把准备好的鼻烟壶拿出来,递到成贵手里。
成贵这一瞧,眼珠子险些掉下来,内画虽精妙,不过鱼虫花鸟,可这个鼻烟壶竟绘了个洋女人,还是个赤着身子,□□的,那胸,那屁,股,那波浪般的金发,即便成贵是个太监,心里头都扑腾了起来。
尤其画的极逼真,简直跟真人差不多,自己虽收藏了不少鼻烟壶,可这样的稀罕的还没见过。
岳庚见他的神色,就知喜欢,嘿嘿一笑:“不瞒大总管,这一套六个,头发,眼睛,模样儿都不一样。”越发小声儿道:“洋婆子白嫩,这脱了衣裳白晃晃的,配上不一样颜色的头发,眼珠,比起咱们大齐的女子别具风情,这也不过是个乐子,真格的还是里头的鼻烟,知道您好这一口,特意跟您留着的。”
成贵忙道:“这可不成,万岁爷一再说不许官员贪腐,咱家是万岁爷身边的奴才,更不能私拿好处。”
岳庚忙道:“这算什么好处,洋人不拿这当好玩意,一套六个才不过一百两银子罢了,下官不好这个,给下官也白糟蹋了。”
成贵:“那成,回头咱家叫人给你送银子过来。”
岳庚笑眯眯的点头,其实彼此都明白,一百两银子连这鼻烟壶上的盖儿都买不下来,那可是正经儿的老坑糯米种的翡翠,打磨而成的,这一套鼻烟壶拿到当铺,闭着眼也能典卖几千银子,要的就是这个有来有去的名头,说出去清白。
岳庚见他收起了鼻烟壶,才低声道:“万岁爷以往微服出巡,可没见带过娘娘们,这回怎么破了例,瞧万岁爷那意思,这位主子娘娘是格外得意的,微臣想了大半天儿,也没想出来,是哪位主子,难道是新选进宫的?”
岳庚一句话还真把成贵给问住了,如今林杏可是穿着女装,又跟万岁爷这般,要说破了身份,只怕不妥。
想想这次回宫,林杏的身份也该变了,至于变成什么身份,还得听万岁爷安排,自己不好猜测,所以,真不好说,想到此便道:“岳大人扫听这个做什么,甭管是哪位娘娘,只万岁爷稀罕就是主子娘娘。”
岳庚眼珠子转了转,心说,这老家伙跟自己打哑谜呢,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不成?如此,自己更得好好扫听扫听了,这后宫的态势可跟前朝亲密相连,之前万岁爷对哪位娘娘都冷,也就罢了,如今这热乎起来,刚一路都是拉着手的,时不时侧头瞧一眼,问两句,那样儿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真把岳庚吓得够呛,自己这才两年未回京,怎么万岁爷的脾性都变了,想起什么,低声道:“不瞒大总管,咱们蜀地可出美人儿。”
成贵点点头:“可是,气候湿润,肉皮都养的细粉儿,就岳大人府里粗使的丫头,拿到京城,那都算得上美人儿了,岳大人在蜀地几年,这艳福可享用不尽了。”
岳庚忙道:“大总管取笑了,下官这岁数,便有心也无力,干看着眼馋使不上劲儿也白搭,倒是咱们万岁爷春秋鼎盛,如今出了宫,没那些规矩,倒不如自在些。”
他一开口,成贵就知道他琢磨什么呢,是想着瞅准机会,往万岁爷跟前儿递女人呢,真要是这么干了,以林杏的脾气,不闹个沸反盈天绝不能完,好容易如今把人找了回来,可不能再出乱子。
成贵这会儿想起在林子里抹黑找人的时候,都肝儿颤儿,自己能活着从那片林子走出来,真是他成家祖宗上积了大德,不然,随便一个毒虫咬上一口,都能归西。
要是再来这么一回,自己干脆弄个绫子上吊还快些,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这么折腾,一想岳庚的念头能惹多大的事儿,忍不住激灵了一下:“我说岳大人,您就消停着吧,您没瞧出来吗,万岁爷眼里哪还瞧得见别人,就算您把九天仙女给找来,万岁爷也是瞧也不瞧的,万岁爷就认了里头这位,在宫里就折腾了几个过子,好容易如今顺溜了,咱就少惹点儿麻烦吧。”
岳庚越发不明白了:“民间老百姓家还三妻四妾的呢,更何况咱万岁爷,天下的美人儿可不都是咱们万岁爷的吗。”
成贵瞥着他:“咱们万岁爷的性子,想必岳大人也清楚,何曾见过这般情态,这是放在心尖儿上了,岳大人听咱家一句,别琢磨这事儿了,您要真给万岁爷送个美人儿进来,咱家说句口冷的话,您可仔细脑袋上的乌纱帽,还能不能戴长远了。”
成贵的话,自是可信的,成贵可是自打万岁爷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伺候着的,如今又见天儿跟在御前,说的话必是实打实的,不可能糊弄自己,那里头这位娘娘可了不得,难道会封后?“
岳庚想想万岁爷刚一路上的样儿,觉着极有可能,忙道:“大总管,那您可的提点提点微臣,里头这位倒是哪家的贵女?”
