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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已经毁了你的性生活。以后你没法和别人做了——他们和我比起来都是垃圾。”
李竺不禁大笑——傅展就是那种刚被讥刺太过自信,就要说些更夸张的狂言的个性。
但他是对的,性确实会让人更亲近,你不可能对床伴装大尾巴狼,但他们刚分享的并不仅仅是性,那种体验——只能说是颠覆了所有,她想不到什么词去很好地形容它。事实上被毁掉的除了性以外也许还有日常生活,享受过那片刻的浓烈,所有曾经的喜悦都显得苍白。
但现在她不会恐慌,余韵仍在,现在她可以幸福又从容地面对这个变化,甚至就连伊斯坦布尔机场都能随意回想,“没关系,我们能接受这种变化。”
傅展说的是她,但她厚颜无耻地扩散为‘我们’,这让他轻笑了下,“真的假的,怎么接受?”
“就随便接受。”她是真的困了,但草堆太刺,李竺本能地缩到他怀里,尽量赖到他身上,至于傅展会不会被刺着,她不怎么在乎。
这动作对他是个刺激,也许是四小时真的不够,接下来的事情李竺已经记不清了,傅展确实过大、过于完美,体力也过于充沛了,她从半睡被做到半醒,又从清醒做到迷糊,有人抱着她往前移动的时候,她的思维还牵挂在那个问题上。
“是值得的。”她以为自己在大声说话,但其实只是轻声呢喃。
“值得什么?”
土耳其的大事故,巴黎地下水道的奔走,生死之间的轮舞——这固然是走了大背字,但也依然是值得的,没有活到这份上不会清楚,那种极度浓烈的感觉,那种活在此刻,在活着的感觉——
“都是值得的。”她抓紧傅展的手臂,想在睡意捕获以前形容得更清楚点,“全是——”
“hormoalk。”傅展说,她被放到硬实舒适的地方,“睡吧,车神。”
有人又碰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一次毫无疑问是一个吻,李竺挣扎着抓住暖源,她还想和他依偎在一起。她想问,醒了以后该……“去哪儿?”
傅展感觉不像是喜欢搂搂抱抱的床伴,但这一次他居然没走,居然真和她抱在了一起,“哪也不去。”
真的?
“真的,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完全是弄错了,她绝不是问这个,就像他也绝不是真心这么答,不过是顺了嘴的花言巧语,她又根本不是在求他留下来和她一起,李竺愤怒地想澄清,仿佛这误会的后果非同小可,但不知怎地,她又快又安心地睡着了,梦里还有人在对她重复这句话,好像是她自己舍不得放,犹自回味。
“就在这儿,”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些情欲后的微哑,在梦里直接说到所有女人心底,但他只看着她,“哪也不去。”
“和你一起。”
第39章路上(7)
意大利佛罗伦萨-罗马千多个谷仓中的一个
永远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也永远不要相信女人在高潮后的蜜语甜言。
什么‘哪也不去’,‘和你一起’,太阳都照得老高了,李竺想到昨晚自己的梦还是有点尴尬,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这梦里自己脑补得也太high了点,什么只看着她,太满足了就会出现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容易从性联想到爱情,傅展是说了,就在这儿哪也不去,但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这就可以了。”傅展止住脚步,弯下腰打开枪袋,“看着我的姿势。”
还好,梦总是虚假的,李竺咽下喉间残存的别扭,学着他把机枪提起来,“这是m16?”
