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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梓绯又烧了一壶开水,灌满开水壶。等她忙完这一切,才松了一口气。
看看外面天色越来越暗,虽然是下午,看起来像是夜幕马上要降临。雪也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像铺上了一床棉被。
她想着应该要赶紧回去了,转头去看床上的人,想要跟他说一声。
Sam似乎睡着了,她走过去,看见他满脸通红,不停地说胡话。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竟然比第一次感觉还要烫。她叫醒他,问他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你怎么还没走?”Sam看到她还在,很惊诧,“家里的要吃完了,明天我去镇上买。你先回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那怎么行,我去医院镇上帮你买了药再走吧。”蓝梓绯说完,不等Sam反应,兀自出去,开着自己的车去镇上。
雪很大,路也有些滑,她开得很慢。凭着上次来过的记忆,终于把车开到了镇上。
路上行人稀少,大部分商店也都关门了。蓝梓绯此刻才感觉到,天气有多恶劣。
她拐了好几条街道,终于找到一家药店,结果门却是关着的。门上贴着因天气原因今日提前歇业的告示。
后来找了两家药店,都是一样的情形。她终于放弃继续寻找的打算,原路返回。
回到Sam的小木屋,发现Sam烧的脸都开始发紫了。她急的开始打急救电话,接电话的人听她说了地址,似乎很吃惊,告诉她碧泉镇属于暴风雪重灾区,急救人员可能不会那么快赶过来。
挂了电话,她开始急得团团转。去外面弄了很多雪,用毛巾包着,给他物理退烧。
Sam醒过来一次,看着她,竟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Lychee,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离开我。”
蓝梓绯很吃惊,用力推开他,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他竟然已经认不出她是谁了,再这样烧下去,她担心他一定会烧成肺炎,甚至烧坏脑子。
外面天已经黑透。
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定送他去最近的市区里的医院,说不定还会遇上急救车队。
待她把Sam弄上车,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她闻到浓浓的烟味,从后视镜里看到小木屋竟然着火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炉子的火已经熄灭了,怎么会突然着火?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吞没了整个小木屋。她加快车速,失火的小木屋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她突然意识到,有人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她晚出来几分钟,或许真的已经葬生火海了。
瞄了一眼后座上的Sam,她不知道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冲着她来的。可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车子一个打滑,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开车上了。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绕了半天,突然感觉不像是她来时的路。心里一慌,难道他们迷路了?
“Sam,你快醒醒,你看看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她不得不停下车,想要叫醒Sam,他已经烧得不省人事,根本叫不醒。
蓝梓绯站在车外,环视这四周,寂静一片,不远处是一片密林,偶尔听到里面传来某种动物的叫声。
手机早已没有信号。在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果他们不尽快出去,要么被冻死,要么被饿死,甚至,被虎狼吃掉也不一定。
她突然感觉到双膝发抖,一股冰冷的气瞬间从后脑升起,迅速钻到腹部,只觉得浑身冰冷至极。她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无助和恐惧。
她赶紧回到驾驶座上,深呼吸了几口气,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雪越下越大,很快把车子驶过的轮印覆盖掉。她最终发现,她仍在兜圈子,她不得不找了个依山凹坪停下来。
油箱的指针显示,剩下的油已经不多,再这么绕下去,很快会耗尽最后一滴油,他们也会被冻死。
她没有熄火,开着最小的火力,让车子里保持有最小的暖气。
Sam仍然很烫,她只能继续用雪给他物理降温。不时出去,拿着手机四处寻找信号。
终于在旁边一个地势稍高的凸起之处,手机有了最短的一条信号。她立刻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好几次,都失败。最后,只能把信息越删越短,“老公救我。”又试了很多次,一直到手机自动关机。
她不确定信息发出去了没有,此刻,她除了等待,祈祷大雪快停下来,天快点亮,她白天路会好找一些,他们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回到车内,她突然觉得很饿了,才发现从学校离开一直到现在,她一直没吃过东西。
幸好她带着Sam离开之前,把他家里所剩的食物全部打包上了车。
她想要给Sam喂一点面包,他根本不会吞咽,只能给他喂了一点牛奶。她自己也吃了点饼干。给他换了一次雪,她便躺在车椅上,准备眯一小会儿。
脑海里却清醒得很。
他会来救她吗?他们是否还能再见面?如果他们一直被困下去,被找到时,发现的是两具尸体……
她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会不会很难过?可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已经没有感觉了?
想起他难过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阵阵刺痛。更让她难受的,是她意识到,她感觉不到他的疼痛,他的喜怒哀乐。
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吗?
这两个冰冷的字眼,像是瞬间打开了她的泪腺,眼泪开始不停地流下来。
此刻,她多么后悔,为什么半年前不答应他一起回去?她所做的这一切,没有他的参与,到底有什么意义?
更让她后悔的,是他们浪费了那么多在一起的时间,猜忌,争吵,冷战。这两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她还没有为他生孩子,就要死别。
为什么他们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浪费他们宝贵的生命?为什么她不早一点告诉他,她爱他?
“宇文冽,我爱你,你听得到吗?”她奔出车外,对着虚空,大喊一声。
“…”
没有任何回音,只有冷风呼啸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