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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卡琳娜大公妃舍弃了整个基米尼家族来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如果她还活着,基米尼家族还有那么一两个人,那么今天她就是皇太后,一手遮天的将会是基米尼家族,但是可惜她死得太早了。”老人干涸的眼珠锁定了她,放出炯炯的光芒来“所以,黛姬,你一定要活下去,历代梧桐宫的主人除了赐死和成为皇太后,没有第三种命运!”
暗金色长发的丽人呆呆得看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老父,许久没有说话。
华丽的宫车在夜幕降临时分缓缓地驰出公爵府,晚风撩起车帷的一角,露出女子端丽的容颜。
玉葱般的十指交叠小心翼翼的放在小腹之上,芬芳的丝帕却已经在袖子里狠狠的绞起来。
就目前而言,让黛瑟芬琳感到恐惧的事情,并不是将有另外的女人来分去皇帝的恩宠,而是她的家族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和倚赖,这对于在宫廷中生存的女人来说是致命的创伤,即将成为侧妃的巴琳雅索罗小姐本人所带来的威胁远远不及她身后的家族。
但即便如此,作为皇妃的她面对皇帝决定也只能保持适当的沉默,一任宫务卿将聘礼送到摩亚市。
在一干按照礼制办理的聘礼中,一枚精致玲珑的雕花木盒被特意送到巴琳雅索罗小姐的手上,蝴蝶形状的白玉坠剔透晶莹的光芒霎那间便璀璨了女子蓝色的眸子。
“宫务处向父亲递交了聘书,父亲说要问姐姐的意思。”
端坐在梳妆镜前面的女子白色长裙长长的拖在地上,微微的侧了脸低下头去,晨曦了朦胧了精致的眼角与唇线。
身后军装笔挺的青年胸前银色的绶带在温暖的光线里划过几丝清浅的银白色,见她不语,沉默了片刻复又缓缓开口:“正式的诏书还没有下,姐姐如果不愿意,大可以回绝掉。”
“不用了,就这样吧,海因希里。”
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来,仿佛斟酌了许久,罄尽了所有力气。
海因希里索罗以同样的冰蓝色眼睛打量自己的胞姐,合上眼睑掩盖了一瞬间一掠而过的黯然,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世界。
“黛瑟芬琳皇妃很快就会失势,如果姐姐愿意的话……”
“海茵希里!”女子很快打断他下面的话,停顿了许久,缓缓地站起来,酷似的冰蓝色眼睛定定的看到他的眼睛里去,,“不需要那么做,海因希里,坐在那个位子上,能够对你,对那个人有所帮助的话,那样就足够了。”
阳光如雪,从落地窗里射进来,穿过乳白色窗帘,细细的扩散出一圈美丽光轮。
海茵希里微微一愣,英挺的脸上如纱一般笼上萧条的色彩,蓦的,伸出手款款的拥抱眼前的女子。
“请相信,姐姐,我会尽我的力量保护你的。”
然后这石青色长发的倜傥青年优雅的转身,开门,背影便沐浴在了深秋雪一般的阳光里。
梧桐的叶子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树干张牙舞爪的撕扯风的衣裙,他仰起头一任一头漂亮潇洒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凭空茁长出肃杀的味道来。
“海茵希里少爷,这就要给帝都回复了么?”
他的副官安诺德紧跟上几步,试探似的征询。
“收下宫务处的聘书就可以了,若说婚事,总要的等北疆大捷以后吧?”
