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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蕖领着王老实,崔大田,王小山到了山神庙。
小萝卜正趴在门口等姐姐,他东瞧瞧,西看看,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转,正好瞧见王小山朝门口走来。
“小山哥哥,你来啦,早饭做好了哦,”小萝卜头见了王小山,嘴甜的喊了声哥哥。
王小山瞧见小萝卜头将整个小身板挂在门槛上,一双手肘撑着圆溜溜的脑袋瓜子,正田咪咪的笑着,笑得小嘴巴咧开,露出几颗可爱的小白牙。
瞧着小萝卜头那萌哒可爱的小模样,王小山几步就跨到门槛边,忍不住伸出双手,一把就将他的小身板搂在了怀中。
王小山将小萝卜头的小身板搂在了怀中,还顺手挠了挠他的小肚子。
小萝卜头最怕被挠痒痒,王小山这么一伸手,他整个人卷缩成一团,咯咯咯就欢腾的笑了起来。
小萝卜头欢腾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山神庙,余氏抬头一看,正好瞧见王小山与小萝卜头玩得十分开心,随即她的脸上也展露出浓浓的笑容。
马上就要开饭了,王老实去帮着江云贵,卫文水摆桌椅板凳。
崔大田是预备去帮把手的,王老实说他客人,便没让他插手干这些细活儿,他一人觉得无趣,有些蹑手蹑足的站在门外。
余氏瞧见了,赶紧舀了盆热水出来,让他先洗把手。
卫长蕖进屋从枕头底下,取了张图纸出来。
她走出门,瞧见崔大田洗好了手,便伸手将图纸递给他看。
“崔师傅,这是我画的家具图样,你看能否按照这图样,帮我做一套这样的家具出来,”卫长蕖道。
崔大田小心将图纸展开,细细的看了一会儿。
虽然他不识字,但是看了一会儿,也大体上瞧明白了,他抬起头,看向卫长蕖道:“卫姑娘,这纸上画的图样,是椅子,还是床,我咋看着又像椅子,又像床呢,这么稀奇古怪的家具,我可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崔大田问及,卫长蕖含笑回道:“崔师傅,这种椅子叫做沙发,做成之后,若是再往这上面加块厚垫子,放上几个枕头,坐上去就十分舒服了。”
其实卫长蕖画的那图样十分的简单,就是普通的木质沙发椅,待崔大田将沙发椅做好之后,她准备买些棉花,再让江氏缝个厚垫子搁在上面。
“沙发,”听卫长蕖说完,崔大田轻轻重复了一句。
瞧他神色迷糊,就知道他对沙发这词语十分不解。
崔大田又冲着手中的图样瞅了几眼,心道:沙发这词新鲜得很呢,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家具,偶尔也去过有钱人家里做木工,可却从未见过如此稀奇古怪的家具。
所谓做一行,爱一样,崔大田对卫长蕖所画的沙发图样,是十分的好奇,便问道:“卫姑娘,沙发这么稀罕的家具,你是咋知道的呢?崔某做了半辈子的木工,也曾在一些有钱人家里做过活计,却还真是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卫长蕖早就料定了崔大田会刨根究底的问。
她微微笑了笑,回道:“崔师傅,这种沙发椅是我根据普通木椅改造而成的,你自然是不曾见过,就连沙发这个名字,也是我觉得好听,便拿来用了。”
就像当初糊弄江氏与江云贵夫妇一样,卫长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卫长蕖说完,崔大田是半分半毫都未怀疑,当即就相信了卫长蕖的鬼话。
他扬起眉头,高瞧了卫长蕖两眼,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还能自个设计出家具,可是十分了得呀。
想到此处,崔大田满面欣赏的瞧着卫长蕖,不吝夸赞道:“小山说得没错,没想到卫姑娘如此年纪轻轻,竟然就这般能干,可比许多男子都要强哟。”
崔大田将一番夸赞的话说完,卫长蕖客气道:“崔师傅过奖了,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其实卫长蕖最不喜欢与人客套谦虚,谦虚神马的都是在装逼。
她与崔大田将话说完,在内心里深深的将自己鄙视了一番,又装逼了。
可是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林建春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建春走近,刚好听到了卫长蕖与崔大田的谈话。