“对,挺嘲讽的,美国人的枪打美国人。”傅展示范了一下,“我这把是ak,所以射击姿势有些微不同,这两把别弄错了,m16更适合近战,远程远不如ak,而且在黑市上价格也非常不同。昨天的情况更适合用m16,近,不多不少也就是那么一梭子的机会,但打久了就不行,枪管烫手,变形也是常有的事。而且m16每次用完都要保养,娇贵,ak相对而言更平民化,皮实耐操,适应多种环境,所以这也是全球范围内最多工厂生产的枪支,来源多,使用普遍,很难追溯买家。以后我们多用ak,你来试着拿一下这把。”
交换枪支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和手指一起碰触了一下,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氛围却都有一丝的尴尬: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人会变得很冲动,有些话当时说出口自然而然,但一觉醒来回想起来又难免异样,他们俩都不是那种在清晨的阳光中缠绵,鬓边别花的个性。而且感觉似乎也没到热恋这一步,不论是场合还是感情都不合适,睡完了就当无事发生,好像还更合适点,能让两个人都松口气。
“这么沉的袋子,没了车该怎么搬?”李竺拿脚踢了一下枪袋,换了个话题。安杰罗给他们准备了大大小小七八把枪支,还算上了保养工具和弹药补充,加起来五十几公斤的重量那还是精简过的,李竺根本抱不动,没车这些补给就只能抛弃掉。但现在白色mini毫无疑问是曝光了,傅展不抓紧时间想辙换车,还带她来练枪,李竺也挺佩服的,这男人心太大了,这会儿美国人肯定在这一块拉出了天罗地网找他们,没准还有意大利政府,他不想着跑,难道是想靠手里的枪和她两个人在亚平宁山脉建立根据地,游击战打出一片天?
“车的事再想办法,”傅展说,“实在不行就只带两把走,每人一大一小也够用了。安杰罗准备这么多是他没经验,真打起来哪有空换枪,打完一把换阿一把那是电影,后坐力震死你。——看我。”
他举枪,瞄准,一枪射出,巨大的抽打声顿时在林间回响,100米外被标识为靶子的一块木板……安然无恙,傅展也没尴尬,调整了一下,又发一枪,木板四分五裂,被直接击碎了。“100米左右是ak的天下,50米内它不如m16,20米内大家一般都用手枪了,你试试看。”
李竺举起枪,傅展过来帮她调整姿势,“关键是适应贴腮的感觉,这个是和手枪最不同的地方,瞄准上稍微适应一下,其余击发要领是差不多的,试打一发?”
他环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扳对,温热掌心贴着她的脸,李竺动弹了一下,和他眼神擦过,两个人又各自扭头。傅展松开手,但仍保持环抱姿势,他的体温环绕着她,像个暧昧的拥抱。手指跟到圈里,带着她下压。
李竺扣下扳机,后坐力击得她退了一步,栽在傅展怀里,100米外什么事也没发生,倒是往右20多米,一棵树发出噗地一声,摇晃了一下。她有点脸红,傅展也轻笑了下,“不专心啊?”
“是环境不好——”她给自己找借口,“真不怕被人听到啊?枪声这么响,附近应该就是个村庄啊。”
“现在已经过了收成的时候了,我看过,谷仓距离村里至少两公里,林子里更远——托斯卡纳一样有年轻人外逃问题,这里的居民也在逐年减少,大部分年轻人都喜欢去城市里做旅游业,比农业赚钱。”傅展说,“要不然就是进酒厂打工——再说,就算他们听到了,又辨别出这是枪声,你以为他们会做什么,报警?”
这当然是最正常的选择,李竺没说话,傅展哂笑,“报警了就会有人来吗?你觉得意大利警察的胆子有多大,只要你学得够快,等他们过来,我们早走了。”
“就开这部车?你不怕引来美国人?”
