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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再多待一秒钟我都会发疯
我曾经是走在国际伸展台上的超级模特儿,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我,我变成一个邋遢的中年妇女,我每次照镜子,都会忍不住想对镜中的自己呕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变成连样
梦境迷乱,妻子的控诉在耳边迥荡不去,声声震耳欲聋。
我恨这个家我恨你我恨那个孩子我快被这一切逼疯了,再不走我会窒息而死
曾经年少的激情甜蜜全都消逝无踪,因一时冲动而造成的婚姻,最后只残留无法忍受的埋怨与恨懑。
我想,她是太寂寞了。
是不是曾有个女人这么对他说她是谁
欧阳先生。
她唤他的声音,总是轻轻柔柔的,带着一丝羞赧的腼腆。
梦境光景迅速转换,妻子扭曲怨恨的面容倏地被另一个女人盖过。
那是一张总是绽放开朗笑容的清秀脸孔,他想起来了,她是个很喜欢唱儿歌的年轻女孩,尤其是那首“小白兔爱跳舞”
对了,这首歌怎么唱
小白兔爱跳舞月光底下学跳舞
然后呢他想不起来了。
小白兔爱跳舞月光底下学跳舞
“医生,他醒了医生”
“他还没醒。”
“可是他在唱歌。”
“可能是在作梦,你们放心,经过急救之后他已经脱离险境,你们可以试着和他说说话,也许这样会比较快醒来。”
“谢谢你,医生。”
身外的声音显得好遥远,听起来像是收讯不良的收音机。
“喜沁,过来唱歌给爸爸听好不好”
“小白兔爱跳舞,月光底下学跳舞,时光一去不回,不要耽误快快快”
是呀,就是这样唱的没错
小白兔爱跳舞月光底下学跳舞时光一去不回不要耽误快快快
跟随着一声声的甜稚歌声,不知过了多久,欧阳袭撑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光令他眯起眼来。
“他醒了,真的醒了”可嫒喜出望外的轻喊。“欧阳先生,你有听到我说话吗欧阳先生”
欧阳袭努力睁开眼,第一眼就见到脸上爬满泪的可嫒,苍白疲惫的脸庞交错着焦灼与喜悦之情。
他举起有如万斤重的手,抹去她的泪水。
可嫒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手掌偎在她的颊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她的眼泪又禁不住地潸潸落下,泣不成声。
是的,他醒了,他的生命醒了,灵魂也醒了。
“不要哭。”他沙哑干涩的开口。她的泪水湿了他的掌心,一滴滴渗入他的心底。
“爸爸。”欧阳喜沁呜咽唤道。
他转过头,望向站在病床另一边的欧阳喜沁,摸摸她的头。
“别哭,爸爸没事。”
“爸爸”欧阳喜沁趴在他身上哭。
“你们都别哭了,我真的没事了。”他身体虽然沉重如石,背部的伤口撕扯着他的痛觉,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所包围。
“袭,你怎么样了”欧阳母冲进病房里,精心化妆过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分不清是因为着急或粉底涂得太厚。“听说你被明静用拆信刀刺伤,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妈,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欧阳袭此时已完全恢复意识。
说来还真讽刺,那把拆信刀是他送给明静的生日礼物,没想到最后竟然“回”到他身上。
“袭,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可以依靠,你千万不能出事啊厂欧阳母来到病床前哭天抢地。“如果你出事了,你叫我以后靠谁你爸爸绝对不会管我的死活,他巴不得我赶紧死,好名正言顺的娶那个小明星”
“妈,我说过我没事,你别哭了。”他淡然的道。
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可嫒,听到欧阳母的话有些怔愕,欧阳母真正关心的不是欧阳袭,而是她自己的未来。
欧阳母的眼光掠过可嫒,可嫒忙站起让位。“你好。喜沁,快跟奶奶问好。”
“奶奶好。”欧阳喜沁这才向奶奶问候,态度显得十分生疏。
“乖。”欧阳母随便摸一下她的头,然后坐上可嫒原先坐的位子,对还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叨叨絮絮起来,说的净是怨怼丈夫的话。
欧阳袭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聆听。
未几,欧阳德带着新欢也来到医院探视。
欧阳母一见到年轻貌美的小情妇,当场像一只刺猬,她不顾贵妇形象,险些和小情妇大打出手。
“你们别这样,很难看。”欧阳德忙着周旋在旧爱新欢之间,连受伤的儿子都忘了要问候。
欧阳袭兀自冷眼旁观,对此荒唐混乱的情景未置一词。
最后,是可嫒受不了了,柳眉倒竖的命令道:“这里是病房,要吵出去吵,欧阳先生需要休息”
可嫒把错愕的他们全推出病房,关上房门,将他们隔离在房外,回身说道:“欧阳先生,虽然他们是你的父母亲,不过我很怀疑你怎么受得了换是我一定会发疯。”
“我从小看到大,早就习惯了。”欧阳袭耸了耸肩。
“老实说,我开始有点同情你了。”她苦着脸说。
他一笑。“我需要你更多的同情。”