自从卫长蕖给他看了地火龙的设计图纸之后,他也是极为欣赏卫长蕖的,此刻听崔大田夸赞卫长蕖,便也接过话道:“卫姑娘可别谦虚了,崔师傅可没说错,卫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撑起一个家,着实是十分的了得,令人佩服得紧呀。”
“是林师傅高看长蕖了,”卫长蕖简言谦逊。
她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陪着林建春,崔大田两人干笑了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江云贵冲着林建春,崔大田两人招了招手,然后大声道:“林师傅,崔师傅,两位赶紧的过来入桌呢,可要开饭了。”
江云贵喊开饭之后,只见江氏,冯氏,余氏三个女人已经在忙着上菜,端碗拿筷子了。
瞧着林建春,崔大田两人,卫长蕖也赶紧招呼一声,道:“林师傅,崔师傅,菜都已经上桌了,你们二位还是赶紧入桌吧,早上这个时间,山里特别凉快,耽搁一会儿,菜可都要凉了。”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只见江云贵已经赶着过来拉人了。
瞧着江云贵满面热情的将林建春,崔大田两人邀上了桌,卫长蕖这才转身进屋去吃饭。
因为卫长蕖要忙醉香坊的事情,所以工匠在的这段日子里,几乎都是江氏在掌勺,好在之前江氏就跟着卫长蕖学做了不少新鲜的吃食,做的饭菜才合了众人的口味。
这每日早中两顿饭下来,那些工匠一个个可都是撑得肚儿滚圆,满嘴沾油的。
卫长蕖十分舍得花钱,每顿饭都能保证在桌子上见着荤腥,那些个工匠们吃得饱,吃得欢实,肚子里有了油水,一个个膀子粗,力气大,干活的时候就特别卖力。
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这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是十二月初一了。
林建春等人花了一个月零两天的时间,才将整座宅院盖好,十一月二十八那天,众人吃过早饭之后,卫长蕖当即就将所有工匠的工钱给结清了。
当天,林建春等人做完最后的收工活计,再美美的吃了顿午饭,这才带着所有工匠们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十里村。
早在宅院建好之前,王小山师傅俩就已经将家具都做好了。
江氏日日闲置在家里,每日有空就去新宅院打扫卫生,整座新宅院早被她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卫长蕖还让她每日放几盆炭火搁在房子里。
用炭火每日这么熏烤着,墙上的水分也干得快些。
卫长蕖瞧着新宅院已经被江氏给拾掇干净了,熏了两三日炭火,墙上的水分也蒸发得差不多了,十一月三十那天,她便让王老实,卫文水两人帮忙将做好的新家具都搬进了新宅。
一切都收拾妥帖了,只待寻个黄道吉日搬入新居即可。
这入了冬,是一日比一日寒冷。
卫长蕖担心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会掉下树,期间,她上果子岭看了几遭,好在没有下雪,树上的果子都还没掉落下来。
她计划着搬进了新宅院,着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请人上山去将那些野果子给摘回家来。
江氏翻看了黄历,十二月初六宜嫁娶,宜搬迁,正好是乔迁新居的黄道吉日,江氏说十二月初六的日子吉利,卫长蕖没什么意见,便依了她的话,将搬家的日子定在了十二月初六。
十二月初一这天正好是赶集日,这天早上卫长蕖起了个大早。
江氏正在忙着烧火做饭,扭头瞧见卫长蕖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便随口问:“蕖儿,外面这么冷,你咋起这么早,是准备进山么。”
入了冬,松木菌也长不起来了,卫长蕖并不是像往常那样,每天早上都往果子岭跑,所以江氏才这么问。
好在前段时间卫长蕖采摘的松木菌较多,每日用不完的鲜菌子,于钱都用簸箕摊在了院子里晒成了干菌子,那些干菌子勉强还可以熬过些时日。
听江氏问话,卫长蕖一边扣衣服,一边打着哈欠回道:“娘,我今天早上不进山,今天不是赶集日吗,吃了早饭,待会儿我带你跟长羽去镇上赶集,我昨天已经给苏成打好招呼了,让他今天早上早一点来接我。”
