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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宸面容清冷,回头看了仙蕙一眼,便又转头关切的安抚宁玉瑶,“别哭了。”他动作温柔给她擦泪,语气柔和,“你才小产,掉眼泪,是会伤了身子的。”
宁玉瑶眼泪汪汪的,哽咽道:“王爷……”
仙蕙觉得自己在这里纯属多余,便想转身出去。
刚要走,一个丫头飞快进来回报,“回王爷,刚才有人仔细检查了九曲竹桥,发现有两个柱子的衔接处,被人做了手脚,捆绑的绳子早就松动了。”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奇异的安静下来。
下一瞬,又是宁玉瑶尖锐的哭声,“王爷,有人要害我!害我的孩子啊……”她伏在高宸的怀里,哭得伤心不已,“难怪、难怪……,那竹桥板会突然塌了。”
此时此刻,仙蕙已经确定,一场阴谋正在朝着自己袭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在热闹,大夫又从厨房回来禀道:“王爷,方才宁夫人所吃的玉露甜羹里面,被人添了木薯粉。虽然不会影响胎气,却会让孕妇容易呕吐,这应该就是宁夫人在席面上呕吐的原因了。”
宁玉瑶顿时尖叫,“王爷!难怪妾身会不适呕吐,然后离席,所以才会……,才会从桥上掉下去啊。”她一把抓住高宸的袖子,嘤嘤而泣,“我的孩子啊,孩子……”
高宸雷霆震怒,“把厨房的人都抓起来,仔细审问!”
问来问去,每个人都是忙着洗清自己,没有一句有用的话。
“好啊。”高宸冷声道:“既然你们都不认,那就全都是包庇窝藏犯人。来人!全都拉下去廷杖,打到她们肯说实话为止。”
院子里,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声响起。
仙蕙静静的看着,等待着,她心里清楚,战火迟早会烧到自己的身上的。因为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巧了,----宁玉瑶被人下药,席上呕吐,路过竹桥又被人做了手脚,分明就是一场天大的阴谋!
靖亲王府人口简单,既然不是自己算计她,那就是她算计自己了。
片刻后,有个挨打的婆子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奴婢有话说。”然后被人拖了进来,扔在地上,瑟瑟发抖回道:“今儿、今儿上午,秋芸那个丫头今儿鬼鬼祟祟的,一直在厨房里面打转,不知道在捣什么鬼,多半……,木薯粉的事就是她做的。”
“秋芸?”宁玉瑶屋里的一个丫头惊呼,“今儿早上我在紫薇阁附近瞧见她了,好像她还去了竹桥那边。”一脸大惊失色,“天哪!难道竹子桥也是她弄坏的。”
“秋芸?”高宸皱眉,“那个院子的?”
管事妈妈迟疑了下,回道:“是王妃娘娘院子里做打扫的丫头。”
高宸目光凌厉的扫向仙蕙,然后喝斥,“去带秋芸过来!”
仙蕙心下嘲笑,看……,该来的果然来了。
管事妈妈赶忙领着去去了正院,没多会儿,慌慌张张跑了回来,“王爷,不好了!秋芸在后小院里上吊自缢了。”一脸为难道:“那要怎么办?现在秋芸死了,死无对证。”
高宸皱眉,挥手道:“都下去。”
屋里的众人都是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宁玉瑶缓缓抬起头来,泪眼莹然,“王妃娘娘……”她面色苍白如素,一脸惊骇不敢相信的样子,放声哭道:“你……,你怎么可以害了我的孩子,你就算恨我、怨我,都冲着我来便是,为何那样歹毒?孩子是无辜的……”
自己害了她的孩子?仙蕙心下轻笑。
天知道,自己连秋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邵仙蕙!”高宸脸上好似染了一层寒霜,劈头盖脸的怒道:“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你,只要你不为难玉瑶,不为难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保证你王妃的位置和尊荣!为何你非要对玉瑶下此毒手?为何非要闹得王府鸡犬不宁?!”
“呵呵。”仙蕙笑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摇了摇头,一句一句说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是我让秋芸去厨房下了木薯粉,然后又让她去弄坏了竹桥吗?所以,你们想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害宁夫人落水,害她小产。”
厉嬷嬷惊慌失色,赶紧道:“王妃娘娘,不可胡言乱语认罪啊。”
“呵呵……”仙蕙不理她,反而笑得停不下来,“多好的计策啊,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出来呢?我怎么那么蠢,非要在今天宾客齐聚的日子,做这种傻事呢?是生怕满京城的人不知道吗?我……,我可真是……”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样的漏洞百出、荒唐愚蠢的阴谋,就不信高宸看不出来。现在秋芸死了没有对证,信与不信,全看他心中的天平怎么倾斜了。
“哈哈……”仙蕙轻笑,“王爷,你信吗?你打算如何处置?”
