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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她挽着楚奚胳膊的动作太过自然,就好像是下意识这么做的,毕竟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情,有些习惯是早就已经养成的。但前提是,那是以前,而非现在。
如今,柳微澜这看似下意识的举动,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做出来的。有谁不知道,楚奚已经结婚两年?而楚奚的太太是正站在楚奚的跟前?因此,柳微澜的举动,便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就好像是在挑衅。
这便犹如是在下战帖,大伙都在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望向了这边。似是,在等着她的反应。
到底是大闹,还是选择隐忍?
容浅看着那只胳膊,还没说些什么,就见男人有意无意地挣开柳微澜的手鲫。
这样的举动,就连柳微澜自己也没有想到。
楚奚只是稍稍侧了侧身,却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把柳微澜的手拉开,更是往旁边移动了几步,再细看时,两人已经隔了几步的距离。
随后,男人便蹙起了眉头,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悦。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中透着淡漠,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几分动怒的迹象。
柳微澜一愣,手只能尴尬地停留在半空,最后借以拨弄头发的动作来掩饰心里的不自在。
“我过来参加满月宴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男人的剑眉却皱得更紧了些。
旁边,容浅一直冷眼看着事情的发展。
不得不说,楚奚方才的举动让她挺满意的,柳微澜的主动靠近,就犹如打了她一巴掌,但楚奚的有意避开,却又替她还给了她一巴掌。她是满淡定的,对她来说,只要柳微澜不主动来招惹她,她就绝对不会挑衅,不像这个女人,老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抬起头看着楚奚,他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事前并不知道柳微澜会过来,也就是说,他不是故意隐瞒她,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到底还是忌惮几分的,不可能真的光明正大到这种地步。
最起码,不会让她过于在人前狼狈。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并没有吭声,只看着眼前的这场好戏。
柳微澜似乎并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也没觉得自己是小三的身份,见楚奚离自己有些距离,便想再靠近些,可才刚刚抬起了步伐,就被楚奚的一记警告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随后,她一脸的委屈。
“楚奚……”
她越是这般表现亲昵,男人眉间的愠怒便变得愈发地明显。
“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如果是我爸邀请了柳家,而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过来,那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今晚最好安分一点,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他便没再看她,改而带着一侧的容浅离开。
容浅没有吭声,她回过头,看着柳微澜站在原地,那照射过来的目光尤为哀怨,似是在责备她抢走了她的男人。
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三儿喜欢装一脸的无辜,就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受害人一样。自己口中嚷着的爱情万岁,而阻挡爱情的所有,包括婚姻,也就成了罪不可恕的事情。
倘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小三了,那起码还有几分情有可原,但柳微澜却是在明知道她和楚奚已经结婚的情况下还要插只脚进来,如今却摆出一副她才是小三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恶心透顶。
还有这个男人,一样的恶心。
楚奚带着她走开,隔了一大段距离以后才停了下来,刚停下,便听见她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你这样把她丢在一边,真的好吗?”
男人蹙起了眉,她的话虽是用平淡到再也不能平淡的语气说出口的,但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嘲讽意味。
他揉了揉额头,意欲解释。
“我事前不知道她会过来,如果我知道,我不可能让她过来。”
容浅冷笑出声。
“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如果你想去陪她,那你就去吧,我不会阻拦你,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拦你,更何况,你把我丢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她丢下,到底伤她有多重。
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心里,就只装着一个柳微澜,她开心还是不开心,早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男人眸底漾出了一层薄怒,就连五官也被这阴戾所蒙住。
“你就这么想要我到别的女人的身边去?”
容浅没有说话。
她只觉得可笑,莫非,她开口说让他别去其他人的身边,他就真的会听话不去了吗?上一次在抢救室外,她那样地哀求他,可他最后还不是一样狠心把她和孩子丢下?
最痛苦的时刻她一个人扛了过来,现在这样的羞辱,对她来说已经
不算什么了。
见她不说话,他攫住了她的手腕。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
“我说什么重要么?不管我说些什么,你都不会听,不是么?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后的一句话,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微怔,眼眸里闪烁着不敢置信。
就在这个时候,楚师源迎面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回事?那女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奚,你跟她似乎很亲昵?”
楚师源的话中带着几分责怪,他怀里的小米粒正疑惑地瞪着眼睛,并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仍在咧开嘴笑着。
楚师源不愿意让年小的孩子被掺合进来,便把月嫂叫过来,然后把小米粒交给了月嫂。
等到月嫂走远以后,他的脸才彻底沉了下来。
“怎么没人告诉我柳微澜回来了?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奚,你跟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你以前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但这一次,你可别给我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就算浅浅饶过你,我饶不得你!”
