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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瑾瑜顿觉劫后余生还不忘吐糟一句,我又不是你家长工!
又觉这俩人被人惦记想拆散真是半点不奇怪,只是这态度,就想让人出手教训他们。
伊糖却浑然不觉,手握优雅的矿泉水瓶子,好像她坐在画里,不过那水她一口没喝,庄瑾瑜猜测她也很冷。
这是自然。
远处海浪翻滚,吹过来的风,令伊糖从外头冷到里,不过她心情有点烦躁,不想在室内坐。昨晚程皓给她打电话,哄了她好久,可她还是想他,想回去。
她都想死他了。
可程皓说岑遇安还是下落不明,不让她出现。
她的手机在桌上跳着转圈,她拿起来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号。
她的工作注定经常接陌生人来电。所以像往常一般接了电话,就听那边的人用中文直接说道:“伊小姐吗?”
伊糖警惕地问:“你是谁?”
这个开口的方式很特别,庄瑾瑜不得不看向伊糖。
他和伊糖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伊糖为什么在这里他还是很清楚,每次来他也很小心。
伊糖听了一会,就听她说:“那你过来吧,我没有在家,在路口这家大学旁边的咖啡店。”
她挂上电话,庄瑾瑜奇怪道:“有人去你家找你了?”
伊糖点头,继续就之前的问题说道:“我要住这里,一个是这个拍行的业务我要接手,另一个是老板答应我,他在附近认识几个古玩的商人,虽然都是国外的东西,但我也蛮有兴趣看一看。”
庄瑾瑜说:“你别打岔,到底谁来找你,需不需要我回避?”
伊糖说:“不用。程皓父亲的人。”
她说话间,从旁边手包里摸出一个墨镜来,扣在脸上。
庄瑾瑜来不及感慨这人不愧以前是模特,那戴眼镜的样子真是没的说,全副心神都在即将来的人身上。
程皓的父亲,竟然派人找到了这里?!
他比较在意伊糖的安全。
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速度不慢地看过来,平稳停在他们面前三米的台阶旁。
后座下来两位职业打扮的男人,拿着公事包,看着像国内标准做派的律师,他们俩几步走到伊糖面前,试探的语气说:“伊小姐?”
伊糖脸上戴着墨镜,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说:“这附近就一家咖啡店,我一个中国女的,当然是我。”
那俩人显然没想到,一句话就怼他们。
他们也收起了仅有的一点笑意,一位说:“那就好。我们来找您,主要是和您转达一下程皓的父亲,程先生的话。”
庄瑾瑜在对面,心都凉了。
这种男方家里对女孩施压的桥段,真是自古都是玩不厌的父母。他紧张地看着伊糖,准备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出面帮伊糖扫掉麻烦。
伊糖淡然详询:“你们是律师。”
那俩人持重地点头,隐含高姿态。
一个说:“我们来……”
伊糖抬手,止住他的话。
午后亮白的阳光落在玻璃窗上,反射在伊糖身后画英文花体字母的窗上,就见伊糖弯腰,从旁边刚刚掏过墨镜的白色手包里,掏了一下,转眼拿出一张横展开细长,纸面是淡绿色的纸来,她说:“你们俩个是本地律师,还是国内过来的律师?”
那俩人对视,一个犹豫着说:“……国内过来的。”
“那好,”伊糖处变不惊地展开那纸:“……那我和你们说一下,你们刚刚说的程皓是我先生,这是我们在英国的结婚证……”
她把手上的结婚证优雅地递过去:“……你们刚刚准备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
那俩律师站在风里成了罚站的,明显只剩下无言以对。
英国的法律,夫妻关系在父母子女关系之前。
还说什么?
能说什么?
你都是程皓的老婆了,他们还说个屁呀!
☆、132
庄瑾瑜心惊胆颤地坐在对面,看着那张,虽然看不出,但是绝对是伪造的结婚证……
英国注册排期结婚要六周,程皓只来过一次,就算那时候去排期,可是程皓根本没有再出现过,又怎么可能结婚?
看着那两位不明真相,显然不了解英国婚姻法的律师落荒而逃,庄瑾瑜觉得有必要和伊糖陈述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
于是他说:“程皓只来过一次,你刚刚问他们是中国律师,是不是担心他们识破你的结婚证有问题。”
“这是真的。”伊糖手一挥,那结婚证就递到了他面前。
庄瑾瑜接过,他也看不出真假防伪,上面看着倒是像真的。
伊糖说:“不用看得那么认真,纸绝对是真的,只是去注册处查不到而已。”
庄瑾瑜心情复杂地把那“结婚纸”递回去,唉声叹气地说:“你这样太冒险了,要是人家来的是个英国律师,你这样不就穿帮了。”
“那当然了。”伊糖说:“……所以,”
她放下自己的矿泉水瓶子,在旁边的手袋里又去拿东西。
庄瑾瑜开始注意她那个看似很典雅有格调的手袋,不知道里面还会掏出来什么比假的结婚证更令人惊叹的东西来。
伊糖坐在初秋亮白微凉的咖啡店门口,桌面上花瓶里半开着浅紫色的玫瑰花,她戴着墨镜的侧脸,浅色风衣法式围巾,真像旧杂志的封面女郎。
然后他就看着这本旧杂志的封面女郎,翻了一小会,才从手袋夹层拿出一张b超照片,手撑着两个角,放在她好看的脸蛋旁,晃着得意地说:“你看,如果是英国律师,我准备了这个!”
