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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乐压住心中的怒火,笑着问身边的小丫,说:“月初的周末是什么时候?”
“11月6号,还是5号,忘记了,总之就是那天一大早,嘉薏姐亲口说……”小丫没有说下去却怪异地笑了起来。≧
11月5号,正是乔乐生日聚会的那天……
他目光阴森,漂浮着,却又沉重——它是低沉的,像从黑暗的角落钻出来,贴着冰冷的地面,死死地从人群中冒出尖角,只要被盯的人稍微触到它,估计全身都会被割出血。
嘉薏一一端出店里的新品,让大家做第一批食客。
“这是百合莲梦露,有没有让大家想起玛丽莲梦露那张穿白裙子的照片啊?”说着她做了一个玛丽莲梦露经典的动作,手放在围裙上,半弯着腰,一脸吃惊地捂住嘴,众人都被逗笑了。
只有乔乐,面无表情,眼里却有一股炙热的东西在燃烧那般,想要毁灭着什么。
嘉薏又从桌上拿起一杯饮料,得意地介绍道:“这个呢,是一树纯情。”说着她郑重地递给马克,于是起哄声又开始从四面涌来了。
高瞿看着她手里的那杯东西,心里不知为何突然焦躁烦闷起来,众人的起哄更让他觉得聒噪难忍,只好将身子转过一边,背对着楼下,端起杯里的酒一口饮尽。
正当嘉薏还沉浸在一片欢欣热烈的氛围中时,手却突然被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一个人拉住了,她转头,看见是一张铁青到令人寒的脸——乔乐?!
她一时惚恍,怎么也不相信那张令人指的脸是乔乐的,但她的手的确被抓得生疼——她不可能已经醉到意识模糊了。
“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乔乐没有回答,试图拉她往外面走去。
嘉薏本想拒绝,但又生怕两人间的拉扯会引起现场的混乱,于是便笑着借故说“我出去拿点东西。”便任由乔乐拉着自己离开了。
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唯有楼上的高瞿,虽然转过了身,但余光和耳朵却总是随着嘉薏的,看到她被乔乐拉着离开,他便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了,却借口对坐在一边的小茵说“你在这待着,我下楼倒酒,马上就回来。”
等不及小茵回应他便下了楼,在跟着那两人走向后院去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屋内和江源等人欢畅聊天的马克。
嘉薏被乔乐拉到后院空地上,路上她一直在试图挣脱,但却被乔乐拽得更紧了。
她有些生气,使劲甩开乔乐,质问道:“乔乐,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乔乐愤怒的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左边的嘴角朝上高高扬起,这更让嘉薏觉得心慌。
“疼?有比和男人睡觉疼吗?”他慢慢靠近她。
“乔乐你在说什么啊?”她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他。
“你楼下的邻居都告诉我了,我生日那晚你根本不是因为开店的事情没来,而是——”他咬着嘴唇,很快松开说:“而是和男人在一起共度**,对吧?”
嘉薏才意识到自己那天的谎言露馅了,又被自己亲手捏造的另外一个谎言套了进去,她只拼命地摇着头说:“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一个误会……”
“误会?那你的亲密恐惧症也是误会了?”他步步紧逼,直让她后退了好几步,“说啊,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她没有说话,只摇着头,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些谩骂是从那个曾一度让她无比信赖的朋友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狗屁亲密接触恐惧症?!哼,当年我居然就信了,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很傻啊?”他看着在自己面前柔弱的她,却先嘲笑起自己来了。
“我,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傻啊……”
乔乐似乎没有听她说什么一样,继续冷笑地说道:“我真的很傻,当年以为你害怕和男生肢体接触,所以克服所有的**,忍住不牵你的手,忍住不抱你,还和试图靠近你的人干架,害怕你碰到我,眼睁睁看着你跌倒,你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只为了守护你,害怕你因为生接触而受到伤害,害怕你离开我,我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他的痛苦被逐渐失去稳定的声线一点点从体内拉扯出来,硬生生的,一眼就能看出那深藏在少年心中的初恋,那是尽管此时已锈迹斑斑,他却视如珍宝一样的初恋——但那也是她用私心成就的“友谊”。
嘉薏只顾流着泪,呆站在原地,却不知乔乐竟突然扑了过来,他紧抓住她的手臂容不得她半点动弹,她不敢去看那张极尽扭曲的脸,嘴里一连喊了几句“乔乐放开”,却只遭到他更猛烈的攻势,他像是要把她塞进自己胸膛一般紧紧搂住她。
“痛吗?很痛吗?你有我痛吗?四年、五年,整整九年,就快十年了,你有我痛吗?”他撕心裂肺般朝她吼道。
她没有回答,却只是哭,想要挣扎,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毕竟她曾经如此罪孽深重。
高瞿早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却没有上前,他和乔乐一样在期待着嘉薏的答案。但突然他眼角就瞥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门口的另一旁站着。
是马克,他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这让高瞿惊愕不已,更为意外的是,他居然也只是站在一旁,像个旁观者——连高瞿都不愿做的旁观者。
乔乐还抓着嘉薏的肩膀,目光却变得越尖锐,说:“梁嘉薏,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大学是,生日是,现在你还是要继续装作矜持样不承认是吗?”