她走回床畔,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吃点水果吧厂
欧阳袭陡地握住她的纤手,目光炽热地凝睇她。“我最想吃的不是水果,而是其他东西。”
她的心跳怦怦加快。“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叫陈嫂去买。”她的嗓子几乎要颤抖了。
“我想吃的东西用钱也买不到。”他说,缓缓拉近她。“我想吃”
“叩叩”
敲门声打断他话,尹震捧着一束鲜花走进来。“希望我没打搅到你们。”
可嫒连忙抽开手,红晕染面。刚刚欧阳袭的嘴唇,差一点点就要碰上她了。
“尹叔叔好。”在一旁安静画画的欧阳喜沁问候道。
“喜沁好乖,来,这个娃娃送给你。”尹震把一个奥黛丽赫本造型,全球限量纪念款的芭比娃娃拿给欧阳喜沁。
“谢谢尹叔叔”欧阳喜沁高兴的接过,继续回到自己的绘画世界。
“我去把花插起来。”可嫒接过尹震手上的鲜花匆匆走出,脸红心跳不止。
“她就是那个绯闻女主角”尹震问。
“明静呢”欧阳袭反问,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她以重伤害罪被警方收押。”尹震沉着脸回道。
欧阳袭静了半晌说道:“她生病了。”
“我知道,我已经替她请了最好的律师,不过即使她获判无罪,也必须进疗养院强迫做精神治疗。”
“震,麻烦你照顾她。”
“这还用你说,都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怎么可能弃之不管”
尹震理所当然的道。“袭,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打算和那个小女生怎么办我想,你不会希望重蹈你父母的复辙。”
欧阳袭凝思不语。
“你好好的想一想,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
尹震挑了挑眉。“嘿,大恩不言谢,你把最大的生意让给我就够了。”
欧阳袭也挑起眉峰。“那是死也不可能的事。”
“哈,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头脑不清,看来我是打错算盘了。,’尹震大笑,对徐明静的事没多说也不多问,心里明白,那是一场道不尽的爱恨纠葛。
此次,欧阳德虽利用管道和政界的影响力,强力压下这起伤害事件,不让大众媒体乘机炒作新闻,但仍有一家不怕死的小杂志乱写一通。
不过听说那家小杂志不久之后就倒闭了,因此没有人太去注意它的报导内容,只道是为求卖量的胡说八道。
欧阳袭只在医院住三天,就坚持要出院回家自行疗养,他的身体在可嫒和陈嫂的悉心照料下,很快就复原了。
虽然他在休假疗养期间,仍以电话及电脑远距离遥控擎宇集团,但他还是决定今天回办公室处理公事。
他临去前,可嫒千交代、万交代的叮咛他,并坚持要司机送他,不肯让他自己开车。
“我发觉你愈来愈会管东管西,就像我老婆一样。”欧阳袭笑道。
可嫒的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咕哝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还没好。”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中午你和喜沁带便当过来一起吃,我的胃口已经被你和陈嫂给养刁了。”
“好。”她粲然笑应,与欧阳喜沁送他出门。
接近中午时分,她依约带着欧阳喜沁和精心料理的便当去擎宇集团大楼,这次她一路畅无阻,尽管人们的目光对她充满好奇与猜疑。
打开欧阳袭办公室的门,一个女人霍然冲过来抱住欧阳喜沁,笑中带泪的叫道:“宝贝,妈咪回来了”
妈咪
一刹那,可嫒的笑脸冻结住。
欧阳喜沁先是愣了一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哭叫着回搂住她。“妈咪妈咪”
“宝贝,你想死妈咪了”余雪娜哭了出来。
“妈咪妈咪”欧阳喜沁也哭了,搂着母亲直喊。
可嫒看着,鼻子一阵酸楚,视线微微蒙胧起来。母女之情终究是牢不可破的天性呀
她不经意地望向坐在大办公桌后的欧阳袭,他的面容沉稳,并无特别的欣喜之色。
两人的视线胶着,无言以对。
余雪娜站起身,和善的向可嫒道谢:“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喜沁。”余雪娜看起来神采奕奕,找不到一丝患过躁郁症的影子,美得教人屏息。
“哪里,我受雇做她的保母,照顾她是职责所在。”可嫒回道,勉强自己露出微笑。
面对余雪娜惊为天人的艳丽,可嫒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在余雪娜面前,所有的女人都会变成丑小鸭,更何况本来就长相平庸的她
“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好吗”余雪娜邀请她。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想起来我中年要和我姐姐一起吃饭,我拿来的便当刚好是三人份,你们吃吧”语毕,可嫒忙不迭地转身快步离开。
再不赶紧离开,她怕她会不小心掉下眼泪
欧阳袭的妻子终于回来了,映射着幸福的梦幻之镜也破了,她再也没有资格和理由留在欧阳袭身边。
可嫒觉得自己宛如一缕幽魂似地,飘出擎宇集团大楼,毫无目的往前走。
她要去哪里
也许,她该回家了。
走着,手机蓦然响起。“喂,我是可嫒。”