他是直接撂下了狠话,几年前,他不允许楚奚和柳微澜在一起,现在,更不允许。
楚奚扭过头看着父亲,眼底带着嘲弄。
“难道不是你邀请柳家的人过来的?”
闻言,楚师源眉头一皱。
“我是邀约了柳家,毕竟柳家在这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生意,还是得透过柳家,因此我才意思意思地发了邀请函。可我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柳微澜,她不是几年前就没在双城了?还有你,今晚可是你儿子的满月宴,你可别给我搞砸了!具体的事儿我回头再审你,现在,马上把那个女人弄出去!等会儿还有很多记者要来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随后,他又瞥了容浅一眼。
“更何况,你有考虑过浅浅的感受了吗?浅浅才是你的妻子,你别看不清事实!你们现在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楚师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是故意放低的,这样的场合,自然容不得大闹,闹开了,只会脸上无光。幸好,现在那些记者还没来得及安排进场,不然的话,明天早上他们楚家的事恐怕又得上头条新闻了。
他真觉得,这个儿子就是生来给自己添堵的,过去这么多年,有哪一次他不是与自己对着干?
但他现在,考虑最多的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容浅。
他不可能答应几年前没有答应的事情,自然,也不允许楚奚和容浅的这段婚姻破裂。
他是绝对站在容浅这边的。
楚奚瞥了一眼容浅,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父亲的身上。
“你放心,我会让她立刻离开这里的。”
说着,就抬步走开。
楚师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得是连眼睛都红了。
“这小子,难道就不能有一天不让我费心的吗?!”
他唧咕完医护,撇过脸看着旁边的容浅,满眼的抱歉。
“浅浅,对不起,柳家是我邀请来的,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回来双城了……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她进来的……”
容浅摇了摇头,对着楚师源一笑。
“爸,你别跟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邀请柳家,我知道你也有为难之处,这错不在于你。你也别为我和楚奚的事费心了,我们能自己处理好的。”
楚师源并不知道现在柳微澜已经跟楚奚重新在一起,嘴里仍在试图安抚。
“你也别想太多,刚才的举动或者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楚奚再怎么胡闹,也是一个已经结婚了的人,不可能真的背对着你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他真做出什么了,我铁定饶不了他的!你也别把那个女人记在心上,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她插足在你和楚奚的婚姻当中的。”
容浅并没有告诉他,其实,那两个人已经重新在一起好几个月了,甚至,是在她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
她什么都没说,也是不想让楚师源担心。
楚师源现在已经是退休的状态了,很多事情,是不该再掺合进去了,更何况这种后辈的事情,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所以,她就只能一笑而过。
会场内,楚奚不见人影,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楚师源陪了她一会儿,便又得继续应酬去了,临走前还特地叮嘱了两句,让她别把柳微澜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环视了一周,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陌宛也不见人影,至于景卿,她还是偶尔能见到他在人群中来回走动。
容浅蹙起了眉头,希望方才的一幕,陌宛没有看到才好。
如果陌宛看到了,依照那小妮子的爆脾气,肯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的。
月嫂把小米粒抱了过来,说是孩子饿了正哭得凶,她连忙抱过了孩子,退到别处去给儿子喂奶。
小米粒吃的是奶粉,她放在了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内,等喂完了奶,儿子是一脸的满足,她抱起拍了拍后背,随后才将小米粒交给月嫂,让她抱到楚师源那边去。
重新回到会场,侍应过来说,抓周快要开始了,她答应了一句,便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打算清洗一下也方便方便。
可等她从小隔间里出来,偌大的洗手间内,竟然就只有两个人,而其中还包括她在内。
容浅停住了脚步,看着那站在盥洗台前的白裙女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视若无睹地走到旁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她很是淡定,但相反的,柳微澜却没有办法淡定下来。
就在刚才,楚奚找到了她,二话不说就让她回去,别再继续呆下去了,就好像她有什么病菌一样。她听得是既气愤又委屈,为什么她得像见不得人似的处处躲藏?就因为,这个女人才是楚奚的妻子吗?
可如果不是有楚师源在后撑腰,她容浅能得以取代她而嫁给楚奚?
她为什么要让着避着容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在很多方面,她都比容浅优秀,为什么楚师源却偏心于容浅?
她才是足以与楚奚身份匹配的妻子人选,不是么?