“美国人的胆子也不是铁打的啊,接连团灭两次,被我们逃走了四次,来一个就杀一个,死得还那么惨——死的人越多,事情就越大,你猜他们敢不敢单人来逮我们?”傅展不屑地一笑,“才来的一批又被杀光了吧,接下来该怎么安排人入境?意大利政府就是死的,也不会坐视美国人明目张胆在他们的地盘搞秘密活动。现在美国人根本就没人手了,我猜负责人的屁股都快被烤焦了,动静越来越大,各国都在注意,他们调动的范围稍大一点可能都会被掣肘,现在只能靠程序监控,再安排人手过去精准狙击。”
“所以现在要尽量避开监控?”李竺有点明白了。
“现在就是不能进入他们的优势地盘,让他们去猜我们到底在哪——就算被他们知道我们在这一带山林间也无所谓。没有政府的帮忙,他们不可能抓住我们,现有的人手对我们完全没优势。而如果意大利政府想介入的话——呵呵,你信不信,最急于阻止他们的正是美国人。”
不继续往罗马移动,这是个反直觉的决定,但傅展说得也有道理,李竺理智上赞同他,但感性上却仍渴望去罗马,在那里至少能接触到一方后援,也不至于对局面完全懵然无知。在紧张的逃亡中突然停下来优哉游哉地做射击训练,这种氛围上的差别也让人感到很难调整——但也许最让她不舒服的是傅展制定的策略,在山林间守株待兔,占据火力优势,如果美国人胆敢散布搜索的话,那就继续抓单,散布恐怖氛围。
他们昨天刚一手缔造了一场四死的车祸,在米兰刺杀了三名干员,按说她早该习惯这种杀人如麻、刀口喋血的生活,但傅展的口吻还是让她有点不舒服,李竺不知该怎么说,这不像是对他的冷酷有什么意见,更像是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傅展是个和柔情完全没关系的人,这种人可以做战友,也许是可靠的伙伴,但只有最傻的人才会去爱上他。
她默不作声,低头检查了一下枪身,又举起枪,瞄准着远处的木板,在100米外看,那几乎就是一个小点,和看100米外的一个人感觉差不多。傅展要帮她调整姿势,李竺把他甩开,自己找感觉。
“怕了?”傅展盘着手坐在翻起的粗木箱上,似笑非笑地问,看穿了她的不适,好像是在问她是否怕了他安排下,他们即将面对的局面,又像是在问别的什么。
“又嫌我怂?”但李竺也已经不是那个被他随便嫌弃的小跟班了,她眯起眼,边调整准星边问,回忆着傅展的姿势,调整贴腮角度,重量、姿势、后坐力,需要考量的元素很多,但的确,要找到的就是那种感觉。
傅展没否认,只是微微笑,他一贯是嫌弃她的怂的,想要和大部队在一起,总想要有人安排、有人指导有人后援,不过李竺也有种感觉,傅展今天戳她,也并不只是单纯看不上她的反应,他像是也在犹豫什么、刺探什么,尴尬着什么。
她最开始学射击就是想要摆脱这种复杂黏糊的感觉,李竺闭上眼,深呼吸几下,把所有杂念全部排除,目标在视野中变得特别清楚,甚至仿佛反常地有些放大——
她扣下扳机,一声抽响,木板四分五裂。李竺放下枪轻呼一口气,回头给傅展一个眼神,“还嫌我怂?”
她向枪袋走去,想拿瓶水,傅展拦住她的去路,他没说话,李竺也就没叫他让开,只是静静注视着他——其实这一刻是他有点怂了,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是没想好还是不愿说,李竺等了十多秒,没耐心了,想拨开他,但手才伸出去,傅展的表情就是一变,他一把抓住她,强拉着她一起伏在地上。
“嘘。”他说,“有人来了。”
李竺顿时从所有杂乱的思绪中抽离,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枪,怒抽傅展一记——叫他挡路,不然现在他们就在武器库边上了——随后和傅展一起,往枪袋蠕动而去。
脚步声又迟疑又轻,听起来和风吹过树梢的摩擦声很像,如果不是傅展耳力好,她根本听不出来。李竺抱紧枪杆,所有的紧张都化成肾上腺素流入血液,她的呼吸随风声起伏,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楚,她举起枪,在长草丛中瞄准了来人的方向——
片刻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林间,李竺微微一怔,原本缓缓下压的手指,又渐渐地松了开来。
第40章路上(8)
意大利托斯卡纳林地
常识是:整齐矮小的草甸通常只出现在高山,在平原地带,如果无人修剪,林间空地的草丛会疯长成半人高,混杂着灌木与小树苗,如果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就更复杂了:这里明显是某处废弃的林场集会所,废木箱遍地都是,斜搁着的还有几辆报废了的小汽车。
h在出冷汗,他心跳得很快,手指也比平时僵硬,归根结底,在海豹突击队的服役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大部分时间他从事的都是低烈度的文书与交际工作,他身上只配了一把手枪,冲锋枪在背包里(端着冲锋枪搜索得冒着遇到当地人的风险),而有异常合理的理由怀疑傅展与李竺在米兰获得了大量火力支援,这对被追杀的逃亡拍档装备倒是越来越豪华,现在在局部地区已形成了火力压制。
“随时准备后撤。”k像是洞悉了他的恐惧,他的语气有些安抚的味道。“只要确认是他们就行了,保持安全距离。”
两声枪响,说明不了什么,意大利绝非人间净土,也许是黑手党在林区有行动,也许是更糟的局面——有人先于他们追上了这对辣手鸳鸯,h知道他们是在脱假体,不过那一幕还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也许他们睡过了,不,他们绝对是睡过了……
他在胡思乱想,掩盖自己的恐惧,h对此心知肚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更恐惧哪个:走进林子里,发现一小队俄罗斯人,还是发现傅展和李竺两个?