成贵哪知道啊,万岁爷虽说想把林杏安到老郡王膝下,给郡王殿下添个妹子,可也得林杏点头不是,而林杏点不点头,还真难说:“这个咱家还真不好说,不过呢,大人只记着别给里头这位添堵就成,对了,万岁爷叫咱家出来传话,晚上要吃你们这儿地道的辣锅子。”
岳庚有些踌躇:“大总管,蜀地潮湿,百姓多嗜辣,皇上万金之体,只怕不受用。”
成贵:“跟您撂句实底儿吧,不是万岁爷要吃,里头那位点名要的,这位要吃,万岁爷哪有不依的,您就照着话备吧,横竖若万岁爷吃不惯,再上些别的就是了,先把里头这位哄好了要紧。”
岳庚虽心里直犯嘀咕,却不敢耽搁,忙着去了,琢磨了半天还是选了鸳鸯锅,万一万岁爷不能吃辣,也有个备选。
林杏正扶着腰坐在软榻上,不是不想挪动,是一动弹就酸的慌,变态这憋了一个多月,简直如猛虎出闸,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放过她。
林杏记着自己沐浴出来的时候,外头还能瞧见日头呢,等从床上下来,天都黑了,皇上倒是格外的精神焕发。
林杏瞥了他一眼,琢磨这变态是不是偷着练了什么采阴补阳的秘笈,不然,怎么这么精神,跟打了鸡血似的,满面红光。
感觉到林杏哀怨的眼神,皇上坐到她身边儿,在她后腰上垫了个软枕,一边儿帮她揉着腰,一边儿低声道:“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如此不中用了,我这儿还悠着劲儿,没全使出来呢。”
林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辣锅子呢怎么还不端上来?”自己可得好好补补,这体力消耗的忒大了,跟变态折腾一回比扛山都累。
不一会儿进来一溜小丫头,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尤其那肉皮水灵的,仿佛一掐都能掐出一兜水来。
林杏目光闪了闪,这个总督大人颇有心思呢,皇上微服到地方,最大的福利就是美人,要不然,乾隆为什么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外跑,一个是宫外没有约束,想怎么着怎么着,再一个,就是美人。
这男人没有不喜欢尝鲜儿的,宫里的嫔妃再好,也有看腻歪的时候,尤其宫里的嫔妃大都出身官宦之家,跟民间的女子不同,自持身份多有木讷,少了野趣儿。
四川出美人儿,岳庚能不往上送吗,万一有个得宠的,对他的仕途百利而无一害,之所以没直截了当的敬献,估摸是成贵提点了,却仍没死心,不过,让这样的美人端菜还真有些可惜了了。
林杏眼里贼光一闪,笑眯眯的把递送给朱毓的茶杯接在手里:“这丫头的模样真齐整,你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小美人余光瞧了对面的皇上一眼,脸颊忍不住飞起两团红云,怎么也没想到万岁爷竟如此年轻俊美,若是自己有造化……想着小脸更红,自己这茶本来是先递给万岁爷的,不想,却给这位拦了过来,却也不敢不应:“奴婢小兰,过了年就十六了。”
小兰?林杏点点头:“人跟名儿一样好看,这手也好看……”说着,伸手去拉小兰的手。
还没碰着,就让皇上截住了,朱毓抓住林杏,冷冷看了小兰一眼,沉声道:“下去,去跟岳庚说,朕这里不用丫头伺候,找几个稳妥的婆子过来。”
小兰吓的急忙跪下磕头,腿都软了。