高宸见她状若疯癫,不由担心想要起身,身体刚动了动,却被宁玉瑶一把抱住了。他低头,看见宁玉瑶轻轻摇头,眼中神色焦急,分明是在阻止自己不要过去。他明白,九十九步都已经走了,不能坏在最后一步上面,只能继续伤她了。
万一自己失败,她就可以从此脱身不受牵连。
“王爷。”宁玉瑶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假哭道:“求王爷,给妾身做主啊。”
厉嬷嬷急了,忙道:“王爷,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嬷嬷。”仙蕙却拉住她,凉凉道:“走罢。”这件事自己完全看得清楚,决定权都在高宸手里,淡淡道:“王爷想好了,再把决定告诉我罢。”
“邵仙蕙!”高宸硬起心肠,喝斥道:“你这算是什么态度?玉瑶出了事,小产了,都是因为你院子里的丫头做了手脚,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解释。呵呵,是不是以为秋芸死了,就可以死无对证!是不是以为你是先帝御赐的王妃,本王就不敢休了你?!”
仙蕙看向他的眼睛,目光清澈,“还请王爷给我一纸休书。”
“休书?”高宸像是想要休她,又不敢休,反倒被她的言辞给激怒了,“邵仙蕙!你真是放肆!”他终于,说出了那句准备许久的话,“你滚!给本王滚回江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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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仙蕙没多久就回了宴席,可是她那苍白的脸色,黯然失色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宁玉瑶落水的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等到宾客们回去以后,不到半日,有关靖亲王府的小道消息,很快就慢慢传了出来。
宴席上,宁玉瑶呕吐离席,然后落水,小产,王府里死了一个丫头。
----这种戏码在后宅太过常见了。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有说宁玉瑶倒霉的,有说王妃邵仙蕙手段太拙劣的,也有说高宸宠妾灭妻的,七嘴八舌,在京城里掀起一股不小的暗涌。
正在有些人蠢蠢欲动之际,靖亲王府又传来一个消息。
据说宁夫人小产后,靖亲王妃十分担心她,每天都在佛堂祈求佛主保佑,好让宁夫人早点好起来。结果因为日夜诵佛和抄佛经辛苦,累病了,大夫们诊断过后,说是靖亲王妃需要清静休养,不宜再操劳过度了。
然后靖亲王做了一个决定,送王妃回江都休养,好让邵家的女眷们照看她。
京城女眷听了都是嗤之以鼻,纷纷笑道:“什么担心宁夫人?还抄佛经?怕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日夜不得安宁吧。靖亲王又不是傻子,早看出来了。只不过苦于没有对证,加上靖亲王妃是先帝御赐,不便休了她,所以就干脆送回江都去了。”
又有人幸灾乐祸,“等那靖亲王妃一走,王府还不都是宁夫人的天下吗?宁夫人虽然小产了,但是年轻,养一养,将来要生多少生不得?将来少不了一个侧妃当当。”
“是啊。”有人接话,“就算一辈子不能扶正,也没关系。反正靖亲王妃送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怀孕,整个靖亲王府,往后都是宁夫人的天下了。”
这些话传到万嫔的耳朵里以后,一阵阴沉不语。
女儿是怎么被邵仙蕙和陆涧害了的?他们两个奸.夫淫.妇勾勾搭搭,早有私情,结果陆涧才会去救了女儿,害得女儿不得不下嫁给他。然后一步步,一次次,最终让女儿一错再错毁了她,最后还被废太子妃借此缘由,设计害死了女儿。
女儿孝和的死,邵仙蕙和陆涧都脱不了干系!
那陆涧离开京城以后,自己也曾让儿子楚王派人寻找,结果却是杳无音讯!这一次,邵仙蕙要回江都去了。她是以靖亲王妃的身份回去的,必定一路排场不小,目标明显,那么绝不能放过她了!
万嫔清楚这次机会十分难得,当即吩咐,“快去,传楚王进宫说话。”
而此刻,靖亲王府一片气氛诡异。
玉籽正在哭丧着一张脸,领着丫头们打包金银细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跑过来跪下哭道:“王妃娘娘,你怎么不去争取一下呢?难道说,真的要就这么走掉?奴婢求你了,你去找王爷说说,让他收回成命吧。”
厉嬷嬷原本也和玉籽一样,有诸多不甘,可是昨天被高宸叫去以后,回来就无话了。
她没有想到,王爷竟然对王妃用情如此之深,为了她,情愿背负所有的错,情愿让王妃恨他,也要给她铺平所有的身后道路。
他说:“如果我还能活着,千山万水,也一定会去找回她。”
他又说:“如果我死了,不要告诉她一切真相,让她恨我,让她忘了我。让她……,从今往后,就跟着陆涧好好过罢。”
自己问他,“王爷如此伤了王妃的心,就不怕她彻底死心,等事成之后,再也不愿意回去了吗?甚至,她真的对陆涧移了情,又当如何?”
