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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章 旧人相逢(10000)
司徒景皱了皱眉,微微躬着身子的姿势丝毫未变,低头看着青石砖地板,目光如同那上面泛着的幽光一样冰冷,“景岂敢在小王爷面前不敬,郡主不要为难景。”
“你!”墨兰心气急,突然她捂着肚子蹲下了身子,“唔——!夫君,我的肚子好疼。”
司徒景眉心拧成川字,明知道她是装的,却还是不得不走过去扶住她。
墨兰心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生怕墨御白更加生气。
这两年来,虽然她在王府中的地位与日俱增,但墨御白却对她愈发冷淡,明明是如同往日一般的表情,一般无二的言语,却总能让她后背冷风阵阵。
越发觉得这个哥哥难以靠近。
“御白!你这是做什么?!”突然门外传来王妃的怒斥声。
墨兰心顿时来了底气,肚子挺的更凸出了,紧紧拽着司徒景的胳膊,对走进来的王妃哭诉道,“母亲,你快看看,哥哥竟为了两个下贱女人要打骂我。”
“御白,兰心说的可是真的?”王妃扶住墨兰心,一脸威仪的看向墨御白,“她是有身子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吓唬她,别忘了她是你的亲妹妹。”
“呵……”墨御白轻笑一声,“若我不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你以为她现在还能活着吗?”
王妃和墨兰心倏的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御白,他……竟然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墨御白眼角冷冷看了一眼韩英,韩英当即会意,对王妃不失恭敬的说道,“两年前,兰心郡主命她身边的墨卫引开晚亭郡主身边的墨卫,让周延的人毫不费力的带走了晚亭郡主。现在晚亭郡主被周延锁在深宫里,百般凌辱,甚至想利用她杀掉小王爷。王妃,您为何不问问兰心郡主,晚亭郡主可是她的至亲姐妹?”
“你……你说什么?”王妃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的一干二净,身子猛的震了震,后退了数步才站稳。
司徒景眼睛骤然涌上猩红,听到韩英口中说起墨晚亭被百般凌辱时,只觉得有一颗尖锐的匕首在他心窝里一下一下不停的扎着。
他的……那么温柔的乖巧的善良的……女孩!
竟然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墨兰心像是被揭了伤疤,将自己最令人作呕的血瘀暴露在众人面前般惊慌失措起来,拼命的摇头解释,“不是我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墨御白却根本没有心情听她的解释,下令让韩英将朱墨蓝三位夫人即墨兰心近身的那些下人统统带来。
“你以为通过控制墨兰心就能将本王如何了?真是异想天开!”墨御白淡淡启唇,波澜不兴的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朱墨蓝三位夫人终于知道自己暴露了,立刻便脱去懦弱的伪装,冷笑出声,“即便杀了我们又能怎样,你以为你真的能与皇上对垒吗?”
说着,三人同时抽出了藏在身上的武器,墨兰心身边的所有婆子和婢女也立刻变脸,面无表情的拿出刀剑,对准了在座的墨御白几人。
墨兰心再次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下人,震惊难言,“你……你们!”
一个婆子冷哼一声道,“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郡主,整天颐指气使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连自己的男人的心都收不服,有什么脸成天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另一个婆子也冷笑的接声,“若不是我替你给司徒景下了药,你以为他会碰你,让你怀上他的孩子?!”
“够了!”墨兰心歇斯底里的爆喝一声,“来人,将她们都给本郡主杀了。”
不等墨御白的人动手,朱墨蓝等几人便立刻朝王妃和墨兰心击杀了过去,想要将她们当成人质。
这些人不傻,被墨御白识破身份,难逃一死,但如果能将这两个女人抓到手里,即便墨御白对她们没有多少感情,也不会不有所顾忌。
毕竟,若是事情传扬出去,六亲不认的刽子手,这样的名声对他十分不利。
不过,她们动作快,但韩英的动作却更快!
韩英脚步连闪,便将王妃、墨兰心还有司徒景都护在了身后。
“格杀勿论!”韩英爆喝一声,门外顿时涌进来无数墨卫,黑甲卫则护在最外层。
强劲的弩箭“嗖嗖”射出。
这不是普通的箭矢兵器,而是司徒景根据顾青弱给他的兵器图案研究出来的,杀敌威力比他们之前使用的要强劲十几倍。
看着从未见过的武器,周延的细作们也只能瞪着惊恐的眼睛,任由冰冷的箭矢穿透她们的身体。
霎时,清洁雅致的房间内血肉横飞,积血成河。
墨御白却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冰冷的深眸看着这些他早就想碎尸万段的女人在他面前被墨卫砍成肉泥!
