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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手下转着脚蹬,觉得链条还算顺滑,那车链子是王师傅做的,也算质量有保障。
她对准了车把手看,两边对称,可以。
她又两手握上车把,渐渐滑着向中间靠拢,感觉车把整体尺寸是否一致。少女低垂的睫毛一翻,精亮的眼露出来。
“还不错嘛!”
她低低赞了一声,却因为大空荡的屋子里没人再忙活,而显得那声音微微飞沙,悠长回荡,有些响亮。
一听这话,男人都暗自一笑,手又缓缓活动开来。
被人认可,以及被女人认可,更以及,被作为东家的女人认可,让他们有满满的作为一个做工男人被尊重被赞赏的脸面,并且同时充盈了他们不那么高远的雄心,和养活一个家、撑起一个店的壮志。
虽说人是不容易满足的,但是目前来说,他们这半拉子手艺,求的就是这些了。等店铺开起来,说不定他们也能当师父,加薪水,这就是他们更高的需求了!
秦玥心里想着事儿,没注意到男工的心思,最后在周勤肩上拍了拍以示鼓励,便带紫叶走了。
家里,阿正正教至炎练武,说教倒不如说俩人在玩儿。阿正一个动作,至炎一个动作,却是做的歪歪扭扭,一点儿架势都没有,两孩子也乐呵的很。
“阿正,你连程师父呢?”秦玥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表示自己欣赏过了。
阿正将腿一踢,做了个经典的猴子捞月,道:“跟重阳出去买东西了。”
出去了?秦玥站在原地想了下,又朝许至炎勾勾手:“至炎你来,让我考考你将药物认的怎么样了。”
要考问自己,至炎朝她眨眨眼,他可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哦,当然,只是他记过的。阿正停下动作,看秦玥跟至炎低低说了几句话,至炎便将他一拉,“走,陪我出去一趟!”
小小孩子雄赳赳气昂昂拉着小孩子出去了,秦玥风轻云淡地到客厅等他们,一盏茶后,俩人就回来了。
至炎往秦玥跟前一坐,糯糯道:“重阳的屋子有伤药味儿,很重。连程屋子里的味儿就浅了,只有他床上有。还是同一种药哦,跟我家里的不一样,但是我闻出来了,都有白芷,三七和天南星!”
“是不是?”他摇摇秦玥的袖子,眼巴巴等着答案。
“是,说的很对。那药是我自己配的,自然与你家的不一样。”
那昨晚便是连程送簪子去了,很有可能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把石心惹急了,才失手伤了他,他便去重阳他们屋里上药了,没跟石青说。有伤不宜带阿正出去练武,所以就借口跟重阳出去了。
按那簪子上血迹的长度……秦玥微蹙着秀眉,瞧着不甚明朗。
阿正:“怎么了,嫂子?”
秦玥微微抬眼,朝他一笑:“没事,嫂子在想,什么时候将至炎送走呢!”
许至炎老鼠见了猫一样往阿正身后躲,嚷着“我不走”。抓着阿正的衣服攥的死死的。
秦玥被他那小样子逗笑了,伸长手臂在他屁股上拍了下:“骗你的!不过就算我不想,过不了几天你爷爷就该来接你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高傲的扬着削尖的下巴,朝目光闪躲的小孩问。
“为什么?”
许至炎从阿正身后猫出一只眼瞅她。
“因为我会去告诉他让他来接你啊!哈哈!”秦玥大笑,不再跟他俩说话,自己进了卧室。
许至炎气鼓的白嫩的脸,双手掐腰:“哼,我讨厌你了!”
阿正皱眉,拍拍他,软嫩的无官都抹了温和:“至炎,回家也没关系,忘了我跟你说的了?那些下人再不让你靠近你娘亲,你怎么办?”
至炎一抽鼻子,怒道:“看我有妹妹就嫉妒我!想要让你娘也怀一个!”
“好,就是要这种气势!”阿正一拍他的肩:“然后趁他们愣神的时候就跑到你娘身边,尽情撒娇,但注意不要碰到你娘肚子里的宝宝。”
至炎点头如捣蒜。
秦玥在想着,那簪子扎的那样深,不知是捅到哪儿了,希望不要破伤风才好。连程去镇上,该聪明的去师父那儿再看看的吧?
