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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诚然是个误会。
这里说的误会并不是指萧唤云曲解了高湛回宫来的目的这一件事,而是指的令昭君一行四人惊讶的愣了一愣的这一场面,它其实并不是表面之上大家瞧见的这个意思。
其中缘由,昭君也是事后才从蹲守在屋顶之上的眼线口中得知的。
据说,当时大家所瞧见的殿内床上滚成一团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瞧上去像是动了一场情火。实际上他们两人之间的确动了些火,但,这个火并不是j□j,它是一把怒火。
怒火的来源是太医开的一帖药。
高湛此番新伤旧伤一起伤,回宫之时不止又在何处使了劲儿,致使手上本已不流血了的伤口又崩裂开来,翻出一片红红的血肉,瞧上去十分肉疼。随行的高忠高大人请了宫中治外伤最好的曲太医替高湛治伤,曲太医瞅了瞅高湛的手伤,给他缝了两针。后头的一连串的纠葛,皆是从这个缝了两针上头延伸出来的。
因高湛被缝了两针,眼下不怎么疼是因为上了麻药的关系,待到麻药药劲儿一过,高湛怕是会被这几针疼的死去活来。于是,贤惠能干的曲太医出门之前便特特在高湛的药中加了一味安眠作用的药材进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高湛回宫有些时候了,且在伤的是手又不是腿并不影响走路的情况下却迟迟没有去见陆贞。一碗汤药灌下去,高湛的面色便有些好转,跟在他身边的元禄公公觉得这帖药是副好药,便特特又端了一碗给高湛喂了下去。
于是,萧唤云进门之时,高湛正睡得深沉且香甜。
萧唤云同他说话,开口第一句大约说了句:“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不用装了。”之类的话。熟睡之中的高湛不知梦见了什么,蹙了蹙眉头。萧唤云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重新开口道:“你装的又不像,装什么装?”伸手推了推他,结果没将他推醒,将他身上披着的锦被给推的滑落了一个角。
须知道,曲太医出门之前曾同元禄打过招呼,那帖药下去,今晚高湛必定会全身发热,这是个好征兆,但是发热出汗会令他全身不适。曲太医建议元禄今晚就别睡了,端盆水坐在傍山王身边给他擦身体好了。
所以,就在萧唤云进门之前的片刻,元禄正正好端着木盆出去换盆凉点的水回来,出门前也只是随手将高湛敞开的上衣掩了掩,盖上锦被,掖了掖被角。
萧唤云推落那只被角,便露出了里头衣衫不整的一派景象,再抬眼望向高湛的脸,发觉他已是面红耳赤。后来大家瞧见的那一切,乃是一个小误会接着一个小误会之后连绵而成的大误会。萧唤云于此处已先入为主的觉得高湛他是在装睡,瞧着他面红耳赤的模样之时,便理所当然的没能往他是因伤重而引起的发热之处想。萧唤云觉得,高湛他是在害羞。
这便是其中的一个误会。
趴在屋顶上掀了张瓦片往里头瞅的眼线瞧到此处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又觉得此处甚为关键,不得不看,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自己乃是个眼线,身为眼线,有许多世俗之事可抛,这羞耻心与节操皆在可抛的范畴之内。
是以,他侧首不去瞧底下的溶溶春景与内心的节操争斗了片刻之后,再回过头来垂头瞅去之时,便发现,方才还清清楚楚一躺一立,一床上一床边的两人此时已经十分迅猛的滚成了一团去。
眼线吓了一大跳。
但吓完之后再垂眸仔细瞧一瞧,便发现那两人虽是滚成了一团的,萧唤云虽是骑在高湛身上的,但萧唤云眼里是清明一片的,并未瞧见什么j□j的踪迹。她侧着头,离高湛j□j的胸膛极近,一双手于眼线瞧不见的阴影之中忙碌着什么,像是个解什么东西的样子。
就在这当口,睡的深沉的高湛终于悠悠醒来,睡眼惺忪的望了望趴在自己胸膛之上的这个姑娘,不知是将她看成了谁,竟单手抚上姑娘的背,最后落停在她腰际,用力的一把将她的腰揽过来,同他贴的紧紧的:“你来了……”
萧唤云解东西的动作就此一顿,面颊贴着高湛j□j的胸膛,僵直了身形许久,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双手缓缓的环上他的脖间。
有阵阵暖香自瑞兽口中盈盈而出,夜风掠过窗扉,震得木格子的窗楣噼里啪啦作响,但被揽着腰的萧唤云瞧上去很是舒畅宁静。殿里静了片刻,才听见高湛的嗓音悠悠响起:“我等了你很久,还以为你不会再原谅我了……阿贞。”
急性子的萧唤云听见头一句,便急忙忙的开口道:“我怎么会不原谅你呢?阿湛,我是那么的爱你……”一切话语都结束于那一声阿贞。她面色顿时一僵,他的手从一旁摸上她的后背,徐徐摸进她的底衣之中。
被萧唤云蓦地发狠一般的推开,结果推到一半,便听见高湛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头发缠上了她底衣的扣子,她的头发缠上了他腰间的细带,方才她在解的,估摸着便是被缠住的头发。
她这一推,双方都被扯落了好几根头发,他疼她也疼,但她却顾不上这些疼,只用力的拍着他的面颊,同他道:“阿湛,你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谁!”