“不是的,乔乐,不是的……”嘉薏带着哭腔,止不住地说着。
“梁嘉薏,什么亲密接触恐惧症也是骗人的吧,说吧,你用这招骗了多少人,让大家觉得你单纯啊,还一树纯情,你知道你现在有多下贱吗?和高瞿这家伙毫无顾忌的打闹,是不是他拿钱给你开店,你就什么都肯干了……”
“乔乐!”高瞿终于说话了,他没想到乔乐的言辞越没有下限,也察觉到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马克脸色逐渐变得异样。
高瞿担心嘉薏,但似乎更担心马克怎么看她。
他说完话便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乔乐的手腕处,用巧力让他不得不松开手,又侧过头在他耳边说:“乔乐,屋子里还有小茵,你不想她闹出事情来让她家里知道吧?”
乔乐翻眼看了正抓着自己手的高瞿,又把目光转向嘉薏说:“这就是你手段的厉害之处吧,瞧,立刻就有男人来了。”
高瞿笑着将手顺势勾住乔乐的肩膀,又一道翻转便紧紧地控制住了他,试图拉他离开,边劝着说:“乔乐,我和梁嘉薏也算是朋友,她一个女人再有什么你一个男人也不能这样对吧,来来来,什么事情不能喝酒来个痛快呢,走走,我们一起走。”
其实高瞿几乎是花着全身力气拖着乔乐离开的,临走前他看了一下双眼哭得红肿的嘉薏,没有对她说什么,只觉得心猛得一下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但他还是一句话也没对她说,只转过头朝站着一边的马克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她,直到马克会意地点了点头,他才拉着乔乐进屋去了。
那一刻他知道所有人的痛穴,可他偏偏不知道自己的——所以当他在离开后院时,他回头看向马克和嘉薏那一霎那,他还是很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丝毫得胜的感觉,尽管他是那么迅地拉走了乔乐,守护了表妹,而且还知道了那个女人那么多秘密,但他如今却是如此难过。
嘉薏还未完全从刚才乔乐口无遮拦的痛骂中缓过来,她慢慢蹲下身体,无力支撑,泣不成声,她从未在乔乐面前哭过,一直以来,她觉得他和他的名字一样,总是给她带来快乐,而那个让她信赖的男人却在今晚这个意义特别的日子里,对她说出了“贱”、“骗人”、“手段”等所有令人无地自容的字词。
她哭,却不仅仅是因为被羞辱了,她意识到自己远比乔乐所形容地更加不堪,她自责却也知道于事无补。
她哭,是因为她模糊于自身身份,她总算清醒意识到自己决不可能是一树纯情,她是带刺的玫瑰,怨不得自己周围一片荒芜。
马克在高瞿他们离开后,慢慢走到嘉薏身边,陪着她蹲下来,他犹豫着是否要用手去触碰这个可怜的女人,毕竟他也知道她的秘密。踌躇再三,他还是把手轻轻放在嘉薏肩膀上,揉着她细弱的双肩,唤了她一声。
被他治愈般的声音指引,嘉薏缓缓抬起了头,眼眶里一汪清水掩不住河床密布的红丝,眼睛下方已经肿得很厉害,她鼻子一抽一抽地,只看着马克,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能说什么呢?
她想解释?
她想索求拥抱、安慰甚至是热吻?
她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手放在她肩上,嘉薏却觉得他好像用力在隔开自己,防止她随时支撑不住落入他的怀抱一样。
那条手臂隔着她和他怀抱的距离,隔着她和温暖世间跨不过去的银河。
马克搀扶起嘉薏,又递了纸巾给她,陪她一起坐在外面的石椅子上,正面对的是南滨广场的一角,此刻霓虹闪烁,好不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