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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漓想着那时候他语气的温和,再想着此前流传的皇帝性情,也明白了几分——怨不得那时候待她那么好,由着她胡闹也不生气呢,恩人家的孩子嘛。
她身子动动,小脑袋往上拱了拱,将视线与皇帝齐平,狐疑着问道:“那时候,你是不是想从我嘴里套话?”
“是啊是啊,”话都说开了,皇帝也没什么好隐瞒,注视着小姑娘,道:“太傅将宅院卖给朕,却不愿告知身份,隔壁常年无人,朕又多年不归金陵,自是无处探知,那日见你出来,便想着小孩子好糊弄,从你嘴里套套话,结果呢……”
他笑的有些无可奈何:“话没套成也就罢了,还被小团子将朕给套走了,亏死了。”
青漓被他惹得发笑,笑完了,又觉心有感触。
想着外祖父平素为人,心中忽的冒出一句话来。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看向一侧的丈夫,青漓目光中不无骄傲,抬着下巴,道:“外祖父品尚高洁,少有人可比。”
“是啊,”皇帝亦是敬佩,想着前事,心中更觉感念:“朕冬月离京时年岁尚小,除去身边旧人,竟无一人相送,只有太傅冒雪前来,送御寒衣物与朕,等到了路上,才在其中发现诸多银票,原是怕我难堪,是以才不曾说明。”
“说起来你或许不信,朕真的想过此生不娶,那日在杏花树下见了你,听你童言稚语非要朕娶,倒也不觉有多反感,说是感激你家大人也好,说是看你娇憨可爱也罢,等你长大了,若是真的想嫁,朕只怕还是会娶的。”
“不管怎么说,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娘子,品性总不会差,再看你面貌娇娇,日后也是美人,当真娶了,朕也不亏。”
青漓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轻哼着插了一句:“若那日桃林中你在瞧上的是别人,后头我又找上门去要你娶,你要哪个?还是说——两个一起要?”
“怎么会,”隔着被子,皇帝拍拍她小屁股,道:“你当朕后来没打听过吗?你个没心肝的,早早将朕忘个干净,既然如此,怎能算朕失约?”
“也是,”青漓想了想那些日子阿娘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话风,又笑嘻嘻道:“你要是再晚些下旨,我只怕就要定亲了。”
“定亲?”皇帝眯起眼,有些危险的道:“定哪一家?”
青漓别过脸去不看他:“才不要同你说呢。”
“哪一家也无妨,不过是有个话头,又不是山盟海誓,”皇帝揽着她腰肢,硬生生叫她翻了回来,四目相对,他凑到她耳边去:“难不成,还碍着妙妙对朕死心塌地了?”
青漓被他说得脸红,倒也不曾反驳,只微垂眼见,含羞道:“要你管。”
“改日吧,”皇帝搂住她,道:“——朕带你到那棵杏树那儿看看,旧地重游一回。”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青漓心尖儿便一个哆嗦,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怕:“——那条蛇……没有咬我吧?”
“没有没有,”皇帝觉察自己怀里头的娇躯在颤,温声安抚道:“夫君还在那儿呢,怎么会看着它咬你?”
“嗯,”青漓有了依靠,便觉安心了,下意识的咬住自己手指,顿了一会儿,又皱起眉头来,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味道:“——它死了没有?”
“死了死了,”皇帝看小姑娘色厉内荏的模样,心里头禁不住好笑,只亲亲她,道:“把我们小团子吓成那样,哪里还活得了。”
“嗯,”青漓这下子是真的安心了,靠在丈夫温暖的怀抱里,懒洋洋的合上了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话:“郎君真好,妙妙最喜欢你了。”
皇帝轻抚她未曾束起的长发,温声道:“——朕也最喜欢你。”
“唔。”皇帝的情话听多了,青漓或多或少的产生了抗体,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忽的想起了另一茬。
“外祖父给的钱,”她问道:“——你还了没有?”
