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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暗的大厅里,我看到三个人。一男一女背对着我,紧盯着另一个单膝下跪、正向赛比特房间的锁孔里张望的男人。当我一开口,他们立即像舞蹈动作般的转到了一起。那个男人的单片眼镜从他的右眼坠下来,悬挂着,振动了几下,停住。
下一秒钟,没有任何声音。那个带单片眼镜的男人仔细打量着我,眼镜后射出冷冷的带有审查意味的光。“审查”结束之后,他一个急转身,继续盯着锁孔,嘴里吐出了一个字眼:“滚!”
这个字眼让我之间的所有郁闷瞬间冲至头顶,我愤怒的回道:“这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我刚想大发雷霆,喉咙口一阵咳嗽,另一个男人到我面前,手里拿着帽子,脸上带着窘迫的微笑。
“对不起啊,”他的嗓音丝质般却有演说家的气质“我是赫伯特?沃垂斯上校。我们和赛比特博士有个约会。也许你知道他是否在家?”
退后了几步,我房间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这使我能够仔细的看清楚这个人。他是个矮个的灰发男子,短腿和肌肉强健的宽肩搭配在一起,实在有些怪异。他肥大的脸孔正中央是修剪不整齐的胡须。脸上的眼镜紧紧的经由金链子固定在耳朵上,下巴紧贴着深色的大衣。
我带着抑制不住的好奇紧盯着这个奇怪的人看着,寻思着这样的一个人是否是由星期日供应的作者创造出来的。我好奇一个看起来像是“全美国最重要的物理学家”的人,在赛比特的门前到底干嘛。
“你好!”我装作毫不客气的回答“我不知道你的朋友赛比特在不在房间里。但你们那么吵闹,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得开始工作了!”
“对不起啊,打断了你的工作,”他的手无意识的拨弄着手杖“但是――我们――呃。我的意思是,赛比特博士正在等着我们。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我甚至要说”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神情紧张不自然的女士。
“绝对有问题!”他突然说“房间的主人让我们务必在6:30之前赶到。”他面向另一个男人,像是要寻求别人的肯定。无果,他又转回脸,继续说着“他不大可能”
那位女士剧烈的摇晃着,沃垂斯紧攥着她的双臂。他紧张的看着那位女士,都忘记说完自己的下半句话了。女士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神情恍惚,不言不语。
又冷场了。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用不友好的强调问了个问题:“赛比特是干吗的?一个化学家?”
眼神仍在女士身上的上校,心不在焉的说:“化学家?”停了一会,他转身盯着我,带着莫明其妙的表情。“化学家?”他又重复了一遍“不,不,当然不!你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化学家?”
“我只是觉得,闻起来像罢了。”我对大厅里飘过来的味道有些敏感。
沃垂斯无力的微笑着。“与世隔绝的艺术,”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就是对于气味的追寻。”更直接点来说:“这位博士,其实是个人类学家,尤其对于原始的魔法和宗教有特殊的爱好。他不仅因为神妙的犹太理论而广受赞誉,也是众多研究超自然,神秘之事的优秀学者之一。此外――”
“此外,”那个单膝下跪的男人平静的说“你他妈的太多嘴了。”
他站起身,转向我们,从我身后射出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但是灯光太昏暗,我只能有点模糊的印象。他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大概30大几岁的男子。身材比例很好,他的行动充满张力,身体富有柔性,看起来就是个受过训练的容易配合的表演者。我正惊异于他的穿着,然后我突然明白此人的职业。他的大礼帽如此崭新善良,仿佛广告画上的一样,舞台剧表演用的披肩横披在肩膀上。他的脸上带着讽刺的微笑,那小片的单片眼镜更让他的脸看起来歪斜扭曲。
沃垂斯皱了皱眉毛,然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请允许我来介绍这位尤金?塔罗特先生,毫无疑问,你听说过。塔罗特先生――”他瞥了一眼我门把手边的名牌“哈特先生?”
我冷冷的点了点头。那个名声如雷贯耳的塔罗特大师向沃垂斯咕哝了几句,也点了点头。就我的社交知识所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纸牌之王”手上技术精彩绝伦的魔术师。他的绝技就是玩纸牌,而这就足以使他成为最顶级的舞台表演大师了。最近,他又在广播剧魔术师xanadu中出演男一号,不仅吸引了全国人的目光,还大赚了一票。
沃垂斯温和的继续说“这位是拉波特女士,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如果我可以这么说。她拥有我们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精神能力。已经有一些刊物报道了她的事情。你有没有读过――”
上校的介绍又持续了一大段,渐渐的像街边招揽顾客的吆喝一般,我丧失了兴趣。这位女士的名字我可是有些期待的。拉波特女士是上校一手发现的灵媒,在欧洲圈内引起记者的争相报道。自从两个星期前他们来到美国,这个国家的报纸上就都是有关她的事情了。我高度怀疑,公众的趣味怎么会这么无聊?报纸就这么缺乏多姿多彩的其他报导?但对于沃垂斯上校的宣传,我感到由衷的佩服。
依据他提供给报纸的那些信息,拉波特女士是匈牙利人。她是一位身形庞大的黝黑女性。甚至身形跟旁边的上校比也差不多大小。她面庞还算好看,眼神迷离,但两眼里却不时闪现着光。
我确信刚刚那一声“屋里有人死了”的怪叫声就来自她的口中。
塔罗特直截了当的打断了沃垂斯上校的即兴演讲。我还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又跪回锁孔旁。我看到他手里拿着钥匙环之类的东西,上面穿着奇形怪状的金属片,很明显,这是一套撬锁工具。
“不要再扯啦,沃垂斯!”他切断沃垂斯的话“去检查一下厨房的门是不是也上锁了。”
说到半截的上校急忙刹住话匣,冲向20英尺远的另一扇门。塔罗特看到我盯着他手中撬锁工具的惊异眼神。
“你以为,”他晃了晃那一串奇形怪状的工具“赛比特不在房间里。可我不这么想。”
“我也不这么想!”拉波特女士说道。我一直盯着她,却发现她嘴唇根本没动。
“那个牛奶瓶,”-塔罗特指了指门旁-“应该是今早很早的时候就送到的。现在已经下午6:30了,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除非―—”他跪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宣布着“锁孔从里面被塞住了!”