他却道:“即便那样,她也还是好好的活着,有人照顾,有人陪伴。痛苦和伤心的人只是我,而不是她,总比我失败死了,让她跟着谋反篡位的靖亲王一起葬身要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让她去冒险。”
厉嬷嬷心下轻叹,无话可说。
“王妃娘娘。”玉籽还在哭道:“你去求求王爷啊,去啊。”
“玉籽,别哭了。”仙蕙拉她起来,微笑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不是宁玉瑶有本事能撵我走,而是……,王爷他要让我走啊。”
既然是高宸决定要让自己走,再求情,又有何用?
再说了,自己离开京城其实并不算糟糕,至少远离了勾心斗角,往后就呆在江都,一辈子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了丈夫,没有孩子,自己还有母亲、姐姐和哥嫂他们,日子不过是回到了从前,真的挺好的。
呵呵,就当自己从未认识过高宸罢。
----幻梦一场。
仙蕙离开靖亲王府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带着一抹让人说不出来的压抑。
高宸来了正院,他深邃的眸子里有光芒复杂闪烁,好似天上的星光,又好似乌云遮蔽的皎月,让人捉摸不定。一袭月白色的金边长袍,上绣四爪龙,彰显着他的身份尊贵,衬出丰神如玉的朗朗之姿。
仙蕙看在眼里,心下轻笑,自己当初就是被他的外面迷惑了吧?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得再好看,人再有本事,也掩盖不了他的负心薄幸。
当然了,现在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仙蕙。”高宸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喜怒,“回了江都以后,好好过。”似乎还想再说点别的什么,但顿了顿,却只是挥挥手,“去罢。”
仙蕙嘴角微翘,“王爷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福了福,没有丝毫眷恋上了马车。
高宸长身玉立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看着载着她的马车远去,直至从大门口消失不见,仍旧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风吹过,吹得他的袍角轻轻翻动,好似他不能平定的一腔心绪。
而仙蕙上了马车以后,只觉得浑身轻松,解脱了。任凭马车往前走,根本就没有回头多看一眼,甚至还跟厉嬷嬷说笑,“这次回去可好,整个庆王府只有我一个主子。只要从王府这头,逛到那头,就可以消磨一整天了。”
厉嬷嬷目光复杂无比,勉强笑了笑,“是啊。”
玉籽在旁边哭丧着一张脸,低沉不语,金叶则是一贯的沉默。
仙蕙的轻松愉悦却不是装出来的。
远离负心人,远离妾室纷争,回江都过宁静的日子真的挺好。虽然比不得举案齐眉的那种好,至少图个清静,不会再有乌七八糟的烦心事了。唯一担心的是,只怕母亲她们会有点受不了,因而又道:“等见我娘,就说我身子不好回去养病的罢。”
虽然这个理由很是蹩脚,母亲未必信,但总算有了一个可以遮掩的借口。
厉嬷嬷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多劝劝沈太太。”
她们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嘚嘚”行驶出了京城西门。往前是一条笔直的官道,又宽又大,路面也算平整,加上王府的马车布置宽大豪华,因而路途并不算辛苦。到了第一处客栈的时候,仙蕙还有精神逛逛院子。
吃了晚饭,窗外寂月皎皎清冷如霜。
仙蕙披了一件白玉兰散花绢衣,倚在窗口,托腮往窗外眺望出去。夜幕中的繁星一闪一闪的,如同晶钻,璀璨明亮,让人看了心生欢喜。而那清凉的月华好似一抹薄雾,从万丈高空洒落下来,让人间景色,染上一层淡淡的莹光之辉。
她的心里,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平静安宁。
这一夜,睡得格外酣畅香甜。
夜里迷迷糊糊的,仙蕙被厉嬷嬷狠狠摇醒,“王妃娘娘,醒醒!快起来,不好了,客栈楼下起火了。”急声催促,“快点穿上衣服,找个地方回避一下。”
玉籽披着衣服跑了过来,惊慌道:“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
“着火?”仙蕙还没大醒过来,只能手忙脚乱的,让玉籽服侍自己穿上外衫,跟着她们在浓烟中下了楼,然后从客栈后门逃离出去。刚跑过一个街口,就见客栈火光冲天,越烧越旺,将半个小镇都给照得亮如白昼!
玉籽脸色惨白,半点血色都不剩下,瑟瑟发抖道:“天……、天哪,刚才我们要是晚出来一步,岂不是要被活活烧死?”不自禁的缩成一团儿,回头问道:“王妃娘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仙蕙看着那明亮耀眼的熊熊大火,看着葬身在火海之中的客栈,感受着周遭传来的一阵阵温热空气,心却好似坠落到了冰冷深渊之底!
