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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云善渊对此不感兴趣,她打趣地看向王怜花,“这问题该问小花,我看可以依照小花的样子画一个,也是随了他的童趣。”
王怜花随即就拿出了碎银,放在老师傅的跟前,“我那么听话,自是随了云云的意思。要两个,就按照我们的样子画。”
老师傅已经画好了一张糖琴,将它交给曲非烟,然后扫视了云善渊与王怜花一眼,“好嘞,没问题。”
老师傅手持舀着糖液的小铜勺,将糖液轻轻洒在画糖人的石板上,就见他画、勾、压、黏、铲的一番动作,不过多时就有了两个人形。
最后他用木棒将糖人固定,一手一根将两个糖人递给云善渊与王怜花。“二位可还满意?”
这两个糖人还真有五分神似。
“不错,果然是高手在民间。”王怜花说着就要去拿糖人,却不是画着他的那一根,而是画着云善渊的那一根。
云善渊眼疾手快地以双指一挑,就先从老师傅手里夺过了画着她的那根。“谢谢师傅,我很满意。”
王怜花眯了眯眼睛,他拿过了画着他的那根,然后笑着看向云善渊,“我希望能相互交换一下,你拿着自己多没意思。”
云善渊才没那样恶趣味,这照着人画已经够恶趣味了,还想换换,王怜花想得倒美,虽说照着人画这一点是她先提出来的。“我对拿着别人不敢兴趣。”
“哦?感不感兴趣,你说了算一次,可不能把第二次也让给你了。”
王怜花说着,直接就朝着云善渊左手的糖人而去。
也别问怎么吃个糖人还能打起来。
虽然云善渊与王怜花就是站定在一处,但只见两根糖人不时飞到半空中,而两人的双手也互搏了好几个来回,一时间是衣袖翩飞,难以看清是谁拿到了哪一根糖人。
曲非烟在一边吃着手中的糖人,她真的有些想笑,可就怕笑出声来,让那互不相让的两人一致对外了。
终于,在曲非烟吃完了糖人后,云善渊左手握紧了画着她自己的那一根糖人,王怜花右手拿着画着他的糖人。
“云云,你竟是狠心地也不让让我。”王怜花惋惜地摇了摇头,他的话音刚落就对云善渊温柔一笑,居然俯身直接就咬了一口云善渊手中的糖人。
云善渊见此后退也晚了,她对王怜花的脸皮有了更进一步地认识,此刻她除了放手,难道还要把他没吃完的那部分吃掉吗?
“味道不错。既然是糖,就要吃到肚子里。”
王怜花舔了舔嘴角的糖渍,很是满意地点头,他将云善渊那根没吃完的拿了过来,将自己的这根塞到了云善渊手里。“给,我很大方的,欢迎你把我吃掉。”
云善渊对着王怜花点了点头,好,很好,非常好。她难道还会怕吃下王怜花吗!
“咔嚓——”云善渊就咬掉了手中糖人版王怜花的头,“确实是味道不错,小花是甜的。”
曲非烟看着云善渊与王怜花相对而立,两人把手里的糖人一点不剩地吃到了肚子里。她就想起了一句话,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下一刻,曲非烟捂住了嘴,她一不小心把话说出来了。
第六章
云善渊与王怜花面面相视了一瞬,然后两人同时把手里木签字扔到了木桶中,俱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换下一个地方。”王怜花瞪了曲非烟一眼,刚才那种我中有你的话,怎么看都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才对,他既然没说就不该由别人点破。
曲非烟被王怜花一眼瞪得头皮发麻,可她更不敢主动靠近云善渊,总觉得云善渊虽是淡淡的笑,但酝酿着比王怜花更想打她一顿的情绪。
云善渊牵住了曲非烟的手,“既是出来了,那就玩得尽兴,想去哪就继续吧。”
曲非烟向左右偷瞄了一眼,确定气氛回到正常状态,她松了一口气,继续朝着下一个摊位出发。
此次夜市之行,让云善渊明白了逛街是比练剑要累得多的体力活,她在这方面欠缺天赋,以后再进行此类活动,务必要慎重考虑。
一过端午,没再走几日,三人就到了汾阳。
这才知道朱七七与他们是前后脚,在前日刚刚回了汾阳。
“你真的来看我了。”朱七七一见云善渊就仿佛见了亲人般地想要上来抱住她,却是被王怜花伸手以扇子一档。
王怜花上下扫视了一眼朱七七,漂亮是漂亮,可漂亮也不能是她对云善渊投怀送抱的理由。“我说朱姑娘,大庭广众,能克制些吗?”