第70章懒觉
青漓虽说是病了,可实际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凉,有些感冒罢了。
说白了,便是不喝药,只熬上几日也能好。
可头一天的时候她烧的厉害,将皇帝给吓坏了,硬生生将她拘在屋子里不许出去,喝了半月的汤药才肯松口。
从小到大,青漓最不喜欢喝苦药了,这一回又不是什么大病,却被皇帝按着脖子喝汤药,惹得她一连几日,面上都苦兮兮的。
好在皇帝要上朝理政,无法时时刻刻盯着她,一来二去的,倒是叫青漓钻了空子。
已经过了十二月中,外头愈发的冷,到了晚间,更闻寒风呼啸。
青漓怕热,也怕冷,内殿里的炭火旺,被褥也早早被宫人们熏暖了,沐浴过后,便钻进被窝里头去,半坐着翻看放置于一侧的古棋谱,正出神呢,却听有脚步声缓缓近了,一直到自己身边才停下。i
皇帝只穿了中衣,身上还带着沐浴完的皂角香气,正站在她身边,含笑瞧着她那截粉盈盈的脖颈,一言不发。
青漓被他看的有些别扭,眼眸禁不住微合,将手中棋谱往外头扔了,向边上躲了躲。
因着借光看棋谱的缘故,她半躺在了外头皇帝惯常睡的地方,见他过来,连忙向里头挪了挪,空出位置来与他。
皇帝定定看她一会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许久才一笑,往外间去熄了灯,放下帷幔,脱靴上了床。
青漓前些日子病着,除去要喝苦汤药这桩糟心事外,倒还得了一件好处。
皇帝怜惜她,床笫之间也停了,青漓大婚以来便觉酸疼的小腰也得了空,好生休养了这些日子,自在的不行。
可是今夜……气氛却有些怪了。
隐隐约约的,还有些危险。
皇帝掀开被子进去,环住小妻子的腰身,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去之后,却依旧没什么睡下的意思,只双目精亮的看着她,直叫青漓心慌。
“衍郎,”在他肩上轻轻推一下,她低声道:“明日还要忙呢,还不睡。”
皇帝不答。
青漓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此外,又觉有些痒,昏暗之中挑起眼帘看他一看,连个门道都没看出来,便匆匆将目光收回了。
——他目光太亮,侵略性也太强,叫她不敢直视。
“看什么呢,”她强自掩饰着道:“又不是没见……呀!”
这声惊叫并不响,在静谧的夜色中,却有些刺耳的意味,青漓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停住嘴,急切的声音中掺杂了几分赧然:“做什么呢,你别乱来……”
二人身子贴的近,同床共枕之际,说是耳鬓厮磨也不为过,皇帝一手环住小姑娘腰身,另一头却探到她衣内去,动作轻柔的捏了一下。
他气息急了些,拉住小姑娘一只手重重亲了亲,又伏到她耳边道:“——再忍,就憋坏了。”
青漓与他做了这些时日的夫妻,倒也不似前番羞怯,被他手指撩拨的有些意动,挑起眼帘看他神情,却觉拿不像是好应对的样子,当即便垂下眼,打了退堂鼓:“不要嘛,我还没好呢,你急什么。”
皇帝低头去堵住她的唇,手头上也揉捏的颇有技巧,许久才停下去哄她:“就一回,妙妙宽心,朕有分寸的。”
拉倒吧,你有个什么分寸,要是真有,上一回我是怎么病的?
青漓在心底哼了一声,唯恐图穷匕见,却也不敢说出来,只娇娇的亲他面颊:“衍郎,我还没好呢,你不疼我了么?”
皇帝看穿了小姑娘的糖衣炮弹,微微一笑,道:“朕怎么觉得,妙妙已经大好了?”
“哪有,”青漓心虚的合一下眼,随即又道:“我还喝着药呢。”
“哦,”皇帝恍然大悟的应一声:“还喝着药呢。”
青漓道:“是啊。”
皇帝顿了一顿,又唤道:“小妙妙。”
青漓心虚的有些不敢看他:“怎么?”
