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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窗帘拉紧,秦霜睁眼,迎接她的一室的昏暗,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体的疲惫。
昨夜,不知道陆以恒是怎么了,精神和力道超过了她以往能承受的程度。
脑中迅速略过一些不和谐的画面,秦霜动作轻轻地并拢了腿,顿时感到一阵羞耻。
……尺度有点大了。
可很奇怪的是,她醒来时,却觉得精神的很。
秦霜微微侧头,身边的人还在熟睡着,大抵是因为热,陆以恒裸着上身,轻如鸿毛的薄被子随着他有节奏的呼吸起伏微微滑落,室内静的不可思议,秦霜屏住呼吸。
身侧的人双眸紧闭,长长地睫毛覆在下眼皮上,微微卷起。他的双唇紧抿,浓密整齐的眉毛微微皱起,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
……是噩梦吗?
陆以恒这样让秦霜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触碰他的欲.望
秦霜的手轻轻覆在陆以恒的头上,与她冰冷的手截然不同的触感……很烫,于秦霜而言,那程度简直可以媲美冬日的暖宝宝。
发烧了?
秦霜一惊,看看陆以恒,他闭着眼熟睡,好无察觉。她有些着急却忍不忘动作轻柔地坐起身,细心帮陆以恒拉高被子,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好。
做完这一切,新家一应俱全,秦霜想起之前陆以恒跟她讲过医药箱在那,就光着脚下楼,因为脚步急躁,她下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左脚一崴,身子重心不稳,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扑街了。
秦霜单手撑地,柳眉微蹙,她只穿了一条薄如蝉翼的吊带薄裙,没有任何防护,膝盖上传来刺刺的痛感,空调的冷气吹的她凉飕飕,她下意识地缩缩腿,曲起膝盖查看,
果然,大片的红色铺在膝盖上,血珠顺着白皙的曲线缓缓滑落,秦霜闭上眼,倒吸一口凉气。
是真的,疼。
她几乎是,眼泪都要出来了。
咬咬牙,随手用裙子的一角擦干了血,秦霜试着站起来,疼,但是好在,索性还能行走,又是一阵翻找,秦霜在抽屉里找到医药箱后,就提着医药箱上楼。
轻轻推开门,床上的人只是换了个姿势,她那么大的响动,陆以恒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秦霜抿唇,拿出温度计确定他身上的温度——38.7c。
秦霜拉开窗帘,阳光顷刻间散落在地,照亮了昏暗沉寂的室内。
“以恒,以恒,”秦霜坐在床边,轻轻推推陆以恒,“醒醒。”
陆以恒皱皱眉,下意识的翻身,背对阳关,顺便抬手用手背到在眼睛上。
秦霜见状,又是好笑又是担忧。
她叹口气,趴下身凑近陆以恒的脸颊,声音放大了些,却依旧温柔,“以恒,醒醒,你好像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陆以恒没动静,罕见的赖床了,半晌他还没清醒,反倒是眉间锁的更紧了,迷迷糊糊地还嘟囔了一句,
“我不去医院……”
微微沙哑,带着明显的嘶哑的声音,秦霜肩膀塌下,有些无奈。
还没等她想怎么彻底叫醒这个人,床上的人又轻声道,
“热……”
声音像是一首销.魂的曲子,拖长了音像撒娇,可偏偏喑哑地勾人。
甚至他还伸手往下扯了扯,一直拉到下腹,浅浅的黑色底裤和纯白色的床单形成鲜明的对比,向上看是大片匀称的腹肌,他闭着眼,却恍若未觉。
秦霜眨眨眼,有些无奈,又不由妥协,她用纸巾帮陆以恒擦了擦额角的汗,找了酒精,毛巾浸入,她捧着毛巾站在床边看着半.裸的男人一会儿,一咬牙就把被子掀开了。
陆以恒觉得自己像躺在火炉里。
热,像是被人放在炉子里烤,但他的周围又是一片荒芜,被大片大片的白雾笼罩,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起点。他在雾中迷失,彷徨,耳畔却仿佛有人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阿恒……”
谁,谁这么叫他?
