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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前方百里之地便是距离滁州地界不远处地来安县,只要穿过来安县境我们便可进入义军掌握地势力范围,便不用这般小心翼翼了。”洛毕擎在马上对陆绍北说道,并用手指向前方三叉路口靠左的一条道路。
陆绍北听后却是叹息一声,说道:“小洛!襄兰儿在我们离开大都时,已经确定元廷已然组织各地达百万大军,准备以雷霆之势收复江南粮仓,此番我商盟必须要令各路义军联合起来,聚拢力量才能抵御此次元廷地大型反扑。”
洛毕擎听后有些不解地说道:“元军各地将领分属不同派系,并无齐心之态,而各地义军目前不也推举韩林儿为主么?怎会无力抵御元廷大军?”
“小洛,元廷此番派脱脱丞相挂帅,唯有他出面才能令元廷诸将归心,我们这数千里路程中,一路观元军各地行军调动,所聚兵马非是以前数次可比,元廷经多年内乱,国库空虚,唯有那些军队仍然还保持着相当战力,此次必然是做最大程度调整,才能勉强将各路兵马聚集到一起。”
“关键便是脱脱此人,他先后扶持两任皇帝登基,曾经率数十万军马转战大江南北,未曾一败!虽然他与我们汉人有着血海深仇,但此人当得上是军事与政事天才,此番直指江南,便是因古人曰:江南在手天下足。”
“义军目前以刘福通、方国珍、陈友谅、张士诚、郭天叙述等人各自占据一地。表面上仍奉韩林儿为主,但却是互相猜忌,不能相互信任,以目前这种态势,很难抵抗元廷大军。”
“小洛,你可知那元廷为何要先拿张士诚开刀?”陆绍北说到这里时,突然向洛毕擎抛出一个问题。
“先生,此等军政之事,毕擎对此可是一窍不通,想是那张士诚曾经被元廷招安,却在月余后再度谋反,惹得元廷皇帝大怒所致吧?”洛毕擎想了想后这才说道。
十数骑人皆穿着镖师服饰,默默地保护着一辆外表很普通地三驾马车,跟随在两人身后。
“错!小洛,张士诚并非奉韩林儿为主,而且还在高邮称王,此人虽有义公之名,但却并无真正争霸天下之心,又有些狂妄自大,且根基未稳,元军若是攻他,慌乱之下张士诚必然会四处求援,但能回应者必然极少。”
“而最先有反应者,我料到必然会是郭家义军这一支,但滁州一带地广人稀,如何有能力出兵?此其一;而接下来元廷若是击溃张士诚,必然会挟胜利之威进一步向滁州进军,若滁州义军不敌,那江南数股义军将被会逐一被分割,进而有被完全歼灭之险。此其二。”
“如今我们当得尽快赶到滁州境内,若能督促郭天叙尽快与诸路义军联合抗敌,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陆绍北说到此处,才又叹了口气。
一路上他路过各路州府,经商盟属下各级成员通报给他的消息,都证明此次元廷几乎将所有可以动用的军队全部派往江南一带,准备收复江南全境,结束近二十年南北不能畅通地统治局面。
虽然襄兰儿曾经说元廷内部会使计对付此次挂帅地脱脱丞相,但那脱脱乃是元廷重臣,其权势与威望便是如今地元惠帝也要敬他三分,陆绍北并不相信襄兰儿所说之计真能对脱脱造成威胁,是以才对目前局势甚为担忧。
洛毕擎听得陆绍北如此一说,顿时也觉得心情沉重起来,正要答话之际却看见早间急行向前方镇子打探地一名镖师骑马急驰着奔向众人而来。
“先生!燕九七回来了,我们可听听前方形势如何再说。”洛毕擎指着已然奔至五十步外的那名镖师说道。
陆绍北点点头,抬手示意众骑与马车都停在路上,后面众镖师与马车立时便停下来。
那燕九七数息后便勒马停在陆绍北面前,抱拳恭敬地说道:“先生!前方来安县已经有多半落入滁州义军掌控范围,只是听前方集镇上人说,目前来安县城攻打近十天仍然未能攻下,目前滁州左副元帅朱元璋正调集军马围困在来安县城外。”
陆绍北听后却是立即吃惊地说道:“这么快?来安县若是能攻下,滁州便会有一道天然屏障,足可抵御数十万大军猛攻,快快,我们立即便赶往来安县!”