朱七七不屑地瞥了一眼王怜花,这人长得如此妖孽,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哪位啊?我这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小渊都没说什么,你以什么身份开口啊?”
云善渊不是没说什么,而是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与朱七七也没那么熟,满打满算才相处了十天。古寺分别的那一天,她确实提到过日后有空会去看朱七七,可这一次并非为了看望朱七七而来,起码不是主要原因。这世上也许真有一见如故,却怕多是别人对她一见如故。
当然,云善渊也不讨厌结识朱七七这样的朋友,只要不是一见倾心就可以,不然早晚沈浪都要追杀她。
“七七,这位是王怜花,王公子。”云善渊其实对王怜花更无语,谁能比他更不懂得克制。王怜花的脸皮是厚到了极致,才能如此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种话。
朱七七算是了解地点头。听听,云善渊对她叫七七,对这什么花叫王公子,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朱七七底气十足地拉住了云善渊的手臂,挑衅地看了王怜花一眼,然后将云善渊稍稍拉到一边,靠近她耳边说,“要是你早来三天,说不定就能帮我拦下沈浪了。”
云善渊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为了沈浪,这才像是正常的朱七七。
王怜花看着朱七七几乎把半个身体都贴在云善渊身上,还居然敢靠得那么近说话,什么话不能正大光明地说。
他是心头冒火,他都没能做的事情,让一个女子优先,曲非烟是个孩子也就罢了,朱七七凭什么!
“云云,你别忘了正事。”王怜花叫醒了在马车里睡着的曲非烟,“我们是为了帮小曲子找活来的。别和那个谁窃窃私语了。”
朱七七疑惑地看了一眼云善渊。
云善渊真觉得让王怜花与朱七七出现在一处,是她的一大失误,而她更大的失误是竟不能掉头就走。
“有关沈浪,我们慢慢说。”云善渊对朱七七笑了笑,然后把曲非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非非想在朱家找一份活,离开江湖纷争安定下来,至于以后,那也等她在长大些再议。”
朱七七爽快地点头,“没有问题,我家里正是缺人手帮忙,非非可以找适合她的活,我也会帮衬着她。”
曲非烟当即谢过了朱七七。
朱七七就招呼云善渊与曲非烟进府叙话,至于王怜花,反正即便是无视了他,他也能想去哪里就跟着去哪里。
云善渊从朱七七这里了解到,在几人古寺一别之后,沈浪带着朱七七回朱家,沿途朱七七尽量争取走得慢了一些,可是路程再慢总会到家。沈浪并未进朱府,而是将朱七七送到了汾阳城后就悄然离开了。
“他走得也太快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朱七七也有一丝怅然,不过她很快又是活力满满,“就算他这次离开了,但总能再被我探到消息,那时就又能见面了。”
云善渊听着朱七七说了她与沈浪一路回家的经历,只怕朱七七也少对旁人说起这些,她虽有兄弟七人,但毕竟男女有别。而朱七七生在富贵之家,喜欢上的却是一个落拓的江湖赏金猎人,如此爱恋也有许多人不明白、不看好。
朱七七说完了沈浪才回过神来,看着云善渊问,“你不会觉得我烦吧?这些事,我也不知道能对谁说。我和沈浪认识是因为他救过我一命。其实我明白爹心里不喜欢我往外跑,他怕我受伤,但还是允了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感情。感情就是那么奇怪,明知道不太合适,可还是控住不了自己的心。”
云善渊自知她不会像朱七七那样执着,走到如今,她已经选择了顺其自然,也隐隐明白有的感情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哪怕人能再聚首一切也都不同了。
回顾上一世,正因为她放大了心中的遗憾,本该是享受当下,却差一点在心境上误入歧途。
这一生进入此身时,她被困在黑暗、瘫痪中三年之久,那时她想了很多。
她不知楚留香是否能有机缘?是否会带着从前的记忆?是否还记着约定?而即便这一切都成立,在经过了那么多之后,他是否还是不变初心?