等重阳回来的时候,秦玥担心又加重了一层,因为连程根本就没跟他一起来。
周恒昨天跟他们说了,让去县里买那一家处理的杂粮,到了新县,他们却是碰到了马场张场主。张场主看见连程却很是吃惊,问他为何还在这里,重城已经开战了。
此时已经是他们从梁城回来的六七日之后了,张场主作为张家的旧部,自然对战事很是关心,是以知道的早。
连程却是毫不知情,因为根本就没人告诉他,他就像被人遗忘在军队之外的人。
以往战事起,张文隼用连程最是顺手,若他不在身边,用人上岂不是少了一个?是以,连程就走了,带着伤,骑马而去。
重阳自是担心他,拦着他告诫,至少将伤养好!给他上药时他看的可是清楚,血淋淋一掌长的口子,最深,入肉数寸,竖在身上跟地面裂开一道沟壑似的,那丫头的心也真是狠呐!
张文隼对连程有知遇之恩,他怎能在这时候安生呆在小山村?重阳好说歹说不管用,最后还是让他走了,没给任何人留一句道别。
秦玥整个过程都皱着眉,到底也是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的人,还是被自己丫头伤了的,秦玥也不想连程出什么意外。
看秦玥这般神情,重阳忙道:“主子不必担心。连程既是去支援大爷的,定不会让自己有事,路上肯定就找医馆换药什么的,绝不会让自己死的!他行军打仗多少年,受的伤大大小小,早就有免疫了,您放心吧!”
秦玥斜瞥了他:“受伤还能有免疫?你倒是将人都想成神了,人只有对药物有抗药性,受伤再多不及时治疗也会出事!”
重阳嘿嘿笑:“反正连程是不会出事的。”
秦玥低沉着面容,这俩人,一个病得起不来,一个伤着就离开,真是,看来以后丫头小子们的情事也得管管了,不然容易出乱子!
重阳感到主子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绷着面微微往后收了身子,他可没做错什么事儿……
“嘿嘿,”他又腆着脸笑:“主子,爷让我买回了您要的杂粮,您看看,是不是要做新吃食啦?小的们可都等着呢!”
这种时候,转变话题是最好的选择。
秦玥抿唇瞪了他一眼,“行了,你下去吧。”
重阳退出去的时候,周恒正好过来了,他朝男子嘿嘿一笑就走了。周恒看娘子脸色不太好,道:“怎么了?”
秦玥将他一拉倚上他的肩,闷闷道:“出事了!”
“怎么?不舒服?”周恒忙去摸她额头,正常体温,再看脸,除了不太高兴外加看自己有点儿娇软,就没什么了,“谁出事了?”
“石心病了……”
“我知道,你不是给她开了药了?没喝?”
“连程被石心刺伤了,他走了,去找张文隼了。”
周恒一愣,“被刺伤了,心也伤着了,放弃石心不回来了?”
“心?”秦玥皱眉,戳戳周恒心口位置,“连程的心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他走,是因为张文隼开始打仗了。”
“哪里的战事?”周恒将秦玥的手握住,最近她好像总是对自己动手,跟玩闹的猫似的。
“重阳说是重城,重城在哪儿啊?”
“重城与梁城之间隔了一座城,在我朝西境,紧邻西凉,想来是西凉出兵了。”周恒淡淡道:“不知会不会波及到咱们这里。”
“连程夸张文隼那口气,不是作战能力很强的吗?该不会打过来吧?还能让人家破城?那将军做的有够差的了……”秦玥抬手给周恒倒了水,搁到他手上。
男子浅尝一口,是泡好的枸杞茶,甜甜的,恰到好处,也解了秦玥在他耳边提那个男人的淡淡酸气。
“中楚的将士能力强,不管是带兵的还是后方的人,都比其他国家要强,所以从没被瓜分过什么,只是偶尔有和亲。”周恒很客观的道。
“恩,那不管怎么说,万一有一点兆头,咱们就要加强村子的防御力了……”秦玥无意识的揉着周恒的虎口,想着万一有变,要怎么安排村里人防备。
看秦玥事事劳神,周恒瞬间就软了神情,心像被抱进了温泉里,柔声道:“这些事有奇叔想着就好,娘子不需太过忧劳,一会儿我去知会奇叔一声。”
秦玥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就描成了一线月牙弯眸,暖心又可爱:“好,不想这事,那我将咱们家这大院子看好就行。反正咱们有两个会功夫的伙计。”
时至今日,秦玥还是不太习惯称呼他们为下人,不是叫别人下人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的,人生而平等,只是各谋生计,走一条活路而已,还是现代的保姆钟点工好听。
“说到这了,我得给你准备些药,万一夜里生病了还能赶紧起来吃了!”秦玥起身会卧室收拾东西。
周恒失笑,娘子果然心中只有自己!