便在商羽自认必死之际,却听得一个很是耳熟地声音说道:“表叔!你在做什么?”心头不由一震,立即睁开无神地双眼向牢外望去,只是这地下只有一盏昏黄地油灯,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只能看出对方身材不高,好像是一名少年。
“伢子,你怎么来了?这里是重囚之地,你怎么可以私自入内?”这名狱卒立即有些吃惊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那少年说道。
“表叔!你做了狱卒后怎么如此心狠?竟然用医术去害人,若不是我亲见如论如何也是不能相信你竟然如此狠毒。”那少年地声音继续传入商羽耳中。
“伢子,我这是奉了上面的命令,若不执行那便算是抗命。不但丢掉目前地饭碗还将被治罪,你难道想让表叔入罪因而无力照顾你与表姨娘?还不速速退出地牢?”这名狱卒立即反驳说道。
这名少年不由一愣,想起到达滁州后,他与奶奶受到这位表叔很大程度上的照顾,生活得相对起永安来安逸得多,便有些黯然起来。
“表叔!虽然如此,但你如此害人也有伤天和,我与奶奶宁愿当街乞讨也不愿看你行此恶行,若是奶奶知道你做出如此之事,必定会伤心之极。”这名少年咬咬牙却并没有出去,反而更是坚决地说道。
“混账东西,这座水牢中的囚犯皆犯有重罪,不是被饿死,便会因疾病而死。何况泡在这水中全身也会逐渐溃烂,我这样做不是害他而是在帮他,等我处理完他再与你说好了。”这名狱卒脸色有些阴霾地说道。
商羽听到这里时,已经确定那少年是谁,立即张嘴用着微弱地声音说道:“卫璧兄弟,救我!有人害我才会如此,你表叔并不知内情。”
那少年听到商羽地声音立即吓了一跳,但随即便想起这个声音,立即颤声说道:“木大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是我,卫璧兄弟!救我。”说完这句话,商羽便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邓愈、李文忠、胡大海听令!”郭天叙得意地从帅案上站起,手中持着一支令箭大声叫道。
“末将等听令!”
“以邓愈将军为主将,李将军与胡大海为左右副将,三人速带三千兵马驰援左副元帅,并传我都元帅令,在攻取来安县后立即出兵盱眙、天长一带,牵制元军左路大军。”
邓愈、李文忠、胡大海三将听后不由心中暗惊,此番他们离开滁州,朱元璋嫡系将领便算尽出,再无人在滁州为朱元璋掌控此城,若不听帅令,那便是犯上。
“末将等遵命!”三人皆无奈地答应道。
郭天叙心中暗喜,将令箭命亲兵交予三人,然后又拿起一支令箭喊道:“马秀英听令!”
马秀英心中暗暗焦急,只盼着帅堂商议结束,等到后堂后再与弟弟说明利害关系,却没料到郭天叙视军机
大事如儿戏,竟然这便下起令来,显然是急于将三将与她调离滁州,但偏是她无法阻止此事。
“末将听令!”马秀英只得无奈地答应道,心中却想道:“稍后必要与他在后堂理论一番,如此将疲惫之军送到元军嘴中,岂不是羊入虎口,便是你想控制全军也绝无此等自虐之法,前方将士征战多日,必定疲惫不堪,怎么可再千里奔袭?”
“命马将军率领江南各地暗伏之士奔赴盱眙、天长一带,对元军运送辎重的军队施以偷袭!无论是采取火烧还是水淹皆可,只要能令元军左路大军不能对周王张士诚形成合围便可。”郭天叙大声说道。
“末将遵命!”马秀英只得无奈地答应道。
那元军号称百万,马秀英那隐伏大各地之人不过数百人,面对至少数万人的运粮大军,能起到何种作用?而朱元璋此时手下也不过数万兵马,如何能抗拒达数十万的元军左路大军?
