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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赵暮染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一度认为自己是幻听,宋钊笑道:“不相信?”
少女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看他,很认真地点头。
外边突然有人敲门,是邱志,他在屋外禀道:“郎君,王公公到了,是要在这边投宿。得知您也在此处,想要和您见一见。”
宋钊应了声,旋即不舍地松开她,下了榻:“你守的兔子到了,开心吗?”
赵暮染闻言,惊恐地想,开心个鬼,她都被他气疯了。又幻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染染:我不会被气得更年期都要提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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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宋钊简单梳洗后去见王公公,赵暮染下榻走到窗边,外边夕光收敛,天际只余狭长一条橘金色的光晕。
已是黄昏时分。
她这一觉,睡了一夜一日。
赵暮染转了转发僵的脖子,随意的往靠窗的桌案上一坐,转而去看守在院中的侍卫。
个个身形魁梧,气度沉稳,林立在那,给人凌冽之感。
这些人身手不会差到哪里。
大概了解情况,赵暮染估算着自己单枪匹马杀出去,成功率有多大。这里头又有几个会有宋钊的身手。
她琢磨着,目光落在单身一个守在屋门前邱志身上。
这是刚才报信那个吧,脸上还道刀疤,看着跟个亡命之徒似的。
邱志此时也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他皱了皱眉,知道这屋里也只有一个文颐郡主,就继续面无表情站在那。
可是打量他道目光久久不散,仿佛就黏在他身上似的,他终于忍不住回头。
窗边的少女头束玉冠,杏眸极灵动,一袭箭袖衣袍,显得她英气逼人。她悠闲的坐在桌案上,翘着二郎腿,是邱志从未在都城那些贵女身上见过的举止。
他打量一眼,漠然移开视线,继续站着当木头桩子。他想,文颐郡主果然如传闻那样,粗鲁得没个女人样,若不是他们郎君要娶,应该嫁不出去吧。
邱志不再管她,许久后,那道在他身上打转的目光消失。他正要松口气,却是听见窗边有小动静,当即神色一变抬手就握向刀柄。
一道红色身影快若雷电,迎面一脚直接踢开他手。
邱志吃了一招,手腕发麻,院里的侍卫听到打斗声,即刻都围了上前。
“守好自己的位置!”邱志冷声命令,沉着应对再次迎面袭来的少女。
拳风与掌风相交,短短几招后,邱志脸上的从容化作了凝重。文颐郡主的招数……他才刚想着,赵暮染又一拳头朝他脸上去。
邱志忙侧避,却又有腿风直扫下盘。
——这个文颐郡主是打人专打脸,抬腿专攻身下!
简直跟流氓混混一样的招数套路。
邱志要护脸,要护住下半身,一时竟是被逼得节节败退。别看两人都赤手空拳,但文颐郡主的力劲丝毫不输以他。
一个女子怎么生那么大的力气!
邱志越打越心惊,赵暮染却又改变了攻势,竟是要去夺他腰刀的佩刀。被一个女子逼成这样,邱志心中甚是憋屈,也不管风度不风度,在避开她凌厉的一拳后抓住空隙抽了刀。
先前还与他战斗正酿的赵暮染却是瞬间收了势,退到房门处,一脚踹开,进了屋。
握着刀的邱志:“……”什么情况?
这文颐郡主是有什么毛病,说打就打,说退就退。
赵暮染进了屋,闲闲走到桌案前坐下,借着桌案遮挡甩了甩拳头——
皮真厚。
不过她对宋钊一众侍卫的本事大概心里有数了。
邱志应该是众侍卫中身手最好的一个,有武器在手,她应该能拼过。赵暮染想着看了眼床榻边上的红缨枪。
她就撇了撇唇,杏眸里升起复杂的情绪。
宋钊应该是知道她能突围出去的,却还把红缨枪留在她跟前,什么意思。
表示他对自己不设防?
赵暮染眸光就暗了暗,冷哼一声。什么设防不设防,不管他如何做,两人之间隔的已不仅仅是隐瞒身份一事。
他们安王府与皇帝,已经不可能化干戈为玉锦!
赵暮染呼出口浊气,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等宋钊回来。
她倒要看看,他说要毁圣旨,又是打什么主意。
宋钊这一去,花费的时间比赵暮染想的要久,直到月上中天,她才听见他走进来的脚步声。
郎君脚步微乱,走近的时候,她就闻到浓郁的酒气。
她嫌弃的拧起了眉,从案后站起身。宋钊发现她的不喜,脚步一顿,离她五步之外。他凤眸幽幽,看向她的视线专注无比。
烛火下的少女长身玉立,宛如菡萏,就绽放在这屋舍之中,绽放在他眼眸里。
宋钊朝她微笑,把藏在宽袖里的圣旨取出,抛到向她。
明黄色的圣旨在空中划着弧度,赵暮染眯了眯眼,伸手稳稳接住。她几乎没有迟疑的就将明黄色锦帛展开,随着她的动作,内容亦渐渐落入她眼中。
她视线凝在护国公之长子宋钊字样上,旋即啪一下将那锦帛合上。
这确实是皇帝给她和宋钊赐婚的圣旨。
“为什么?”赵暮染深吸口气。
其实她不该问的,因为她的信任在他身份被揭露后就消失了,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她望着眼前的郎君,看到他嘴角的笑越来越温柔,烛火之下,他俊隽的面容昳丽之极。
“不毁这份圣旨,我们哪里有时间去杨家。”
杨家?赵暮染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种回答,“你还要去京兆?”她有些想笑,“难道你真将那个杨君毅杀了?!”
