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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轻轻颔首,“他好像是北漠国的凤遥齐。”
“是他。”湛冰川深眸沉沉,是凤息的生父,他为什么会来大贞国?
扶桑淡淡的看着湛冰川,轻声道,“他劫走了阎尸殿的大祭司白楚。”
“都说白楚武功高强,连他都打不过凤遥齐吗?”湛冰川对凤遥齐好奇了起来,当年这个名字还是在冷玖那里听到过。
凤遥齐与冷玖的师父毒姬仙子,恩怨颇深,非常复杂。
“这正是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凤遥齐抓到了白楚,白楚居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被人带走了。”扶桑有些怀疑,白楚武功高强怎么可能都不反抗。
湛冰川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容貌透着阴冷狠毒的扶桑,笑道:“你不懂,凤遥齐擅长用毒,被他碰到的人,都会在瞬间丧失功力的,一般人都不是他对手,只能说白楚太轻敌了。”
谁人不知,江湖阎尸殿的大祭司白楚为人自负冷傲,想必是自以为武功深厚,与凤遥齐硬碰硬,却没有想到反而被抓。
他早就怀疑白楚与湛冀北有些关系,失去了白楚,湛冀北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他倒是要看看,没有了阎尸殿的助力,湛冀北能走到哪一步。
——
马车里,湛冀北盘腿坐在铺着厚厚软垫,双眸微微闭合,养精蓄锐。
冷玖斜倚在一旁,怀里抱着小幼虎,她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最近太累了,她又没有好好休息,有些疲倦。
“睡一下吧,等到了我会叫你。”湛冀北没有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我没事。”冷玖垂眸望着怀里的小幼虎,眼神多了一丝温柔。
“取个名字吧。”湛冀北轻轻睁开眼睛,看见她侧颜微垂,凝着小幼虎的模样温柔似水,让他有些嫉妒。
“我早就想好了,就小白。”冷玖嘴角一弯,这是一只小白虎叫小白也没什么。
湛冀北嘴角的笑意有些僵,“……小白?你不怕白楚知道了生气吗?”
“他又不在,知道了又如何。”冷玖不悦。
湛冀北心中苦不堪言,他就在这里好不好!
“好吧。”他只能妥协。
“小白,从今天起你要给我看家护院,我让你咬谁你就咬谁,知道了吗?”冷玖用手顺着小白头顶浅浅的细毛,笑容透着一眯促狭。
湛冀北轻笑,“让老虎看家护院,京城中也只有你了。”
冷玖满不在乎道,“我与别人不同,自然是要特殊一些。”
湛冀北微微一愣,他倒是头一次听到冷玖这般调侃,又或许,她本性也曾是活泼开朗的女子,却生生被湛冰川磨砺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路途虽不说遥远,但却不必骑马来得快速,等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二,还有三天便是上元节了。
京城中依旧一派喜气洋洋。
“我先送你回府,再去面见皇上。”湛冀北知道路途跋涉,冷玖看似强壮,也有些吃不消。
冷玖摇摇头,“不必,一起入宫吧。”
她倒是觉得奇怪,怎么湛冀北的体质变得这么好了,一路颠簸,他为什么依旧精神矍铄,完全不像生病中毒之人。
好奇怪!
湛冀北让叮嘱冷玖去景仁宫等,他只身前往太极殿面见湛冰川。
偌大寂静的太极殿中,湛冰川悠然坐在龙椅上,他长眸睨着归来的湛冀北,想从他从容平静的病容上发现什么。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湛冀北正在一点点变化,这让他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
“冀王,这次江南之行,朕听说了,辛苦你了。”湛冰川神色幽暗,“你放心朕会派人查出真凶,替你报仇。”
湛冀北笑容一贯的清幽,他凤眸蕴藉着华光,“一切由皇兄做主。”
他还是老样子,毁去了容貌和骄傲,就变成了一只只会点头的猫,不再是昨日的虎。
湛冰川对他的表现还算是满意,今日湛冀北若有一句不满或者抱怨的话,他都必须死。
迟迟不动他,除五万大军的兵权,还有人心。
有些人还没有死心,希冀着有朝一日,湛冀北能够重新振作。
即便不是让他做皇帝,也要让他在朝堂上可以说一不二,慢慢架空自己这个皇帝。
“沈宗川一案涉及的人员,皆按照律制定罪,他的家产如数充公,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最不可能发放还给百姓,但,朕决定减免江南一带一年的税收。”湛冰川努力让自己做一个明君,但是他总是忽略过自己夺下这江山的时候,有多少鲜血祭奠了这一段路。
“皇上英明。”湛冀北淡漠的浅笑,沈宗川金库里的金银玉器加起来,富可敌国,有许多流入了炎王府,若是连这些也算上,大抵上是国库的三倍!