重阳回来了,阿正却没见到连程,以为他有什么事呢,结果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二师父走了,阿正愣了好长时间,突然就开始跺脚,“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他直叫嚷着,至炎在一旁又开始哄他,说的话乱七八糟,俩人一个比一个闹腾的厉害,吵吵的秦玥脑仁儿疼。
方才她去看石心,那丫头烧已经退了,就是还很虚,估计也是被她自己给吓着了,说话都气短。秦玥也没太说她,只让她先养好病,赶紧起来给她干活儿,手边的人用习惯了再换人很不顺当。当然,用紫叶也一样,不过就是让那丫头啥都甭想,赶紧好起来。
一说这逗趣儿的话,石心却是嘴一抽哭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做的事秦玥肯定知道,可她不说,偏生这样安慰人,让石心心里积压的委屈,惊惶,后怕和担忧一齐迸了出来。拽着秦玥的手就哽噎说了起来,以往她从不在主子跟前说跟连程有关的事儿,不愿去嚼舌根。
可是这次她将连程伤的不轻,吓死她了,昨晚她看连程胸口的血,都以为自己会把他刺死。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一点都不是他在自己跟前的样子,她以为他不想自己看见他流血死去的样子。夜里做了一夜噩梦,到处是浓稠躲不开的鲜红,刺目又血腥,骇人肌骨。
石心呜呜噎噎地一边说一边哭,秦玥为了安抚她,就将连程走了的事儿跟她说了,说他估计要很长时间才回来,也说不定就不回来了,日后不会再有人缠着她之类的云云。
一说这,石心却是怔了好长时间,半晌,那眼泪又雨珠似的往下落,道他会不会死在路上,若是死了,连尸骨都没人收,他娘都没人照顾了。
秦玥哄小孩儿一样哄了好长时间,也算是石心头一次在她跟前这样失态闹腾,这丫头平日里话不多,今儿是病了没理智了,也是刺激太大,直说到力竭才昏沉沉睡过去,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
秦玥从她那儿回来,耳朵嗡嗡响,一直都是丫头的哭啼声,这又让俩孩子嚎叫着,实在受不了。
周恒蹙眉一打眼色,周勤和周雨俩人一人拉了一个低低哄着,半晌才安静下来。
秦玥揉揉额角,无力看着俩孩子,最主要的目光还是在阿正身上:“可是闹够了?”
秦玥第一次用这样疲惫的目光看自己,阿正抿嘴,心里不觉就愧疚起来,缓缓垂了脑袋:“对不起……”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张文隼走的时候你也没有这般样子,有什么事没有交代吗?”她微微笑着,抬手揉揉他的头。
阿正小狗一样半眯了眼,低低的微微撅了嘴:“没有什么事,就是觉得身边忽然少人了,以后不知会不会再有,有些空荡荡的,不舒服……”他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有些酸,有些涩,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至炎大眼瞧着,也往她手边拱拱,秦玥无奈,呵呵笑着,也揉揉他。
“姨姨,阿正是想学我闹你!”至炎嘿嘿一笑,朝她挤挤眼。
阿正一绷脸,捏上至炎的脸蛋,“至炎你这么聪明?让我看看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说着就往他额头上撞,嘭一声,至炎脑门一震,眼冒金星。
至炎紧紧绷着嘴,脑门上肉眼可见的鼓起了红包,“你,你……”他眼里都有了泪花,就是憋着不往下落,绵软的一团东子堵在嗓子眼儿。
阿正哼哼唧唧,僵硬着脖子去瞅他,见他这般样子,顿时也没了脾气,将他抱上椅子给他揉那红包包:“至炎乖,以后阿正不敲你了……”
“你,你讨厌”许至炎哽噎着,嘴一瘪泪珠儿就掉了下来,声音却是很小的。
阿正急急忙忙将他脸上的泪给擦了,软声软气的低低哄起来。
秦玥淡淡看了他俩,总算安静下来。
“吃饭吧娘子。”
“恩。”跟石心说了那么长时间,她早就饿了,这俩孩子闹腾着,她都没吃上几口。
饭后秋桐收拾的桌子,今儿身边晃悠的人突然就少了两个,确实是有些空了。秦玥看了会书,想了下店铺的事儿,想到下个月的新菜的还没出,就写了一道新菜。
她不是厨师,之前脑子里的菜已经出的差不多了,现在想着有些绞尽脑汁,因为有些食材是这里没有的,只能用别的代替。但因为仙客来分店众多,所以她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分成,之前出的菜也深受食客喜欢,每次从仙客来过,看见客人吃的嘴角都是笑,她也觉得很满足。
想到了自己的收入,秦玥不禁又高兴起来,她都算是个小富婆了呢!能养得起家,还能有余钱吃喝玩乐,不错,也不枉她做一回穿越女。
周恒从周复奇那儿回来,秦玥已经睡着一会儿了,门一开她又醒了。
看床上少女微微蹙了眉,周恒不免有些内疚,轻轻走到床边:“抱歉吵到你了……”
秦玥淡淡摇头:“本来睡的就有些浅,不太安生。跟村长说的如何?”