他的青弱因为这些人受了多少委屈,他就会让这些无数倍的奉还回来。
“啊——!”墨兰心尖叫不断。
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也从未感受过如此怖人的情景。
然而,无论是一直对她冷漠的司徒景还是一直对她呵护备至的王妃,没有一人过来护住她,安慰她。
一霎,她的心坠入冰渊。
只剩朱墨蓝三人做着最后的抵抗,墨一目光一寒,手中的长剑闪过蓝幽的寒芒,转眼间便如一阵风扫过三人的喉咙。
三人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睁着惊恐和慌乱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啊!”阿朱躺倒在地,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好对上墨兰心的视线,将她吓的面无人色,失声尖叫起来。
墨卫退出去,铁甲卫进来将尸体全部抬走,又有墨玉居的小厮将地上的血迹擦去,片刻后,这里便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流血事件一样,恢复清爽洁净。
“哥……哥?!”墨兰心颤抖着苍白的唇瓣嗫嚅出声。
“韩英。”墨御白挑了挑眉。
“属下在。”
“此处列为王府***,墨兰心在此思过,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属下遵命。”
墨兰心脸色灰白的看向司徒景,司徒景却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母亲。”她转向王妃。
王妃闭了闭眼,一瞬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眸底滑过无奈和深浓的悲痛,她终于想通了很多事情。
既然墨晚亭是被墨兰心所害,那……两年前所发生的一切岂不是会发生天翻地覆的翻转?!
墨兰心是罪魁祸首,那原本被她逐出家门的顾青弱岂不是最是无辜?
推波助澜的明君、顾青琳呢?
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兰心,你的心可真狠。”
最终,王妃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她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子,更加愧对自己另一个女儿。
即便仍旧不忍,却再也没脸开口替墨兰心求情。
不管墨兰心如何挣扎叫骂,韩英毫不手软的将她带走了。
墨御白目光沉凝的看着王妃离去的背影,淡淡开口,“府里所有有意无意和墨兰心、朱墨蓝等几位夫人接触过的人,一个不留。”
“是。”
“明君那里如何了?”
“明夫人小产了。”
墨御白脸色立刻一沉。
墨一后背一寒,急忙道,“属下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将名单透露给她了。”他竟然忘记了,墨御白才不会关心明君的死活,只是利用她罢了。
“墨辰轩呢?”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守在费城回锦阳城的必经路上,即便不能一次将他击杀,却必能让他难以完好无损的回来。”
“嗯。”墨御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顾青琳有孕在身,若是他的人想将她带走,你们稍作阻拦便可。”
“是。”
***
明君从剧痛中醒来,睁开眼第一句便是问身边的婢女,“小王爷可有来过?”
婢女摇头,“还不曾来。”
明君眼底流露出失望,随即闪过狠戾的光芒,“是不是你们根本没有去给小王爷回禀我小产的事?!”
婢女吓的急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几个时辰前就已经去禀报过了。”
明君手紧紧攥着被单,下腹处传来的剧痛也不及心底痛楚的万分之一。
顾青弱?!
那个人一定和顾青弱有着莫大的关系,仅凭那一双眼睛,就该下地狱!
“你去将刘嬷嬷叫来。”
既然顾青弱还是阴魂不散,那连她的一双眼睛也绝对不能留在世上。
不一会,一个平淡无奇的婆子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屋里没有其他人,婆子的脸色便立刻变得高不可攀,好像床上躺着的明君才是她的奴才一般。
“何事?”
明君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在意她恶劣的态度,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纸交给她,“这是两年来和小王爷有过来往的官员名单,你交给皇上吧。”
婆子眼底滑过一抹惊喜,从她手中抽走那张纸,转身欲走,明君急忙喊住她,“还有,你转告皇上,顾青弱并没有死,而是被墨御白藏在了墨玉居,就是所谓的君夫人!”
婆子眼中疑惑浓重,“你开什么玩笑?当年是谁信誓旦旦的说顾青弱绝对断了气,害的主子日夜痛苦?!”