如果这还是老好时光就好了,他可以掉头就走,辩称自己没分辨出来枪声,可惜现在已经是科技时代,h觉得自己就像是摄像头的傀儡,是一种新型无人机。——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人,不过卫星连线另一端的组织恐怕不这么认为。
他藏在树后往空地窥视,但什么也没发觉,风过草丛,半人高的野草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就像是有人讲话,k说,“再接近一点,让程序获取分析要素,激活后向摄影机。”
外勤行动人员随身通常携带两到三个袖珍摄像头,通过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将信息流回传至卫星,一般的说来,他们只开启前置摄像头是为了节省点电量,还有高额的流量费用。在美国本土,这技术还未曾广泛应用,只有进入最危险地带的特勤才会打开所有摄像头,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默认四面八方都会有受袭的可能。不过这也意味着卫星电话的电量会很快告罄,必须有单对单的后勤(后勤一人照顾多名探员的话,视野开太多也无法兼顾),如果他的生命没有就此终结的话。
在他年少时分,h也曾有过激扬江山、视死如归的热血豪情,不过,随时间推移,他已经习惯了俯首看淡别人的生死,自己已经很少再拿生命冒险了。现在他心跳得厉害,口干舌燥,极为小心地踏出一步。
空地里依然什么都没有,杂物乱糟糟地堆放在各处,除了风声以外,四周一片寂然。
“也许不是这儿。”他悄声说,“可能在第二个方向。”
“程序分析最有可能的声源地就是在这。”k满怀同情,但仍不为所动。“检查一下。”
h走进空地,草草绕着圈子,随手拾起一根木棒在草丛中来回拨拉,心中充斥着扑空后的庆幸与对领导层没来由的怨气。k一样身不由己,他得这么驱使他,但他们有没有想过,打草惊蛇——惊出的蛇一个点射之后,组织除了得到一具无头尸,以及傅展、李竺潜藏此地的可能性骤升的结论以外,也许依然一无所获?
局里内部工会应该提起抗议,这样使用特工绝对会提高来年的招工成本……
木棒从草叶尖端扫过,带起了一串串水珠,有意无意的,他把棒顶举得很高,h决心尽量降低自己的风险,假使傅展和李竺之前在山间和别人发生枪战,那么去谷仓里找车相形之下就会更安全,对不对?“这附近有谷仓吗?他们的车总是该停在谷仓里的。”
“有一个。”k说,“比起找声源地也许这更实在,你可以出发了。”
“收到。”搜索工作就是这样,总是愚蠢又奔波,h转身走向来路,有一口气缓缓从肺部吐出来,他的肩膀开始松弛——走了几步,他忽然又绷紧了身体,转身警戒地扫视了一眼空地,直到确认一切如常,这才安下心:应该确实是不在这儿。
往深了想,甚至也可以说这枪响和他们无关,有什么值得傅展和李竺开枪?对付米兰的干员他们也只需要几把刀,在托斯卡纳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俄国人不太可能,情报没提醒他们大批俄国人入境,雇佣兵有些骚动,但大体来说还算是安分……
“h!”
