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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漆黑如墨。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被乌云笼罩。整个天空大地就好像被人用一块密不透风的巨大黑布所覆盖。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穿过道路两旁光秃树枝的树木,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如鬼魅嘶叫、惨绝痛哭,甚是空灵、诡异、恐怖。
侍婢绿儿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搀扶着安若岚。
整个硕大、望不着边际的树林就只有她手上那么一点微弱的光芒,五步之外,均被黑暗所吞噬。
因为积雪掩盖的关系,车夫看不到积雪以下还有一道沟壑,马车的车轮整个都陷了进去,安若岚等人行走不得,只好默默站在一旁等着赶车的两个奴才早点将积雪清理干净,把马车拽拉出来再继续上路。
冬日的夜晚,说来就来。明明太阳刚从地平线上消失,天幕刚刚降下,眨眼间便迎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寒风仍在耳边呼啸,好像一刻都未曾停下,随着夜越深,温度越低,安若岚等人越冷。
安若岚哈着气,吐出一口白雾,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拢紧一点,好保存身上的温度。
身旁的侍婢绿儿一边打着灯笼,一边用搂着她的那只手摩擦着安若岚的身体,以求能让她感觉暖和一些。
大伤未愈,身子着了病,现在还站在冰天雪地中吹着冷着、遭着罪,若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就倒地不起,哪里像安若岚这般?
明明身体虚弱的紧,却不肯听她一句劝待在车上避避寒风,硬说这样会增加奴才们的工作负担。
他们可都是主子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奴才啊,增加他们的工作负担又怎么了?即使是叫他们当场了结自己的性命也不为过。
岚侧妃这番举动,是不是太为这两个奴才着想了?
绿儿侧着脸看着安若岚苍白、失去血色但依旧坚毅不被现实境况所折扰的脸庞,忽然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破例,放弃一次又一次的行动,还在不知不觉间为她而改变自己。
像岚侧妃这般的女子,比起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才真正值得别人疼爱的吧……
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安若岚将头侧过去,与绿儿对视,一脸疑惑“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长期形成下来的谦卑以及尊主习惯,面对安若岚的注视连忙低下头,躬谦的说道:“不,不是的,侧妃娘娘的脸光洁无瑕,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安若岚疑惑更甚“那你盯着我做什么?”
“奴婢只是觉得侧妃娘娘人长的好看,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声音渐小,生怕安若岚听了会生气。
她冷笑了一声,自嘲的说道:“我长的好看?我的脸都已经被毁了,难道还好看么?只怕这纱布掀开,可怖的黥纹就会露出来,那时候人们只会叫我女阎罗,躲闪都来不及,怎会说我美呢?。”
绿儿听后,忙着说道:“怎么会呢?相由心生,样貌只是外表存在的一种形式,是一副什么……”她挠了挠头,那是个什么词来着?一时之间要她说出来,却忘了。
“臭皮囊?”
绿儿恍然大悟,咧嘴一笑“对!没错,就是臭皮囊!”
“侧妃娘娘你心好,外貌无论有多丑,你始终都是最美的,你这美啊,可是比那好看不中用的花瓶美人好看多了。”
安若岚听完轻笑一声,她心美?是么?
这丫头,说的话还真是……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鸣声传入耳膜,马儿奔跑的声音步步逼近逐渐放大,震的堆积在树上的积雪都掉落下来,安若岚眉头一蹙,望着如萤虫之光的火点,逐渐汇聚,火光不断放大,将周遭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照亮。
道路两旁干秃树木的影子被引诱了出来,纷纷露出狰狞、恐怖的模样。
骑马带跑的那个人,在安若岚面前收紧手上的缰绳,马儿的前半截身体往上仰,发出一阵嘶鸣,踢起的雪沫洒在安若岚等人身上。
安若岚眉头一皱,与身前两个吓得腿哆嗦的奴才相比,更能显示出她的冷静。
“你是什么人?”眯着眼睛,将面前这个尖嘴猴腮,一脸狂傲不羁相的男人仔细打量。
乌蒙山,作为京城与云县连接的唯一通道,最近传来盗贼乱窜,进行商品贸易的商家或多或少都会遭遇货物被抢、人命被夺的消息。
所以,很多人宁愿少赚一点钱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踏上这一条路,免得遭遇无妄之灾。
而现在,照这个情况看来,他们是遇上盗抢团伙了。
果不其然,安若岚的话刚刚落下,便听到带头的那个人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看来,无论是现代亦或者是古代,这四句话依旧是流行不衰啊。
安若岚推开身前,双腿吓得哆嗦的两个奴才,朝说出这话的那人迎了上去,;绿儿连忙跟在身后。
安若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
盗贼头子浓眉一皱,眯着阴鸷的双眸,目露凶光。
以往见到他们的人,哪一个不是吓的双腿哆嗦,差点屎尿失禁的?
如今,却被一个小女子这样打量,他长期抢盗而形成的异样自豪感受到了威胁……
“臭娘们,看够了没有?!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给刮出来?!”
绿儿听到他这话,连忙将安若岚护在背后,站在一旁哆嗦着腿脚的两个奴才听到盗贼头子这番话,直接噗通下跪,空气中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盗贼头子手下的一个小喽啰跨步上前,双眸带着压制着的笑意,说道:“老大,这条狗被我们吓尿了。”
隔壁的另一个同伴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什么乱七八糟?明明是吓屎了!”
在场一阵哄笑。
安若岚一阵轻笑,脸上是对他们赤/裸/裸的讽刺,如同一把坚实的巴掌,一手抽到盗贼头子的脸上。
“臭娘们,笑什么笑?!老子让你笑了吗?看来,我不止是将你眼珠子挖出来,还要将你的舌头勾出来,看你还有没有胆子在老子面前又看又笑的!”
绿儿气冲上脑,破口大骂“收起你的脏嘴!我们侧妃娘娘岂是你能辱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