光是现有的这些放入国库,国库一旦充盈,湛冰川有可能会扩充军队,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湛冰川一旦握有更多的兵力,就会讨伐手中掌握兵权的人,到时候寡不敌众,很多人定会美酒释兵权,不在过问朝堂之事。
湛冀北不动声色的沉思,必须想一个办法组织才行。
“朕听说,冀王妃随后也去了江南?”湛冰川对苏浅月有了几分重视,他俊容丝毫未变,暗暗猜想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是,江南景色奇秀,她听人说了按耐不住,就去寻我,”说着,湛冀北凤眸闪过一丝冷意,“倒是害得她也差点发生意外。”
湛冰川脸色一沉,“这些歹人,朕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湛冀北敛敛神,“皇上,没有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嗯。”湛冰川一直望着湛冀北出了大殿,一双长眸意味深长的一眯,他始终是留不得。
——
冷玖按照湛冀北说的,去景仁宫等他,她走过御花园,却听见一个千娇百媚又含着狠毒的声音,“瞧,那是冀王妃,就是嫁给咱们大贞国最废物的病秧子冀王的苏浅月。”
循声抬眸,一抹鹅黄色身影隐隐绰绰的从梅林深处走来,她眼神轻蔑,“冀王妃,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本宫?
冷玖一双黛眉微微蹙在一起,这宫中自称本宫的女人不多,眼前的女子倒是陌生得很。
女子身后站着一梳着双丫髻穿绿衣的小宫女,她嘴角微微一勾,“冀王妃,这是贤妃娘娘,住景仁宫的贤妃。”
冷玖娇躯微微一震,景仁宫!贤妃!
湛冰川这是要给湛冀北难看。
“我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贤妃?”冷玖眼底一片冰冷。
“我家贤妃娘娘可是博阳侯夫人的妹妹,安臻臻。”小宫女眉目含笑,有几丝得意爬上嘴角。
原来是安素素的妹妹,难怪这般盛气凌人。
看来博阳侯府终于是坐不住了,家中女眷少,就将妻妹送入宫中,乘宠隆恩,为博阳侯府谋得一份助力。
“见过贤妃。”冷玖一双冷眸越过安臻臻,反而落到小宫女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微微错愕,“奴婢百合。”
冷玖莞尔,乌眸眺望御花园远处的精致,“空谷百合,名字很好听,人也比主子娇俏。”
百合一听,眼神带着一丝羞涩,安臻臻杏眸怒睁,吓得她全身一颤,讪讪的垂下头。
杀鸡焉用牛刀。
一个小宫女也敢在她的面前露出轻蔑之色。
安臻臻一看就是飞扬跋扈,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被人说奴婢比主子俊俏,这话她哪里受得住。
只可惜,那窃喜的小宫女还不明白这道理,也是一个愚蠢之人。
“苏浅月,你见我不施礼,还敢嘲笑本宫,今日本宫就让人好好教训你一下,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敬!”安臻臻怒不可遏的瞪着苏浅月,她伸出手指指着苏浅月的鼻尖,身为嚣张。
冷玖勾唇,由始至终都没有将她放入眼中。
“呼……呼……”
“什么声音?!”安臻臻吓了一跳,一张匀着桃花妆的小脸满是惶恐。
“呼……呼……”
“……娘娘,声音好像是从冀王妃的怀里发出来的。”百合脸色煞白,用手指着苏浅月有些鼓囊囊的小腹。
安臻臻后退半步,与苏浅月拉开剧烈,她慌慌张张的问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冷玖嫣然一笑,慢条斯理的将怀里的小白取了出来。
“咦,你居然睁眼了。”她惊喜,瞧着小白虎视眈眈的瞪着安臻臻,笑容魔魅,“倒是个忠心的,居然知道护主了。”
安臻臻见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白猫,神色一松,呵斥道:“装神弄鬼,苏浅月你安的是什么心!”