“他已经知道这事了,会上心的。咱们村子里的壮力都在,该不会有大问题。细想一下,他们也不会打到这边来,但是别的就不一定了,可能有流窜的匪徒或是流民。奇叔再跟村里人都交代一声,万一有事,全力应对,不行还能躲到山上。”
“战事最苦莫过百姓了……”秦玥低低叹一声。
周恒缓缓坐到床边,望着秦玥缩在被中的小脸:“娘子好像一点都不怕这事?”
秦玥微愣,好像,她就是没有感觉的,她淡淡一笑:“许是我从没经历过这事吧!我们的国家从来没有战争,但有冲突的国家打起来,也根本躲不了,不用躲。一颗炸弹从天而降能把咱们这一个村子都移为平地呢!”
“这么强?”周恒惊讶。
秦玥干脆从被子里钻出来倚在床背上,周恒立刻拿她的袄子将他裹上,“谢谢相公!”少女朝他灿灿一笑,如河中展开一朵金莲,犹自生辉。
“娘子,以后咱们若是有女儿,就叫灿灿如何?”周恒捏上她温热的小手,目光宠溺温润,话声轻柔。
“恩?”秦玥失笑,仰脸望他:“怎么突然就想到这儿了?”
被自家女人这样安静的望着,周恒再次偷偷红了耳根,但仍是水一般的温柔:“因为娘子笑着极好看,我希望咱们的女儿也有像娘子一样有灿烂的笑,有热烈的生活。”
秦玥一头砸进他怀里,蹭歪着:“你跟一个黄花闺女说生孩子的事儿,真是不知羞!”
周恒低沉沉的笑,胸腔抖到秦玥细嫩的面,颤的有节奏:“娘子这话后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将孩子的事提上日程,咱们早作准备了?”
秦玥静了一瞬,她已经跟王志梅说好了这年怀上的……
“恩?”周恒微微揉揉她的肩,等着这只嫩的可爱的缩头乌龟的答话。
秦玥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满目里碎落的星光璀璨,两颊却是沾着两片可爱的红晕,低声道:“那你可要每日都锻炼身体……”
这话一落,少女自个儿的脸突然就宣红起来,像纸上晕开的一团大红,渐渐漫成了大朵红牡丹。
周恒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眼尾,整张脸都如浸在春光里,话声像春燕滑翔而过旋起的黑翼,优雅美焕:“好,满足娘子要求。”
秦玥心中兔子跳一样,将眼帘一垂不去看他那花儿一样的笑脸:“你在学院里,最好是向夫子建议,让所有人都每天早上起来跑步,中午还要跑……不然,就你一个人,多奇怪!”
“好,这样还能强健所有学子的身体,是个极好的建议。”周恒轻柔地说着:“要再睡会儿吗?”
“不睡了,睡不着……”秦玥干脆将袄子穿上,朝周恒一伸手:“把我的医术拿过来吧!”
