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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柔弱的女人有多可怕,就喜欢上了良家妇人。良家妇人嫁了人,总不会那样伪装性格。可是我只爱美人,美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我夜探过很多人家,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只能光顾青楼。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很美的妇人。”
田伯光说到这里,眼中流出了迷离之色,“她的声音甜得入骨,如今还像是缠绕在我的耳边。她身上有让人丢了魂魄的香气,我再也没闻到过那般能让人缴械投降的香味。她对我一笑,那时就是要了我的命都愿意。最美的是她的眼睛,妩媚到了极致。”
云善渊听着这样的叙述,如非田伯光自作多情,恐怕那女人距离良家妇人有些距离,“听你这话,倒是别人看上你了?”
田伯光看到了云善渊略带嘲讽的眼神,他也清醒了一些,“我在小河边遇到了那妇人,她打扮的就像是农家妇人。我跟上了她,她住在山里,那个晚上她并没有反抗。
可就在我和她完事之后,我知道自己中毒了,丹田隐痛,身上使不出劲,我用尽全力逃了,她并未没追上来,我倒在了山里被毒蛇咬了。本以为是命不久矣,可是我的运气还算好,蛇毒与体内的毒相克,才活了下来。”
云善渊心说活该,而估计田伯光的采花盗之名就是那时传出来的,夜探那么多户人家,就是没做什么,可也坏了良家妇人的名声。
“这次又是在哪里,让你再也不敢靠近了?”
“是在兰州附近。后来,我也不敢去兰州了。”
田伯光本是好色之人,他也确实起了淫.心并且付之行动了,可是他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
“那次之后,我也学聪明了,欲拒还迎比柔柔弱弱更可怕。我就开始找你情我愿的美人,但是她们与我欢.爱时是一张脸,可一转身又会把我卖了。不是在被人发现时,让我背了强迫她们的锅,就是利用我的武功去做些什么。”
“还有说我奸.杀妇人,我不杀人,那次分明是那个妇人毒杀了丈夫,然后跟情郎跑了。但江湖上都认为是我的杀的人。要做一个采花贼也没那容易。”
田伯光看着云善渊,他现在还不是落在了云善渊手里。他确实改不了好色之心,也是第一次见到美得那么特别的女子,这才明知对方可能会武,但还是往坑里跳了。
云善渊一点也不同情田伯光,他听着是倒霉,但若他遇到的不是那些古怪的人,而是真的柔弱女子与良家妇人呢?就如今日,如果田伯光遇到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武功不及田伯光的女子,那个女子又会有怎么样的遭遇?
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云善渊不弑杀,所以她决定对症下药地解决田伯光的问题,他的下半生就让他的下半身处于罢工状态,再也别想好了。废了他的作案工具,让他也不必继续倒霉下去,更是救了潜在的可能受害者。
这样一想,她果然还能算是个好人。
话说回来,田伯光遇到的那个宛如鬼魅的女子,还有美得犹如神仙的妇人,她们又会是什么人?
江湖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云善渊听田伯光说完了他的过去,也就大致了解了他没与很厉害的人结下仇。如此,在听田伯光说完江湖故事前,保证让他不死的承诺也该不是问题。
田伯光很识相地尽其所能说着江湖轶事,这就提到了最近的江湖八卦中心人物——打算金盆洗手的刘正风。
“刘正风广发请帖,看来是下定决心要退出江湖了。只是听说他有一个日月神教的朋友叫做曲洋,曲洋在神教任长老一职,可见在神教中也是有几分薄面。刘正风在衡山派的身份不低,这两人成为朋友还真有些意思。”
云善渊在茶肆里也听闻了此事,经过青城派灭杀福威镖局一事,她对这个江湖的正邪有了足够的认知。
所谓正亦是邪,所谓邪可作正,在欲望利益的驱使下,黑白难以分清,只要不涉及普通百姓,江湖人之间的厮杀,很难说孰是孰非。
“你认为刘正风能顺利退出江湖吗?即便刘正风退出了江湖,可是他身上衡山派门人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如此与神教长老结交,五岳剑派会没有意见?你与五岳剑派打过交道吗?”
