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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气闷,皇帝却笑了起来,轻叹一声,他靠过去道:“妙妙,本就是夫妻,你怕什么呢。”
青漓也不是胡搅蛮缠,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多羞人啊。”
“无事的,”皇帝爱怜的亲她面庞,颇有耐心的劝她:“别人又瞧不到。”
青漓被他说得松动,却也有些心闷,推开他之后又坐起身,静静想了一会儿,终于道:“——不许叫人看见。”
她肯松口,皇帝自是喜不自禁:“好。”
却听青漓又道:“——以后不许自作主张,有事要同我商量。”
皇帝点头道:“知道了。”
青漓还道:“——外头的事你说了算,里头的事嘛,就得我说了算。”
皇帝一概应了:“朕都依你便是。”
青漓被他那副万事足的样子气的胃疼,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便气咻咻在他脸上踩了一下:“——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那一脚踩得不重,却也是结结实实踩在皇帝脸上了,刚刚踩过去时,小姑娘便有些后悔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皇帝啊。
她正有些担心,目光微凝的时候,却觉脚心一痒,禁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皇帝顺势捉住那只雪白的小脚丫,懒洋洋的在她脚心儿亲了亲,微热的气息拂过,直叫她骨头发软,坐不住身。
“朕都听夫人的,”将小姑娘拽到怀里去,皇帝道:“——不还口,也不还手。”
第79章面子
有了小姑娘许可,皇帝便愈发没羞没臊起来,原是一本空白的书,没几日便被绘的半满。
他师从董太傅,笔力甚好,人像绘的栩栩如生,面容娇妩,身姿婉媚,女妖一般勾魂儿,当真是上上等,任谁见了,也不得不称赞。
自然,这可不包括青漓。
虽说画中女子皆生一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孔,她见了却也不免脸红,一到晚上便捂脸不看皇帝,由着他自己折腾去。
——不怕世间有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她活了两辈子,可算是明了这句话了。
直到初五这日晚上,皇帝兴致勃勃,许久都未停,她在侧听着都觉有些受不了,用被子蒙着脸,才低低的问了一句:“……还没好?”
沉寂一会儿后,皇帝才喘着气道:“朕都不急,妙妙急什么?”
青漓听他气息不稳,隐隐约约也知他此刻情况如何,加之皇帝语气揶揄,禁不住脸一红,好在有被子遮着,倒是没人瞧见。
只嘴硬道:“——哪个急了,你净胡说。”
皇帝似是笑了两声,却不再答话,只有翻书声沙沙传过来,大概是在挑自己喜欢的姿势。
隔着一层被子,青漓闷闷的道:“外祖父教导你丹青之道,若是知道你净用来干这个了,非得生气不可。”
“学以致用,”皇帝厚着脸皮答道:“哪里值得生气了?”
“哼,”青漓拿鼻子出气,用来表示自己对他的鄙夷:“——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又如何?”皇帝的声音带着笑,道:“朕这般的斯文败类,妙妙不也爱的厉害吗?”
“别急着反驳,倒不妨想想——你身孕之前,哪一日的床褥是不曾湿的?”
青漓囧的不行,也羞得不行,气咻咻的拉下被子瞪他一眼,又哼哼着向边上一滚,将被子全数卷了,往床榻里头去睡了。
呀,小妙妙生气了,香香软软的被窝要没有了。
皇帝哈哈笑了几声,又厚着脸皮蹭过去,硬生生挤进了被窝里,好说歹说才叫小姑娘收容了,夫妻二人亲亲揉揉的黏黏糊糊一阵子,便一道歇下了。
许是月份渐多的缘故,青漓愈发的嗜睡,第二日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一伸手却在侧摸了个空,知是皇帝不在,顿时便清醒了几分。
初九才上朝呢,这是做什么去了?
她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便见皇帝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血绘制出的,那本备受宠爱的春宫正凄凉的躺在自己身边,登时便全然清醒了过来。
吓的。
——不是说好了吗,他自己看完收起来,怎么这样大喇喇的摆着,人就走了?
要是有人进来瞧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还说是会仔细的,可现在呢?
转眼就给忘了!
青漓磨了好一会儿的牙,忍着气才没将皇帝的这本精神食粮给撕了,仔细收起来之后,才恨恨的踢踏上绣鞋去找他算账。
莺歌与玉竹作为她的陪嫁,素来是在寝殿外头守着的,青漓拉开门唤她们进来,径直问道:“陛下呢?”
二人齐齐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陛下许是有什么事情,前不久往书房去了。”
青漓点点头,也不多说,唤了人入内梳妆,便往皇帝在宣室殿的书房去了。
那里距离寝殿没几步路,算不得远,等见到皇帝身边惯用的内侍皆候在外头,她便知皇帝确实是在里间。
毕竟是夫妻二人的事情,青漓虽有些生气,却也不想叫别人知道,便示意玉竹莺歌留在外头,压着气,自己到了里间去。
“——萧丰衍!那日你是怎么说的,自己会收好、会收好,现在呢?才几日功夫,便忘得干干净净了!”
“再这个德行,我一把火给你烧了它!”