蕖儿要带她去集市,那铁定又得花不少钱吧。
江氏十分了解卫长蕖的个性,卫长蕖之所以邀她一道去镇上赶集,那定是要为她置办东西,这宅院刚建好,又盘下了果子岭,咋还能再乱花钱呢。
“蕖儿,你去赶集就成了,天冷了,你自己看着买,给羽儿添置两件袄子就成了,娘也没个啥需要买的,就甭跟着去了,”江氏一边做事,一边笑容满面道。
虽说卫长蕖如今能赚钱了,但是日日都要上醉香坊做工,赚钱也十分辛苦,江氏十分心疼自个的女儿,不忍心胡乱花钱。
江氏说这话,卫长蕖当即就摸准了她的心思。
她穿好衣服,悠悠几步走到水盆边,准备舀热水洗准备把脸。
“娘,你就别再多说什么了,让你跟随我去集市,你跟着去就是了,咱们家的新宅子盖好了,初六就要搬家了,你不得穿得喜庆一些么,再怎么说,也得去集市上买一套新衣裳吧。”
卫长蕖说完,便拧干了棉巾准备擦脸。
卫长蕖说话的语气十分笃定,毫无商量的余地,江氏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害怕说多了,卫长蕖会不高兴。
“好,娘听你的就是,”拧不过卫长蕖,江氏只好点头答应。
这时候,江氏已经烙好了一锅鸡蛋饼,再烧火炒几个菜就准备开饭了。
卫长蕖洗完脸,将棉巾搁好,然后端起木盆,转身将洗脸水泼出门外。
她将木盆放好之后,走到床边,瞧见小萝卜头正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呼呼呼的大睡,这到了冬天,被窝里暖和了,自家这颗小萝卜头是越发的能睡了。
卫长蕖蹲坐在床沿上,瞧着小萝卜头酣甜可爱的睡态,不由得抿唇一笑。
“长羽,起床了,”卫长蕖微微的俯下腰,在小萝卜头的耳际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姐姐的声音,某只小萝卜头有些反应,他将一只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挥了挥手,闭着眼睛,努努小嘴巴,嘀咕道:“姐姐坏,不要打扰长羽睡觉,嗯,”嘀咕完,他又嗯了一声,小身板滚,圆咕噜的翻了个身。
小萝卜头翻过身去,那小身板就像架牛犁头似的,弓着后背对着卫长蕖。
卫长蕖瞧着他弯弓一样卷缩在被窝里,继续呼呼大睡,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这只小萝卜头的胆儿可是越来越肥了——姐姐坏——小屁点竟然敢说姐姐坏,看她不将这只小萝卜头从被窝里捞出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
卫长蕖也不伸手将他的小身板掰过来,只对着他的后背,轻轻哄道:“长羽,我和娘吃了早饭,就要坐马车去赶集喔,你就继续睡懒觉吧,到时候,就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没娘在身边,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小萝卜头咕噜一下,将小身板给转回来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大一双眼睛,糯糯软软的冲着卫长蕖道:“姐姐,长羽也要坐马车,要陪姐姐跟娘去赶集。”
瞧着小萝卜头醒过来,卫长蕖在心里贼贼的偷笑,果然,对付小萝卜头神马的,这些小招数最好使了。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那眼巴巴的神色,故意逗他道:“长羽不是还要睡觉吗,我跟娘吃了早饭就走,坐上苏成哥哥的马车就走,可等不起你这个啰嗦的小鬼头,”说完,卫长蕖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嘻嘻,”听了姐姐的话,小萝卜头立马展开他那张人见人爱的笑脸,他冲着卫长蕖嘻嘻的笑着,笑得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小嘴巴咧得大大的,几个小门牙全露在了外面。
笑着,他还将双头从被窝里拿出来,一把揪住卫长蕖身上的衣服,撒娇道:“姐姐,长羽不是啰嗦的小鬼头唷,长羽马上就起床,不想睡觉了,嘿嘿。”
随即,卫长蕖就看见他双脚一蹬,猛的将身上的被子弹开,然后四肢并用,从床上爬起来。
早上特别凉快,一阵阵冷风刮进来,卫长蕖害怕他被冻着了,赶紧捞了被子过来,重新将他的小身板包得严严实实的。
“姐姐是逗你玩的,真是个小笨蛋,”说着话,卫长蕖轻轻捏了捏他的小小鼻头。