“朕怎么觉得,我们寝殿里头的那棵白鹤芋,”皇帝眯着眼,道:“像是要死了?”
“……”青漓强自镇定:“有吗?我没注意。”
“有的,”皇帝动作轻柔的解开她衣带,压到她身上去了:“叶子都蔫了,花也枯了,还不是要死了?”
“……”青漓被他戳穿,正是尴尬,随即身子便被他惹得一颤,连尴尬都忘了,只哆嗦着伸手去拍他:“你轻些!”
皇帝低低笑了起来,当真放缓了动作,唇也有条不紊的亲上她锁骨。
他力气转小后,青漓初时松一口气,过一会儿却觉难捱,浑身上下都难受了起来。
那滋味,像是有羽毛在心尖儿上挠,偏生如何也搔不到痒处,只叫人情不自禁的战栗,想着重些……再重些。
被这样欺负了,青漓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明媚杏眼里全是醉人的水汽:“萧丰衍,你坏不坏!”
“别太过分了啊,”皇帝哼笑着道:“你要轻些,朕便轻了,言听计从的很,此刻却落不到好,反成了罪过,朕往哪里说理去?”
青漓被他逼得难捱,攀住皇帝脖颈,咬着一口小白牙,声音低不可闻:“你……再,再重些。”
“你说什么?”皇帝语含笑意:“声音太小,朕听不到。”
青漓被他语气中揶揄惹得气恼,指甲在他背上抓一把,磨着牙道:“再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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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笙歌过后,第二日清晨,二人都醒的晚了些。
青漓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便见身边皇帝已经醒了,便嘟囔着问了一句:“不急着走吗?”
她病着的前几日,皇帝都在身边陪着,难免闲置了诸多政事。
为着这个缘故,等到后几日,皇帝便忙的厉害,夜里二人同塌而眠之后,青漓第二日醒来时,他多半已经往前殿看奏疏去了,似今日这般留在这儿,倒也稀奇。
“急什么,”皇帝懒洋洋的搂着她,道:“好容易得了一回,还不许朕细品一会儿么。”
“去,”小姑娘嗔他:“哪个要给你品了。”
“自然是我家妙妙了,”皇帝含笑瞧着她,道:“朕若是品了别人,妙妙会难过的,朕如何舍得?”
青漓被他招惹的一阵脸红,羞窘的推开他胳膊:“奏疏那么多,还不去看。”
皇帝倒也不为难她,只拿目光在她面上一扫,询问道:“——跟朕一起去?”
“不去,你自己忙去,”青漓还羞着呢,自不理他,只道:“那毕竟是军国重地,臣子们去得,我去了像什么样子。”
“呵,”皇帝哼了一声,一针见血的戳穿了她:“不是因为你这花猫懈惫,要睡懒觉?”
青漓大囧,掀起被子盖住脸:“才不是,你少胡说。”
皇帝大笑了起来,笑完了,似是要放她一马般,自己掀开被子,下床穿衣去了。
他肯走便好,青漓心中松一口气,又觉困劲儿上来了。
她是喜欢睡懒觉的,可在家的时候身边有董氏管着,虽说偶尔也能睡个懒觉,但多半是得早早起身的。
——好好的小娘子,成日里赖在床上,那像是什么样子?
等嫁到宫里头之后,便没有这些问题了。
上头没有正经婆婆,下头没有皇帝妃妾,无需问安,也无需接见,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
大婚的前半月,夫妻二人正是贪欢的时候,兴致来了能折腾到半夜去,毫无疑问的,第二日自然起的晚。
等到半月之期过去,青漓早起了几日侍奉皇帝穿衣,随即便又病了,断断续续的折腾了半月功夫,人也有气无力的,皇帝哪里还能舍得叫她早起,自然是由着睡够的。
许是因着前些日子潇洒的太多,到了现在,小姑娘赖在被窝里,愈发的不爱起了。
皇帝显然也看出了小姑娘这个娇懒毛病,虽然有些难以理解,却也没叫她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