“好。”周恒拿了她的书给她,也坐在一旁看书。
“相公,你该去书房的。”
已经说好了的,俩人要分开点儿,以免不适应。
“为夫就在这儿坐一会儿不行吗?”周恒静静看她,眼中带着请求。
秦玥一心软,绵绵道:“那好吧……”
男子轻笑,看两眼书瞧一眼人,时间就这样过去。
许至炎在周家呆了三天,日日黏着阿正,终于被许攸接走了。许至炎一走了也该是周恒去学院的时候了。
秦玥早就准备,临走却还是念叨着那些东西,一个个念着,念着想着,都收拾好了,没有落下的。
石心的病也好了,为了弥补自己前几天的错误和没服侍秦玥的失职,一直跟在秦玥身后,帮她一起整理周恒零碎的东西。
车就在门外,人也在门外,秦玥将周恒轻轻一推:“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娘子分明是想送的,怎不愿与我一道了?”
“我哪有想了?”秦玥摸着脸,愣神儿道:“你多大人了,还用我每次送?赶紧走吧,不然进学院晚,夫子该训你了!”
周恒静静望着她,日光落在他面上,跟透明的人一般,他浅笑着:“娘子不必拘着自己,我们并非再不见了。为夫想让娘子陪着,你送我一程可好?”他牵上她的手将她带上车前,仍是缱眷着天光一样的笑,笑的秦玥晃了眼,迷迷糊糊跟他上了车……
身边人突然离开总是不适应的,就像阿正对连程的走的反应一样,他俩的师徒情还能让阿正一个不懂什么的小孩儿急到嚷嚷。何况是这样的夫妻情深?
秦玥不送,只是想尽快一个人静下来,以免陷到失去周恒的困境里,但她心中其实是想有更多时间和他呆在一起的。周恒最了解她这心思,见不着的时候必定见不着,但能在一起的时刻又何必拘着自己的性子不往前走呢?他的玥玥,不用克制自己。
石心看着两人上车,面上挂着浅笑,主子也只有在爷跟前会迷糊着,被牵着鼻子走。车窗被周恒掀开一条缝,朝她看了眼,石心微愣便也上了车。
他回学院之后,让秦玥一人呆在车上免不了胡思乱想,需找人陪着她。且说不得娘子会到县里谁家去坐会儿,一人未免有些形单影只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带上石心。
“可以走了。”周恒知会石青一声,马车便缓缓走了起来。
男子静坐一会儿,温沉的眉眼瞧瞧身旁的人。秦玥离他有一人宽的距离,也安静的不说话,柔美的侧脸浸在微暗的空间里,透着一抹空灵。
“娘子。”
秦玥扭头看他,微扬了眉,干什么?
周恒浅笑,温柔如常:“娘子一会儿可去咱们那新买的店铺看看,觉得哪里需要装修的,大可改动起来,那掌柜的人不错。”
秦玥静了一瞬,叹道:“我就是一劳碌命,你在的时候忙着招呼你,你走了又要忙生意……”
周恒侧首耐心听她说完自己的牢骚,道:“省得你在家歇着想我!离大哥成亲还有半月,这半月你可多到镇上帮着爹和娘。那骑车的铺子就在时期装修着,也让王掌柜将他手里的杂粮买出去,过了大哥的亲事这店铺开业,两件事也不冲突。”
秦玥点头:“知道知道,不用叮嘱这么多,我有分寸的。”
此时风淡,透过窗帘吹进来,倒是毫无寒意了。秦玥被风吹到却是微微蹙了眉,道:“春日气温骤升,易有流感,你若是有个头疼脑热风寒的,赶紧吃药,我都给你搁好了,治什么症状的也写了,吃我的药应该就可以。”
“好,为夫记着了。”
这样断断续续的简短的对话,夫妻俩一直安静,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直到将周恒送进学院的大门。今儿开学第一天,门前来往马车甚多。能将学堂念至此,家里均是有些家底的,马车多的是,极少有人走着过来。
学院附近人家不多,只是街边的树都是高龄的了,一棵棵极高极粗,静默立着,到了夏季倒是不显得清冷,也不会过于炎热。
石青将东西都送了进去,出来便是一人。秦玥还在望着那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发愣,石心道:“主子,要回家还是去哪里?”
秦玥淡淡转身,轻风撩起裙角绣鞋半露,浅花细碎,她想了想:“那,咱们先去新店面吧。石青知道位置吧?”
“小的知道。”
石心将秦玥扶上车,少女猛一到上面,视线在半空飞掠了一个极大的弧度,恍惚在路边一棵树后瞧见什么了。但只是一瞥,之后再看,就没什么了,秦玥以为自己眼花了,那大概是谁扔下的一团包油饼的纸?
秦玥一停顿,石心也回眸去看:“有什么事吗主子?”