明君却也不多解释,“你转告皇上便是了,我也是被墨御白蒙骗了。”
婆子冷哼一声,不欲多言,明君却再次叫停她的脚步,“你告诉皇上要守信,等他削藩之后,不要伤害墨御白的性命,并立刻将我赐为王妃。”
***
顾青弱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然而,萦绕在胸口的窒闷恶心却阴魂不散的立刻袭扰上来。
床板突然动了动,顾青弱扭头,便看到一个修长的俊逸背影转了过来。
“醒了?”
顾青弱迷迷糊糊的眨眼睛,身子懒洋洋的伸展了一下。
墨御白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到怀里,对着外面微微扬声,“将晚膳端进来。”
他话音未落,蔓菁和蔓林便端着晚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徐世义。
顾青弱揉了揉眼,看到徐世义后眼睛顿时一亮,热情的打招呼,“哎呀,徐掌柜您来了,那我就不用怕了,快给我弄点仙药灵芝,我可真的不想再吐了。”
徐世义嘴角抽了抽,可是在墨御白千年玄冰似的威压下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为她号了脉后,才后退几步对墨御白恭敬的道,“想吐,头晕,嗜睡,这些症状都是正常的孕吐反应,小王爷不必忧心。”
墨御白紧攥着的拳头微微松开,顾青弱却是脸露不满,“我不要,你给我吃点药,我可不想再吐了。”
徐世义眼皮直跳,这……他哪有那个本事啊。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他吗?
看着徐世义吃瘪,顾青弱心里乐开了花,过了一会,她猛的回神,急忙问道,“墨七呢,她的手受伤了。”
她只顾着自己难受,都忘了墨七的事情了。
见她该了话题,徐世义心头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小王妃放心,墨七并无大碍,已经用了最好的伤药,过不几日,她便会好了。”
开玩笑,墨御白虽然面色冷淡,但谁不知,两年前他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妻奴,若是顾青弱非要为难他,保不住墨御白真的会变成不讲道理的主子,若是那样,他可是哭也找不到地方。
顾青弱心中的石头微微落下,却又不得不泛起一股悲凉,“事到如今,我还是会连累身边的人受伤。”
墨御白抱着她的手臂猛的用力,顾青弱知道他理解错了急忙岔开话题,“我想出去散散心,也正好避开府里那些女人,省的她们再来闹事。”
“你有身子,不宜多动。”墨御白蹙眉道。
顾青弱摇头,“我再闷下去,身体只会更难受。”
墨御白沉默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徐世义。
徐世义急忙道,“若是不做剧烈的动作,只是出去走走并无大碍。”
墨御白如同幽谭般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一抹波澜,低头对怀里的女人下了释放令,“好,既然你想散心,这次咱们就走的远一些。”
既然不得不去,那便提早上路,正好可以走的慢一些,让怀里的人散散心。
***
冬阳和暖,无风,天空碧蓝如洗。
几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走在平坦的官道上,速度缓慢。
中间的一辆马车车帘被挑起,露出一个皮肤微黑,相貌普通的女子,那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欢快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透透气了。
不过,那快活的笑容没一会便被放下的车帘遮了去。
顾青弱身子被他拉回,皱眉不悦的冷哼,“干什么?!”
墨御白低声劝道,“外面冷,小心着凉。你现在身子不能随便用药。”
儿子!儿子!什么时候都用儿子来威胁她!
“我想吃冰淇淋!”顾青弱无理取闹。
墨御白微微勾唇,将她拉到怀里,手指描绘着她的脸颊,“好,到了前面的驿站,我们找最好的酒楼,我给你做。”
顾青弱明知道他在糊弄自己,却也无计可施,没有了发火的依据,毕竟人家没有直接拒绝。
进了福满楼,顾青弱立刻松了松筋骨,大手一挥,让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一一报了一遍。
“捡最辣的每样都来一份。”
“小姐?!”
“主子?!”
蔓菁蔓林还有墨七都忍不住提醒,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宝贝疙瘩呢。
这一路上,变着法的折磨她们不说,难道她自己一点都不担心么?!
