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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知道是他。不过这老家伙怎么又要来。”
靳承乾闷闷地呼出一口气,筷子在面前的碟子里拨来拨去,最后还是啪的一声撂在了桌上。
“乖宝,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因为叔父长得好,风趣幽默,还会算卦。最重要的是他很疼臣妾呀…”
路菀菀本还摇头晃脑地列举着靳蒙逆的优点,察觉出靳承乾的不悦,忙噤了声,握住他的手左右摇晃着安慰。
“陛下,叔父是叔父呀,就像是臣妾的父亲一样的。”
“…那朕呢?”
靳承乾转头看向路菀菀,眼神幽深如墨,声音里满是怨念。
“你说叔父也真是的,那么大年纪了,封了国公,有自己的府邸,却还非要住在宫里,这本来就不合规矩。他竟然还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仗着朕赐的腰牌每天出入后宫如无人之地,你说他该不该罚?”
靳承乾越说越起劲,伸手拍了下桌子,不顾路菀菀眨得快要抽筋的眼睛,继续抱怨着对靳蒙逆的不满。
“还有啊,他竟然还心安理得地穿着你给他做的袍子,哪儿来的脸面!…”
偷偷瞄了眼站在桌前的靳蒙逆越来越阴沉的脸,路菀菀实在是没忍住,一把捂住了靳承乾还在喋喋不休的嘴。
“叔父,您来啦。”
“来了。”
靳蒙逆笑着挑了个位置掀袍坐下,淡然地对上靳承乾错愕的眼睛。
“菀菀有心了,还知道叔父疼你。”
“谁让你进来的?”
靳承乾拉下路菀菀的手放在腿上,眯着眼朝靳蒙逆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
“擅闯宫闱,其罪当诛!”
“那又是谁让你骂我的?”
靳蒙逆微微偏头,一缕银白的发丝从不算整齐的发髻上落下来,堪堪悬在耳边。衬上那莹白的耳垂,更是显得他有股仙风道骨之感。
“吃完了?赶紧去上朝吧,大臣们都还在等着。”
“你…”
靳承乾挑了挑眉,刚要开口骂回去,就觉得袖子被轻轻拽了下。
他疑惑地侧头,正对上路菀菀水润润的眼睛。
“陛下,叔父是长辈,还帮过咱们很多忙,您别欺负他。”
路菀菀担忧地看了眼面上波澜不惊的靳蒙逆,柔声劝着。
“乖宝?”
听见路菀菀这样说,靳承乾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嘴里酸酸。
“你帮他?”
“陛下,您别气了。等您上朝回来臣妾给您下面吃好不好?”
路菀菀叹口气,拍拍他的手背,用着哄小孩子般的语气。
“…”
靳承乾默然。
轻轻把路菀菀的手放回她的腿上,推开了凳子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见着他散发着浓重郁气的身影,一直不发一言的靳蒙逆终是开了口,可那冷冷淡淡地语气却更是气得靳承乾心肝俱疼。
“才吃这么些就不吃了?”
“看见你朕便觉得没胃口。”
靳承乾回头,看着靳蒙逆微微挑起的眉尖狠狠咬了咬牙,再不留恋地出了门。
死老头,不好好在山上等着孤独终老,总下山来转悠什么?把朕的菀菀弄得鬼迷心窍,发配边疆都是轻饶了你。
“叔父,您别生气,陛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路菀菀尴尬地摸摸鼻子,给靳蒙逆斟了杯茶,轻声道着歉。
“确实。”
靳蒙逆笑着敲了敲桌子,眼睛弯起个漂亮的弧度。
“至少他以前对我的不满从没有说的这么明显。”
“没关系,男人只有在全心信任着的人面前才会表现的像个小孩子。”
看着路菀菀羞囧的神色,靳蒙逆不在意地摆摆手。
“像他那样的男人,也就只有在你的事情上才会有这样的一面了。叔父怎么会在意,只会为你们感到高兴。毕竟,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路菀菀启唇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首,心里却是美滋滋地冒了个泡。
“叔父,您今个怎么来的这么早?”
“你的好夫婿看我不顺眼,让我去南方治水,明日便启程。我得早些过来再瞧瞧你啊。”
靳蒙逆淡淡抿了口茶,抬眼打量了下路菀菀惊愕的神色,了然地点头。
“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你。嗤,真幼稚,连亲叔叔的醋都要吃。还好他是皇帝,能把你圈在这个没男人的后宫里,要不然啊,迟早要被自己酸死。”
路菀菀思考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她思索了会,茫然地看向靳蒙逆。
“可是,还有快两个月才到汛期,陛下现在是想让您去哪里治水?”
“随便哪里,离京城越远越好。”
靳蒙逆拍拍袍子站起身,无奈地看向路菀菀。
“他让我夜观星象,好防患于未然。”
“…”
路菀菀眨眨眼,说不出话来。
她真不敢相信,下这个命令的人会是她英明神武的陛下。
“好了,不说这个了。”
靳蒙逆慢悠悠地往门口走,挥挥手让路菀菀跟上。
“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咱们的这顿离别宴可得好好张罗张罗。走,跟叔父去小厨房,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路菀菀本还对将要到来的离别有些伤感,可等看到了厨房里面的情景,却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所有的失落都被对鱼真的无奈给一扫而空。
鱼真的腿好了一多半,可还是不能打弯。但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能下地走动了就开始满院子的乱跑。
现在她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支着腿半蹲在案板前用筷子夹着包子吃。
见路菀菀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鱼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抹抹嘴巴,讪讪笑了笑。
“菀菀,宁国公,你们来了啊。”
“…你蹲这干嘛?怎么不让人拿到屋里去吃。”
路菀菀回过神来,忙走过去将她搀起来。嘴里不满地念叨着,手上却是麻利地给她拍着裙摆上的土。
“其实我是来监工的。”
鱼真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羞涩笑笑。
“但是包子有些香,我没忍住,就找了个借口把他们都撵了出去,自己偷吃了几个。”
“哟,好主意,咱们今日便包包子吧。”
靳蒙逆倒是习惯了鱼真时不时就要搞出些乱子的本性,见着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好好好。”
鱼真不知道靳蒙逆今个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事,但刚才那香味还留在她嘴里,唆使着她不住地点头应是。
“国公爷要是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尽管开口。”
靳蒙逆朗声大笑,抬手摩挲着下巴,眼里神色不明。
“放心,用得着的。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大家都参与才有意思。”
“娘娘在做什么?”
见符延进来,靳承乾忙搁下朱笔,抬头看向他。
“宁国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国公爷没走…”
符延叹了口气,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蹙着眉不知该怎么用合适的语气跟靳承乾传达这件事。
“嗯…他在带着娘娘包包子。”
“什么?”
靳承乾猛地拍了下桌子,瞪着眼将手上的奏折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怎么敢!”
见靳承乾动怒,符延倒是挺高兴。
陛下您越生气越好,最后立刻发威将国公给撵出去。谁让他老不正经,非要带着我们鱼真玩泥巴…
“只不过,国公爷好像还不只是在包包子这样简单…”
“什么意思?”
靳承乾阴沉着脸,面色不虞。
“奴才回去的时候,正见着一群宫女蹲在地上抓蚯蚓,国公爷在拿着刀给仙人球削刺…”
“娘娘呢?”
靳承乾越听越气,转悠了几圈,干脆把剩下的几本奏折也给摔到了地上。
这个疯老头,他又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