冷玖淡笑,“怕了?”
“我没……啊!”安臻臻刚要反驳,谁知,苏浅月手中的小白居然窜了出来,而且跳得很高,一口咬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指。
她大吼大叫,手随之甩来甩去,却怎么也甩不开。
“啊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安臻臻痛哭流涕,想到自己的手指没了,就不完美了,还会失去湛冰川的宠爱,她就莫名的心慌,吼叫的声音就更大了。
冷玖无奈摇摇头,这女人真是喜欢大惊小怪。
百合一开始也吓得魂魄离体,当她看清楚后,赶忙拉住安臻臻,喊道:“贤妃娘娘,手指没断,没断。”
安臻臻吼道,“你胡说!”
冷玖看不下去,她一步上前将小白抱了回来,她拨弄着呲牙的小白,轻声斥道,“别什么都吃,不好消化,还会吃坏东西。”
“你!”安臻臻恼火,见自己的手指完好无缺,但是却害得自己出了洋相,恼羞成怒,“苏浅月,你居然敢戏弄本宫,找死!”
冷玖不慌不忙的一笑,“我哪里敢戏弄贤妃娘娘,倒是贤妃娘娘,才刚刚入宫,这般嚣张,让我打开眼界。”
“来人,把苏浅月给我抓起来!”安臻臻气得跳脚,一副要将苏浅月吞入腹中的凶狠模样。
两个侍卫闻声跑了过来,看见苏浅月微微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下手。
“愣着做什么,把她抓起来送到慎行司!”安臻臻甚为嚣张的命令道。
两个侍卫神色为难,苏浅月是镇国公府的五小姐,是皇上亲封的灵仙县主,更是冀王妃,得罪不起。
“是谁,想要将本王的王妃关入慎行司?”湛冀北不知何时出现在御花园,他笑容轻柔,对冷玖充满宠溺,凤眸扫过安臻臻的时候,却转瞬变冷,冷若寒霜。
安臻臻嚣张气焰一下子就消退了一半,后背沁着冷汗,阴寒发凉。
“是我!”安臻臻昂首挺胸。
“后宫有太后,皇后,还是霜妃,她们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来发落本王的王妃?”湛冀北的凤眸凝结着一层寒霜,迸射着阴鸷的冷芒。
安臻臻老实了下来,但她心底不服气,由怒转悲,哭道:“好你个冀王,居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歹我也是皇上的女人,也是你的皇嫂,你居然敢这般无礼,我要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状!”
“告本王?”湛冀北笑容冰冷,“也巧了,本王正好去见皇后,本王要告诉她宫中多了一个疯女人,自称是本王皇嫂,让她来看看到底是谁,敢无视中宫皇后。”
一句话,安臻臻彻底的安静了。
冷玖巧笑嫣然,她拽了拽湛冀北的衣袖,“别废话了,走吧。”
湛冀北颔首,随着冷玖拂袖而去。
安臻臻愣了片刻,他们居然那般云淡风轻的走了,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中!
