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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让御医退下,眸光一转,对风慕谨道:“谨王殿下,陛下的身体就有劳殿下照料了!”
风慕谨一愣,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小是——”
“谨王殿下!”楚是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虽然是恭敬有加,但是隐约中可闻一丝讥诮的味道,“陛下圣体违和,殿下身为女儿,理应近身照料,更何况——”他抬头,眼底掠过一记冷光,“陛下为何如此,殿下也应该很清楚。”
风慕谨脸庞一震,想要反驳,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
滴血验亲结果竟是这样。
难道涯儿真的不是母皇的孩子?!
“雅王殿下的身份只有陛下有资格定论!”楚是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般,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道:“任何人,任何事,都没资格!”
风慕谨垂眸,“我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是我可以保证,此事与我并无关系!”
楚是嘴角一扬,溢出了一声讽刺的冷笑,“谨王殿下,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在这里装无辜呢?”
“我——”风慕谨一窒,此刻她发现,竟然不敢正视这个男子的眼睛,仿佛那视线会穿过她的身体,直视她的心。
她可以发誓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她能够保证这件事和父后没有关系吗?
父后之所以这么坚持一定要当场滴血验亲,就是因为有了十足的把握吗?!
究竟是父后在背后搞鬼,还是涯儿——
可是——
“小是,一切都是你哥哥进行的。”
她看着楚是,语气中透着一种苍白和无力。
如果说是父后在背后操纵,那楚于就是父后的人?!
这未免太可笑了!
可是如果这件事和父后没有关系,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
还有扬儿——
对了扬儿!?
风慕谨恍然想起舒辰扬,虽然这次扬儿帮了父亲,但是她可不会认为这样父后就不会伤害扬儿!
“本王有事,你在这里照顾母皇!”
她一脸凝重而焦急地下令,随后不等楚是回应,当即转身出了寝宫。
楚是半眯着眸子盯着风慕谨焦急离开的背影,嘴边溢出了一声嘲讽的冷笑,他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女皇,低声地呢喃:“陛下,你所谓的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陛下怎么了?”
一道柔弱的声音传入。
楚是转过脸,看向来人,“并无大碍。”
“那就好。”连衣拍拍胸口,一脸地后怕,嘴中喃喃,“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陛下就劳烦总管大人照料了。”楚是垂首,行了一个礼,“奴侍告退。”
“是儿!”连衣忽然叫道,声音陡然转为冷厉,“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楚是脸庞倏然一寒,视线如同冷冽的冰刀直直地刺向连衣,一字一字地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连衣颔首道:“既然陛下命你立即接下一切事务,那这件事自然该由你去查清楚,但是是儿——”他的唇边溢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虽然你继任为统领已有一段时间,但是真正行使权力却只有这么几天,所以我必须提醒你,如果查出了背后之人,可不要手软!”
楚是的身体似乎有过那么一瞬间的颤抖,声音依然平静地无波无澜的碧湖,“是儿只希望,这件事与您没有任何的关系!”
说罢,不再理会他,转身而去。
连衣双眸似乎一沉,不愧是他挑出来的人,更不愧他多年来的调教!
这一次,连衣不得不承认,楚是比起楚于,更胜一筹。
他脸上柔和的微笑越来越深,并无一丝的不悦和怒气,他轻步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那位即使沉睡却依然不安稳的女皇。
她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的一天吧?!
“陛下——”他轻轻地呼唤着,神情有些痴狂,手指在苍白的脸上缓缓地滑动着,似乎在描绘着她的容貌,嘴边继续呢喃着:“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就这些事就让陛下您受不了了——连衣的确是一只老狗,但是陛下……老狗不但能够看门,还能够咬人!——陛下,你不知道吗?老狗比起那些小狗可以更狠更毒——”他的手指慢慢地滑到了最为脆弱的颈项,五指一张,紧紧地扣住了咽喉,却没有用力,“陛下,这才刚刚开始——这么多年的,我所受过的苦……我要你们所有人一遍一遍地受一遍!”
二十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接近这个女人。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一只唯我独尊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如今竟然会脆弱不堪至此!
不过,这还是不能消了他心中的恨!
除非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手中毁灭了,否则他的恨绝对不会消失!
尹沅那个贱人逃了,不过他相信那个贱人不会熬的太久,比起要那个贱人死,他更喜欢如今这个结局。
生不如死比起魂归地府更加来的刻骨铭心!
相信尹沅那个贱人一定会比他更痛苦!
至于风轻涯——
他还是想将她推上皇位!
不过这之前必须将云斯宇和风慕谨除掉!
风轻涯受此痛苦,定然不会放过他们,而楚是——
他的好是儿,为了他所谓的殿下,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人!
“既然你不让我管,那我就不管了——不过陛下,这并不意味着连衣就这么的放过她们——如今这样也好,这样连衣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女皇,那冰冷的眸底似乎蒙上了一层深沉的眷念。
随即,转为了刻骨的恨意!
“既然你们不愿意让我幸福,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凤藻宫
偏殿的花厅
云斯宇端坐在高位,悠闲自得地品尝着香茶,享受着胜利后的愉悦。
地上,舒辰扬蜷缩着。
一身湿漉漉,冰寒无温。
“还没醒?”云斯宇嘭地置下了茶杯,对着一旁的宫侍道:“来人,再给本宫泼水!”
