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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氏心底暗暗叹息,却含笑道,“老七,你们此次回来,便不走了吧?你三哥、四哥、六哥几时回来?”
公孙致在她身边坐下,摇头道,“此次回的仓促,等到开春,东海那边怕还有一场战事,依齐王之意,待万寿节一过,我们便回去!”
汤氏眸光瞬间黯了下去,低声道,“万寿节,这……这才十几天!”
阮云欢微微抿唇,问道,“七哥,东海那方,当真如此为难?”
公孙致想了一瞬,点头道,“几木国献降,原本落日国已难支撑,齐王殿下传话,只要他们俯首称臣,再不侵入我大邺海域,便即退兵。哪知道落日国甚是无耻,非说我们海域内的浮光岛是他落日国所有。齐王殿下一怒之下,撕毁降书,挥兵进逼。落日国见难以抵挡,却不知如何联络东海十六国,与我大邺相抗。”
阮云欢微微挑眉,说道,“云欢闻说,东海十七国中,以落日国最大,常常入侵旁的小国?”
“是啊!”公孙致点头,说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没有料到他竟能联合十六国!”
大公子公孙克一旁皱眉道,“闻说齐王数月内便将落日国大半外岛攻下,进逼落日本土,或者是危及了旁的小国?”
公孙致皱眉,说道,“最初我们夺取珍珠岛,实属意外,可是其后每次行军,都会将海图反复查看,并未踏入旁国海域!”
二公子公孙乾扬眉,摇头道,“东海诸国不和,若是没有信服的理由,岂能说聚便聚?”说着话,兄弟三人均是向公孙明远望去。
五公子公孙宁却问道,“浮光岛,不知离哪一国最近?”
公孙致说道,“浮光岛在我大邺境内,离落日、几木、比浔三国甚近。”
公孙宁沉吟道,“几木国与我大邺一战,兵力损耗甚巨,此次断不会为了一个小岛发兵,而比浔……”挑了挑眉,问道,“可是那个地处大邺和落日之间,岛中甚多铁矿的比浔?”
公孙致点头道,“正是!”
公孙宁道,“这就是了,比浔国盛产铁器,若我们与落日国不能和谈,落日国便要向他们购入铁器,充实兵器!这比浔国怕便是为此吧?”
“不然!”公孙明远摇头,说道,“比浔国若是只为了售买兵器,便不必搅入这趟浑水,那样便可连大邺的生意同做!”
“父亲说的是!”公孙宁点头,沉思不语。
阮云欢问道,“七哥,不知浮光岛上又有何特别之物?”
公孙致摇头道,“浮光岛不过寻常一个小岛,岛上不过是山石树木罢了!只是那方海域极广,近处没有旁的小岛,来往船只,均要上岛补给淡水粮草。”
“这就是了!”阮云欢眸光一亮,说道,“东海十六国,因国土贫瘠,物产不丰,便时常拦截商船,形同十六伙成了气候的海盗!而那片海域上,只有浮光一座小岛,便成了那方商船的必经之路,若是得了浮光岛,岂不是捏住来往商船的咽喉?”
“不错!”兄弟几人被她一点,尽皆心中透亮,齐齐拍手。
公孙明远向阮云欢一望,眸中露出赞许,点头道,“若是浮光岛在大邺手中,必然派有驻兵,保护来往商船的安危。而落日国除去本土,尚有无数小岛,兵力虽强,却终究人口不丰,便是得了浮光岛,怕也没有多少余力驻扎岛上。如今他们趁着落日国与我大邺开战,便相助落日,等到得了浮光岛,便如将来往商船送入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般!”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唯有公孙致皱眉,说道,“如此说来,不让浮光岛,此战便不能避免。可是浮光岛是我大邺国土,岂能相让?”
“恐怕,齐王之所以寸步不让,也是为了趁机将十六国慑服,彻底打通海上商路!”阮云欢点头,心底却一声暗叹。
记得在上一世,淳于信出征三年,却因朝上反对之声越来越激烈,于最后,终于还是没能将十六国尽数降服。一直到他登基之后,大邺一支商队在海上被劫,才又再次出兵,一举平灭了落日,令十六国臣服,再不敢踏入大邺海域。
公孙致揉了揉额头,苦笑道,“如此说来,此次纵然受降,日后东海总也难得太平!”
阮云欢点头,说道,“齐王既然拒不受降,想必深知其理,此次回京,必会向皇上承情!”话虽如此,但思如今皇后赐死,太子身亡,后位、储君之位虚悬,大邺朝朝堂、后宫尽数暗流汹涌,却不是一个出兵的好时机。
众人说至后来,均知这场战事,均在皇帝一念之间,便尽数默然。汤氏连连摆手,叹道,“你们啊,出门数月,沙场厮杀也倒罢了,怎么如今回来,还是说的这些!”转向大小萧氏道,“你们两个与我一样,嫁入这将门,日后有操不完的心!”