这场火肯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那么,是有人要趁机谋害自己?还是……,高宸?他不敢明着休了自己,所以就阴谋设计把自己撵出王府,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呵呵,会是他吗?当初在京城选秀的路上,他从大火里救了自己一命,所以……,今天要收回去了?
一命还一命啊。
也罢,从此以后再不相欠。
仙蕙转身,凉凉道:“我们走,不必回去了。”
厉嬷嬷也道:“是啊,今儿的大火的确有些古怪,咱们再回去多半会有危险,不如先避一避。”于是几个人趁着夜色,在半个小镇盈反沸天的喧哗中,匆匆逃离而去。
出了城以后,一直走,一直走,黑暗就好似无边无际那么漫长。
因为怕遇到别人追杀,不敢走官道,而选择了小道。
所以没有任何灯光,只有之前被仙蕙欣赏的月华星子,从万丈高空洒下清辉,照出隐隐约约的道路。前方路漫漫没有尽头,只有空旷的村落,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以及摇曳不定的树影和呜呜咽咽的夜风,让人不寒而栗。
“王妃娘娘。”玉籽声音都快要带出哭腔了,牙齿打架,“我们、我们……,找个破庙过一夜也好啊。这样走,万一……,路上有个才狼虎豹的,再不有个歹人,要怎么办啊?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吧。”
可是附近空旷无比,哪有破庙,就连村庄都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到。
厉嬷嬷皱眉喝斥,“别胡说八道,自己没事吓自己!往前走,等下找个农户就落脚。”有些焦急的往前探了探,又不好多说。
金叶一直紧紧跟随,眉头微蹙。
仙蕙环顾了周围一圈儿,再看看金叶,总算稍微安定一些。只要不是遇到三、五个人的劫匪,或者大批杀手,自己这几个人应该还是完全的。等下往前走走,暂时先找个农户落脚好了。
至于江都,只怕暂时不能回去了。
不管是别人要杀自己,还是高宸,都难保不会还有后手。
她努力的思量了下,还记得上京选秀那一年的路程,从刚才的小镇往南再走六、七十里地,有一个清水湾。到了清水湾可以租一条船南下,顺江而走,行水路,不仅避免了再次被追杀的危险,而且还快,神不知鬼不觉就离开京畿范围了。
至于南下去哪儿?不知道,反正无所谓去哪儿。
“啊呀!”玉籽忽然回头,跳脚失声,指了指后面,“后……,后面有人追来了!”她吓得直往金叶背后躲,低声惊呼,“你们看,你们看……,好像是一个男人啊。”
仙蕙闻言吃了一惊,顿住脚步,赶紧转头看去。
夜色中,迷迷蒙蒙的青色薄雾里有一点亮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手里提着一盏橘红色的灯笼,拨云散雾,朝着这边飞快追来。
他渐渐走近,五官轮廓和身影一点点清晰起来。
“啊!”玉籽吃惊的捂住了嘴,惊诧道:“天哪!怎么会是他?!”
“陆涧?”仙蕙更是满目的不可置信。
陆涧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王妃娘娘。”夜色中,他的身影好似一杆孤寒如玉的青竹,虽单薄,但却坚韧笔挺。脚下步子飞快,难掩心中的焦急之情,“真的是你?我这不是在做梦罢。”
仙蕙才是糊涂了,觉得自己在做梦,喃喃道:“你不是回江都去了吗?怎么会……”
“一言难尽。”陆涧尽量简略道:“孝和公主跟我和离以后,我怕牵连到陆家的人,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回江都了。因为暂时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在京郊住下,后来听说孝和公主死在年三十的祈福灯下,万嫔必定迁怒我,所以就更不能回江都了。”
仙蕙轻轻点头,然后又问:“那你怎么到了这儿?”
“我……”陆涧看了厉嬷嬷和金叶一眼,目光微闪,“我听说靖亲王纳了一个夫人,而且还小产,牵连到你,王爷让你回江都。”他为难道:“我有些放心不下,就一路跟着王妃娘娘的马车后面,想看到你平安回去,却不想……”
仙蕙不由轻嘲,“这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陆涧沉色,问道:“王妃娘娘,你还要继续回江都吗?”
“不了。”仙蕙摇摇头,“我和你一样,回江都,并不合适,只会给家里人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她缓缓勾起嘴角,“另外,往后也别再喊我王妃娘娘了。”
“好。”陆涧并没有在这上头争执,而是指了指周围,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附近有一处清闲的尼姑庵,并不算远,先过去安顿下来再说。”
厉嬷嬷亦道:“是啊,荒郊野外的不安全。”
若是在从前,仙蕙自然要对陆涧避之不及,但现在,反正都已经和高宸关系破裂,自己又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面。自己再见谁,再遇到谁,又有何关系?她的眼眸倒映月色水波,徐徐道:“从今往后,靖亲王妃邵仙蕙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