他就不信这个贱人还能忍!
“是……”一旁的宫侍战战兢兢地领命,半晌后端着几盆雪水进来,一闭眼往地上的男子身上泼去。
舒辰扬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却依然没有醒来。
“你们干什么!”
忽然,一道震惊的怒喝传来,端着水盆的宫侍还未弄清楚情况就被狠狠地地甩到了一旁。
风慕谨即心惊又心痛地将昏迷中的舒辰扬抱入怀中,凄厉地控诉着父亲的罪行,“父后,你做什么!”
云斯宇高雅的脸庞之上染上了怒意和恨意,“谨儿,你这是做什么!”
“父后,这该由而问你!”风慕谨红着一双眼睛,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贤父君生死未卜,涯儿失了踪迹,如今父后又在这里折磨扬儿!父后,你就究竟想干什么!”
“谨儿!”云斯宇痛心地看着女儿,“你为了这个贱人,居然这般的和父后说话?谨儿,这个贱人比父后还要重要吗?!”
风慕谨合了一下眼,“父后,扬儿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逼扬儿出卖贤父君和涯儿,既然他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去做了,为何还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这一刻,她可以肯定,这一切,都和他有关!
都和她的亲生父亲有关!
父后,为何你会变得如此的狠毒!
“放肆!”云斯宇勃然大怒,浑身发颤地厉喝道:“本宫从未逼迫这个贱人,是这个贱人自己找上本宫,是他执意要本宫给他机会指证尹沅那个贱人!全都是这个贱人的阴谋!”
“父后!”风慕谨寒声道:“儿臣不是傻子!”
“谨儿你——”
“儿臣告退!”风慕谨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然后抱着怀中越来越冰冷的人儿走出花厅。
云斯宇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谨儿——”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呼唤,依然留不住女儿的脚步!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身旁的椅子,手掌因为用力过度的变得青紫。
但是依然解不开他此时的愤怒。
他赢了尹沅那个贱人,十多年来第一次扬眉吐气!
他以为从今以后,没有人再会挡住自己和女儿的道路,没想到如今居然——
他居然输给了舒辰扬这个贱人,在女儿面前颜面无存!
“舒辰扬!”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个名字,端庄高贵的脸庞此时狰狞不堪,“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
……
“哥哥——”
大殿内,早已没了早朝时的惊心动魄,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地上的血早已被宫侍清扫干净。
只是,冷风中依然残留着未散去的血腥气味。
楚于站立在原本染满了鲜血的地方,呆若木鸡。
楚是轻步上前,神情是从所未有过的凝重,此刻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平日那个毫无心机、恣意张扬的率性男子。
沉默、浓重、压抑,这些负面的气息同一时间一同涌了上来。
“哥哥。”他再叫了楚于一声,不过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他笑了笑,苍凉无比中蕴含着浓浓不解和伤心失望,低下了头,目光和楚于一样,落在了那似乎还残余着鲜血影子的地板上,被咬的几乎微红的双唇开启,一字一字似说的艰难无比,“为何要这么做?”
楚于浑身一颤,惨白如雪的脸猛然转向他。
“云斯宇这招用实在高明。”楚是淡淡地道,语气出乎寻找的平静,仿佛只是在讲述事实一般,“任那个懒女人再聪明,她也绝对不会相信到——”
他的话截然而止,脸庞明显地颤了一下,平静的神情一点一点地龟裂,化为片片冷光,“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最信任的人居然会在这种生死时刻出卖她!”
楚于惨白的脸庞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两道温热的泪水忽然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冰冷的地方。
他没有反驳,一切都默认了。
楚是只觉心中一直压制着的怒火顷刻间被点燃着,就像是在一点点星火上浇了一碗油,哄的一声烧成了冲天大火,失控地喝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哥哥——”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因为现在只有冷静才能寻得一丝生机!
自从他站在了这个大殿上,站在了女皇身边,他自己告诉自己,自己不再是雅王府中那个任性妄为的楚是了!
他已经抗下了一个传承百年的使命!
所以他一定要冷静!
可是他从来都不是冷静之人,他习惯了楚是的张扬,习惯了楚是的任性,习惯了躲在那个懒女人身后无法无天!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
甚至忘了,自己不过是带上了楚是的面具!
然而,这个面具,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的真实面目。
“主子对我们不好吗?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至她于死地?!哥哥,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楚是怎么也想不到,最终出卖那个懒女人的人居然会是哥哥?!
贤贵君不可能背叛陛下,那个懒女人更不可能不是陛下的骨血。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
哥哥出卖了风轻涯,在滴血验亲过程中做了手脚!
可是,哥哥为何要这么做?
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于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流着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
楚是眸光一寒,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暴戾忽然间涌上了心头,占据了疼痛不已的心,他仰首,狠狠地挥在了楚于毫无血色的脸庞上。
啪的一声,在空旷安静的大殿显得异常的明亮。
这一巴掌似乎用尽了楚是全身的力气。
挥下后,让他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而楚于,似乎没有想到楚是会出手打他,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