西防军年轻的上将把目光投向北方浩渺的天空,清朗的眸子倒影出天边变换的瑰丽流云来。
手头上战报截至到三天前,萨兰要塞的大捷彻底建立起军界对柯依达·阿奎利亚斯这位新秀的敬畏来,但此后北疆一系列的军事行动,却远远出乎人们意料之外。
第27章chapter26征服
王国历228年11月15日,北疆战争刚刚取得阶段性胜利,冰族重兵向漠北远遁,北疆军军长兼北疆战线总指挥官柯依达·阿奎利亚斯下令帝都军第二师团、蔷薇骑士团总计四十万人马以日行五百里的速度急行军追击北移的冰族双头龙旗和骷髅旗人马,并在11月20日前后进入莱伦荒漠,直逼冰族王廷亚斯格特。
同时,北疆军第二、第三师团也分别根据柯依达军长本人的授意取道芬德峡谷和依文山口,从两翼包抄冰族老巢。
当时所有的人认为,这是极具危险性的做法。
距离一月份莱伦荒漠大雪封山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即便三路人马顺利打到亚斯格特城下,除非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歼灭冰族并迅速撤出莱伦荒漠,他们所要面临的就是葬身冰山的残酷命运。
即便没有这样紧张的时间限制,在冰原变幻莫测的恶劣气候下,谁也没有把握能将几十万的将兵安全的带回来,更何况对于负责从侧面突袭的北疆军两个师团而言,穿越芬德峡谷和依文山口本身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柯依达·阿奎利亚斯在拿将近四十万将兵的性命冒险。
她召开全体军官会议,用强硬的手段驳回所有反对意见,彻底推翻国防部的总体战略规划,仅仅留下北疆另外三个师团负责沿线的守备,亲自率领四十万人马孤军深入莱伦荒漠。
雪片一样的弹劾表堆满皇帝的案头,诸如“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恃宠而骄”、“罔顾兵卒性命”等等尖锐的指责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不仅仅是以多维加大公为首的旧贵族,就连王国军政两届的宿将元老也不再掩饰强烈的不满。
“连你们几位都来了,看来真是犯了众怒。”
检察长埃森·凯瑟,现任参谋长修格·埃利斯,现任帝都军军长菲利特·加德,分别代表着目前军政检三界新生势力。
望着不约而同造访自己办公室的三位要员,皇帝自然不能像应付那些守旧臣僚一样一句托辞打发过去,只能露出心照不宣的苦笑来。
“下官无意干涉前线的战事,但是陛下对柯依达本人的纵容实在是太过了。”
修格·埃利斯淡淡地扬眉,毫不避讳的道出自己的看法。
“难道现在朕能够下令勒令她回军么,即便朕下令,莱伦荒漠腹地又岂是说撤就撤的?”皇帝无辜的弯起眼睛,目光落在后面的监察长官身上,不动声色地引开了话题,“埃森卿,上次兰顿矿山暴动和卢瓦尔家族通敌案件有进展了么?”
“下官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不过案子的波及面太大,需要掌控好打击的力度。”
“那么近期就尽快结案吧,你该知道怎么做?”皇帝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修格你是最初经手的人,也一起帮一下忙吧?”
“是的,陛下。”
距离兰顿行省□□已经将近两个月,以监察厅雷厉风行的行事之风,拖到现在才正式结案,无疑是在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即便是政治敏感度不高的菲利特,也隐约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菲利特。”目送监察厅和参谋处的长官先后离开,皇帝无奈的抬起眼睑,扫了一眼友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好像一幅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那只能怨你做的太明显。”新任的帝都军军长苦笑,“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些贵族们也不敢有话说。”
“朕不过是告诉他们,与其有时间对北疆战事做无意义的讨论,还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时候开始彻底的清内政了。”皇帝淡淡的一笑,眉眼里鲜少温度,“不过柯依达那里,做不到完胜的话,连我都保不住她。”
“陛下?”菲利特心里一惊,瞬间捕捉到皇帝眉宇间浅淡的落寞。
“你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由着她胡来?”自嘲的冷笑一声,站起来,苍冰色的眸子投向窗外天边瑰丽的云海,倒映出斑斓的倒影来,“冰族生息在极寒之地,土地不及我们肥沃和辽阔,资源不及我们丰富,人口不及我们众多,却在这百来年来一直成为我国的心腹大患,北疆军漫长的防线年年耗费着巨大人力和物力,牵制着我王国对西南和东南的用兵战略!为什么?因为北疆军从来只有御敌于城下,不敢轻言追击!孤军深入,直捣冰族王廷,从来没有人敢冒这个险!没有一个将军敢用将兵的性命和自己的荣誉冒险,也没有一个主君敢下这样的赌注,敢承担失败后的指责!所以,那个民族,才会生生不息。”
菲利特悚然。
眼前一抹天水蓝混沌了视线,沐浴在落日的余辉里仿佛一尊绝美的庄严雕像,错落的剪影里巍然不动。
“但是柯依达她敢!”秀雅的唇角蓦的扯出苍凉的笑意来,“既然她敢,朕没有道理不敢赌!”
