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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镶有阿奎利亚斯家族钻石家徽的四轮马车从皇宫的大门缓缓驶出,车轮细细的碾碎了一地残雪。
空中有细小的雪花飞舞,散入墨绿色天鹅绒的车帷里。
卡诺·西泽尔拉了拉车帘,免得湿冷的寒气溢进来。
尽管这种程度的寒冷对于在茫茫冰原出生入死的人来说实在是成不了气候。
不由得侧了眸,黑发玄衣的女子伏在他的肩头浅眠,黑色的头发像里流水一样写在他的军礼服上,因为征战而显得瘦削的脸不再掩饰疲惫神情,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隐约可以看得见晶莹的液体微微颤抖,闪烁刹那,落进他的衣领里,湿热的感觉。
居然……哭了?
微微的讶异过后,卡诺淡蓝色的眼睛浮现出迷离的神色,伸手出去,修长的指尖轻触她的眼角,咸涩的液体很快濡湿了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拼音打字太快,错字似乎很多……汗
以后有了时间慢慢的改
话说第一卷快完了阿,打滚……想要长评
第30章chapter29公主
皇帝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尽管外人看来并无异样。
这是芙妮娅·阿格丝在阿奎利亚斯伯爵小姐走后得出的结论。
曲终人散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而突如其来逛到了白露宫,静静的望着客厅墙壁上悬挂着贵妇肖像微微出神。
白露宫是当年威森皇储与卡琳娜大公妃生前的住所,自从先帝格里高利二世篡位血洗皇族之后便一直空置着,二十年过去尘埃寂寞的舞蹈,往日的红颜已经成了枯骨。
油画里卡琳娜·基米尼大公妃有金墨一样黑色长发,水墨画出的苍色眼睛,巧笑盼兮,雍容而典雅。
谁又能想得到,这极其雅致的女子,关键时刻是怎样的决断与刚毅。
芙妮娅·阿格丝每一次想到这些都只有默默地退出,仅仅留下那个法衣雍容缅怀母亲的阴郁青年。
皇帝在白露宫小坐的时候,没有人敢来打扰。
但是今天似乎例外。
“请您留步,皇妃陛下!”
芙妮娅·阿格丝站在宫殿的台阶上恭谨的欠身,虽然她并不敢保证能够拦住眼前这位皇妃陛下。
“我要面见陛下!”黛瑟芬琳·塞切斯特傲然止步,高高扬起头来,至少在旁人面前,她要维护皇妃应有的尊荣。
“陛下在白露宫缅怀先人的时候,是不容人打扰的。”
“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他。”
“皇妃陛下?”芙妮娅愣了一下,低头敛眉,“您这样会让陛下为难的。”
“那么就请通报吧!”
皇妃显得固执,身后仅仅跟随了一名贴身的女侍,单薄的身形再也风里出奇的倔强。
平日里的皇妃,并不是这个样子。
芙妮娅沉吟了片刻,幽幽叹口气:“请不要为难下官,皇妃陛下。”
“芙妮娅小姐!”黛瑟芬琳绷紧了脸猝然拔高声音,目光灼灼的看她,“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女官而已,我是亚格兰的皇妃,难道我要面见自己的丈夫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皇妃陛下?”似乎是警醒似的,芙妮娅·阿格斯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悲哀,缓缓的低下头去。
刹那间却有男子威严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够了。”
飘雪夜空里,男人衣袂翻飞的立在长长的台阶上,骨立形削,怆然如刀。
“皇帝陛下!”
夜风里两名身份不同女子,欠身行礼,恪守王国百年传承的礼仪。
冷郁的目光打在皇妃美丽的眼角,皇帝缓缓叹了口气,徐徐步下台阶:“很晚了,皇妃有话明天再说吧……”
“陛下!”
身后传来女子急切声音,回头时高贵矜持的皇妃已经跪在了冬天凄冷的雪地里。
“黛姬……”
皇帝轻叹一声,挥挥手示意芙妮娅退下。
“请陛下网开一面吧!”
皇妃的长裙在雪地里铺展开去,仿佛一朵盛放的鲜花,这女子抬起头来,栗色的眼睛突然溢满悲伤。
皇帝苍冰色的眸子看她许久,叹声:“你不是已经向柯依达求饶了,塞切斯特家族所欠下的,并不是柯扬一条人命而已,但若连柯依达都无法说服,你又要怎样让旁人心服口服?”
“妾身的父亲,一时鬼迷心窍铸成的大错,妾身并不想为他开脱。但是陛下,请不要为难妾身的家族,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也是身不由己的。”她抬起头,“不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既然妾身已经嫁给了陛下,那么陛下便是妾身的天,妾身无法得到伯爵小姐的谅解,那么妾身所能仰仗的,便只有陛下了!”