“没有。”秦玥撩了帘子进车,好似方才只是梦里晃神,一蝶飞浅过,不留痕迹。
王贵新的杂粮倒是少了一些,但还没卖完,一抬头看见主家那赶车小子来了,就知道来人了,搁下秤砣就迎了出去。
结果下车的人是以秀丽小娘子,这,想来是老板娘了?
王贵新拱手道:“可是东家娘子?”
秦玥浅笑,掌柜的以为是周恒开店呢,不过也叫什么都无妨,她反而喜欢老板娘的称呼呢!
“是,今日送相公去学院,顺便来看看你这儿怎么样了。”她道。
“都好都好,等着东家来呢!”王贵新将秦玥请入屋里:“里面我都收拾好了,就这门口一点儿摆着粮食,好让来买东西的客人方便一些。到时候开店,这些一挪就行了。”
秦玥将屋子大眼瞧了,因为是王贵新自己的屋子,所以他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没什么钉洞或脏污的地方,看来是个极齐整的人呢!
屋子是一间的地儿,但是比一般的一间要偏大一点。这样正好,还能腾出来修理的地方,以后,等工艺成熟了,生意好起来,还能搞成组装的模式,让那些孩子的父亲亲自学习组装,亲手给孩子做出来一辆车子。不错,还是出来有灵感,秦玥边看边想,直将那屋子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石心知道她又在想事情了,看王贵新一直呆呆站着等着秦玥说话,觉得主子也该想的差不多了,才轻轻拈了秦玥的胳膊。
秦玥一回神儿,王贵新正好在她视线里,少女对他一笑:“掌柜这屋子整的不错。”
终于跟自己说话了,王贵新和气笑道:“干净些自己呆着也舒服,自己舒服了,客人才能舒服嘛!”
“这话说的不错,做服务业的,顾客就是上帝,任意一点差错都会影响客人对店铺的印象。客人能因为一句不中听的话以后再不进一家的门,也会因为一句暖言成为回头客,掌柜的作为店铺的脸面,至关重要!”
王贵新眼一亮,东家娘子的生意经可是与自己差不多哩!这也是认可自己的做事习惯了,王贵新心里乐呵一下道:“东家娘子说的是,我一定将客人都招待好。您看这店里需不需要添置些什么?”
秦玥目光转了几瞬,“我找人作几幅画就行,你只要保持店面整洁就好。这月二十就开店,你找人做个牌匾,就写‘玥恒骑车专卖’,到那时应该能做好吧?”
“能!牌匾做的快!”王贵新赶忙将秦玥说的店名记下来。
原来东家就是卖玩偶的那一家,这又要卖什么骑车,怎么骑,像骑马的样子?他脑中不禁勾勒了一幅奇怪的画面。难道车子也会听人话自己动起来?真是怪!东家卖的东西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他那婆娘也买了件新内衣呢,穿那个的次数比穿肚兜次数多多了……
“行,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之后我会再来。”秦玥道:“至于你这些粮食……”
他这儿有红薯,高粱,黄豆,豇豆还有绿豆,豆子倒是不少。
“若是到十八还卖不完,黄豆和绿豆都送到仙客来吧!剩下的东西先留着,到时候再说。”
王贵新:“仙客来?那不是酒楼吗?会收豆子?”
秦玥点头:“你叫说是我让送过去的,到时候就有人收了。”
黄豆绿豆多好的东西了,黄豆炖猪蹄,绿豆汤,还有豆芽,烫菜清炒都好吃!真可惜她现在没有自己的饭馆,不然不会让给仙客来的。这些事,以后再说吧,生意也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王贵新不知实情,只得点头称是。
从店里出来,秦玥的心情好像有些明朗了,只要找到自己的事情,身边有没有男人都是一样的过。之前害怕,只是呆在一起久了惰性养成,总觉得会有人给自己担担子,离开就意味着又是自己独身面对。但叹息也只是那一两个时辰的事,因为原来的她本就是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多年,直到爬上中层的啊,这样干劲十足才是真正的秦玥!
男人,是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动力和信仰,而不是时刻贪欢的温床。就算秦玥知道,周恒是她的信仰同时也是她的夫君,是她任何时候都能倚靠的港湾,她也会不遗余力的干好自己的事,因为,有理想的女人更美丽!
