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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它好像是认得我。”
几兄弟听了,大为惊奇,一时围着青鸟各自猜测。
“也许是鹰。”皇逖认为只有鹰才可称为猛禽。
“可能是雕。”白意马则道。
“那枭也很凶猛啊。”华荆台道。
“可是这鸟全身羽毛都是青色的,有这样的鹰、雕、枭吗?”南片月反问道。
“四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鸟?”白意马转头问丰极。
在诸位兄弟围着青鸟细看时,丰极却远远站着,安静沉默。
宁静远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风独影,然后无声叹气。看来他的七妹虽然是聪明,但显然不大了解男人的心思。无论这只鸟是鹰也好,是雕也好,重点在于它通体青碧,是一只“青鸟”。
丰极怔怔看着美人靠上倚坐的风独影。
白色的罗衣,雪白的面容,墨色的眉眼,漆黑的长发,素净得如同一幅水墨画,可那她清眸流盼,唇若粉菱,腰间紫带绣金饰玉,于是画上便生了明辉艳色,而成华美绮丽的彩巷。
他一直知道她的美,一直知道她绝顶的出色,一直知道她是世人瞩目的凤凰,可是她一直离他最近,她一直在他的心底、身旁,就如同此刻围绕在旁的几位兄弟一般,同是画中人,亦是赏画人。可是此刻,看着她垂眸凝视青鸟的神色,一时忽觉遥远,心头生出一丝惊慌。
“四哥?”白意马见丰极怔愣着不由奇怪。
丰极回神,然后勾唇想笑,却不甚成功,“我也不知是什么鸟。”
华荆台一听最是博学的丰极也不知,不由道:“竟连四哥都不知道啊,看来这鸟甚是稀奇。”
“七姐,我要也养一只这样不须关着养的鸟。”南片月扯着风独影的衣袖撒娇。
“你去养就是,又没人阻着你。”风独影抬手扯回自己的衣袖。
“那你把这只鸟给我养吧。”南片月又扯住她的衣袖。
“它瞧不上你。”风独影再次扯回自己的衣袖。
“怎么会?”南片月伸手想逗弄青鸟,照旧得到青鸟的鄙视,于是南大将军恼了,“七姐,这鸟不听话,拔了毛烤了吃算了!”
“那我先扒了你的皮。”
“七姐……”
“别把鼻涕抹我袖上。”
在风独影与南片月将衣袖拉
来扯去时,白意马看着神情隐露落寞的丰极,心头模糊想到什么,便顺口问风独影:“七妹,这鸟儿叫什么名字?”
风独影跟这青鸟已相处许多天了,倒没想过这个事,所以白意马一问,她愣了一下,然后道:“它通体青色,就叫“青鸟”是了。”
宁静远一听就笑了,“七妹你以后若生了儿子长得黑,是不是就叫“黑儿”好了?”
“哈哈哈……”风独影还没反应,南片月已先自大笑起来,“三哥说得对,七姐真不会取名,要换成我,就给它取名“小碧、小青、小鸟、小银爪”之类的。七姐,是不是比你取的要可爱多了。”
他的话一落,几位兄长都摆出鄙夷的神色,便连一向端正寡言的皇逖都忍不住拍了他脑门一巴掌,道:“八弟,你以后有了儿女可千万别自己给他们取名,可以找你三哥、四哥、五哥帮忙。”
“哈哈哈……”华荆台大笑,“二哥言之有理,小八你要谨记。”
“小碧、小青不好听吗?”南片月颇是不服。
“那我宁肯叫它“青鸟。”风独影撇着嘴道。
“青鸟”两字划过耳际,白意马脑中闪过一句话,于是脱口而出:“不学兰香中道绝,却教青鸟报相思。”他的话顿让厅中几人侧目。“七妹,这名不可,换一个为好。”白意马想那救七妹的男人送她这么一只“青鸟”,只怕是“心怀不轧”,作为兄长有责任保护妹妹不被陌生的臭男人拐走。
听了白意马的话,风独影一愣,由不得移眸看着肩头的青鸟,思及易三,一时不由呆在那儿。难道他有此意?