成贵忙应着,叫人把小兰拖了下去,心里暗叹,岳庚到底还是动了这个心眼子,当自己的话是耳旁风了,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
林杏挑眉看着朱毓:“蜀地出美人儿,万岁爷让婆子伺候,可要辜负岳大人的一番美意了。”
朱毓倒笑了:“小林子这是吃醋了不成。”
林杏哼了一声:“我吃辣不吃醋。”拿起筷子吃火锅。
见她有些酸意,朱毓唇角微翘,真比吃了人参果还舒坦,刚给小兰破坏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自己不喜欢吃太辣,只在一旁伺候林杏,一会儿涮了片毛肚,一会儿涮鸭肠,忙活的不亦乐乎。
在宫里的时候就这样儿,成贵早习以为常了,却把旁边岳府的婆子看的直瞪眼,心说这位娘娘多大的造化啊,让万岁爷这么伺候着,瞧那底细劲儿,一会儿茶,一会儿水的,伺候的无微不至,这哪儿是金銮殿上的万岁爷啊,比那小家里刚娶了亲的汉子,还疼媳妇儿呢。
林杏吃的爽快,虽说宫里也有辣锅子,可跟这个味儿比就差多了,到底还是这儿的地道,这川锅就是开胃,越吃越辣,越辣越吃,林杏风卷残云一般,不一会儿功夫,桌上的菜吃下去大半。
皇上见她辣的只吸气,却还意犹未尽的,忙放下筷子:“亏你自己还是大夫,难道不知辣伤胃,便再喜欢,也没说一次吃这么些的,回头该闹肚子疼了。”挥手叫撤了下去,上了些清淡的菜品来,哄着她吃。
林杏看着这样的朱毓有些愣,以前还真没发现,他对自己这么好,或许真像冷玉芝说的,自己太没心没肺了,总想着穿回去,忽略了许多。
朱毓到底哪儿不好,林杏真说不出来,仔细想想也就讨厌他总管着自己,除此之外,朱毓是个相当不错的男人。
就林杏看,比安嘉慕强多了,那家伙太阴险狡诈,一肚子坏心眼儿,林杏十分怀疑,上回成贵敢用依兰香是安嘉慕使的坏,为了保住安然,那家伙可是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
朱毓见她盯着自己,笑了一声:“这么瞧着我作甚?”
林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万岁爷生的着实俊美。”
成贵在一边儿冲天翻了白眼,这不废话吗,合着这一年多,这位竟然没发现万岁爷长得俊。
朱毓笑了起来,想起什么不禁道:“我只怕自己这点儿姿色,入不了小林子的眼呢,生怕小林子给外头的什么人勾走了。”
这话说到最后已经酸气冲天,林杏直觉这个话题不妙,万一这家伙又倒起后账,可麻烦了,眨眨眼倚在他怀里:“在小林子眼里,万岁爷貌比潘安才比子建,是天下第一的奇伟男子。”
朱毓目光晶亮:“当真吗?”
林杏急忙点头:“当真。”
朱毓柔声道:“在我眼里,小林子也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的美人。”
成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是吓的,是给肉麻的,虽说早就知道这两位到一起,少不了说肉麻话儿,可这会儿也有些扛不住,万岁爷真是给小林子带坏了啊,之前,别说这样肉麻的话了,笑模样都没有,如今这么肉麻的话儿都能跟流水似的张口就来,不是被林杏带坏了还能是什么。
忽听外头有鞭炮声隐约传来,林杏不禁道:“是谁家娶媳妇儿不成?”