陆以恒转过身,空的,一片白色,没有人,仿佛就像是幻听。
但,当他松懈下来,那声音又是声声入耳,温柔的女声,轻轻柔柔的,声声让他……他的心口蓦地一抽。
熟悉又陌生。
记忆中有谁这么喊过他?
像是被人攥紧,死死捏紧了心脏,他垂下眼睑,声音慢慢停了,身后大片的白忽然被散乱绵延的黑吞噬,从远方的角落,一点点的逼近。
他一怔,下意识地就开始往前跑。
内心没由的一阵恐慌,向来安然自若的他居然没由的感到一阵一阵的慌张,他向前着,一边用手大力挥开身边的迷雾,唯有他一人,没有声音,像一场可笑的默剧。
然后他停住了。
黑暗也停住了。
浅蓝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动,纯白色的房间,纯白色的床,纯白色的桌子上花瓶里插的玫瑰花束鲜艳动人,再旁边,就是冰冷的器械。
很熟悉的场景。
他想起来了,是医院的病房,这里的摆设,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陆以恒的目光移向病床。
床上躺着一位漂亮女人,她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显然是这里的住客。可即使身处病中,她通身的气质美貌也没有减弱分毫,仅仅是平添几分柔弱之感。
但毕竟是处在病中,女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唇上也泛着微微的白,她闭着眼,呼吸平缓,显然是在安睡,她漂亮的眉眼间有微不可见的皱纹,那么的不明显,陆以恒却在第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
陆以恒屏住了呼吸,莫名的想不起来她是谁。可他内心却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要他无比仔细,无比认真的,看看这个女人。
床上的女人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她的睫毛轻动,缓缓睁眼。
陆以恒怔住了。
熟悉的眉眼,她的眸子里泛着浅浅的温柔,见到陆以恒,她的眼眸又多出了许多的光彩,泛白的唇扬起一抹温润的笑。
仔细一看,那笑容竟是和陆以恒的笑相似了。
陆以恒僵住了,半晌,他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是他至亲至爱的人啊……他怎么能忘记呢?
“阿恒啊……来了啊。”
伴着一声叹息,那熟悉的嗓音再度响在耳畔,陆以恒的心微微一颤。
那么几年来的漫长时光里冰冷的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过全身,陆以恒大步向前接近病床,却在病床前一尺处顿住了。
内心忽然腾起一股慌乱不安,仿佛他在往前走几步,床上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被他从一开始就刻意忽略的东西,陆以恒垂下的双手缓缓握拳。
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阿恒啊……”贯穿漫长岁月的温柔嗓音再度在耳畔响起,女人靠着床头坐着,放在两侧的手忽然缓缓交叠放好,她的脸上忽然显现出强烈的不解和难过,
甚至是……浓重的失望。
陆以恒怔住了。
“为什么……没来看我呢?”
不是……的。
陆以恒死死地盯着女人,想开口辩解,却蓦然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女人话音落下,身边突然涌现了大量的黑暗,一点一点的就要将女人吞噬,陆以恒想阻止,可腿却犹如灌满了铅沉重,他用力向前,伸手想挽回什么,却是踉跄地倒在了一片黑暗中。
他知道这是一场梦,一场久违的梦。
他很清醒,却又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反复的错,反复的累。
像是重回那高温之地,可是心口又开始拼命的疼,这是一场醒不来的清醒梦。他沉默着,直到一丝丝的清凉从脚底蔓延,一点一点的向上攀延,他睁开双眼。
骤然刺目的灯光和大片阳光,陆以恒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敷着冰袋,他目光向下睨去,女人半蹲在床边,用微凉的毛巾擦着他的小腿。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是秦霜。
……秦霜。
他看着她认真垂下的头,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陆以恒开口想说话,却哑然地发现自己口中干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