而其他几兄弟闻言,顿齐齐移目望向丰极,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暗想这个救了七妹(七姐)又送青鸟的臭男人可千万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否则……定要将之砍了!剁了!炸了!再喂狗!
“五哥多虑了,不过是一只鸟儿,哪里需要什么名字。”风独影已收敛神思,面色淡然。
“就是!”南片月立时点头,“七姐,我看到这些个鸟雀就想烤了吃…唉呀,我真饿了,快叫厨子做点好吃的送来吧。”
“是呢,今日的午膳我们可是定在你家了。”华荆台脑中立马盘算着,“你不知道你离开这段日子六哥有多忙多累,所以今天弄道“白山人参炖老鸡”给六哥补补。”
“六哥你这铁公鸡,自己舍不得买参,便想吃七姐的!七姐,我要吃烤得金黄金黄的烤鸡!”
“七妹,三哥就点道“剪云斫鱼羹”。”
“七妹,五哥点“玉板蟹”。”
转眼间,几人便抛了先头的事纷纷点菜,那姿态仿佛定要吃垮了风府才行。风独影不急不恼,等他们点菜完了,手一招,“杜康,你让管家吩咐厨房准备,回头别忘了去六哥府上支今天的酒菜钱。”
“哈哈,六哥你惨了!”
“七妹,做哥哥的吃你一顿饭也要算钱吗?”
“七姐,别心软,你看六哥一身的金光,就该吃他的。”
“小八,你今日不但嘴痒,而且皮痒了。”
“怎么?六哥想打架?你那本事不及二哥一半,我才不怕你呢。”
“二哥,你再不管管小八,他就要飞上天了。”
“你们俩尽管打,打完了我命人抬你们入宫,大哥才是一家之主。”
“二哥……”
风府里嬉闹不断,尽是开怀欢喜,为着风独影的劫后归来,为着兄妹的久别重逢。
八、我心匪鉴4
当日几兄弟在风府用了午膳,然后才告辞离去,离去前无不是郑重嘱咐风独影“大哥那里早点去,他担心得要命,气得更是不轻。”
等几个兄弟走后,风独影略略午睡了片刻,便入宫去了。到了皇宫,直入栖龙宫寻东始修,却被告知陛下去了凤妃宫中。风独影想了想,便转去御花园逛了逛,大约过得半个时辰后,估摸着宫人该是禀报了东始修,应该也从凤妃宫中回来了,便再往栖龙宫去,却又被告知陛下半途转去了谢妃宫中。这回,凤影将军不等了,直接打道回了自己的凤影宫。
奔波了许多天今日才赶回了帝都,本有些疲累,午觉又睡得不长,所以回了宫后便倒头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只觉得有人轻摇着她的肩,然后传来宫女轻细的声音:“将军醒醒,陛下来了。”
风独影迷糊睁眼。
宫女见她睁眼,忙道:“将军,陛下来了,正在前殿等候。”
风独影听清了,却转过身又睡去。
宫女见之急了,又伸手摇她,“将军,陛下来看您了,就等在前殿,您快起来接驾呀。”
可风独影就是不动,直把小宫女急得欲哭。
“好了,你退下吧。”蓦然有声音从后传来,小宫女转头便见东始修站在寝殿门口,忙起身行礼,然后悄悄退下。
东始修走到殿中,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下,而床上的风独影闭着眼睛侧躺着,安安静静的似乎睡得很熟。
寝殿里静悄悄的,沙漏汩汩流泄。
许久,东始修直坐得腰酸背痛了,可床上的人却没一丝转过身来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好了,知道你醒着,起来吧。”
风独影不动。
东始修于是又放软了声音,“从你受伤失踪,这都快个把月了,大哥担心得要死,你一回来就摆个后脑勺对着我啊。”
听了这话,风独影终于起来,转过身看着东始修道:“大哥不是忙着嘛。”
从她端丽的面容,到冷淡的神情、语气,绝对看不出、也绝对没人敢说她是在撒娇,但凭良心说,冷静威严的凤影将军这刻确实在冲她的大哥耍小性子。
东始修一听倒是笑了。