越看越恼怒,她就从未没觉得,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是比她好的。容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又岂是能随意高攀像楚家这样的名门的?也不知道这容浅到底使了什么妖术,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
柳微澜昂起了头,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她都是能甩容浅好几条街的,更何况,楚奚的心还是在她这里,她相信,这容浅根本得意不了多久。
现在有多风光,以后就会有多落魄。
“容浅啊容浅,你的手段还真是高啊,不费丝毫力气,就让楚奚自个儿来赶我走。”
容浅的动作一顿,其实,早在发现这洗手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她是故意把门反锁不让任何人进来,目的,就是想要跟她好好地“谈一谈”。
但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到底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她关掉了水龙头,从旁边抽过了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迹。
她也没打算理她,自然也就不吭声,直接将她当作透明人一样对待,但是,柳微澜又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
她带着嘲讽的意味看着容浅,说的话自然也不留情面。
“噢不对,我说错了,你的手段可不仅仅是用在楚奚的身上,甚至还用在了楚师源的身上。你倒是教教我呀,你是怎么办到让楚师源偏心于你的?爬上他的床吗?”
柳微澜的话,让她终于忍无可忍,她羞辱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说她和楚师源有一腿!
容浅将手上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如果有下一次,我就撕烂你的嘴。”
柳微澜脸色丕变,声音也不自觉拔尖了些。
“怎么?被我说中了?要不然,楚师源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出身卑微的人?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楚奚的身边?你又能帮到他什么忙?你就只会拖他后腿罢了!像你这种穷人,就该配穷人,别妄想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
容浅眯起了眼,就连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是啊,我出身卑微……”
闻言,柳微澜正欲继续嘲讽,没想,她却步步逼近,那眼神乍看之下,竟与楚奚发怒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她的心猛地一惊,自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容浅把她逼到了墙角,随后,才把后半句说出来。
“……所以,我无须考虑太多后果。如果你再继续来招惹我,我大可像个疯子一样不顾任何后果来跟你撕,你出身名门,你要顾虑你的柳家,可我出身卑微,我不需要顾虑什么,如果你想找死,尽管来,我随时都欢迎。”
柳微澜的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憋了许久,才瞪大了眼一脸的怒不可遏。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穷也就算了,还没有教养!像你这样的人,还是赶紧从楚奚的身边离开吧!不要再丢人现脸了!”
容浅觉得好笑。
“我再怎么丢人现脸,也比你好。我倒是想要看看,在我和楚奚的婚姻依然合法的情况下,你到底要怎么跟我争夺楚奚,而旁人又会是怎么看待你这个出身名门的小三!”
“你!”
柳微澜气极攻心,涂着精致颜色的指甲直直地指着她,却是除去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浅没看她一眼,径自地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隐约的,她还能听见那个女人在冲她咆哮,无非就是一些“我等着看你还能得意
多久”的话。
容浅没再理会,就好像她对柳微澜所说的,在她和楚奚的婚姻仍然合法的情况下,柳微澜做得再多,在别人的眼里,也是犹如小三一般的存在。她还没指责,旁人就已经先替她指责柳微澜了,这就是婚姻的有利之处。
当然,柳微澜着急的,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重新回到会场,时间眼看着已经差不多了,抓周以后便要正式开始晚宴,也就是说,那些记者该是时候被批准进场了。
恰巧在此时,景卿走了过来,眉头紧皱。
“浅浅,你有见到陌宛吗?”
她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没有啊,怎么了?”
景卿看了看四周,依旧没能发现女友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又野到哪里去了,刚刚还见到她,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容浅说了句“没事”,便没法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暂时与景卿分开,出去迎接各界的记者朋友。
柳微澜似乎也离开了。
楚奚走过来与她一起站到门口,这个男人外交手腕还是不错的,对于那些记者的犀利问题显得游刃有余,竟是丝毫找不到错漏之处。
她站在他的旁边,反倒是除了点头微笑,就不需要回答些什么,他便已替她全部回答了。
把记者都迎进会场以后,小米粒的抓周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一张偌大的桌子上摆放了许多东西,有笔、书以及计算机之类的。
楚师源将小米粒抱了过来,然后抱着孩子在这些东西前走动,小米粒还小,不会爬,不然的话,楚师源是肯定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去挑选喜欢的东西的。
可这边小米粒还没选出自己喜欢的东西,那边,从洗手间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这尖叫,可以说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有熟悉的,已经隐隐能猜到发出尖叫的到底是谁了。
容浅蹙起了眉,她认得,这是柳微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