然后,卫长蕖再拿了衣服过来,赶紧帮忙给小萝卜头穿上。
冬天冷了,若是让小萝卜头自己捣腾着穿衣服,一准得将他冻坏。
江氏忙着炒菜,她时不时瞧了卫长蕖姐弟两人,瞧着小萝卜头被卫长蕖逗得乐呵呵的,心里也跟吃了蜜似的,感觉到这样的日子过着真好。
卫长蕖为小萝卜头穿好衣服,鞋袜之后,便又拉着他去水盆边洗脸。
刚给小萝卜头洗完脸,这厢,江氏已经炒好了菜,她将早饭摆在祭台上,取了碗筷,随口就对卫长蕖姐弟道:“蕖儿,羽儿,快别闹了,赶紧过来吃饭了。”
“羽儿,今天早上,娘烙了你喜欢吃的鸡蛋饼噢。”
听说有鸡蛋病,小萝卜头立马高兴得蹦跶起来。
“噢,有鸡蛋饼,娘最好了,”只见他高兴得拍手跳脚,蹦跶蹦跶的跑到江氏身边。
江氏夹了一个鸡蛋饼在碗中,然后递给了他。
小萝卜头接过碗筷,便大口大口的咬着饼子吃,吃得一张小脸乐呵呵的,开心满足极了。
卫长蕖也走过去,顺手拿起碗筷准备吃早饭,她刚咬了一口,也甚是觉得今天早上江氏烙的鸡蛋饼还真的挺香,不得不说,江氏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开开心心吃完早饭,江氏刚洗刷了锅碗瓢盆,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就见苏成已经站在了山神庙的门口。
瞧见苏成来了,江氏赶紧拾掇一下自身,她先解下身上的围裙,再打盆温水将手洗干净,又替小萝卜头擦了擦手跟嘴巴,拾掇清楚之后,江氏这才锁了门,一家三口人便跟随苏成去村口赶马车。
到了止水镇,时辰还尚早。
这个时辰,可能醉香坊的早膳生意都还没收,卫长蕖害怕于钱,阿贵等人忙不过来,便让苏成打先回了醉香坊,她们娘三人就在街道口下了车。
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家里的两缸子果醋想必已经酿制好了,这一路来,卫长蕖都在考虑果醋的事情。
下了马车之后,卫长蕖便带着江氏,小萝卜头首先去了趟三水陈醋坊。
走近了三水陈醋坊,卫长蕖一眼就瞧见曾三水夫妇俩正站在铺子里招揽生意。
卫长蕖抬腿跨进陈醋铺子,江氏牵着小萝卜头的手紧跟在她后面,瞧见曾三水与杨咬花,卫长蕖轻轻的打了声招呼,道:“曾叔,曾婶,进来生意可好。”
曾三水,杨咬花听见声音有些熟悉,同时抬起头来,杨咬花瞧见卫长蕖之后,露出一脸的笑容,道:“长蕖,你这孩子可算是来了。”
自从上次买完白醋,卫长蕖确实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未再来过三水陈醋坊了,难怪杨氏开口就说了这句话。
也怪她平日里要忙醉香坊的事情,根本就抽不出多余的时间,顾上前来与曾三水夫妇俩打声招呼。
想到此,卫长蕖心里还真是有些惭愧。
她含笑看着杨氏,道:“曾婶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倒是没顾得上前来与你打声招呼。”
杨氏罢了罢手,笑道:“长蕖啊,瞧你这丫头还与婶子说这样的话,婶子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心里就十分喜欢你这丫头,咋还能不相信你呢,我是想与你说,你要的白醋,我和你曾叔都已经酿制好了,你啥时候要,随时来取就是。”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道:“我今日就是专程前来与曾叔,曾婶说此事的,那些白醋,我过几日再来取。”
卫长蕖话落,曾三水想起果醋的事情,便开口问:“长蕖,你酿制的那果醋咋样了,有眉目没。”
听曾三水主动提及,卫长蕖淡淡道:“嗯,就这几日便可以开封了,到时候,我再拿些果醋到曾叔这陈醋铺子来试卖。”
曾三水听卫长蕖说,果醋酿制成功了,这心里跟着高兴极了。
只见他满面笑容与卫长蕖道:“好叻,长蕖随时将那果醋拿来都可以。”
小萝卜头咕噜噜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见大人们聊完了正事,他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突然冲着曾三水夫妇两人,甜甜喊到:“曾叔叔,曾婶婶,长羽很想念你们哟,”打完招呼,他还甜滋滋的冲着曾三水夫妇俩笑。
像小萝卜头这样嘴甜,模样可爱的小家伙,想不招人喜欢都难。
曾三水夫妇俩听了小萝卜头那甜甜软软的声音,顿时之间,一颗心都柔化了。
