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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褪的衣衫露出大半的后背,宛若上等的水玉。曲径的动作也是自然洒脱,丝毫不显淫糜,端的是靡颜腻理,仙姿佚貌。可偏他手边挑出替换的那件红衣又十分明艳,让这原本清明的气氛又凭添一份媚意。
曲慕离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感觉心脏的跳动有些失序。
曲径瞧着,却忍不住走到他身后,再次将手抬起,捏了捏他头顶的猫耳:“是雄性没错,可你要先成年。”
“放肆!”这人怎么总是动手动脚?曲慕离躲闪着曲径的手:“作为雌性,你规矩在哪里?”
“好好好,是我没规矩。”曲径顺着他的意思没有反驳,手却攀爬到曲慕离的脑后,微微用力,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让我抱抱,一会儿楼下等着我的都是糟心事。”
曲径的声音压得很低,隐约还带着点抱怨的娇气。曲慕离看了他一会,嫌弃的转过头嘟囔道:“谁要安慰你。”可到底没有在挣扎,僵直这身体任由曲径的手在他头上揉弄。
毛茸茸的猫耳,软塌塌的贴在蓬松的头发上。而在他身后,长长的猫尾也因为不自在而下意识的左右摇晃。
“曲径少爷,时间差不多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房间内的温馨,穿着执事服的管家站在门口,看似态度恭敬,可在他看向曲径时,眼中不加掩饰的鄙夷足矣说明他的态度。
曲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认出他的身份——伺候曲家家主、他名义上亲祖父的执事。然而,这不过是曲家养的一条狗,却可以对他如此轻谩,足以看出原身在曲家过的是何等的艰难。
“傅家已经来人,家主命我带你过去。”管家的语气不疾不徐,可蕴藏在话里的不容置喙却是显而易见,屋内的温度瞬间变得冷淡。
“知道了。”曲径对身边面色不虞曲慕离摇摇头:“别担心,我没事。”而后便整理了衣服跟着管家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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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曲家大厅十分热闹。
傅臻和陪同一起的嫡母已经坐定,曲家家主也坐上了主位。看似谈笑宴宴,实则暗藏锋芒。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眼都离不开对原身的厌弃以及对曲家的打压。
至于订婚时,原身送给傅臻的信物,更是被随意扔在地上,就连端茶侍奉的下人都能恣意踩踏。
曲径站在楼梯口平静的看着眼前一幕,而在他的识海内,四条因果线中的一条也瞬间亮起,和傅臻有关的详细记忆接踵而来。
和其他三个不同,傅臻是唯一一个真正追求过原身的。
在原身最狼狈不堪之际,傅臻出现。
犹如拯救他逃脱炼狱的神祗,傅臻用最符合雌性幻想的姿态出现在原身的生命中。浪漫的情话,热切的渴求,一颦一笑,一盼一顾都足以让原身干涸的心迷醉、沉沦。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这个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自己共度一生。
美梦,总是最容易破碎,而真相,最能把心伤的鲜血淋漓。
傅臻是个私生子,接近原身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利用他接近曲家,从而得到稳固靠山。在得知原身并不受宠,甚至被曲家视作污点之后,他便果断的做出决定,舍弃原身,另谋他路。至于他的嫡母,更是乐的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将曲家脸面踩在脚下,毕竟傅家本就和曲家面和心不和。
曲径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屑,然他身边的管家却并未注意到他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反而用轻蔑刻板的说道:“家主有命,第一不得失态,第二,当着傅家人的面发誓断绝情爱,把退婚的过错全都推到傅臻身上。”
似乎想要欣赏到曲径更凄惨绝望的摸样,他裂开嘴,说出了更恶劣的话:“曲家可以白养着一个废物,但却不能收留一个被退婚四次的耻辱,该怎么做,你清楚。”
这便是最直接的讽刺了!