耳机里的喊叫声一下把他带回了现实世界,h迈出的脚步顿在半空,他先看到弹孔才听到声音,‘咻——啪’,一个弹孔在他面前的树干上冒着青烟——如果准头没那么好,刚才那颗子弹也许还会嵌进树里,但跟着一起嵌进去的就还会有他的脑组织。
h整个人冻住,反射性举起双手,耳机里传来连声大喊,“是他们吗?”
“看到枪口了,找寻方位,h转身,斜转30度,摄像头对准他们。”
整个后勤系统都像是打了强心针,喜气洋洋的氛围甚至通过耳机感染过来,终于——从巴黎到现在,终于第一次如此接近,即时即刻,和他们脸对脸,这是七条人命才换来的进展,这种在迷宫中徘徊受挫,不停自我怀疑的氛围终于告一段落,感到欣喜也是人之常情。
“傅展,就是他,居然站起来了——他不知道我们开了后位摄像头。”
“端着的是ak吧,他们至少有两把机枪,这一点记录下来。”
h的心却不断往下沉,他的腿开始颤抖,第一次,他有了点尿意,是傅展和李竺在他背后。他们也许会被捕,也许不会,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命运。
“h,已经标志了你们的地点,和他们尽量周旋,”就连k的语调也变得轻快起来,老上司的关心显得如此敷衍苍白,“后援两小时内会到,卫星已经对准这一带,挺过两小时,你会没事的。”
他当然绝不会故意推后救援时间,2小时已经是他们所剩无几的后备力量从佛罗伦萨赶到的最快时间——昨晚这批生力军漏夜从罗马赶到佛罗伦萨,再定位到如今的地点,2小时是人力极限。
但他该如何活过这两小时?事实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过之后的五分钟。
h没法单脚站立太久,他开始摇晃,‘咻’,又一枚子弹落入他脚边。身后有人说,“你的卫星电话呢,拿出来。”
傅展的声音稳稳的,甚至还带了点笑意,但他的语气让h心底更寒,他不知道自己更该对谁感到愤怒,傅李,还是已经默认他的生死无关紧要的行动总部。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趟出了目标所在地,作为棋子已经物超所值,这就是总部现在对于他的全部态度,是不是?
他把手伸到腰部,抽出卫星电话,往后丢到草地上,有人走过去捡起,随后是一声枪响。耳机传来轻微的吱吱声,通讯断了,视网膜系统也随之下线。
这也许会让总部有片刻惊慌失措,h心中竟冒出些报复的快感,他用手表反光观察身后——只能勉强分辨出有个枪口始终对准他没移动,所以至少是两把机枪,他在人数和武力上都被完全压制,所以表现得非常老实。心中甚至隐隐有希望冒上来:没有第一时间处决,这就意味着还有机会。
电话丢了,枪扔在地上,衣服脱了,隐形眼镜摘出来丢弃,h心中暗起疑云:他们实在是太在行了,第一时间就处理掉卫星电话,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知识。也许是普罗米修斯告诉他们的,也许盗火者正为他们做督导,也许……
“你可以转过来了。”终于,当h已经和初生婴儿一样赤裸(甚至更赤裸)的时候,傅展用满意的语气说。“终于,雷顿先生,咱们可以放心聊聊了,是吗?”
h带着满腔希望转过身,他当然并不想死,在宽衣解带的过程中,他的心理建设比第一次下海的妓女还快:只要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他就准备出卖一切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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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得不错,这男人已经完全吓破胆了。
再次看到雷顿的正脸时,李竺也比之前更加肯定:刚踏入空地的时候,她的判断没错,雷顿脸上写满的全是恐惧。这就说明他不但是一个人来,而且短时间内没法获取后援,更是已经对和他们正面对抗完全失去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