皇上:“哪有半夜娶媳妇的,今儿正是小年呢。”
外头的婆子捋着边儿走了进来,在成贵耳边低声回了几句话。
成贵瞧了软榻上的两个人,正靠在一起说话儿呢,便悄悄走了出去,见岳庚脸色苍白的站在哪儿,一见成贵急忙道:“大总管,您可得救救下官。”
成贵呵呵笑了两声:“岳大人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咱家一个奴才,哪能救您这样的封疆大吏啊。”
岳庚知道成贵恼了,自己不也是想在外岁爷跟前卖卖好吗,想这男人哪有不喜欢美人的啊,到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在,怎么也得尽尽心,虽说不知里头那位娘娘是什么来头,可后宫历来的规矩是雨露均沾,招几个美人伺候,难道那位还能吃味儿不成。
便琢磨了法儿,挑了最出挑的几个美人,端菜进去,若万岁爷瞧上哪个,自己再做安排,也就是了,不想,竟然给万岁爷哄了出来,还说不让丫头伺候,换了几个婆子过来,可把岳庚给吓了个半死,知道自己这好儿没卖上,说不得还得惹来大祸,忙过来寻成贵想法子。
“大总管您可别寒碜下官了,下官是老糊涂了,总想着万岁爷好容易来一趟蜀地,怎么也得松快松快,哪想万岁爷恼了呢,您帮帮下官,若万岁爷能息怒,下官全家感念您一辈子的大恩。”
成贵:“这可不敢当,咱家不是跟您说了吗,您就是把九天仙女请下来也没用,万岁爷眼里就里头那一位,得了,谁让咱家心软呢,就帮大人这一回。”说着,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岳庚眼睛一亮,却又愁上了:“不瞒大总管,家母这些日子病卧在床,只怕起不来。”
成贵:“那就劳动总督夫人一趟吧,横竖女人家好说话儿,只要里头那位点头,多大的事儿都能过去。”
岳庚:“那下官这就去准备。”
不一会儿,岳夫人亲自端着个托盘进来,成贵让她在外头候着,进去回道:“万岁爷,知道林,娘娘喜川菜,正逢小年外头岳夫人亲手做了一道蜀地的小吃,叫抄手,请娘娘品尝。”
成贵本来习惯性称呼林公公,可转念一想,如今这位哪还是公公,称呼别的又不合适,干脆笼统的叫一声娘娘,总不会错。
娘娘?朱毓忽觉,这两个字怎么这么顺耳呢,要是前头再加上皇后就更顺耳了,自己登基这么多年之所以始终不立后,就是防着太后呢。
太后一直想让自己立慧妃为后,进而获得更大的势力,自己岂会让她如愿,故此,一直耽搁到今天也未立后,如今想来,或许冥冥中早有注定,这个后位就该是小林子的,她的确是真凤之命。
林杏却颇有些不自在:“大总管你还是叫咱家小林子吧。”
成贵忙道:“老奴不敢。”之前在宫里还没落谱,没大没小的乱叫一通,也还说得过去,如今这位实打实就是未来的大齐国母,就算自己吃了豹子胆儿,也不敢称呼国母小林子啊,这不是找死吗。
皇上拉着林杏笑道:“你还真想当一辈子太监不成,这回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了。”
林杏皱了皱眉,琢磨自己不当太监,难道当他的妃子?一想到又得回到宫里,林杏就有些下意识抗拒。
见她皱眉,皇上不禁道:“小林子可是答应过朕,不再出宫,不是要反悔吧。”语气已有些阴沉。
林杏觉得,自己还是别找不自在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呗,至少现在朱毓对自己还算不错,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想到此,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谁说我反悔了,我是有些想念宫里的几个老哥哥了呢。”
成贵嘴角抽了抽,心说老哥哥?真要是林杏回宫这么称呼,那几个非吓尿了裤子不行,当小林子的老哥哥不算什么,敢拐着弯占万岁爷的便宜,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皇上松了口气,点了点她:“你说一个姑娘家怎生了这么个脾性?”
林杏撇嘴,我要不是这个性子,估摸你还看不上呢,看了外头一眼:“龙抄手呢?”
成贵忙出去传了岳夫人进来,跪下磕头:“臣妾高氏恭请万岁爷圣安,娘娘金安,京里小年有吃饺子的习俗,到蜀地就是抄手了,臣妾亲手做了一些,请万岁爷娘娘尝尝,也当应个节气。”
这位岳夫人一看就是原配,瞧着有四十大几了,保养得宜,极为富态,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皇上极为客气:“夫人请起,劳动夫人了。”
高氏:“能有幸给万岁爷娘娘做吃食,是臣妾的造化。”说着亲自端过来。
林杏心里知道这抄手不过是个借口,暗里还是为了刚才的事儿,林杏颇给面子吃了,放下筷子道:“想不到夫人的厨艺如此精湛,连这样的蜀地小食都能做的如此地道。”
高氏忙道:“老爷常跟臣妾言说,若是蜀地的百姓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这么一碗抄手,老爷纵死也瞑目了。”
真会说话,借着一碗抄手把岳庚的爱民之心表现的淋漓尽致,林杏实在佩服,看来这诰命夫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皇上点点头:“岳爱卿在蜀地这几年的作为,朕都瞧在了眼里,兴水利,重农桑,爱民如子,是个好官儿。”
这句话从皇上嘴里说出来,就是对一个官员最大的褒奖了。
高氏急忙跪下:“臣妾替拙夫谢万岁爷。”
皇上抬抬手:“该朕谢高爱卿才是,若是朝堂的官员都如高爱卿一般,朕便安枕了。”
林杏知道这也是皇上驭下的手段,适当褒奖,表示一下亲近,能让臣子更为衷心。
林杏开口道:“听说贵府老太君病了,可好些了吗?”