因为小萝卜头身板小,还没有柜台高,杨咬花一时没怎么注意,还真没看见他,此刻,听到了那甜甜的童声,她才垂目一看,哟!不正是卫长羽那颗可爱的小萝卜头么。
杨氏见了她,露出满脸慈爱的笑容,道:“哎哟,长羽啊,你还记得曾婶子呢。”
“嗯,长羽还记得哟,”小萝卜头嗯了一声,冲着杨氏啄了啄脑袋瓜子。
“曾婶婶,曾叔叔有给长羽糖吃,都是好人,长羽一定会记得的。”
不光是杨氏,连曾三水也被小萝卜头的话给逗乐了,他道:“别看长羽这孩子小小年纪,还真会说话呢。”
听自个男人说完,杨氏也接过话道:“可不是么,长羽这孩子记性可真好,嘴又甜,可招人喜欢了。”
得了曾三水夫妇俩的夸奖,小萝卜头一直嘻嘻的笑着,小模样十分的臭屁。
卫长蕖眼神柔和的瞟了他一眼,心道:自家这颗小萝卜头别的本事没有,讨好人的本事,那可是顶呱呱的行。
将小萝卜头夸了一阵,杨氏的视线才移到江氏的身上。
江氏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最多和村里的几个女人摆谈一下龙门阵,也没见过啥世面,此刻进了止水镇,听见卫长蕖与曾三水夫妇俩有说有笑的,只能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听着。
再看曾三水夫妇俩的穿衣打扮,那都是城里人的扮相,她一个乡下妇女,着实找不到话题与人家搭讪。
杨氏瞥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氏,便问卫长蕖道:“长蕖,这是你娘么。”
“嗯,曾婶,这正是我母亲,”卫长蕖道。
见杨氏提到自己,江氏看向她,颤颤开口道:“曾家老板,老板娘,我听蕖儿说了,你们可是帮了我蕖儿的大忙,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你们都是大好人呐。”
江氏也不怎么会说话,就简单的说了这么几句。
杨氏瞧着江氏也是个老实人,便笑道:“什么老板,老板娘的,大妹子,咋能这样叫哟,我们家就做点小本生意,可经不得这样叫的,你也甭谢我们,我们夫妇俩也没帮长蕖啥忙,长蕖这孩子懂事得很,又能干,可招人喜欢了,往后咱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你就甭和我们这样客气了。”
卫长蕖与曾三水夫妇俩聊了一会儿天,这才与领着江氏与小萝卜头离开了三水陈醋坊。
离开三水陈醋坊之后,卫长蕖便直奔人牙子行而去。
止水镇只有一家正规的人牙子行,这家人牙子行专门得了官府批准的,买卖奴仆,不算是贩卖人口。
平日里,某些大富人家要买卖奴仆,大多数也是来这家人牙子行。
因为卫长蕖早就盘算好要买奴仆的事情,所以前些天已经打听过行道了。
此时,卫长蕖领着江氏,小萝卜头两人走进一处宅院,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肚肥腰圆的男子迎了出来。
这男子姓付,叫付贵,不得不说,他这姓氏也好,名也取得好——付贵(富贵)。
卫长蕖娘三人刚踏进院子,就瞧见院子里站了二三十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这些人都是等着被发卖的奴仆。
付贵挑眼打量着卫长蕖娘三人,瞧见他们身上都穿着麻布衣裳,这一看就知道是打穷山沟里来的,瞧那一身穷酸的打扮,依照他往常的经验,这娘三人肯定是来他这行子里卖身为奴的。
今天一单生意都还没开成,他听见脚步声,原本还以为是来了个富主,这才兴高采烈的出门一瞧。
付贵心里厌恶:真他妈晦气,这么大早的,又来了三个卖身的。
卫长蕖面色清冷的站在院子里,她轻轻瞟了那付贵一眼,将他脸上的眄视都瞧在了眼里。
随即,她嘴角轻扬,淡淡的嘲讽之意从她的脸上一闪而逝: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虽然江氏不识字,但是进了这行子,她也大约是明白了。
此时,江氏十分紧张,她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轻轻挪动了一步,靠进卫长蕖的身旁,伸手拉了拉卫长蕖的袖子,在卫长蕖的耳边,轻声问道:“蕖儿,咱们来这个地方做啥。”
感觉到江氏的紧张,卫长蕖侧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些安慰,道:“娘,你别紧张,没事的。”
与江氏说完,卫长蕖挑眼看向付贵道:“付老板,我今日是来买奴仆的,”卫长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还带点淡淡的压迫感。