田伯光想到了仪琳,他何止是打过交道,本是抓了仪琳那小尼姑,却又遇到了令狐冲,与他斗了几场,也是认了令狐冲那个朋友。只是五岳剑派的其他人,那可真的不好说了。
田伯光正想着怎么说才比较全面,此时迎面而来了一辆马车。
这是一辆看上去很值钱的马车,车厢所用的木料昂贵,所驾之马更是名驹,可谓是香车宝马,也便能猜测坐在车中的人会如何有钱。
马车就在云善渊跟前停了下来。
从车厢里走出了一个明媚娇靥的女子,她看到田伯光后,打开手中的一幅图画,在两相比较后,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采花贼,太好了,总是让我找到了。”
云善渊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田伯光,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刚才他的坦白中没有这一号人物。“你认识?”
田伯光对云善渊摇头,这位女子穿着华贵,美得甜美,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他不会招惹这种女子,他早就学聪明了,这种人一看就很有背景,那种背景是会惹得他无处容身。“我不好这一口。”
云善渊深深看了田伯光一眼,见他刚才那表情,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好这一口了。
女子看着云善渊又看了田伯光,她拿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云善渊,“我出一万两买下他。”
对于这一笔突如其来的天降之财,云善渊感到很好笑,“姑娘,你不说缘由地停在我们跟前,然后如同财神一般的给我银票。一万两不是小数字,你如果不说得清楚些,我还真不敢要。”
“别啊!”田伯光先不愿意了,他才不要被卖掉。
他心里很清楚云善渊有多不好对付,而眼前这个这个出手豪爽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云善渊的对手,照理说到了这人的手里更能逃走。可是,他才不要被卖掉,那样他的武功就真回不来了。
田伯光朝云善渊身后一躲,“我们说好的,我说江湖事,你保证我的安全。做人要讲信用。”
云善渊虽是没看向田伯光,但她也没打算把人卖了。
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她是讲信用的,更何况田伯光对她有用。
“我叫朱七七。”朱七七看着云善渊在听到她的名字后,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这就让她想起了沈浪,“你报个数吧,我想要买下田伯光这个采花贼。”
云善渊不可置否地微笑了一下。
此人原来是活财神朱富贵的女儿朱七七,怪不得出手如此大方。
朱富贵富甲天下的同时,更是帮助了黑白两道很多人,可称得上是交友广泛。他有八个孩子,朱七七是唯一的女儿,江湖中人都给朱富贵几分面子,亦是对他的孩子也给几分薄面。
不过,她并未打算给朱七七这份薄面。
“朱姑娘,你既是知道田伯光是什么人,那我怎么能让你羊入虎口呢?”
云善渊语气诚恳,“你是个美人,他是采花贼。我要是把他卖给你,可不就是害了你。害人之事,不好做。”
朱七七嘟了嘟嘴,她又不傻,已经看出来田伯光如今是受制于人,对她不能构成威胁。“他已经被你制住了,要不然早就逃了。我想问你买下他,我拿他有用。你要一个作恶多端的采花贼也没用啊。”
云善渊也承认朱七七的逻辑在一般情况下是成立的,可谁让她偏偏遇到了不太一样的情况。
田伯光听闻这人是朱七七,他就更不能被买走了。朱富贵在江湖上有很多朋友,要是被误认为他欺负了朱七七,那他真是在劫难逃了。
“有用的,有用的!姑娘,我是你的人啊,不能卖了我。”
朱七七狐疑地看着田伯光,她又看着云善渊,“他是你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两人之间,不是她以为的抓与被抓的关系,而是由其他的特殊关系?
云善渊面不改色地微微后退一步,一只脚似是轻飘飘地落到了田伯光的脚背上,却是让他哇的叫了出来。
朱七七都是心头一跳,她看着田伯光煞白的脸色,云善渊的这一脚绝对不会轻。
“有道是祸从口出,田伯光,你该更聪明一些。我之前说了,我对你没有太多的耐心。保你不死,却非保你不伤。”
云善渊没有回头看田伯光,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了这一句话。她又看向朱七七,“朱姑娘,这人暂时算是我的手下,我拿他有用,不能卖给你。”
朱七七微微蹙起眉头,“没得商量吗?钱不是问题。”
云善渊摇摇头,“钱确实不是问题,我要他做的事也与钱无关。”
朱七七想了想竟是说,“那就让我跟着你们,我包了你们的吃穿住行。”
“谁要来找田伯光?”云善渊并不信世上有这样的美事,她与田伯光都没如此魅力让朱七七跟随。那么就是有人要找田伯光,此人又是朱七七想要见的人。
“沈浪。”朱七七说起这个名字时,她的语气都柔和了下来。
云善渊并未听过这个名字,她微微摇头。
田伯光这次反应很快,马上说到,“沈浪是最近出现的赏金猎人,他一抓一个准,他出手就没留活口。仁义山庄也发出了对我的悬赏令,沈浪是冲着我来的。姑娘,你说了要保我一命,要不先把我的武功给恢复了。我先逃……”
田伯光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云善渊转过身后嘴角的一抹浅笑,在他看来那和恶鬼的微笑没有区别。
“怎么不说了?”云善渊看着田伯光,“你先逃?最好是再去找一个能治病的神医。”
田伯光双腿一颤,他连忙摇头,“我是不想你为难,不想你与沈浪对上。赏金猎人杀我,你要保我一命,这可不就对上了吗?”