高氏忙道:“劳娘娘动问,实不敢当,说起老太君的病,真让人犯愁,成都城的郎中请了遍,到底是个什么症候,却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症候都瞧不出,更遑论用药了,都说老太君的脉上瞧不出来,这话可不是庸医吗,难道老太君这么大年纪,还能装病不成,如今天天病卧在床,想想都叫人发愁。”
林杏:“今日晚了,想必老太君已经睡下,不好搅扰,明日一早过去瞧瞧老人家。”
高氏激动的不行,忙跪下谢恩,退了出去。
一出了院子见着岳庚,忙把林杏明儿一早要去探看婆婆的事儿说了。
岳庚愣了愣:“这位娘娘倒是没有架子。”
“何止没架子,自打我进去,娘娘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比内宫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们,可亲切多了。”
成贵本是奉命送高氏出来的,听见这话儿,觉得还是点点岳庚:“岳大人,咱们这位娘娘,可是精通医理,若她肯出手,老太君必然药到病除。”撂下话转身回去了。
岳庚愣了好一会儿,精通医理?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莫非是林公公?
高氏奇怪的道:“什么林公公?老爷说什么呢?”
岳庚:“我说的是御前二总管。”
听见这个高氏小声道:“这个我们私底下还说呢,都说万岁爷撇下后宫的娘娘们稀罕上了个太监,就是这位御前的二总管,我们都说此话不能信,万岁爷后宫的娘娘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太监,估摸是以讹传讹的话,当不得真。”
岳庚:“也不尽然,听说这位林公公医术高明,即便太医院院正孙济世都甘拜下风,豫州大疫,正是林公公出手找出了治疗疫病的黄花蒿,才救治了豫州数十万百姓,可见并不是讹传。”
高氏摇头:“老爷可真能想,某不是疑心里头的娘娘就是这位林公公,怎么可能?难道我连男女都分不出吗。”
岳庚:“此事,我也想不通,不过只瞧明日她能不能治好老太君的病症,便能见分晓了,要真是这位林公公,可了不得,这一晃都两年了,万岁爷仍这般着紧着,往后说不定……”说着顿了顿:“明儿我不好进去,你仔细瞧瞧到是男是女?”
高氏哭笑不得,心说,老爷这是怎么了,就看那一片高高隆起的胸脯子也不可能是太监啊,更何况,那体态,肉皮儿,五官,要是太监长成这个样儿,天下的女人还有什么活路吗。
其实他们不知道,如果让林杏选择,她真是情愿当个太监,太监在宫里要相对自由的多,只要变态不跟看管犯人一样管着自己,也能过的极滋润。
林杏现在有些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对朱毓仿佛有了些感情,若像过去那样断然离开,估摸做不到,可跟他回宫,做他后宫里的金丝雀,林杏异常清楚,这不是自己要的生活。
左右都不成,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靠身后男人过后半辈儿了吗?
“小林子,如果朕能选择,情愿跟你做一对平常夫妻,前屋养鸡,后屋种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你可以当郎中,我给你提药箱子,或做点儿小买卖,你这么嗜钱如命,肯定不会赔本的,但朕是大齐天子,朕是天下万民的君父,他们的吃喝拉撒,婚丧嫁娶,生老病死都指望着朕呢。
所以,朕没有任性的资格,朕只能兢兢业业的勤于政事,肃清吏治,惩治贪官,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是朕一生下来就背负在肩上的责任,除非朕晏驾,否则永远也不能卸下来,朕知道你不喜欢宫里,不想在宫里待着,你喜欢外头广阔的天地。
其实朕也曾想过放了你,让你自由在的去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朕做不到,朕是自私的,朕想你陪着我,只要有你朕身边,朕就不会觉得深宫寂寞,你放心,朕不会像之前那样约束你,这一个多月朕也想清楚了,朕爱的就是这样机灵百变的小林子,若逼着你收敛的性子,就不是小林子了,小林子,朕要封你为后。”
”
林杏愕然:“万岁爷,您不是又发烧了吧。”转过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
皇上拉下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朕好好的,没生病也没发烧,朕说的都是心里话。”
林杏:“那个,貌似我不大适合当皇后,皇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让一个太监当皇后,岂不荒唐。”
皇上:“你本来就是假太监。”
林杏嘟嘴:“假太监也是太监,更何况我可是前朝余孽,你不怕我心怀不轨要夺你的江山吗?”