这么多的不确定,让她有些累了,再如此下去,不是爱而是执念了。
那几年之困,让她感悟出了自己的武学,也在与此同时,让她慢慢放下了。就当是她喜欢得不够深,就当是上苍对他们不够仁慈,就当是她先放手了。
或者,在她不知的时候,对方也放了手。
谁让人生总有遗憾,会有无奈的失约,而余生还很长,离人也就别再去苦苦思量,过去的也该让它过去了。如果再遇,那都是新的开始。
“年轻真好。趁着年轻,你想就去追吧。”
云善渊看着朱七七笑了,不管她如何转生,或是有一日能得成大道,可总是少了年少轻狂。
朱七七不明所以,她也没有往深想,而是话题一转问到,“那个王怜花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不会被他欺负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王怜花适才也与她们一起吃了饭,这会没继续呆在朱府而去了客栈。
云善渊不能说王怜花是好人,这话太假了,而让王怜花不坑人也有些难,就当是生活的乐趣了,有这朵亦敌亦友的小花存在,她的生活也能活得出乎意料,那总比古井无波要好。
“谢谢了,不过我觉得时不时逗一逗小花也是挺有趣的。”
朱七七抿了抿嘴,鉴于她喜欢上被很多人不看好的沈浪,也就不对云善渊的奇异趣味多加评论。
云善渊并未在朱家多停留,她答应了朱七七,如果有沈浪的消息会传信与朱七七知晓。至于接下来她要往哪里去,既然没有了曲洋这条线索,她决定还是去黑木崖周围了解情况。
“你接下来要往东边走,那我们就得在此分开了。”
王怜花看着云善渊,这三个月对他来说就像是偷来的日子,他从未如此简单地活着,仿佛真的是王小花一般。
可是他尚有未报之仇,那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仇恨,更是母亲的余生之恨,所以他不能是一朵简单的王小花,不能随着云云浪迹天涯。
王怜花猜测云善渊是要往黑木崖去,尽管她不承认,但她确实想要去找东方不败。“就不说说为什么一定要找东方不败吗?”
云善渊就是笑了笑,“那你能说说为什么要易容成东方不败引我去西渡吗?”
尽管王怜花不承认,可从发生的一切来看,他就是为了引她去西渡,目的可能就是不让她有机会插手刘正风一事。
王怜花摇了摇头,有些事他不会说。
云善渊也摇了摇头,有些事她也不会说。
两人都明白,在某一刻,他们能是朋友,或者云云与小花之间会比朋友更多一些什么,但下一刻,他们无法对彼此坦诚,只能做回云善渊与王怜花。
也许,两人都希望能在前一刻多停留片刻,可是现实让他们必须要清醒地接受后一刻的到来。直到某一天,彼此之间可以坦诚以对。
王怜花笑了起来,他伸手探向云善渊的侧脸方向,却被云善渊挡住了。
王怜花并不意外,然后他反手握住了云善渊的手,在她要将手抽离之前,将一条五色丝套到她的手腕上。
“在夜市上买的,五月初五,五色续命丝,俗说以益人命。不值钱,戴着吧。”王怜花说完就松开了云善渊的手。
云善渊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这一条五色丝绳,在端午节系上五彩长命缕可保平安避病灾,她知晓这种风俗,却是少有留心这些事。诚如王怜花所言,这条五色丝绳不值钱,也就几个铜板而已,怕是王怜花送出最便宜的礼物。
若是其他贵重或是特别之物,云善渊确实不会收下,可是一条寓意驱病避祸的五色丝,她还真不会拒之不受。
“谢谢。”云善渊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到了分别之时,他们都有该做的事。
王怜花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点头,“那就有缘再见了。”
他们必然还会再见,两人都清楚这一点。只是再见之时,是敌是友,谁也说不清楚。
王怜花坐着马车离开了汾阳,他不会告诉云善渊,即便他家财万贯,但他从来不送别人礼物,只怕也没人敢要王怜花的礼物。然而,王小花可能只买得起几个铜板的五色丝,却是他最想要送出的礼物,希望一人能平安就好。可是,对王怜花来说,这却是无稽之谈。
王怜花不会爱人,也不会被人爱,他相信的只有自己,也只能相信自己。
一位属下来汇报最新进展时,看到的是王怜花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边,“公子,福建被劫的那批货物,有眉目了。”
“都过了快三个多月,才是有眉目而已,看来是需要加大惩戒的力度才行。”
王怜花并非随便说说,这从这位属下隐隐有些发白的脸色中就能看出来。“是谁那么大的本事,东西去了哪里?”
“是幽灵群鬼做的,货物的去向尚未能确定,最后查到的踪迹是在雍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