一进了内间,青漓忍了许久的气便憋不住了,还没见到皇帝,便一股脑给说了出来,将低垂的帘子掀开,气势汹汹的进了里间。
只看了一眼,她便愣住了。
皇帝正端坐椅上,面前是一排毕恭毕敬的朝臣,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青漓小心肝哆嗦着看过去,发现其中认识的人还不少,脑子登时嗡嗡直响,吵得厉害。
英国公、长安伯、车骑将军……还有阿爹与二哥平远。
——尼玛,为什么这么多人!
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
——好像……闯祸了。
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
长安伯小心的往英国公那里靠了靠,声音低不可闻:“我们——不会被灭口吧?”
英国公同样低声道:“怎么可能,国丈跟国舅都在呐。”
“那就更要灭口了,”长安伯打个战,道:“他们是一家人,蛇鼠一窝啊!”
英国公点头:“……有道理。”
魏国公微笑:“……我听得到哦。”
一干臣子皆在,青漓深知自己怕是给皇帝闯了祸,也太过冒失,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帝。
皇帝今日起的晚些,随即听闻西凉终于呈上议和条款,便召了几位臣工来议,不料他们家小姑娘怒气冲冲的进来了,说的话……也十分叫人,咳咳。
当着一众臣子的面儿被如此对待,皇帝脸不免有些黑,见小姑娘颇觉无助的样子,只怕自己说句重话都能掉眼泪,又不自觉开始心疼,向一侧内室一摆手,无奈道:“过去。”
青漓俏脸微红,心却暖了,一众臣子大梦初醒般向她致礼,她颔首受了,便往内室去了。
皇帝面色随即恢复过来,淡淡向诸位臣子道:“皇后年轻,又活泼爱玩,难免有失稳重,改日朕说她去。”
哪里是活泼爱玩儿,分明是娇蛮任性嘛。
换了寻常百姓家,也妻子没有敢直呼丈夫名姓的,更不必说是皇家了。
众人早早听闻皇帝颇宠爱这位小他许多的皇后,却也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今日见了皇后态度,才算是明白一二。
——哪里是宠爱妻子,分明是当小女儿疼呢。
众臣在心底念了几句,却也不敢顶着风过去,对那位皇帝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小皇后说什么有的没的,便只顺着皇帝话头应和道:“哪里哪里,娘娘天真烂漫,同陛下正是天造地设。”
皇后毕竟是魏国公府出身,魏国公少不得要请罪,魏平远看出父亲意思,连忙拉住了,微微摇头,示意父亲不必急在一时。
被小妻子说到头上去,还是当着这些下属的面儿,皇帝自己也不想多提,便三两句遮掩过去,转而谈起西凉之事了。
他不想提,众臣也不想涉及皇家事,尤其是在皇后有孕,极有可能生下嫡长子的情况下,就更不愿在此事上纠缠不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运道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若是今日说了什么有的没的,他人指不定就会报应到身上呢。
等到议事结束,便是临近午时,众臣依次告退,只魏国公父子留了下来,向皇帝请罪。
皇帝虽被小姑娘下了面子,心里却也不怎么恼——私底下闹的更过分的都有,人家小脚丫都踩到朕脸上去了,朕不也没生气?
因此,皇帝倒也不曾怪罪,为避免臣子生出什么不必要的猜测,他反倒刻意赏了诸多金玉珍宝安抚。
魏平远再度示礼,向皇帝道:“娘娘年轻,难免爱胡闹些,还请陛下多加担待,自娘娘出嫁,臣还不曾再见过,不知可否与娘娘有所交谈?——还望陛下恕罪。”
本朝惯例,除去册封之际,后妃不得见外臣,即使那外臣是自己嫡亲父兄也不成,可律法不外乎人情,事情总是有例外的。
皇帝自己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人,对此也不是很在乎——相隔一堵墙,连嫡亲的兄妹都不许见,未免也有些不近人情。
魏平远与魏国公世子魏平遥,以及他的小姑娘皆是同胞所处,容貌上却大有差异。
总的来说,魏平远与小姑娘生的格外好,仿佛集中了天地之间的钟灵毓秀,相比之下,魏平遥便差了些。
倒不是说魏平遥生的丑,事实上,在金陵,人家也是数得上号的美男子,但架不住弟妹相貌太盛,少不得使他光芒稍逊一筹。
皇帝娶小姑娘之前,也是仔细打探过一番的,得出的结论便是——魏国公太丑,搞坏了来自董太傅一脉的稀世美貌。
董太傅出自名门,相貌清奇俊美,娶妻周氏,亦是世家姝绝,此生只得二女,一静美若空谷幽兰,一灼艳若沙漠玫瑰,各有风情万千。
魏平远与他的小姑娘,便是像董氏多些,而魏平遥惨一点,肖似魏国公本人,面容相对不是那般出彩。
——话说,自己与小姑娘生的儿女,不会也这般两极分化吧?
莫名的,皇帝有点忧心。
自然,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早。
此刻见着魏平远那张同小姑娘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皇帝倒也好说话:“本就是骨肉至亲,如何见不得,魏国公也一道过去吧。”
“不必了,”魏国公出人意料的婉拒道:“儿女都大了,臣过去,只怕他们反倒会拘束,还是罢了。”
皇帝倒也不强求,示意内侍领着魏平远,往内室那里去了。
青漓心知自己闯了祸,心中难免惴惴不安,正担心呢,却听门响了,再抬眼时,便见魏平远站在自己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