皇上挑了挑眉,:“若你乐意,朕甘愿禅位,让你当女帝,朕做你的王夫。”
林杏看了他一会儿,不想是说漂亮话儿,仔细想了想,当皇上的利弊,林杏觉的,皇上绝对是个苦差事,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务,满朝心眼子都跟筛子眼儿有一拼的文武大臣,今儿闹水,明儿闹旱,风调雨顺了,没准又闹起来蝗虫跟瘟疫,皇上药处理政事,跟文武大臣斗心眼,想着赈灾救济百姓,还得时刻保持一颗明正之心,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急忙摇头:“我可没这么想不开。”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朕早就说过,天下间没有比小林子更聪明的人了,天下人只看到了朕高高在上所享受的尊荣,却没瞧见朕付出了什么,若宁王能做一位明君,庇佑大齐百姓,平安祥和,朕也不会与他兵戎相向,有太后在,朕便把皇位让给他,他也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傀儡,朕不是舍不得皇位,朕是舍不下大齐的万千子民。”
要是过去他这么说,林杏肯定嗤之以鼻觉得他是说漂亮话,如今却是信他的,朱毓这个皇上的确当得不省心,忍不住道:“谁让你非要当明君了,你要是当个昏君,不就容易了吗。”
皇上目光一跳:“那朕今天就当一回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林杏吓了一跳,急忙推他,却哪来得及,早被他抱了起来,丢进了床上,就扑了过来:“小林子咱们再试试刚才那个姿势……”
林杏转天儿,废了些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朱毓已经去前头接见四川的文武官员。
收拾妥当,岳夫人就来了,引着林杏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林杏一进来,已经跪了一院子人,高呼娘娘千岁,对这个新称呼,林杏真有点儿不适应,不过,如今自己不承认,貌似也没多大说服力,微微抬手:“我不过是来探探老太君的病,若如此,只怕会搅扰到老太君,更不得养病了。”
高氏:“老太君本来也该给娘娘磕头,只如今病的起不来炕,还请娘娘恕罪。”
林杏:“哪这么多罪,我是来探病的,摆这些没用的排场做什么,都起来吧,待我进去瞧瞧老太君。”
高氏的两个儿媳,让着林杏进了屋,床帐已经拢了起来,林杏略往前看了看床上的老人,面如金纸,时不时能听见喉咙间咕噜咕噜的痰声。
高氏趁机跪下道:“闻听娘娘医术高明,若能治好老太君病症,臣妾情愿来生给娘娘做牛做马。”
林杏本来就是来看病的,自然不会矫情,扶起她:“医者本就该以救死扶伤,济世救人为己任,便夫人不说,我今儿也要给老太君瞧瞧症候的,说着搭手诊脉,切了一会儿,又换了另一只手,微微皱了皱眉:“老太君这脉有些奇怪?”
话未说完,外头婆子快步走了进来:“回夫人话儿,前儿老爷亲自去请的那位刘神医,如今到门前了。”
岳夫人大喜过望,这个刘神医颇有名声,婆婆病了这戏日子总不见好,老爷着急特意前去请了这位,偏赶上不在,只的留了个活话,让刘神医回来,势必往总督府走一趟,不想,真来了。
高兴过后又觉不妥,若打发了刘神医回去,只怕往后再请就难了,若让进来,林杏在这儿呢,怎么往里请?
想到还是婆婆的病要紧,遂开口道:“不瞒娘娘,为了老太君的病,拙夫听见有个神医,专治疑难杂症,前儿特意跑了趟城外,遇上刘神医不再,就留了话,让他来总督府一趟,如今人在外头候着呢。”
林杏笑着点点头:“不妨事,我在屏风后坐会儿,我也想瞧瞧,这个刘神医的本事。”
说着,退到了屏风后头坐着,隔着碧纱屏风隐约瞧见个白胡子老头带着个小药童进来,见了礼,该给老太君诊脉了,却不是刘神医上手,而是他身后的小药童。
高氏急忙道:“刘神医怎不亲自诊脉?”
刘神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这徒弟于脉科上学的极好,什么病症只一瞧就知道。”然后问诊脉的小子:“可瞧出来了吗啊,是何症候?”
小药童摇摇头:“师傅,徒弟没诊出来,照说老太君已经病了这么些日子,脉象上早该衰弱不堪,可徒弟瞧着与常人无异,实在瞧不出病象。”
刘神医脸色一变:“白教你一年多了,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连脉都诊不出来了。”
这话好没道理,林杏为那小徒弟不平,从里头走了出来:“既然他没长进,就请刘神医诊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