“我是欧阳袭,你先回家等我,我有话想当面跟你说。”
回家回到哪个家
她明白,欧阳袭的家并不是她最终的归处。
“很抱歉,我临时有事不能过去。”她强装平静,以一个雇员对雇主的方式说道。“我很高兴喜沁的妈妈终于回家了,孩子还是由母亲亲自来照顾最好,而且我刚好也快开学了,所以我想我不再适合这个工作,再见,欧阳先生。”说完,她将手机关闭,不想再接任何电话。
余雪娜回来了,她无法再若无其事的待在他身旁,他是个有妇之夫,而她却不可自拔的爱上他
可嫒魂不守舍地坐到路边一家面摊的位子上,内心告诉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更要吃饱,只要吃饱了,就有力气把不愉快的心情赶走
“小姐,要吃什么”福福泰泰的面摊老板问道。
“给我一碗阳春面就好。”她说。
俄而,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摆到她面前。
她拿起竹筷,机械化地将食不知味的面条送进嘴里,蒸腾的热气薰痛她的眼睛,抑不住地落下一颗豆大的泪珠,然后两颗、三颗、四颗
好咸哪
是汤咸还是她的泪水咸
老板突然夹了一颗卤蛋放人她的碗里。“老板请客,不用钱。”
“老板,谢谢你。”可嫒看着色泽光亮的卤蛋破涕为笑,一边吃、一边笑、一边泪流不止
天色渐晚,在外头游荡了一整天的可嫒返家,心魂犹然飘渺不定。
“可嫒”
是谁在叫她可嫒吃惊地抬头望去,就见欧阳袭站在她的住处楼下。
欧阳袭大步朝她跨来,可嫒下意识想逃走,不想在这个时候,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去面对他。
他追上去拉住她。“为什么看到我就走”
“对不起,我还有事,请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脱开他如铁的掌握,心慌不已。
欧阳袭牢牢捉住她的手不放,质问道:“你为什么没回去”
“我说过我临时有事”她支吾。
“说谎”
可嫒瞥见左右邻居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对她和欧阳袭指指点点。
“欧阳先生,请你快放开我。”她低声下气的央求。
“如果今天我们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放。”
可嫒慌得快哭了。“我们没有什么话要说清楚。”
“有。”他断然道。“你爱我。”
她猛地一顿,震惊地望向他。
他知道了
“千万不要以为一个喝醉酒的人,就一定会睡得不省人事。”欧阳袭目光炯烈地凝望着她。
那天他都听见她的话了
无从否认的暗恋情愫被揭穿,硬生生地剖开摊在他面前再也掩饰不了,她不由得惶然失措。
“你问我,我会爱你吗我还没有回答你,我”
“不,不要说”可嫒抢声截断他的话。“求你不要说
她太了解了,不论他的答案是爱她或不爱她,最终,她都会是那个受到最大伤害的人。
“为何不要我说”
“因为”她痛苦的闭起双眼,强力抑住目眶中打滚的泪水。“你是个有妇之夫”
“如果我不是呢”
可嫒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折磨,不顾他人眼光喊道:“请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背负第三者的罪恶,我只是个平凡的女生,承受不起太多的世俗舆论及道德谴责的压力,我爱上你是我的错误,请不要再让这个错误扩大。”
欧阳袭的眼色黯下。“你真的认为爱上我是个错误”
“没错我不该爱上你,爱上你只会为我们彼此带来更多的困扰”她冲口道。
他无言注视她片刻,沉声说:“很抱歉我为你带来困扰,我想,你以后不会再有这方面的困扰了。”他松开她转身离去。
天知道,她全身仿佛被一根根的针刺着,痛不堪言。
目送欧阳袭渐行渐远,可嫒的心一拧再拧,似要拧出血来,感觉自己的心与爱情已埋葬在他凛冽孤漠的背影里了。
她不会知道,他此刻所受的伤比徐明静伤他的更重、更重
他深情款款的凝视她。“在我发现我也爱上你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已经爱你很久很久了。”
一刹那,可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我是不是在作梦”她喃喃道,眸子蒙上一层薄薄水雾。
欧阳袭柔情似水的微微一笑,低头再吻一下她的唇,如果是梦,那么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和你共同编织这个梦,你愿意吗”
“是的,我愿意。”可嫒紧紧拥住他,在他怀里感动得无以复
生命中最浪漫的梦实现了,虽然她不是“简爱”但她终于也找到了属于她的罗彻斯特。
而她,也将属于他呵
“贰衷漂”再次刊登了有关欧阳袭的报导,只是这回不是八卦绯闻,而是他再婚的消息。
新娘就是一年前与他爆出绯闻的女主角,今年刚从学校毕业便披上婚纱嫁人豪门,羡煞多少梦想麻雀变凤凰的女性同胞。
由于婚礼低调进行,谢绝了所有的媒体采访,所以杂志中所刊登的图片是远远拍得模糊的相片。
然而依稀可以看出,相片中欧阳袭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依偎着,笑得十分幸福开心。
听说在婚礼上,所有的宾客一起欢乐地大跳兔子舞,唱着“小白兔爱跳舞,月光底下学跳舞,时光一去不回,不要耽误快是呵,人生短暂,当爱,就要勇敢的去爱喔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