皇帝转身,雷霆之时风驰电掣的般的在苍冰色的眸里一闪而过:“菲利特,我所要的,不仅仅是亚格兰全盛时期的领土!”
最后一个字,如重锤落下。
菲利特仿佛被震撼了似的微微一颤。
褐色头发的美丽女官来到门口,捕捉到最后几个掷地有声的字眼,如水般的褐色眸子微微一颤。
“是你么,芙妮娅?”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靠近,里面传出熟悉的磁性声音来。
芙妮娅·阿格丝缓缓地推门进去:“是的,陛下。”
手里抱着一叠文书,欲言又止的表情。
菲利特了然:“陛下如果有事的话,那么下官告退了。”
转身走了几步复又回头,在安慰的方面这位年纪轻轻的帝都军统领又显现出自己的拙于言辞的特质来:“那个,柯依达那里,其实陛下不必过于担心的。”
皇帝苍冰色的眸子露出柔软的无奈表情,点点头算是作别。
芙妮娅·阿格丝随即便递上了来自西南的文书。
“老索罗侯爵已经收下了聘书,就等宫务处拟定日期了。”
“那自然是要等北疆大捷以后,相信海茵希里本人也该有数。”皇帝的思绪从遥远的云端收回,“一切按照定制来,宫里的事,你多费点心。”
“是的,陛下。”
顺从的低下头去,这女子额前褐色碎发散落下来盖住了长长的眼睑。
皇帝默默地看着:“抬起头来,芙妮娅。”
她抬起头,直起腰肢,眼神却有点躲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你,似乎在吃醋啊,芙妮娅?”
眼前雕塑一样绝美的男子伸手有修长的指撩起她的一簇头发,嘴角晕开来的暖意让她有了晕眩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的月亮皎洁如冰轮,遥不可及的亮着,漠北干燥而寒冷的天空却已是火光冲天红莲肆虐的蔓延。
莱伦荒漠腹地哈图城,赤焰焚空。
柯依达·阿奎利亚斯长身立于战阵之前,白色的披风猎猎飞扬,于血与火交织的鲜红中盛放一株浴血的白色玫瑰。
赫尔嘉·克罗因有这样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女子便是一个神话。
十天前,她用前所未见的强硬手段驳回一切反对意见,下令帝都军与蔷薇骑士团连夜追击冰族残部直达亚斯格特,自己率领北疆军两个师团从两翼包抄冰族王庭,日夜兼程,雪满弓刀。
没有番号、没有旗帜,只有日行千里的烈马与钢铁般热血忠诚的勇士。
现行探路的乌鸦纵队,每隔四个小时将更新的地形和军事力量布防图送到她的案头,横穿芬德峡谷,取道依文山口,不止一拨的冰族探撩在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信号时便被一箭洞穿了咽喉。
大军一出了依文山口,几十名伸手矫健的兵卒便趁着夜色攀上哈图城头,白花花的刀光一闪,便有守城兵卒的头颅骨碌碌的滚下来。
于是杀戮便这样降临。
业火熊熊的燃起,烧掉了冰族将近十年囤粮和财富积蓄。
也烧掉了这个种族延续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