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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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对“你跟她”这个泾渭分明的关系稍有微词,温珩昱眉梢轻抬,依旧是惯常所见?的索然?,端杯浅呷。

    “我们有名有实。”他语意疏懈。

    陶恙:“……”

    他又开始在心里崩溃:有名有实不知道,但感觉有病。

    “你们两个真的奇怪。”他到底没?忍住,从故事?的源头开始分析,“当年那事?,谢仃应该挺恨你的吧,就这样?你们居然?还能和平共处。”

    我真的感觉你会被始乱终弃。陶恙还想说这句,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其实就现状看来,谢仃对于温珩昱仿佛一场医学奇迹,的确让他有了过去二十余年都不曾产生过的情绪波澜,虽然?很淡,但事?实存在。

    陶恙不了解谢仃,对于这场关系走向的健康与否,他一时难下判断。

    姑且凡事?都往好处想,陶恙顿了顿,又问:“说实话,你当年真挺过分的,这坎按理说没?那么轻易过去……你跟人?小姑娘道过歉没??”

    温珩昱淡淡回?视,似是对评估此事?的价值性漠不为意。

    陶恙心想也是,且不说别的,就按这人?矜倨秉性,他也想象不出?温珩昱向谁道歉解释的模样?,真到了那天他该去买彩票。

    “学着把人?当人?看吧。”他无奈叹息,端起?咖啡抿了口,“你要真觉得这段关系可持续发展,那就学学怎么用心。”

    “类似陪伴、情绪价值提供、适当的回?馈。不论什?么关系,人?与人?之间社交都是这样?的。”

    人?类建立亲密关系,从来都是需要双向付出?的事?。它复杂且繁琐,需要用心感知,用情绪回?馈,是要罔顾理智与沉没?的时间成本,而不像冰冷计算的数字。

    这类“浪费时间的俗事?”,于温珩昱而言想必是毫无价值。陶恙掀起?眼帘,他向来难以真正揣测温珩昱的真实想法,如今也一样?。

    反正该提点的都点到了。

    虽然?对于此事?他站秩序中立,但出?于多年故交身份,陶恙还是稍有正色,提醒:“但是另一方面,你对谢仃太特殊了。”

    温珩昱意兴阑珊:“只是出?于兴趣。”

    “那也足够了。”陶恙道,“她会利用这点。”

    裴哲和许明初两个人?,谢仃时隔五年都能回?头报复,陶恙不信她对当初的事?没?有执念,她绝对另有目的。

    他正暗自冷静分析,然?而随后?,就听当事?人?之一淡然?开口:“那就看她能利用多少。”

    ……

    有病吧。陶恙再次感慨。

    现代先进?的医学技术治不好人?格障碍,恐怕也治不好其衍生而出?的顶级恋爱脑。

    不管了,反正现在法治社会,杀人?了另一个也别想逃。

    陶恙唯有无言祝福。

    -

    四月暖春,万象更新的好时节。

    燕大每逢换季,学校都会组织各学院联合策办一场群展。艺术展规模盛大,开展期间学校将对外开放,允许校外人?士前来观展,算是传统的大型活动。

    刚好燕大专业众多,艺术管理专业人?才济济,拿出?的方案多不胜数,其余各学院也有公平的作品名额分配,每逢这段时间燕大都相当热闹。

    毕竟是校级的对外大型艺术展,此事?关乎燕大排面,谢仃作为油画系首要的门?面人?物,自然?就被教?授约去喝茶,好生讨论一番创作主题与灵感相关,叫她好好准备,为院争光。

    ——是的,为院。

    虽然?同处燕大,各学院之间依然?分庭抗礼,面对这种?大型活动,自然?是各自比拼内卷到底。

    毕竟都是脆皮艺术生,也不能指望谁家能从校运会上格外出?彩,一年到头也就拼几次专业实力了。

    谢仃对此习以为常,她往年每次都有参加,对流程已经十分熟悉,答应教?授好好准备作品后?,便从学院离开。

    不知不觉已经是四月暖春,校园内绿植葱郁,一派生机盎然?,映衬美院清心寡欲的水泥灰,都显出?些合宜。

    之后?没?课,谢仃没?有更多行程,漫步在林荫小道间,百无聊赖开始思考本次的创作主题。

    从前都是意象或风景画,这次艺术展,她萌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而且,十分可行。

    抵达温珩昱住处时,谢仃没?能从客厅找寻到目标对象。

    她现在早就习惯不作通知直接来,这里有她的衣物、生活用品、家庭画室,入户还录有她的指纹,说是她在校外的落脚地都不为过,平时想起?了就很自然?地过来。

    正猜测对方是否不在,谢仃不确定地步入二楼卧室,于是终于成功找到了人?。

    温珩昱正在更衣,似是将有行程,她疑惑:“你要出?门??”

    早已听闻卧室门?口的响动,温珩昱并未抬视,敛目将衬衫穿上,言简意赅:“公司。”

    眼看他要系纽扣,谢仃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当即快步走近:“等等,你先别动。”

    这条指令居然?神奇地被成功执行了。

    但谢仃此刻懒得在意那些有的没?的,男人?衣襟敞着,她认真地端量,伸手把持感受,指尖如同画笔,勾勒着掌下劲锐流畅的腰腹曲线。

    肌理坚实,比例奕致,符合她的人?体审美。

    谢仃正从专业学术角度认真分析感受,随后?就见?温珩昱抬腕,淡然?循过时间,似有不认可:“现在?”