好似受不住一般,曲径低头不语,可半敛的眼中却满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请家主放心,定会如他所愿。”曲径抬头看着管家,唇角徐徐勾起一抹微笑,映着身上的红衣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味道。
傅臻,他的第一个惩罚对象。他会依照契约,教他懂得什么叫玩弄人心者终究被人心玩弄。
刻意压低的嗓音暧昧而低哑,而不知何时萦绕在楼梯间的暗香更是散发着令心脏都战栗的危险的旖旎。
管家原本轻蔑的眼不由自主的开始失神,等他将理智找回的时候,曲径已经走到了楼下,站在了大厅门口……
第2章退婚
此时的大厅,气氛十分微妙。曲家家主正在听傅臻的嫡母说话,只是面色早已阴沉如水。
“曲家素来家风清正,家主大人又开明。虽然曲径这孩子精神力总是不能觉醒,可我们傅臻也不过是个异能天赋为a+的普通人,所以这婚事,到底是高攀了。”高攀两个字在唇齿间模糊的转了一圈,藏在其中的意味深长,纵是个傻子,也能一目了然。
曲家家主依旧沉默以对。
曲家素来有天才世家之称,嫡系血脉大多天赋秉异,就连分支也是人才辈出。可到了曲径这里,竟出了个体质精神力双废柴,丢尽了祖宗的脸。不过幸好,今天过后,这一切的麻烦也都会顺理成章的消失。
至于现下,他不言语,也不是怕了这个女人,不过是懒得开口而已。
“家主大人惜字如金,倒显得我是个多话的。可有些事,咱们是不是该……”傅臻的嫡母显摆够了优越感,也打算提一提退婚的正事。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打断。
“对不住,我找了些东西所以来晚了。”温柔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红衣少年慢条斯理的从楼上走下。
他走的极稳又悄无声息,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尖之上,就连唇边礼貌的弧度都带着些勾魂引魄的味道。可偏偏细看,又觉得不是。因为他的眼睛实在太过纯粹澄澈,清透宛若琉璃,带着恰到好处的天真。
这是曲径?
傅臻嫡母的表情多了些凝重,觉得他跟传闻有些不符。坐在后面的傅臻亦同样在不着痕迹的打量。
而曲径,也一眼就发现了他的猎物。
傅臻,这个身体的第四任未婚夫。帝国第一学院的老师,被称为帝国最后的“上古学者”。看似稳重的学术派,可实际上却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将人心视作棋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恶劣男人。
“中午的时候便听到传言做了些准备,不成想竟来的这样快。”曲径边说着,边走到人前。
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他的神色十分淡定,没有任何难堪或尴尬的异样。甚至在路过扔着自己信物的地方,也同样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物归原主。”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他唇边的笑是恰到好处的从容优雅,好似被当众退婚的并不是他。
可从傅臻的角度却能清楚的看到他藏在身后的手指攥得死紧,发白的肌肤几乎泛起透明的颜色,暗示着他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曲家果真好教养,既如此,你的东西也赶紧自己收了。虽然傅臻没福气,以后总是有添喜的机会。”
这般明显的侮辱让曲家家主的眉头都皱紧了几分,可曲径却丝毫没有变化。
“承蒙美意。”他低下头拾起被扔在地上的玉佩,而后在向曲家家主请示后,便转身离开。
曲家家主也没有拦住他的意思,只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叫他不要忘记该尽到的本分。
而曲径,也自然不会忘记,因为这是他能够引起傅臻兴趣的最好机会。
走出众人视线范围,曲径停住脚步。他半倚在墙边敛起眼,睫毛随眼睑落下划出危险的弧度。
默默地把自己的信物拿出,曲径故意调整神色,冷静中露出一丝脆弱。
他知道,这个角度,可以让傅臻更好的看见他。而此时此刻,傅臻的目光也确实落在他身上,或者说,从未离开过。
不得不说,曲径这身衣服穿的极妙。那红虽艳,却是蛟绡所制,而内里又是简单到极致的素白。衬着那裸露在外的肌肤愈发让人分不清楚,在这朦胧的薄纱下面,到底是柔顺滑腻的料子,还是更如瓷似玉的诱人肌理。
而现下,灼艳的红衣染上哀色,少年立在墙角发呆的摸样颇为凄楚。可故意挺直的脊背崩得死紧,丝毫不落狼狈,却愈发能够挑起人心中最隐秘的破坏欲。
有意思,傅臻的眼里泛起一丝兴味。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曲径小心翼翼的捧着被弃丢弃的玉佩,茫然的神情和方才的落落大方判若两人。而他摩挲着玉佩的温柔模样,也不像是在抹去上面的灰尘,却好似在抚平胸腔中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玉佩是曲径生母在他未出生前雕琢好的。按照习俗,会交付给未来同他共度一生的人。一般雌性的玉佩只会给一个雄性,而他手里的这块,却已经经过四人。那颗真心,也同样被践踏四次。
墨色的眼瞳有了氤氲的泪意,就连卷翘的睫毛也沾上水气,但却始终没有泪水滑落。可渐渐的,那泪意被冷漠取代,温润的眼神也便得冰寒。
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的掌心骤然幻化出无数藤蔓,将玉佩紧紧包裹,竟是要毁掉。
这是要做什么?傅臻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按照帝国习俗没有这块玉佩,就代表着未来曲径将不会再有资格与人婚配。即便是有雄性贪恋曲家优渥的生活,情愿入赘。订婚仪式上没有信物也不会被世人认可,就连兽神也不会庇佑。回想起往日曲径的对爱情渴望的情态,再加上那藤蔓不堪一击的纤弱模样。傅臻的心里疑虑更重,可随后,他的瞳孔便猛地的闪烁了一下。
竟,竟然是真的!