所以有持无恐。
她到了杨家,肯定是要揭穿的他的。何况还有个应该已经离开的杨二郎。
宋钊负手在身后,依旧啜着笑看她,“答应了你去杨家的,而且你不是还想去京兆逛逛?”
“你当我是那种好哄骗的小娘子吗?”花言巧语,这种讨好小娘子的手段,跟谁学的!
赵暮染冷哼一声,宋钊不急不忙,又说道:“我倒希望你是好哄骗的。”说着,他再度缓缓靠近,暗影就笼罩了她眼前的光。
“圣旨毁了,予你们安王府有利。染染,其实你心里很明白不是吗?即便毁了圣旨,也只是拖延十几日,太后娘娘那边情况危急,眼下局面,有没有赐婚,你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回都城。”郎君与她隔案相视,字字清晰。“——因为这样安王殿下才能安心留在庆州。你宁可自己涉险,也不会让安王殿下涉险。而安王殿下在这种局面也不能拿自己涉险,安王府没有嫡子,他必须撑着。他若倒了,安王妃与你,才是绝无生路。”
赵暮染心间一凛,撇过头不去看他灼灼逼人的视线。
他说的都是事实。
只要他们得到皇祖母病重的消息,必须会派人回去都城,若不是当年皇祖母帮衬,他们安王府不复存在也有可能的。她父王娘亲为表无二心,在她出生后,娘亲就毅然喝了绝子汤,可就这样那昏庸的皇伯父仍旧不放心。
赵暮染眼中露了凄色。
宋钊见她绷直的肩膀垮了下来,胸口亦微堵,他理解她心里的酸苦,甚至感同身受。皇帝因为自己的猜忌而肆无忌惮,害的又何止是安王一家。
他伸了手,犹豫了会才轻轻去摸她脸:“染染,其实你明白的。我真要害你和安王府,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用赐婚来将你扣在都城,这样反而是打草惊蛇。你只不过是不愿意再去相信我罢了。”
“可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无害你之心。”
“那你告诉我,杨君毅去哪里了。”赵暮染突然抬头,“这个名字是你告诉我的,为什么是杨家?为什么要隐瞒。”
宋钊笑笑,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我若是告诉你了,你会就这么相信吗?”
少女抿唇,几乎是不加思索的,“不信。”
宋钊为她的直白低笑出声,“所以,我还是不说了。我不说,你心里总会记挂着这个事,起码是会想到我。”
赵暮染:“……”她怎么有种被耍了的错觉?
“染染,我们先去杨家,也许你能查到杨君毅去哪里了。然后跟我回都城,以我未婚妻子的名义,我一定能护你安然。安王那里,我也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听到他竟然将事情告诉父亲,赵暮染说不诧异是假的,他就不怕她父王追杀过来?!
宋钊看穿她的想法,挑了挑剑眉道:“岳父大人分不开身来追杀我。”……他怎么会让安王有空来为难自己的,他又不傻。
闻言,赵暮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又闹阴谋诡计了,有些为自家爹担心……宋钊却看准她在思索那一瞬,低头就去含住她的唇。
酒气与郎君的男性气息闯入,赵暮染猛地就推开他。宋钊没有像昨晚在林中那样强势,他随着她动作退了开来,抬手摸了摸沾着她味道的唇瓣,轻声道:“染染,我们暂时讲和吧。”
赵暮染被他动作闹得莫名不自在,转身就走。
宋钊见她径直离开,轻叹口气,下刻却是眼前突然一黑。他被人粗鲁地扣住脸,唇上就有软软触感。
他呼吸一滞,心生喜意,赵暮染却是退了开来。然后用手背又擦了把唇,“我不能吃亏。”说罢,甩了个高冷的背影给他,宋钊就听见碰一声,她将里间的门给关了。
他怔了会,旋即低低笑出声。
怎么闹别扭也能闹得这么可爱。
赵暮染锁了房门后就趴到榻上,用手托着腮,她只以为自己有赵家人的昏庸,原来还好色。
——还有救么?
当夜,众人所在的驿站突然走了水,赵暮染被惊醒,看到照在窗子上的火光。她忙拿上红缨枪,一开门就见宋钊衣衫齐整立在门外,他说:“火势不会蔓延到这里,你安心睡吧。”
赵暮染就想到他说要帮着毁圣旨话。
如今圣旨在她手上,自然不能让人发现是丢了,啧……那么大的火,那个来宣旨的太监,能逃出来吗?
她深深看他一眼,他读懂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对,我就是像传言那样,心狠手辣。”
赵暮染被他笑得打了个寒颤,他却笑得更是自得,仿佛这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一样。
她想,她先前哪里是什么英雄救美,而是自投罗网,惹上个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