她受伤失踪让他日夜忧心,等到知道她人在沛城那高悬的心算是放下一半,怒火却又上来了,只为她不顾安危出海追敌之举。今日一早得知凤影将军回来的消息,他一颗心才算是全放下,于是等在宫中,想着她回来第一个要见的该是他这个大哥才是。结果左等右等,一刻过去,又一刻过去,一个时辰也过去了,直等到中午了,却还没等到人。心里都等出火来了,正好凤妃命人请他去宫中用膳,于是他一甩袖去了凤妃宫中。
用膳时,凤妃见他神色不豫悄悄询问宫人,得知了原因,便开解他道“风将军连日赶路定是疲倦了,怎么也得休息一下缓缓气吧”。他一听想想有理,倒是放松了心情。用完了膳,出了凤妃宫,半路上撞着谢妃派来的人,说宫里的“五色芙蓉”开了花,请他去赏花,于是便转道去了谢妃宫中。才到了谢妃宫门前,便有宫人追来禀报“将军入宫了”,他看着宫门前等候着的谢妃与二皇儿东天琮,自出征后已有数月不曾见了,总不能过门不入的。
等到他从谢妃宫中出来,也料定了他这个七妹不会乖乖等在栖龙宫,所以直接打道凤影宫,果不然,宫女告知“将军一回宫便睡下了”。
唉,或许当年她的哥哥救了他而害她失去亲生的哥哥,他便已欠了她。这一生,这个妹妹于他重逾这世间任何一个,而他这个大哥于她却只是七个最亲的人之一。
他不能苛刻她,亦不能强求她,他只能一如继往的做她如父如兄的大哥。守着她,护着她,疼着她,直到白发齿摇黄泉碧落。
所以他站起身,露出一个兄长的疼爱笑容,“过来,让大哥看看你的伤。”
风独影自床上下地,走到东始修身前,指了指脑袋,道:“早脱疤了,好全了。”
东始修扒开她的头发,在太阳穴后半寸处看到了一道两寸长的粉红色伤疤,暗道好险,再前一点就性命堪忧,一时心生后怕,面上便显出来了。
“没事了。”风独影自然看得,她不想见兄长露出这样的表情,退后两步移开了脑袋,“我倒是一回来就听说大哥纳了璇玑公主,这是怎么回事?”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责备之意。
“四弟不用娶公主,那我纳之又何妨。”东始修淡淡道。
风独影抬眸看住东始修。
“凤凰儿,你懂大哥的意思的。”东始修笑道,神色颇是悠容,心头却有些苦,“等明日上朝了,大哥便宣布你和四弟的婚事。”
风独影一震,本应是惊喜雀跃才是,可苦涩悲伤却同一刹那涌入胸口,一时看着东始修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东始修看她这神色不似欢喜,不由大是奇怪,“难道凤凰儿不喜欢你的四哥了?”
风独影摇摇头,本想说曲殇之事,但想起大哥对她的爱护,只怕为着她与四哥的婚事,会对曲家有所动作,于是只道:“大哥,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还等?”东始修浓眉敛起,“如今就剩你和四弟还在蹉跎着,难道要等到我们兄弟都抱孙儿了不成?”
风独影心头如针刺般,可要在这个时候与丰极成亲却是怎么也不能。“大哥对我的爱护之心,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件事,请大哥再缓缓。”
“为何要缓?”东始修不解。
七妹与四弟的情早在多年前便已起,这么些年过去,两人皆不曾对别的男女有意,亦都至今未婚,其原因自是不难猜。而如今他好不容易能放开手,七妹又为何要缓?他们
不在乎缓个一朝一夕,可他却不知自己会否反悔。
“你与四弟虽是有情,但兄妹名份天下皆知,即算有大哥的旨意,亦将受天下诽议。如今征伐北海凯旋,正普天同庆举国欢喜,你亦是北伐最大功臣,正可趁此良机宣布婚事,于喜上加喜,则可化天下人之非难。”
风独影怎不知兄长用心良苦,怎不知此机一失,或此生无望。她转过身,仰起头,强抑眼中酸意,“大哥,我此次算是死过一回了,所以有些事要好好想想,就请大哥缓一个月吧。一月后我会告诉大哥,我要不要嫁四哥。”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四哥想清楚,便是他要去寻曲殇,要把她接来帝都,那也足够时间了。
“你!”东始修动了怒,抬步转到风独影面前,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