来安县城之中,驻守此城的县令大人靳德斤此时头上冒着汗,在听着城中千户莫鲁诺达向他禀报城防情况。
“大人,我来安全境已然多半被滁州红巾贼占领,而县城也被围有七天之久,城中自山前引来的水源已被切断,城中粮草虽然仍足可支持半年之久,但无水之下却也无法令兵士们保持体力,而且自城外每日里射入的劝降书多达数百。”
“城中百姓多有拾取,虽然末将派人抓住一些散谣言之人,但恐怕难以持久下去,希望县府大人能尽快想出办法来,否则我城中四千将士便护着县尊杀将出去向北方撤退。”莫鲁诺达此时完全是失去了平日里横行乡里地威风。
“莫鲁诺达!县城被困,但若不能力守待我大军来援而突围杀出,那你我二人便会依律问斩,难道你便没有其它办法不成?”靳德斤平日里与莫鲁诺达并不友好,他向来主张待民和善,而莫鲁诺达却正好与他相反,只是这时滁州红巾军攻来,他们不得不站在一起抵御罢了。
“县府大人,我也有个办法令贼军暂时退却!不过就是怕你不肯而已,这才想与你商议一番。”莫鲁诺达眼中寒光一闪说道。
“是何办法?请你快快说来。”靳德斤听说有办法,不由立即在脸上显出一丝希望地光芒。
朱元璋骑在马上站在营帐前,拢手遮住阳光向城头望去,脸上却是充满忧心地表情。
“左副元帅,商兄弟所言之计果真不错,你看断了城中水源后,城中便再无兵士肯出来迎战,再加上不断地向城**去劝降书,我想不久他们便会投降出城。”徐达在朱元璋身侧若有所思地说道。
“徐达兄弟,只是我担心便像商兄弟所说,元军会拿城中百姓出气,如今若是强攻,我军伤亡必大,而且军中粮草也将用尽,但滁州方向却并无粮草运来,看来郭天叙真地是不容我,善长果然没有说错!居然在此关键时刻陷在大军于无粮之境。”朱元璋脸上却并无喜色地说道。
“前些日我们在施官镇商议攻打此城时,商兄弟与善长兄皆说此城城坚不可强攻,但断其水源、乱其军心则为上策,而且当他们杀戮百姓之时,必会引起城中元军内部发生混乱么?”
此时却见两百步外的城头之上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只见被捆绑着的数十名百姓模样地人被押到城头之上。
后面则皆是执着钢刀地兵士,一股肃杀之气传来。
只见一名元军将领站立于城头,大声喝道:“我乃是来安县城千户莫鲁诺达,站立在阵前地可是那红巾朱姓小贼?”
朱元璋听后不由大怒道:“你这元狗,我大军数万围在城外,你等皆是瓮中之鳖,争那口舌之利做甚?还不速速投降,只要是降于我军,便不斩杀于你。”
只见城头上的那名千户大声笑道:“朱姓小贼,你若退兵,这城中数万百姓便不必受那缺水之苦,如今在城上之人,皆是看了你们射入城中的书信之人,我便砍下他们的头送于你下酒。”
“若是再不退兵必将会有更多汗人因你围城而死,素闻你假做仁义,号称爱民如子,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如传言那般!”
说话间便伸手挥动说道:“杀!”莫鲁诺达立即狞笑着下达了杀戮地命令。
只见那些百姓们都发出恐惧地哀嚎声,但却随即嘎然而止,数十把钢刀带着刺眼地寒光劈下后,这些百姓地人头便翻飞在城头之上,血液也在城头四散而飞。
朱元璋此时看了后立即大怒说道:“徐达,传我将令,立即攻城!此时是城内元军完全失去军心与民心地最佳时刻!给我将那五弦弓千人队叫到前方来,在一百步外向城头急射,攻城梯前进,不拿下此城绝不停息。”
“末将听令!”徐达听后,立即便策马向后行去。
不多时,便听得大营之内传来整齐地步伐声,千名手持五弦弓的兵士们面容凝重地快速奔行到城头前一百步外,分散开来,其间还留下了很大空隙。
而后面则出现数百名身穿皮甲地义军兵士,他们均是三人一组地扛着一个匆忙赶制足有四丈长地攻城梯,急速向城墙逼去,而后面则是密密麻麻手持木盾与粗铁刀地滁州步军兵士,这种粗铁刀制作容易,而且造价便宜,虽然易于损坏,但总算易于装备。
这些士兵方才在营账中目睹元军妄杀百姓之举,早便勾起他们的无穷怒火,甚至这些滁州义军还有亲友便在来安县中,如若不能攻下此城,很可能下一批被那名千户下令杀的人便是他们。
这些天来,营账后方不断加紧地制作着攻城梯,而那些自施官镇赶来地五弦弓手也不断地重新适应着新型弓箭地射程与威力,并且准备在攻城时压制住守在城头地元军,为已方攻城兵士们争取立于城头地时间。
朱元璋此时紧张地望着城头,这种全新地战斗之法皆因五弦弓这种射程极远的箭支而来,来安县城墙比其它城池足足高出一丈半,以往地攻城梯根本不起作用,这才用去数天时间,而且按照与李善长、商羽商议地计策攻城,以将已方损失降到最低。
“善长命商兄弟回滁州已经数天,也不知能否将军粮运来,不过若是今天我能将此城拿下,便再也不用顾虑粮草之事,可以将来安县全境布防加以全面安排。那元军派百万大军向张士诚而去,我必须将境内之事准备完毕,到时相机行事,若能帮便帮,否则便凭借来安县城便可堵截百万大军于此。”朱元平日想到这里,更是关注地向城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