皇宫之中的女人所有能仰仗的并不多,尤其是在这样手中筹码本就不足的情况下。
皇帝没有说话,依然维持原先的姿势。
筹码尽管不足,但总还留有余地。
他们相识已久,彼此有着足够的了解,如果手中没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的话,黛瑟芬琳绝对不会做这样没把握的事情。
“陛下,妾身有孕了。”
皇妃美丽的栗色眼睛定定望进皇帝的眼睛里,话说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皇帝苍冰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几丝愕然。
皇妃与怀有皇裔的皇妃是两个概念。
每一位年轻的皇帝在登基之后都会尽快孕育皇子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尽管这位有着塞切斯特家族血统的皇裔并非皇储的最佳人选,但显而易见,在亚格兰军刚刚在冰原大开杀戒之后,皇帝也不能给人留下罔顾妻儿性命得不好印象。
更关键的是,这是波伦萨皇帝的第一子,无论继承皇位与否,都会对政局产生相当的影响。
然而皇帝的愕然也仅仅持续了一瞬而已。
“你的时机选得很好,皇妃。”
黛瑟芬琳的脸上浮现出惨淡的笑意:“也许只是上苍的垂怜,但是陛下,请您相信妾身,这个孩子是妾身的希望,所以妾身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平安的长大,所以陛下,妾身与妾身的家族不会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如果陛下可以通融的话,那么妾身也会所舍弃的。”
她长跪在地,直起腰身,双手将一纸信笺呈上,表情绝然。
皇帝伸手接过,匆匆浏览一遍,苍冰色的眸子像寒冰一样的冻结,然后徐徐的话开。
良久,他长叹一声,将信笺收起在衣袖里,转过身去。
“不要再跪了,地上太冷,对孩子不好。”
他的人渐次远去,声音却清晰而飘渺地传来,那一刻她如释重负的颓然伏地,仿佛不再需要压抑和节制地嘶哑而凄厉的恸哭,泪水如潮水般的汹涌而出。
三天后,多维加·塞切斯特大公猝然病逝,葬礼出奇的简单。
国务省陆续接管塞切斯特家族原先掌控的各大要害部门,监察厅根据兰顿行省□□的审判结果处置了一大批相关的门阀贵族,其中塞切斯特家族首当其中。
但同时也传出黛瑟芬琳皇妃有孕的消息,似乎是家门逐渐倾颓的塞切斯特家族带来了一丝微薄的希望。
北疆军军长柯依达·阿奎利亚斯秘密向军事法庭于监察厅递交的关于前执政官多维加大公秘密通敌导致库拉斯血战发生的指控书被暂时搁置起来。
“皇妃陛下到底给了陛下怎样的承诺,下官很是好奇。”
虽然在外人眼里,塞切斯特家族已然是濒于崩溃的边缘,但在知情人的眼里,这样的处置已经是出乎意料的轻了。
在皇帝的私人会晤时间,参谋长修格埃利斯毫不客气地提出自己的疑问,镜片灼灼的反光。
“她像朕递交了幕僚的效忠书。”皇帝轻描淡写,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冬天傍晚单薄的夕阳揉进残雪的淡白,透过乳白色的窗帘流淌在海蓝色的长发上,细细勾勒出一圈精致的轮廓,“朕一向低估了,塞切斯特家族的一部分势力,是不会暴露在阳光之下的。”
年轻的参谋长微微蹙眉,继而淡笑:“效忠书么,确实能换陛下的一时的信任。”
“只是一时而已。”皇帝缓缓地转身,冷郁目光打在监察长埃森凯瑟侯爵的眼角,“埃森卿,朕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下官明白。”侯爵微微欠身,眼睛眯成了线。
“多维加大公去世以后,国务省的人事问题朕要作大规模的调整,希望诸卿能够配合。远征军的嘉奖问题,也请国防部尽快拿出方案来。”
重点在于前半句话,皇帝斜飞的修长眼睛扫过眼前几位重臣,参谋长修格埃利斯公爵、监察长埃森凯瑟侯爵、帝都军军长菲利特加德、帝都军第二师团统领卡诺西泽尔,以及北疆军军长柯依达阿奎利亚斯伯爵小姐。
在场唯一的女性上将冷冷的哼了一声,精致的轮廓隐没在沉沉的暮霭里,表情疏离,淡漠如风。
皇帝看在眼里,暗叹一声:“没事的话就到这吧,柯依达留一下。”
几位年轻人交换一下眼神,恭敬的退出,卡诺西泽尔担忧的望了自己的搭档一眼,低头推出时,依稀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
隆冬的夜晚来的早,黑夜款款拥抱层层的殿宇。
凭添萧瑟的气息。
柯依达长身而立,军姿笔挺,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