秦玥望望湛蓝丝滑的天,眯了眯眸子,为了成为一个更好的女银!恩,她还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前走吧……
“去邢家!”秦玥利落上车,石心却没上来。“怎么了?”她问。
“那边好像就是邢小姐的车……”石心一指后面,秦玥探头一看,果然是邢晨那家伙,这往这边来呢。她干脆坐上车等着她过来。
石心给邢家赶车伙计一招手,秦玥在里面听到马蹄声,一掀窗帘朗声道:“邢大小姐,找你来了!”
对面那车窗,邢晨也探出脑袋,眉眼精致,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粉唇都比以前娇艳,她凤眸一扫秦玥:“来送你家相公的?”
秦玥挑眉:“你怎么知道?”
“啊!”秦玥忽然挑高了音调儿,将手也伸了出来,摇晃晃朝邢晨脸的方向指:“是不是去送你未来夫君了?”
邢晨瞪她一眼,凤眸黑亮的眼珠子都恨不得跳出来吓她一吓。
“嘿嘿,被我说中了!”秦玥朝她挤眼笑笑,“还想拿目光杀人?练几年再说吧!”
“找我干嘛?”
“倾听一下将嫁美人儿的心里路程!”
“无可奉告!你倒不如去问你那将进门的嫂子!”
“嫂子会害羞的嘛!”
“……我就不会害羞?”
“你心宽嘛!”
两人搁着车厢这样对话,车子里一边伸一个脑袋出来,跟挂在车厢上的狗头似的,还是极有可能随时被咔掉的狗头。
石心抹抹莫名的汗,轻声提醒秦玥:“主子,咱们到邢小姐家里再说吧!您二位这样聊天,不太得体……”
秦玥一扭头,见一男人想着事情走至两车中间的路,猛的看见一只狗头瞪着他,吓了一跳,脸一白,拐了步子移到别处走了。
她朝邢晨挑眉:“美女,咱还是先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再说这么让人血脉喷张的事儿吧!”
邢晨无奈朝她翻白眼儿:“走!”
两辆车并驾齐驱,一会儿就到了邢府。
秦玥一下车就过去抓着邢晨,偷偷问:“你刚才是不是去送杨潜了?”
邢晨将她的手一扒拉:“没有,我送他干什么?没事找事?”
秦玥笑,看她黄裙棕花的打扮,突然笑意更深了:“不是去送杨潜的,是去偷看的,对不对!”
邢晨脚步一僵,眼皮迅速一瞟她:“你,你看见我了?”
秦玥挽着她的胳膊,两人进到她屋里坐着。“我说刚才我走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原来就是你啊!还以为是谁扔的包油饼的纸呢……”
“你才是纸呢!”邢晨将她往软榻上一推,挺挺胸:“姑娘我可是丰盈的很!”
秦玥一咽口水:“好好好,您有料!”
邢晨拈了杯子轻啜一口茶,半晌才道:“我就是想去瞧瞧,我到底是不是对他有意……”
“那么大老远一看,连鼻子眼都分不清,还能体会出是不是对人家有意?”秦玥低低道:“你都答应人家的求亲了,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邢晨静默了以后儿,瞧着很是纠结,皱着眉靠近秦玥,跟她说了两人在梁城接吻的事儿。
姑娘挡着红唇小声道:“我,我就是觉得,被杨潜亲着,也没有反感,眼前跟天花乱坠一样,舒服的很。”
邢晨说着这话,面上就多了红晕,最后直接烧到了脖子。跟她玩儿的要好,能让她说这些话的人,也只有秦玥了,这是她第一次跟人说这么私密的事儿,还是被人强吻的事儿。
“我跟他在一起太久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凭那个,那个亲吻的感觉,我才答应的,要不然,谁说不没用!”
邢晨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捏着自己的帕子揉捏,小女人心思毕现。
“瞧你那样子!”秦玥一捏她绯红的脸蛋:“你若是不喜欢杨潜,怎会觉得美?我问你,上次徐良辰的事儿,杨潜从天而降,你什么感觉?”
邢晨愣怔,想起那时候整个人都疼到麻木,一见他瞬间就有想哭的冲动,那是,历险后的委屈伤心,终于见到亲人的放松解脱。
她微微启唇,吐出一个词。
“踏实。”
------题外话------
昨晚梦见一门课只考了54分,准当当的挂科,被吓醒了!/(ㄒoㄒ)/~一睁眼8点,赶紧起来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