众人看向墨御白,只有这位祖宗能治得了她。
“照她说的做,再来一些清淡的可口粥菜。”
“是。”小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些人一看就知身份不低,那通体的气派和举止即便他迎来送往,也未见过几人能有。
顾青弱挑着眉头看着满桌子的菜,她点的离她最远,手边上能够得着的全是墨御白点的。
眼尾挑起一抹不满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却听男人突然凑到她耳边温柔的提议道,“只是吃饭会不会觉得单调?不如叫人来弹几曲,你听曲,我喂你吃怎么样?”
顾青弱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家里那些糟心事,还有孕妇的特质都让她的情绪变得极为敏感和暴躁,也不是她能完全控制的。
看着男人一路来任劳任怨,对她完全包容,从不说一个不字,顾青弱心底从来都是暖暖的,也正因为有他的骄纵,顾青弱才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追求这种被人极度疼宠的感觉。
因为墨御白以前从来都是情不外露,冷冰冰的。
反正,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索性越发心安理得起来。
谁让咱肚子里是他的亲儿子呢!
“好吧,要是弹曲的女人长的太好看了,我可不听。”千万不能为了听个乐子,被拐走了男人。
墨御白勾了勾唇,眼底流露出一抹轻不可见的笑意,韩英见状,立刻便起身去吩咐了。
不一会,一个身量纤瘦,面容苍白的女子低着头便走了进来。
顾青弱瞅了过去,见这人一直微低着头,对众人行了礼之后,便坐在琴案前弹奏起来。
手艺倒是无可挑剔,清泉悦耳的音律如山涧清流般缓缓流淌进众人耳里。
顾青弱吃着男人一勺勺喂来的饭菜,眉头却越来越紧,那弹琴的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
墨御白有些不满的板过她的下巴,语气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味道如何?还想吃什么?”
顾青弱目光被男人强行拉过来,微微晃神,随即笑咪咪的道,“那弹琴的女子好熟悉,你让她过来,我问几句话。”
墨御白目光淡淡扫向韩英,韩英便立刻扬声对珠帘后的女子道,“你过来。”
那女子停下,似乎又略顿了顿,才低着头起身,脚步轻盈的走出隔间。
对着众人福身行礼,“众位爷有何吩咐?”
岂料她话音刚落,顾青弱便张大了嘴巴,下巴掉在了地上。
“卷碧?!”
对面的女子身子猛的一震,霍然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喊出她名字的陌生女人,目光中流露出震惊疑惑。
“卷碧,是我,我是……”
“她认识山大王。”
墨御白出声打断已经猛然起身的女人。
顾青弱倏的回神。
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对外讲的,虽然墨御白能保证这里的人都绝对可靠,但这里毕竟不是王府,隔墙是否有耳很难说。
奔到卷碧身边,用力握住她的手,卷碧也已经反应过来,只看她看过来的带着浓浓焦虑和心疼的目光,便知道,这人是顾青弱无疑了。
只是她有不能表露身份的理由。
“你怎么……”沦落到这般境地?不是说去找青梅竹马的表哥了吗?
后面的话顾青弱不需说,卷碧也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眼底滑过一抹带着释然的笑意,“他成亲了,有了爱妻孩子,我……不便去打扰他。”
顾青弱猛的攥紧拳头,“他不是答应你要和你一生一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是不是他家里人逼迫的他。”
卷碧低垂下浓密的睫毛,遮去眼底的心灰意冷,不想顾青弱担心便笑着抬头,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缘之一事很难说,既然缘分尽了,又何必争一个谁负了谁,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顾青弱却没有她这么心大,冷哼一声,“他知不知道你回来了?你是怎么到这里的?以前我给你的那么银子你都花光了?!”
卷碧本来不想多说,但是听到顾青弱提及金银之事,却不得不给她做出一个交代,毕竟顾青弱当时给了她足够她平淡生活十几年的数目。
“他……他儿子生病了,我就……”
顾青弱倏的瞪大了眼,这女人到底有多痴心?有多傻?!
堵上性命也不舍得相负那人,将身家全部交出给他儿子治病,自己却落得个卖艺的下场。
墨御白起身,将气的浑身打颤的女人抱到怀里,脸色十分不好,“那人该死,我便让他去死,你何必将自己气成这样?!”