她身形笔直,孑然独立的站在院子里,虽然身上的衣衫粗陋了一些,但是难掩她眼神之中的风华。
付贵被惊了一下。
他没听差吧,眼前这个粗衣小丫头片子,竟然与他说要买奴仆。
原本以为卫长蕖娘三人是来卖身为奴的,付贵就有些不敢相信,死命瞪大双眼,两道嗜财的眼神落在卫长蕖的脸上。
卫长蕖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淡淡道:“付老板,你没听错,我是来买奴仆的。”
这下子,付贵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紧紧盯着卫长蕖的脸,这才从卫长蕖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抹锐利的风华。
哎哟喂,付贵懊恼不已,他今日怎么就看差眼了呢。
他再次瞟了卫长蕖一眼,迎上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明明那双眼睛这般清明,却给了他无形的压迫感,虽然眼前的丫头年纪小,衣着粗陋,但是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非是等闲之辈,凭他多年的识人经验,绝对不会看错。
不得不说,付贵不是睁眼盲,还是有几分识人的能力。
想到此处,他便笑眯眯的走到卫长蕖面前,道:“这位姑娘要买奴仆,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家行子可是经过官府专门批准的,所有的奴仆身家背景都清楚,买回去,绝对不会给姑娘您添麻烦。”
付贵站在卫长蕖的身旁,噼里啪啦的说过不停,卫长蕖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没表示任何意见。
待付贵说完,她才简单道:“带我过去瞧瞧吧,我要亲自挑选。”
“好叻,姑娘这边请”付贵摊手请道。
只见他模样殷勤得很,乐得一脸笑眯眯的,与前刻的态度对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真可谓是,见了财神爷,比见着他亲爹亲娘还亲热。
江氏听说卫长蕖要买奴仆,惊得不知道该说啥。
她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边,回过神之后,才又道:“蕖儿,咱们家也没多少事情要做,咋还要买奴仆呢,这可多浪费钱啊。”
卫长蕖知道江氏是吃苦吃惯了,十分的心疼钱,但是奴仆是必须得买的,这事就不能依着江氏了。
她道:“娘,往后咱们家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奴仆是必须得买的,你别总是心疼钱了,赚钱就是为了花钱,你就听我的吧。”
与江氏简单说完,卫长蕖便侧回头,只顾着去挑人了。
买奴仆的事情,卫长蕖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先买两个丫鬟,一个赶车的汉子,再就是给小萝卜头挑个书童。
付贵指着院子里的二十奴仆与卫长蕖道:“姑娘,这院子里总共有二十八多个奴仆,他们个个都身体健康,你随意挑选都成。”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便轻轻迈步走进人群。
那些奴仆瞧着卫长蕖走过来,大多数人都纷纷的低垂着头。
卫长蕖走看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女孩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挑眼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只见那女孩平抬额头,神色平静,目光清纯干净,身上穿着简陋的麻布粗衣,仅看一眼,她就知道,这样的丫头惯不会偷奸耍滑,心藏小心眼。
卫长蕖再瞧她那一身打扮,那一身麻布衣服都洗得发白了,想必是因为家里穷,这丫头才被卖身到这家人牙子行里。
“你叫什么名字,”卫长蕖嘴角轻扬,轻声询问那女孩。
那女孩听到卫长蕖的问话,小声回道:“奴婢叫田翠妞,”女孩回答得干脆利落,虽然声音小了一些,但是却未见多少怯色。
卫长蕖一眼就相中了田翠妞,然后便与她道:“好,你以后便跟着我了。”