她气得跺脚,发誓下一次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从御花园中出来,冷玖悠然的神色稍敛,“那是贤妃,住在景仁宫。”
湛冀北的脚步微微一顿,病态的容色有些薄凉,点漆如墨的眸子近乎透明,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复杂不明的笑。
“你若是在意,我倒是可以让她搬离景仁宫,至于封号,也不是没有办法。”冷玖神色淡淡,她知晓湛冀北对母妃贤妃的感情。
“没必要,贤妃不过是一封号而已,这宫中不知道出过多少贤妃,至于景仁宫,那也不过是一座寝宫,谁住都一样。”湛冀北神色幽幽,“我不是那种喜欢睹物思人的人,人若是存于心中,外物得失又何妨。”
冷玖垂眸,湛冀北多情也薄情。
但他说得很对,一个封号一座宫殿,在贤妃之前,是别人,在她之后,也会有别人,这不算什么。
充其量是湛冰川给湛冀北的一个警告。
离开皇宫,回到冀王府。
听闻冷玖归来,最开心的是倾姿。
“门……王妃!”倾姿飞扑到冷玖的怀中,却挤到了怀里的小白,小白挤出衣襟,探出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很不满的瞪着她。
“好可爱啊!”倾姿将小白抱在怀里,用脸蹭着小白的有些稀疏的毛发。
“这是倾姿。”冷玖对湛冀北解释道,“是我以前的旧部,当年逃过琼华门一劫。”
湛冀北微微颔首,冷玖的身边需要几个武功高强的人,阎尸殿武功高强之人并不少,但各个凶神恶煞,戾气太重,不太适合。
“还有一人叫倾城,是倾姿的胞弟,不过出去办事了。”冷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不过她的神色并不好看。
湛冀北微微蹙眉,“怎么了?”
冷玖拧眉,“白楚那个大嘴巴,居然什么都和你说了。”
湛冀北全身冷汗冒出,他暗暗后悔,若是之前没有做好铺垫,说不定她早就怀疑,白楚与湛冀北就是同一人了。
他讪讪一笑,“我们无话不谈。”
“我先回阡陌阁了。”冷玖没好气,转身离去。
倾城一边逗弄着小白,一边睨着湛冀北,“我告退了。”
湛冀北无奈,他真是疏忽大意了。
阡陌阁中,春琴与秋书备了热茶和糕点,冷玖用了一些,顺便问了问这几日府中的情况。
“炎王来府中闹过两次,但都被倾姿姑娘给拦回去了,镇国公也来过,送来了聘礼,坐了会儿没见到蝶莲公主就走了。”春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蝶莲呢?”冷玖掰开一小块桂花糕送到小白嘴边,谁知小白居然扭头不吃,她微微蹙眉,拿起一旁的牛肉干,这下子小白犹如饿虎扑食,用力的撕咬着。
她无奈一笑,她忘了小白就是虎,不过它牙还没有长出,根本要不断这肉干,自然也没能咬断安臻臻的手指,真是可惜了。
“她一直躲在瑞园,奴婢每天都去看,人倒是很老实。”春琴办事更为谨慎,这也是冷玖将人交给她看管的原因。
“行了,你还是乖乖的去喝奶吧。”冷玖瞥了一眼双眼无辜的小白,吃不下这肉干,它心里苦啊。
春琴和秋书互看了一眼,春琴上前一步抱走了小白,默默退下。
倾姿看着被抱走的小脸,一脸的不舍,却又不敢跟上去,她还要回话。
“明里湛天河来了两次,暗地里来了几次?”冷玖沉声问道。
倾姿努努嘴,无奈道,“不下五次,挺执着的。”
冷玖冷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到了成亲那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倾姿凝着冷玖,嘟嘴,“门主,为何您回来,没有早早的找我们?”