卷碧一听,心底涌起一股不安,目光慌乱的看向顾青弱,“他……他真的不是有意的,这位……爷,您千万不要伤害他。”
顾青弱被男人勒的很紧,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的气闷和紧张,只好乖乖放松下来。
一回头看到卷碧还是一副不争气的模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我会派人去查,如果他真的不是良心被狗吃了,我便放过她,若是他做了其他对不起你的事,你劝我也没有用。”
恶狠狠的对卷碧说了一句不容她拒绝的话,顾青弱便拉着她坐下来继续吃被打断的午膳。
说服卷碧和自己一起上路,顾青弱便将她安排在了蔓菁蔓林的马车上。
“你在写什么?这样会伤眼睛。”官道虽然平坦,车速也很慢,但到底还是有些颠簸。
墨御白蹙眉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女人,正咬着笔头神情愤恨。
顾青弱听到他的疑问,头也不抬,咬牙切齿的丢过来一句,“那个男人简直太该死了,竟将卷碧骗的团团转,当初就是他联手卷碧家人将卷碧卖到妓院,自己得了钱财娶了妻,现在却还死性不改,骗走了卷碧仅有的积蓄。这样的男人太该杀了。”
墨御白嗓音骤冷,“既然他该杀,你为何阻止墨七和墨一?”
顾青弱眨了眨眼,停下动作,“他是该杀,可是却不该我们动手。”
墨御白黑眸微闪,挑了挑眉,“你是在给墨少霖写信?”
顾青弱露出一个“你真聪明”的戏谑笑意,又转过头去,趴到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
墨御白本想阻止她继续写下去,门帘外突然传来赵全的声音。
“小王爷,有圣旨到了。”
顾青弱一愣,他们只是微服出来玩几天,传旨的人为何不去王府?
墨御白知道她的疑问,却也没有解释,留她在车上,独自一人下车去领旨。
来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唇红齿白,声音细细弱弱的,一点京城来的傲气也没有,看到墨御白,非但不需要墨御白行礼,自己倒是跪在地上将明黄色的卷轴双手奉上。
“皇上有旨,命小王爷带上君夫人一起前往京城,与晚亭娘娘一聚。”
顾青弱只觉一盆冷水直直从头顶浇了下来,冻得她浑身打颤。
周延!
这么快就知道了她还活着?看来王府里他的眼线果然不少。
和晚亭相聚?!明摆着是要用墨晚亭来威胁她和墨御白。
若是他们抗旨不去,墨晚亭不知道会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若是赶到京城的君夫人另有其人,恐怕墨御白和墨晚亭同样也会很危险。
总之,去是死局,不去也是死局。
“怎么办?”顾青弱牙齿打颤,小脸苍白如纸。
“别怕,一切有我。”
将失神的小女人抱到怀里,双臂用力,再用力,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危险。
顾青弱闭了闭眼,眨去眼前的花白,抖着惨白的嘴唇问,“若是周延用我要挟你……那该怎么办?”
墨御白猛的咬住她的唇,气恼的道,“说了不要害怕,你为何就是不听话,这样对孩子不好。”
既然软的不行,墨御白只好来硬的,否则任由她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住?!
感受到男人的怒火,顾青弱终于按压下即将要跳出口的心跳。
仰头,静静凝视着头顶的男人,在他温柔的目光注视下,顾青弱心头的忧虑渐渐消散。
是啊,有他在身边,何所惧?!