高湛茫然的眸光于她身上渐渐的集中起来,方才还十分旖旎的神情此刻已冷淡了下来,只冷着脸,道:“萧唤云。”
萧唤云有些无力的坐在他身上,因头发缠的紧,她便就着这个几乎贴着他胸膛的姿势,侧首望着他,厉声问他:“你是真的将我看成了陆贞,还是为了气我……”
被高湛冷声打断:“你来做什么?”
萧唤云:“我……”
高湛已有了些怒容:“你就这般不知廉耻?你已经嫁给了我大哥,现在就是我嫂子!你竟敢自荐枕席!萧唤云,你还要不要脸?”
萧唤云一双凤目蓦地瞪大,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
是以,后来大家看见的所谓的衣冠不整其实只是两人打了一架之后的形容,高湛的衣裳是被元禄扒了的,萧唤云的衣裳倒的确是被高湛扒了的,但他扒她的衣裳也是个无奈之举,因她一直发疯一般的想要将他的衣裳扒了个干净,他只能拽着她的双袖来制止她。
而萧唤云那时侧首解衣裳的那个动作,仅仅是因为高湛的头发缠上了她衣襟扣子,不解开衣裳便解不开那些头发。
所以说,这是个极大的误会。
因高湛是躺在下面的那一位,大家一行人进来之时,他正巧侧过头来望着门口,所以他便是第一个瞅见大家的人。大家愣了一愣,他也愣了一愣。
就在这大家都愣了一愣的当口,便听见萧唤云十分清楚明了的声音:“你不用否认你爱我这一回事,你若是真的不爱我了,就不会留着我当初送你的观音像。”
这一句话便提醒了在场的诸位转头去瞅一旁巨大的架子上摆着的十数个观音像,不同材质,不同造型,唯独一张脸像了萧唤云八分。
其实关于那些观音像,早前陆贞于雪地之中跪晕厥过去的那一次,被高湛救回来便宿于这张床上。与这张床遥遥正对着的,便是那一大排隐藏起来的观音像。陆贞曾问过高湛为何这么偏爱观音像,高湛支支吾吾未能回答她,还被她以痴信观音这一点笑话了好几日。
今日萧唤云这话一出,陆贞便有些恍然大悟。
一众人瞅着那排观音像,陆贞是第一个承受不住的,掩了脸便急急的推开站在最后边的青蔷跑了出去。
被萧唤云压在底下的高湛也终于反应过来,顾不得被缠住的头发,一把将萧唤云推了开来,掀了被子便急匆匆的也追着陆贞去了。他同高演擦肩而过之时,高演容色淡淡,道了一声:“你还有脸去追她么?”
高湛没回答,径直越过他,奔出门去了。
萧唤云被他这么一推,后背撞上了床柱,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软软的倒回了被子里,一抬头,才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人。
她面色顿时一白,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似的,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将目光停在高演身上,一瞬不瞬,一动不动。
见萧唤云将目光放在高演身上,昭君同青蔷便也顺着萧唤云的目光而去,一同巴巴的望着高演。
今夜的高演面色有些白,但算不上特别的难看,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脸上并没有多少青色,头顶也没有多少绿光,只是默默无言的望着萧唤云,大约是真的已经失望到一定的层次,再也不会感到失望了。
窗外传来噼里啪啦骤雨而至的声音,这场无声无息的雨终于磅礴,气势强大落地有声,昭君在心底里估摸了一下,觉得今夜一过,高湛他必定会高烧不退,说不准,还会就此福薄命断,真是呜呼哀哉。
大家都默了良久,终是高演先开了口,却是同昭君说的:“此等污秽事情,母后还是少看为妙,儿臣这就送母后回昭阳殿如何?”
昭君有几分惋惜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之时还依依不舍的回了两次头,余光之中瞧见萧唤云孤坐在凌乱被褥之间,眼角有些晶莹闪光,瞧上去有点落寞。
越过屏风才走出去两步,萧唤云的嗓音带着几丝倔强意味隔了清冷夜幕遥遥传来:“高演,你这么讨厌我,你就这么讨厌我,竟连半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吗?”
高演脚步略顿了顿,思忖片刻,淡淡道:“把你皇后的位置,让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乖乖的闭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