“我不是解释过了吗?”冷玖皱眉,不解为何她为什么这么问。
倾姿抿唇,有些无奈有些失落,“倾城就是觉得失宠了,以前门主最喜欢我了,可是回来了却不曾找过我。”
“当年琼华门因我死了二百三十五人,你与倾城好不容易逃脱,我不想牵连你们,若非情非得已,我也不会打扰你们。”冷玖认认真真想过,琼华门是她为了替湛冰川私底下处理一些不能在明面上处理的事情而建立的,是她将这些人集结到了一起,这些人命是她的债,她逃不过的。
“门主,你真是太见外了。”倾姿很小就跟着冷玖,对她的感情也深,她双眸含着湿润,“我因为没能随大家一起死,而日日难过,到不如陪着门主再次面对腥风血雨来得痛快,我想倾城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吧嗒吧嗒落泪的倾姿,冷玖心微微一软,“别哭了,你知晓我最不喜欢别人哭。”
“是。”倾姿止住眼泪,她欢颜一笑,“但是能再次陪着门主,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冷玖淡笑,这丫头哭和笑的转换仅在一瞬之间。
“我去找小白了。”倾姿丢下一句话,就跑出去了阡陌阁,欢快的犹如一只百灵鸟。
冷玖云淡风轻的品茶,与湛天河一战,也等于向湛天河宣战,有些事情自然也藏不住了。
湛冀北,你可做好准备了。
——
翌日,镇国公府居然送来了帖子,说大夫人晌午就到。
冷玖捏着手中的玫红帖子,笑容透着冰冷,“来得真是巧,怕是憋得不行了,终于等到我回来了。”说着,她随手将帖子扔进了火炉中。
火红的火苗吞噬了帖子,烧毁了上面的字迹。
“王妃若是不想见,就推了。”倾姿瞧出冷玖眼底的讥讽,也跟着对大夫人厌恶起来。
“不必,她来就来,怎么说也是嫡母,我要好生招待一下。”冷玖嫣红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乌眸微眯染着危险。
“王妃,你想怎么做?”倾姿知道她笑容里的深意,她跳到冷玖的面前,一脸期待。
冷玖在倾姿的耳畔轻声低语,倾姿听得小脸绽放着惊讶的笑容,她连连点头,“王妃,放心,我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冷玖微微颔首,她直起身子,唤道:“春琴。”
在外殿的软椅绣着针线的春琴闻声走了进来,她微微屈膝,“王妃怎么了?”
“一会儿镇国公大夫人就来了,咱们这阡陌阁太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你在棠荫亭摆宴,我要在那里招待她。”冷玖冷笑道。
“是。”春琴一笑,苏浅月这是想冻死大夫人啊。
晌午才到,大夫人也来了。
她的身边跟着苏雅莞以及冯嬷嬷,看见冀王府的富贵堂皇,大夫人心中的那根刺,刺得更深了。
“见过大夫人。”春琴乖巧行礼,但与在镇国公府的时候,早已截然不同,神色恭敬却少了谦卑,不卑不亢。
大夫人心有不满,冷哼道,“苏浅月呢?”
“知道大夫人来,王妃亲自下厨做了午膳,还请大夫人随我来,先休息一下,稍等片刻。”春琴轻轻一笑。
大夫人暂时压下一口气,她跟着春琴走在冀王府的花园中,花园清幽,梅香浮动,难得的人间仙境。
“大夫人,请。”春琴停下脚步站在棠荫亭外。
“这里?!”大夫人讶然。
春琴颔首。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这么冷,你让国公夫人怎么待得下去!”冯嬷嬷横眉怒视,有些时候奴才就是这样的用处,说主人不能说的话,保存主人的威严和名声。
“冯嬷嬷别急,您没看那石桌下生着暖炉,这石凳上铺着厚厚的坐垫,不冷的。”春琴浅浅一笑。
“去把苏浅月给我叫来。”大夫人掷地有声,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是。”春琴微微屈膝,是大夫人让她去找人的,但是能不能把人叫来就不知道了。
春琴走后,冯嬷嬷大骂苏浅月不是东西,讨取大夫人的欢心。
大夫人的心情顺畅了很多,可是站在冷风中,却不见苏浅月的身影,就连府中其他的下人,都不曾见过。
苏雅莞冻得瑟瑟发抖,因为在府中都有暖炉供着,出来时马车上同样有暖炉,想着冀王府也不会差,所以她穿得颜色鲜艳的轻纱裙,却没有想到居然吹冷风。
而且这棠荫亭,地处北面,一点阳光也照射不到。
大夫人和冯嬷嬷也好不到哪里,特别是大夫人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种阴寒。
“母亲,不如去里面坐坐吧,太冷了。”苏雅莞抖动着身体,她实在是扛不住了。
大夫人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她点点头,“也好。”
二主一仆走上了棠荫亭,这里生着暖炉冻得失去了知觉的脚感受到了暖意,石凳上的棉垫也很厚实,不觉得凉。
左等右等还是不见苏浅月,大夫人就有些急了。
“冯嬷嬷,你去看看,人怎么还不来!”大夫人声色严厉,苏浅月太目无尊长了。
冯嬷嬷刚要去,这时却听苏浅月的声音传来,“国公夫人好等,本王妃在厨房张罗了一桌饭菜,请不要责怪。”
冷玖一袭丁香色长裙,梳着垂云髻,额前缀着一颗红色宝石,摇曳生姿,端得是清丽端华,姿容妍妍。
苏雅莞微微有些看痴,有些不敢直视她。
大夫人也稍稍一愣,这真的是苏浅月吗?