    谢仃:“?”

    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颇有歧义,她手也没?松,仰起?脸解释:“突然?想画副人?物画试试,但没?经验,我缺个样?本。”

    温珩昱眉梢轻抬。

    “你会答应的吧?”谢仃笑吟吟环紧他,“大艺术家出?山多年,这可是第一副人?物画,机不可失啊小叔。”

    分明是求人?办事?,话讲得却仿佛她纡尊降贵。

    低眸端量她少顷,温珩昱轻哂一声,嗓音低淡:“可以。”

    得到满意答案,谢仃正要开口,就见?他从柜中随意拈起?一条领带,覆于她眼前。

    领带被慢条斯理地系起?,冰冷的绸感将视野遮蔽,上次这种?体验经历还历历在目,谢仃倒是没?反抗,莫名问询:“怎么又来?”

    温珩昱闲然?缓声:“我不喜欢被审视。”

    ……行,理由姑且成立,但同样?也带给?谢仃新的难题:“蒙着眼我怎么看?”

    黑暗中,感官灵敏被数倍放大,她察觉自己扶在他腰间的手被攥起?,随引导的力道,一寸一寸缓慢地描摹那些沟壑与曲线。

    感受介于掌控与被掌控之间,很陌生,却新鲜。心跳没?来由错乱半拍,谢仃很轻地蜷起?指尖,又不着痕迹地放松。

    扣在手腕的掌心干燥温热,温度仿佛具有传递功能,蔓延着迂缓蚕食她骨血,刻下那些从未有过的、由他给?予的感受。

    她听见?温珩昱开口,气息很近,笑意极淡:“没?信心吗。”

    就连久征情场的谢仃都难以分辨,此刻情境究竟算挑衅还是调情。

    她轻笑一声,指尖落实:“看不出?来,温先生挺会玩。”

    而这场意味狎昵的审视并未持续多久,室内便响起?短促的振动声响,是有未读消息。

    谢仃看不见?,但依据目前两人?的行程安排,推测出?是温珩昱那边的信息。而她的推测的确正确,下一瞬,她感到下颚被人?拈过,轻缓地捻按,近似逗弄。

    视野黑暗,掌下的腰腹线条随男人?动作微微收紧,无端延出?隐若的侵略性。她没?有动,察觉他俯身抵近,呼吸暧昧交织中,他嗓音低懒。

    “——给?你半分钟,记住该记住的。”

    ……

    1、2、3。

    第三十秒。

    谢仃倏然?扯下领带。

    视线没?能立刻适应,跳跃的光影中,她看到温珩昱轻一眯眸,沉邃的眼潭盛住她身影,似笑非笑。

    谢仃攥紧他衣襟,吻了上去。

    第42章42c

    四月中旬,燕大艺术展正式开幕。

    校园热闹非凡,学校在开展期间对外开放,不少?学生家属都?前来观赏,也有许多对艺术展感兴趣的校外人士,一派人海潮潮。

    谢仃也在场,今天唯一的专业课刚好排在上午,于是她索性就留了?下来,顺便看看这届的各院有什么新苗,欣赏一番。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有另一件事需要做。

    不过这件事比较随缘,公共场合没?遇到的话,她就只好将东西寄给对方了?,形式没?什么区别,但事情本身的确具有必要性。

    展区宽阔,各学院都?设有专区,谢仃并没?有先去油画区,而是沿长廊步去设院那?边,一路认真欣赏这届学生或青涩或灵巧的作品。她在学术环境下向来心平气静,偶尔见到极富巧思的作品,便向在场认识的媒记发去消息,意?思是可以多看看。

    她向来不吝啬将手底的资源与?机会交给旁人,艺术领域的垄断未免乏味,人各有命这四字在潜规则众多的圈子中只是假说,新生代幼苗需要被发现,燕大的大型公开展就是出于这点,才持续至今。

    在燕大的几年经历的确不错,谢仃迈过熟悉的展厅,或多或少?都?是值得怀念的场景。

    ——毕竟提前毕业的申请已经被批准。

    这件事情只有接触相关文件的人知晓,她还没?有告诉邱启,时机尚未成熟,还需要另作打算。

    收起思绪,谢仃抬起眼梢,继续向展馆深处走去。

    原本只是打算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遇见了?目标人物。

    少?年与?她同样,都?是孤身一人,安静认真地?观赏展区作品。他身穿简约的卫衣工装,黑白配色利落,眉清目冽站在那?,好似一枝恣意?生长的劲松。

    谢仃看了?片刻,向他走近。

    类似某种直觉,隋泽宸顿了?顿,将目光从展览柜中移开,递向耳畔步履渐近的方向。

    熟悉的身影一寸寸在眼底清晰,他从始至终都?注视着她,直到脚步在身旁停伫,他才将对视错开。

    “好久不见。”隋泽宸自若地?问候,“我还以为你会在油画区。”

    的确好久不见。燕大的校园太大了?,大到如果没?有处心积虑,就不够两?个缘薄的人偶遇。

    “艺术多元化么。”谢仃轻敲展览柜,“也要看看其他院的作品,这届都?挺不错的。”

    隋泽宸闻言挑眉,半是玩笑地?道:“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他只是随口一说,也并没?有再抱这样无端的猜想,但是随即,他便听谢仃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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