雄性兽人的敏锐听觉让他能够清晰的听见玉佩破碎的声音,而后他便看到曲径那块玉佩碾碎成粉末,随风飘零,而纤细的藤蔓也因此折损。破碎的叶片和玉佩的碎片一起,掉落在地上,同那颗真心一样,被弃之敝履。
而曲径的双眼也彻底沉寂下来,化作冰冷的幽潭,将最后一抹纯粹淹没,变得沉静自持,无悲无喜。
彻底的蜕变。
奇异的草木清香弥漫进门内,是雌性召唤本体植株时特有的现象。缘着曲径的等级不高,味道也很淡,但却足以让最靠近门边的傅臻变得恍惚。
这是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咋一嗅只觉清冽,可末调中却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蜜,诱人堕落。
这是……
傅臻皱起眉,久违的兴奋让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可随后,主位上曲家家主老谋深算的眼神便立刻打断了他这一瞬间的旖旎。
门外的侍从捧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摆着的是曲径碎掉信物残留。曲家家主看了一眼,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这孩子到底还是伤心。”
涟漪消散,谨慎回归原位。傅臻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也突然清楚了曲径为何会有这般与以往大相径庭的应对姿态。
傅臻嫡母也同样哑口无言。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曲径竟会如此决绝,用斩断后半生的姻缘作为最后的报复。
原本在傅家退婚后,曲家会缘着曲径被退婚四次的丑闻声望降到谷底。可偏偏曲径作出这副不堪受辱,自断情爱的姿态。如此一来,恐怕事情一旦传出,傅臻人渣、傅家仗势逼迫曲径的名声会比曲家出了一个废物雌性丢的脸面还要大。
真真是好打算。
只可惜,傅臻并不打算如他所愿。
闹剧已经结束,是时候退场。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他扶起面色不虞的嫡母优雅告退。可指尖却在行动间不经意的划过另外一只手的袖口,有隐秘的光亮一闪而过。
每个局,最终赢的,都是螳螂捕蝉后的那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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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曲径做戏结束离开大厅,却在转角处遇见了曲慕离。
不知他站了多久,又看见了多少,此刻曲慕离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殷红的唇抿得很紧。
看来自己的表演的确成功,小孩也是陪他入戏为他心疼。摸了摸他的头,曲径微笑。
“难看!”拍开他的手,曲慕离语气满是嘲讽,却迅速的将一个手绢塞给他:“帮我丢掉!这种恶心的花色,只配和你的鼻涕凑在一起。”
见曲径不动,他抿了抿唇又复开口,声音很低:“公爵府不缺你一口饭,断了情爱……也无妨。”
“我没事。”小孩骄傲别扭的模样让曲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你让我抱抱,待会就好。”
“那样不合规矩!”似乎回想起刚刚在卧室时曲径温柔的怀抱,曲慕离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染上红晕。
“嘘,这个时候不要提起这么讨厌的词语。”
温柔的手伴随着好闻的气味将曲慕离整个人细密的环绕在怀抱,而过于贴近的身体,也亦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
不,不对。
曲慕离感觉自己呼吸愈来愈困难,血液也不断的变得燥热。他下意识推开曲径,然后便转身跑掉了。
这是被吓跑了?
曲径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不过一瞬,他便好似察觉了什么一样,站直了身体,慢慢将神色收敛。
虽然他唇角笑意依旧,可眼神却渐渐变得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