我注视着拉波特女士嘴角魔鬼般转瞬即逝的笑容。
沃垂斯大叫着“什么!”接着他锤着厨房的门。
“给你这个”塔罗特从钥匙环上扯下一个开锁工具丢给沃垂斯“看看这锁孔是不是也给堵上了?”他继续研究自己的锁孔。这个锁是带有球星把手和大锁孔的那种很常见的门锁。
我在旁有点不自在“我最好去报警!”我转身刚要离开。
塔罗特急转过来对着我。“你最好什么都别做!至少目前!”他用威胁的口气恐吓我“沃垂斯!”
“这边的锁孔也堵上了!真是活见鬼了!”沃垂斯吼叫着,声音达到顶点。“但我想我还是能够弄开这破门”他继续在门锁上摸索着。
“再试试?”塔罗特愁容不展,突然他又加了一句“见鬼!别!别傻了,没用的!他既然都堵上锁孔了,肯定已经拴上门闩了。就算弄开了锁也无济于事。我们看样子还是得撞开门了!”
沃垂斯退到我们站的地方,脸色发紫。他喘着粗气,看着我说:“也许,哈特先生你那里有能砸坏门的工具?”
我仍然对那个装模作样,满嘴官腔的塔罗特怒目相向。我没说一句话,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我有的最重的拨火棍,走出来,无视塔罗特伸出的手,径直走到沃垂斯面前,把棍子交给了他。接着我回到房间,拨通接线员。“该死的塔罗特,”我心里愤愤不平“他怎么能管得着我!”我让接线员给我接通了警局。
门外砸门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我也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响声向警察解释所发生的事情,有人很可能在东40大街742号公寓里开煤气自杀。我回到走廊,发现沃垂斯已经成功的砸穿一扇门,他又砸了一下,门板裂开,一股浓烈的气味刺鼻而来。
“能不能够到门闩?”塔罗特问道。
沃垂斯从门上砸破的洞口伸手进去,扭曲着身体奋力尝试,接着我们听到了金属滑动的声音。他的手忙活了一阵子,然后收了回来。
“是这玩意塞在锁孔里。”他举起一块方形褶皱的蓝色的布条,带着点不确定。我接过布条端详了一番。这是从一块男士的蓝色亚麻手帕上撕下来的一小块方形布片。
塔罗特继续着他的撬锁行动,瞬间,我们听到了锁庭咔嗒一声。我卷了衣袖,走上前。塔罗特正攥着球形门把,用力的扭着,并用肩膀推着门。门只移动了一两英寸,就动不了了,看起来门口里面有很重的东西挡在那。塔罗特用尽全身力气推着门,我们听到了里面地板传来摩擦的声音,门缝越来越大,终于可以勉强挤过一个人。塔罗特小心翼翼的挤进去,他的侧影对着昏黄的灯光。
“你就呆在着别动,”沃垂斯对女人说道,然后跟着塔罗特挤进了门缝,我也挤了进去。拉波特女士站在门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紧盯着我们,接着她也跟着我们从门缝里进来。
堵住大门的,是一条笨重的长沙发。两个刚进去的人站在我5、6英尺外的地方,眼盯着我左边的方向,目光直射入房间里。
我扭过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空气中烟雾缭绕的满是烟味。依稀看到四片卵形的光,朦胧间看到是地板上燃烧着的长蜡烛。蜡烛被精巧的固定在某种金属架子上,摆放在大厅中央。接着我发现了烧得短一些的第五根蜡烛。黑乎乎的房间,被这些微弱的光点缀着,整个现场一片诡谲。
我只发现了这些。塔罗特迅速的移身上前,进入房间的深处。我身后的拉波特女士,喉咙里发出仿佛窒息一样的声音。在地板上,我看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他穿着宽大的睡袍。他膨胀的充血的嘴唇向外翻着,突出的牙齿使整个脸看上去非常扭曲,眼睛瞪着上方,脸部肿胀的很厉害,没有一丝人类脸型的特征。尽管如此,我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塞萨尔?赛比特。
他背部着地,身体平躺着,在那个用粉笔勾勒在地板上的巨大的五角星中间。他的头和四肢分别伸展着到达五角星的五个顶点,每个顶点,是一个点燃的蜡烛。在这个令人哑然的华丽现场旁边,是一行粉笔写的奇怪咒语:
tetragrammatontetragrammatontetragrammaton-ismaeladonayi花-comesurgatcomesurgatcomesurgat!
这时,塔罗特脚下的蜡烛烧到了底部,火苗最后飞舞着,扑的一下,灭了。墙上一片黑暗。
(伤痕译注:tetragrammaton这个词的意义是“上帝之名”出于卡巴拉和西方神秘学里,ismael是伊斯兰教的伊斯玛仪教派,adonay“我的主”i花,晕,查不到--!,surgat,沙加特(surgat),可以开启任何锁的恶魔,这是黑魔法里的一句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