那是一张怀孕大概八周左右的b超照片……
庄瑾瑜“悲喜交集”,说不出话,——伊糖这人绝对有被害妄想症。
伊糖说:“没想到吧——程皓除了可以结婚,还可以当爸爸!”
庄瑾瑜觉得心口都隐隐疼起来,这种事情她都能干出来,他找了什么样的人合作呀。
他半真半假地说:“这个可真要恭喜程皓了,就是不知道程皓知不知道。”
伊糖装起来照片说:“他当然不知道!所以才要你回去记得原封不动把这件事讲给他听。”
庄瑾瑜惊吓过度,来不及纠正伊糖听茬意思,失声道:“为什么我要讲?”
“你不讲为什么让你留在这边看?”伊糖比他表情还意外:“你不讲难道要我去讲吗?”
“这是什么逻辑?”庄瑾瑜忍无可忍:“这是你私人的问题,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去说这种八卦,你也想想我和程皓怎么开口?而且……”
“没有而且!”伊糖说:“你如果不说,我自己说了,你想想程皓知道你知道会怎么想,你还不是得告诉他,你答应过他会照顾我的。”
庄瑾瑜相信没有人见过这样会给别人找事的伊糖,他缓和下语气说:“我是说……难道你完全没有想过隐忍吗?一般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会不舍得他左右为难,你也想想你告诉程皓之后,他该多为难?”
“所以呢?”伊糖十分不理解地看着他:“错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能告诉程皓,现在是他家里人来找我,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程皓也得去做他应该做的,你看看我为了应付这些不可思议的意外,做了那么多准备,你不觉得我也很值得同情吗?”
“你?同情?”庄瑾瑜觉得不能再多扯,多扯一分钟,就能多出好几个不可思议的理由。
他义正言辞地说:“那你要觉得应该挑拨他们父子,你就去说吧,反正这件事我不能管!”
伊糖严厉地盯着他,比他更加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你去说,为什么一定要我说这么明白:我们现在非常时期,这个牵扯我的个人安全,你想想你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告诉程皓,以后万一我有什么危险,他会不会怪到你身上?我无父无母,今天要是出事,你就是最后一个目击证人!”
“你……你们……”庄瑾瑜一下站了起来:“你们不能总这样给我指派任务,我又不是你哥!”
他转身大步而去。
却没想伊糖竟然不顾身份追上他,硬塞给他一张门票,他看了看日子,圣诞节的,盛怒未消,扔回给伊糖说:“我不去。”
伊糖不忍心地看着他,又把票轻轻塞他手里说:“……给程皓的。他答应我圣诞来看我表演的。你太太和孩子嫌冷不想来,我问过她们了。”
庄瑾瑜忍着想撕了票的冲动,怒气冲冲走了。
过了几天回国,从机场直接冲到程皓的拍行,把这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既然伊糖要他说,他决定反其道而行,给她说个悲惨版的。
“那两个律师走了之后,你不知道她哭得那个可怜,还隐忍地告诉我,千万别和你说。”
庄瑾瑜说完都觉得自己牙酸了。
却没想,程皓说:“糖糖不会哭……她从来不哭,你……”他抬手,压在庄瑾瑜的肩膀上。那手真有劲,庄瑾瑜在这一瞬,真的觉出了“分量”。
程皓说:“……我知道你对她好,这事我谢谢你。”
庄瑾瑜知道程皓这句是真心,可还是无意间受了一万点内伤,他投降了,真心觉得惹不起这一对,他拿出伊糖硬分配给他的票,塞给程皓,对程皓说:“我和我老婆吵架了,下面半年我不准备去英国,你要带什么东西给她,恐怕得重新找个人。”
程皓叹了口气,倒是没注意他的黯然神伤,眉眼沉郁地盯着那票看了一会,程皓说:“……圣诞节,圣诞节我一定要把糖糖接回来。”
程皓和庄瑾瑜一起离开拍行,片刻都没耽误,直接回家去找他爸去了。
程皓的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看到他,他妈妈立刻说:“呦,没打电话就回家来了,妈妈多加两个菜。”
他妈妈笑容满面,看上去今天心情特别好,厨房的案板旁摊着一本菜谱。
程皓好多年没有见他妈妈对着菜谱做菜了,小时候的记忆里,妈妈会时常系着围裙,对着菜谱在厨房炒菜。
那时他不懂是为什么,后来这种情景再没有了。
现在想来,是他妈妈当时也年轻,新手妈妈厨艺并不是很精湛,后来老公坐了冤枉牢,她东躲西藏,根本没有闲心再好好做一顿饭。
“怎么了?”他妈妈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笑着说:“洗手,吃饭。咱们一家三口两个菜也够吃。”
程皓往客厅方向看了眼:“我爸呢?”
“下楼买酒去了。”他妈妈笑着推他:“他说想喝一口,家里没酒。”
程皓心里微微有点难受,这些东西,应该他给家里买的,他爸爸从出来,他也没有给家里买过什么东西。
心里的气恼淡了些,准备等会好好和他爸谈一次。
门响,他主动过去开门。
他爸爸肩膀上搭着衣服,提着一瓶二锅头,在外头看到他,眼神淡漠地提着酒瓶进来了。
“怎么,有人给你告状,回来找老子算账来了?”
程皓合上门,转身看着他说:“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