大小萧氏互视一笑,又各自向自己的丈夫望去,却含笑不语。
公孙明远见不论战事,自己在这里,儿子媳妇也不敢太过放肆,便道,“你们久不在家,既回来,便好好陪陪你娘!”说着起身,说道,“我军中尚有事务,便先去了!”向汤氏和阮云欢一点头,大步出厅而去。
众人忙起身相送,眼瞧着他出府上马而去,才又转了回来。大萧氏续了前头的话,笑道,“母亲说的是,这家里不是朝堂,自然该论些家常里短才是,都是大公子,问五弟东海的战事招惹!”说着向自己丈夫横去一眼。
公孙克大呼冤枉,说道,“分明是云欢问起,怎么怪我?”
汤氏道,“云欢不曾上过沙场,女孩儿家好奇罢了,你们却说个没完!”
公孙克苦笑,向妻子瞥去一眼,说道,“母亲说的是!”
公孙致“哈”的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大哥分明惧了大嫂,却拿母亲顶缸!”
大萧氏红了脸,指他道,“方才母亲说的是,七弟越发油嘴,瞧日后谁家小姐敢嫁你!”
公孙致将嘴一撇,说道,“哪个说要娶妻?”
汤氏向他笑望一眼,摇头道,“你呀!便是这漫不在乎的性子,好好儿的媳妇……”想起沈子涵,不禁轻轻摇头。
公孙致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冷笑一声,说道,“母亲,若旁人当真将儿子放在心上,莫说出征几个月,便是一去十年,一样等得!那位沈小姐倒好,耐不住寂寞也倒罢了,同谁不好,偏偏成了五皇子的侍妾,枉她还和云欢姐妹相称……”
话说出口,又急急收住,向阮云欢一望,叹道,“云欢,七哥一时失言,你莫要难过!”想着自己表妹已经指婚,淳于昌还在她大婚之前纳妾,终究气愤难平。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七哥说的是,我们靖安侯府是何等人家,那样的女子,岂配得上七哥?去便去了,自然有好的在等着!”
众人见她神色平和,口口声声只维护公孙致,竟似不将淳于昌纳妾放在心上,有的轻轻松了口气,有的心中为她不值,如汤氏约略明白她心思的,却是为她暗暗难过。
夜幕初降,阮云欢方离开靖安侯府,上马车返回相府。在相府门前下车,但见相府两盏大红的灯笼映照下,秦氏的马车停在门外,阮云欢扬了扬眉,慢慢行去。白芍见管家常青立在车侧,便含笑问道,“怎么,夫人也刚刚回府?”瞧那架式,根本是要出门。
果然,常青向阮云欢见了一礼,说道,“方才建安侯府来信儿,说老夫人有些不好,夫人要回去瞧瞧!”
阮云欢点头,说道,“有劳常管家!”转身步上石阶,向府内行来。
入了垂花门,但见秦氏扶着银杏匆匆而来,阮云欢停步,含笑施礼,说道,“这个时辰,母亲还要出去?”目光在她身上一扫,但见她上穿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穿桃花云雾凤尾裙,外罩软毛织锦披风,打扮的极是鲜亮,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
秦氏冷哼一声,说道,“大小姐出去一整日才回府,如今倒管起我来!”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云欢如何管得了母亲,不过是瞧着天晚,母亲又身子不便,心中不安,一问罢了!”说着侧身,给她让出道路。
秦氏咬了咬牙,向她狠狠一瞪,出门而去。
白芍探头瞧她走远,伸了伸舌头,说道,“夫人自有了身孕,这脾气越发的大了!”
阮云欢冷笑一声,转身慢慢向后宅去,说道,“她肚子里怀着相府的嫡子,说话儿自然有底气!”
白芍皱了皱眉,问道,“小姐,常管家说是建安侯府的老夫人不好,奴婢瞧她那样子,怎么不像?”
阮云欢笑道,“自然不是!”方才她那身打扮,显然是精心修饰,若当真是李氏身子不好,又岂会如此装扮?
白芍道,“要不奴婢去知会赵承,查一下夫人的去向?”
阮云欢摇头,说道,“她用的既是府里自个儿的马车,想来必是回了建安侯府!你让赵承去寻甘义,看建安侯府来了什么人?”
白芍点头,见已行到正房之后,离紫竹苑不远,便道,“小姐在紫竹苑多坐一会儿,奴婢去去便回!”
阮云欢笑道,“你快去罢,还能将我丢了不成?”
白芍一笑,匆匆转身而去。
阮云欢望她走远,方绕过回廊,独自向老夫人的紫竹苑去。刚刚穿过一条夹道,蓦然间,闻身侧花树“喀嗽”声响,一条黑影疾窜而出,径直向她扑来。
阮云欢吃了一惊,身子急急后撤,信手一掌向黑影劈去。哪知那黑影似乎早已料到,身子微侧,避开她的一掌,身子不退反进,瞬间已至面前,一臂勾住她的纤腰,向怀中疾带。
阮云欢见对方身手敏捷,一时好胜心起,抿了唇不发一语,却顺着他的一带向他怀中撞去。一手曲指成钩,径锁对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