***
顾青弱以为墨御白接到圣旨会加快北上的步伐,没想到,一路上他仍旧陪着她游山玩水,仿佛那道圣旨根本就是一张废纸。
顾青弱见他如此,自然相信他早有准备,不怕周延怪罪,便也跟着心安理得的游玩起来。
这一日,顾青弱孕吐的十分厉害,墨御白便临时征用了一家普通人家的宅院,将顾青弱抱下了马车。
顾青弱被放在一张铺了从王府中带出来的锦被床单的床上,喝了徐世义早就准备好的药丸,才觉得胸口的恶心好了不少。
晚膳没吃,顾青弱直接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睁眼看到抱着自己的男人仍在酣睡,她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腰上放着男人的大手,一看便知那是他不停的给她揉按着筋骨,直到睡着。
心底的暖流仿佛被春风唤醒,欢快的滋润过每一寸心田。
墨御白睡着没有男人惯有的鼾声,而是十分的安静,静的不仔细听连呼吸声都听不清。
以前她以为那是他生病,身子弱的原因,可是后来他的病早就痊愈,却仍旧如此,顾青弱便知道了,这是习练了内力的原因。
揉揉眼睛,以便更清晰的看着男人如被神力雕刻而成的清隽玉颜,却被那人突然睁开的黑眸吓了一大跳。
做贼心虚般的移开目光,“你醒了。”
“嗯。”
墨御白盯着她飞上淡淡云霞的小脸,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一下,随即起身,穿上衣袍,喊来蔓菁蔓林伺候顾青弱起床。
“今日有何事?”以往墨御白都是任由她睡懒觉的。
“无事。”墨御白道,却没有一点让蔓菁蔓林离开的意思。
顾青弱只好皱着眉头,撇着嘴巴起床。
等到房门打开,她便立刻明白了,墨御白为何这么早让她穿上衣服的原因。
“你们都给我起开,让墨御白出来见我。”
两年了,乍听到乔如尘的声音,顾青弱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底生出一股酸涩非常的情绪,直冲向鼻端,眼眸因为某种刺激快速的聚集起层层水雾。
顾青弱刚出现在门口,眼前便突然闪过来一道白色光影,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却被人拎起来带到了房中。
“墨御白,你竟将我们名剑山庄的小师妹藏在了这里,你等着,等我和我小师妹叙完旧,看我如何找你算账!”
同时房门“砰——!”的一声巨响,被白影带动的劲风关上了。
顾青弱被他一连贯的动作弄的头晕眼花,差点又泛起恶心,急忙拍着他的手大声叫停,“表哥,你放开我,我……有些恶心。”
“恶心?”乔如尘听她如此说,见到她的激动顿时如被浇了一桶冷水,嗓音颤抖的将委屈带动出来。
“小表妹,你……我是表哥啊。”你怎么能恶心我?
顾青弱脸色煞白,抹了抹额头的汗,抬头看见乔如尘脸色比她还难看,恍然大悟自己的话被他误会了,便急忙解释道,“我怀孕了,你这么不知轻重,小心墨御白待会剥了你的皮。”
乔如尘一听顿时涌上一股狂喜,“原来你是怀孕了。”并不是讨厌他。
顾青弱点点头,正纳闷着墨御白怎么突然放心她和乔如尘单独呆在一起了,便看道乔如尘的眼圈猛的红了。
被他的情绪感染,顾青弱也一时喉头发紧,不知该如何开口。
二人沉默了片刻,顾青弱打破这种揪心的气氛,“要怪都怪那个狗皇帝周延,当时我被她绑走过一次,墨御白将我救出来后,他竟然还想利用皇权将我留在京城,所以墨御白才不得已不让我假死,蒙骗过去。”
可是,事到如今,还是被周延给发现了真相。
乔如尘扶着顾青弱让她稳当的坐好,脸色愤恨至极的道,“小表妹,你放心,那个暴君蹦跶不了多久了。”
顾青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乔如尘一来,满天乌云离开都消散了。
听着隔壁屋里顾青弱欢快的笑声,墨御白脸上的冰霜一层一层的增加。
慕容越兴致盎然的看着他的脸色变化,眼底闪过一抹玩味,“过不了片刻,外面就会因为小王爷的臭脸飘起雪花了。”
墨御白眸光微凝,压下心头极度的窒闷,冷冷开口,“七皇子只说答不答应便可,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慕容越挑了挑眉,暗骂一声真是开不起玩笑,随即点了点头,“对我如此有利的条件,本皇子岂会白白浪费掉大好机会。”
午膳时分,顾青弱才被乔如尘扶着走进简陋的膳房。
看着墨御白紧绷的几乎成为石雕的脸,顾青弱笑吟吟的对他道,“小王爷,我师哥要与咱们一同前往京城,真是太好了,你说是不是?”
乔如尘得意的挑着眉,无视墨御白射过来的冰冷眼刀,坐在顾青弱身边殷勤的为她夹菜,绞尽脑汁逗她开心。
然而,更令顾青弱奇怪的是,墨御白竟然又一次默认了这种行为。
这下,顾青弱没胃口了。
脸上的笑越来越敷衍,越来越僵硬。
乔如尘脑袋大条的没有发现,墨御白却清晰的看在眼里。
“想吃什么?”终于,男人握住她的手,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