与田翠妞说完,卫长蕖转身准备继续相人,可是她刚走了一步,就被田翠妞给叫住了。
只见田翠妞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迷糊的祈求卫长蕖道:“小姐,你若是买了翠妞,求求你也买了翠妞的妹妹吧,我们是亲姐妹,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能分开呀。”
田翠妞的哭声从背后传来,传入卫长蕖的耳中。
卫长蕖听到她的哭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付贵瞧见田翠妞打断了卫长蕖继续相人,深怕田翠妞会坏了自个的生意,顿时呲牙瞪目的盯着田翠妞,吼道:“作死的贱婢,这位姑娘喜欢买谁,哪是你一个小奴婢说了算的,你今日若是搞砸了我的生意,看我不拧断你的胳膊。”
听付贵骂骂咧咧,卫长蕖不禁蹙起了眉头,她神色不悦的冲着付贵罢了罢手,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付贵的眼睛十分尖锐,他瞧见卫长蕖的神色有几分不悦,便赶紧的住了嘴。
卫长蕖重新走回到田翠妞的身便,垂目,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问道:“你想要我一同买下你妹妹,那得看你妹妹值不值得我花这个钱,我向来不买无用的东西。”
卫长蕖话落,田翠妞接口道:“我们姐妹俩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若是小姐不肯买下我妹妹,就算翠妞一头撞死了,也不会随小姐走的。”
田翠妞说的这句话,可把一旁的付贵气给炸了。
只见他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田翠妞,若不是卫长蕖在场,恐怕田翠妞今日又躲不过一顿毒打。
听了田翠妞的话,卫长蕖挑唇轻笑,虽然她不太喜欢别人威胁她,但是看在这丫头够坚持的份上,暂且就给这丫头一个机会。
卫长蕖面无表情,冷声与田翠妞道:“你倒是挺决绝的,你妹妹是谁。”
听卫长蕖这么说,田翠妞觉得还有希望,便将头抬起来,喜极而泣的望着卫长蕖,再伸手指着自己的妹妹,道:“小姐,这就是我的妹妹,田翠花。”
卫长蕖顺着田翠妞所指的方向瞧去,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那女孩将头垂得极低,看上去十分胆小。
卫长蕖轻轻几步走到田翠花的身旁,道:“将头抬起来。”
卫长蕖的声音在田翠花的头顶上响起,田翠花视乎感觉到了卫长蕖身上泄溢出来的压迫感,顿时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田翠妞在一旁看着,心里简直是急得跟猫抓一样,她顾不得付贵那吃人的眼神,赶紧冲着田翠花喊道:“花儿,你赶紧的抬起头来,让小姐瞧瞧你的模样。”
此时,田翠妞心急如焚,若是她们姐妹二人都被小姐买走该有多少,她看得出来,小姐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主子。
田翠花听了她姐姐的话,这才晃过神来,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更加小心翼翼的看着卫长蕖的眼睛。
卫长蕖瞧着她瑟瑟发抖的小模样,心道:这小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小啊。
“你叫田翠花?”卫长蕖盯着她的脸,依旧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田翠妞害怕得咽了咽口水,用猫一样的声音,小声回道:“小……姐,我是叫……田翠花。”
“嗯,”卫长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细细的打量着田翠花。
好在这田翠花虽然胆小了一些,但是眼神和她姐姐一样干净,同样是那种忠厚老实的丫头,卫长蕖用人有一个原则,你可以不聪明,可以笨手笨脚,但是绝对要忠心,不要想着在她面前耍什么小心思。
卫长蕖细细打量了田翠花几眼,才淡淡开口道:“你随你姐姐一道,往后都跟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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