云善渊淡淡了看了田伯光一眼便也不理会他了,她转而对朱七七说,“恐怕我不让朱姑娘跟着,你也还是会跟着。我不需要你包了吃穿住行,只有一个条件。”
朱七七知道沈浪要来抓田伯光,她只要跟着田伯光就能见到沈浪。“什么条件?”
云善渊浅浅一笑,她向前一步,挑起朱七七的一缕发丝,靠近朱七七耳畔说,“你乖一些就行。需知,你乖一些会更漂亮。所以,要乖。”
田伯光看着云善渊的动作,又见朱七七听到云善渊温柔的声音,竟是有些耳根泛红,他是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之前他是有多眼瞎,才会把主意打到云善渊身上。这人根本就是花丛老手吧?
朱七七不自然地点头,刚才云善渊靠过来的那一刻,她才没觉得心跳不正常,一定是错觉!朱七七立即转移话题问,“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先往衡山走。”云善渊想着刘正风与曲洋的关系,刘正风要退出江湖没那么容易,她觉得也许接近日月神教可以从这里入手。
三个看上去本该毫无关系的人,就这样一同上路了。
对于云善渊来说,朱七七并不难相处。
她遇到过不少女子,若论性格最好属宋甜儿,若论特别属张洁洁,而像水母阴姬与石观音那一类则就是另外的范畴。
朱七七这个出身富贵的娇女,本性不坏,可从她为了见沈浪一面,竟是只身前来要花钱买田伯光,是有她任性的一面。
不过,云善渊发现只要她露出云淡风轻的浅笑,朱七七就会恍神,然后也就收敛了她的骄纵。只怕那笑容是让她想起了沈浪。
没多久,云善渊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这个夜晚见不到月亮,云层有些厚,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
三人没能在日落前进城,就在一间郊外的空寺中暂歇一晚。寺庙的两扇大门全都坏了,风在庙里打着圈,发出了古怪的回旋声。
田伯光还在尽职地说着江湖轶事,“我见过号称见义勇为的金不换,以我的直觉,这人有些问题,他与丐帮的关系不错。丐帮善于打听消息,那次金不换见了我,也是想把我抓了去,只是让我给逃了。”
“你怎么就觉得他有问题了?”朱七七问到,“就是因为别人想抓你?想抓你的人太多了。”
田伯光摇头,“想抓我的人是有很多,我也逃了很久,对于谁抓我是为了道义,谁抓我是为了换赏钱,多少还是能感知一些。”
云善渊本是闭目养神地听着田伯光说话,却是在此时睁开了眼睛。“那你可以猜一猜,等会进门的这位是为何而来抓你了。”
云善渊的话音落下,寺庙门口多出了一道人影。来人是个落拓的年轻男子,他长得斯文清秀,右手中握着一把剑。
“沈浪!”朱七七先站了起来,朝着寺庙门口奔了过去。“你总算是来了。”
沈浪微微侧身,没让朱七七碰到他的胳膊,却又细细看了一眼朱七七,确定她并无大碍。他复而看向寺庙内,坐在火堆边的人的确是田伯光,只见田伯光朝云善渊的方向挪了挪,朝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沈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滑稽。
“朱姑娘,你偷跑出来连一个护卫都没带,朱爷现在会很担心。”沈浪说得肯定,却只是点到为止。
云善渊看到朱七七的表情,她几乎能猜到朱七七想问什么。若说朱富贵担心朱七七,那么沈浪又担心吗?
这样一想,云善渊扫视了沈浪与朱七七一眼,她有些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朱七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开口。
一时间,寺庙内外只有风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大雨倾盆而至,雨点很大很密,砸在瓦片上,咚咚作响。
云善渊先开口了,“你若是为了田伯光而来,我不能让你带走他,我拿他有用。但也不必担心他再犯案,他没那本事了,你懂吧?”
沈浪本是淡笑的嘴角也难免抽了抽,他可以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