冷玖大大方方落座,看着起身的大夫人,笑道:“国公夫人坐吧,你品阶比我高,起身迎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不满,目光凌厉。
“没什么意思,国公夫人快坐,不然饭就要凉了。”冷玖莞尔,一众的奴仆端着扣着精致碟盖的碟子走进放在桌面上。
等饭菜摆放好,大夫人却迟迟不肯落座。
她瞪着苏浅月,总觉得她和记忆中的差太多,那抹明艳的笑容中透着阴狠算计,她想逃都来不及了。
将心一横,她可是镇国公夫人,还怕了一个庶女不成!
大夫人不情不愿的落座,想到从一进来就遭受的重重待遇,她忍不住质问道,“五丫头,这就是你冀王府的待客之道吗,我来你没有亲自相迎,居然在凉亭中待客,你太放肆了。”
冷玖慢条斯理的一笑,“国公夫人这话我可不敢当,春琴是我身边第一大丫鬟,哪里不能迎接你了,至于这凉亭,左能看到梅园的红梅,右能见到梨花院的白梨花,哪里不好了?”
“你!”大夫人怒目而视。
“不知这次国公夫人来所为何事?”冷玖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在一个碗碟的盖子上摩挲着,有些漫不经心。
“蝶莲就快出嫁,她是蓬莱国来的,不懂大贞国的规矩,我想着找个人教教她,别嫁给了晋丰还是个不知规矩的。”大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冷玖笑,“国公夫人想要找谁,可有人选了?”
“冯嬷嬷就不错,跟在我身边多年,可靠的很。”大夫人早有安排,今日说什么也要讲冯嬷嬷留下。
“让蝶莲学规矩,我是不会拦着的,倒是我想问问国公夫人,这天底下哪里的规矩最大?”冷玖抬眸,巧笑嫣然的凝着大夫人。
大夫人微微一怔,“自然是皇宫了。”
“是啊,皇宫规矩最多,冀王府有两个老婆婆以前是服侍太妃们的,规矩可比冯嬷嬷学得全,她们也可以指点蝶莲的。”冷玖淡淡道。
“你不听我的?”大夫人挑眉,眼神不屑,透着薄怒。
冷玖微笑,“我们边吃边谈吧。”说着,她随后打开一个盖子,一股热气散发,等热气散开,大夫人她们这才看清里面是什么,都大惊失色,胃部翻江倒海。
那赫然是一只没有任何处理直接清蒸的猪蹄。
而且血淋淋的,只是渡上了一层热气而已。
“哟,看来国公夫人不喜欢。”说着,冷玖放下手里的盖子,又打开了另一个,这一次大夫人怎么也忍不住了,连忙背过身,呕吐起来。
那是一盘子鸡头,而且是乌*头,身为恶心。
紧接着,冷玖掀开其他的盖子,有猪头,有老鼠,有蛇,还有一些蠕动的蚕蛹。
这下子,大夫人,苏雅莞还有冯嬷嬷都呕出起来了。
“怎么,不合胃口吗?”冷玖笑眯眯的问道。
大夫人恨不得掐死她,“苏浅月,你太放肆了!”
“国公夫人这话已经说了两遍了。”她眸光不屑,想要控制她,那就要看看她们有没有本事了,她冷眸魔魅,“让我留下冯嬷嬷可以,国公夫人吃下一勺蚕蛹,我就留下一人,你吃下一只死老鼠,以后冀王府,你随便出入。”
“你这是强人所难!”大夫人气红了眼,那一桌子饭菜实在是狰狞,她连看都不想看。
“不吃就滚!”冷玖容色一沉,“趁我还没用强,再敢惹我,我就直接将这些东西塞入你们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