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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氏这位皇后自从去了一桩心事后,自问也对得起已去的母亲,心思除了偶尔放在弟弟的婚事上,就转到了儿子上。
这玉嫔虽然有个儿子,只看着那孩子就不是一个聪明的,整天在御书房内胡闹,就没一天不被责罚的,这样的也能入得了皇帝的眼?看皇帝什么性格就知道了,绝无可能!
祝氏也觉得玉嫔是个聪明人,也不愈给她为难,将她推到甄氏身边去,可对甄氏就不同了。
甄氏因母亲奉圣夫人的体面,颇得圣宠,只谁都知道四爷不来后宫之后,这体面也没少半分,最少皇后有的,基本上也总有她一份儿,这没有爱有宠,有体面,也是足够!
为此甄氏很是笼络了一批人,再加上她家在江南那边搅风搅雨,又从不缺银子,她便是正儿八经的正宫皇后掌管后宫,可被甄妃笼络过去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以至于她对后宫的掌控力仍是不足。
可说白了,这不也是皇上迟迟都没有立大皇子当太子的意思,这才让不少人心里都生了野心?
她虽无奈,可也没法子,只得让人死死盯着那甄氏,恨不得有点机会就将她一家子打死,好断了她一手。
“那江南可有消息?”
“大爷和二爷都没传消息过来,只是老爷那边说皇上打算从京畿大营里拨出来两千精锐要练兵。”
练兵?皇后奇道:“这怎地是皇上要练兵?从没这道理啊。”
那跪着的嬷嬷并没回话,她只是一个传话的,又能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好在皇后接着便道:“父亲有没说皇上是怎么说的?”
“并无。”
“那父亲他们可还说了什么?”祝氏不禁蹙眉,她对老二和老八这次去江南那是寄予厚望的,若是能牵连到甄家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也不知那边的人能不能成功……
“老爷说让娘娘莫要心焦,这事儿急不来。且那几位是飞过去的,咱们的人就算是水路过去,等到了之后也已经大大被动,不过甄家素来不干净,这事儿也要看是那二爷和八爷先斩后奏,还是轻拿轻放,再或是皇上提前吩咐了。”
听到最后一句,祝氏立刻柳眉倒竖,差点摔了茶碗,这叫什么话!要不是有那个老太婆,她能有这体面?皇帝如今对亲娘又怎么样?对她还能好的了哪去!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对那嬷嬷道:“行了,你想法子回了老爷,请他用些心,大皇子如今也只能靠着他老人家了。”
祝清然一直不得用,显是因为她父亲手掌京畿大营之故,而祝清郁身子刚好,媳妇儿都没娶上,所谓成家立业,这就算是立业怕是皇帝也不会重用,如此可不是只能靠着老爷子了?
可她又觉得老爷子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总是她几番催促……
这换了人家,闺女是皇后,外孙是大皇子,能这样不走心?
那嬷嬷立刻退了下去。
这信儿,她还要让她兄弟传出去。
祝氏这边尚能坐得住,毕竟皇上不急,她就算是再着急也是无可奈何,而甄氏那边不但没有她所想的那般愁意满满,反自得其乐。
“信可到了?”
“回娘娘,已经到了。”宫女说着就将带着火漆的信呈上。
甄妃先检查了下信件发现细节处无一问题,才拆开,信中所写也都是一些恭请娘娘安并家长里短的话,只甄氏却能在长长几页信中能看出其中隐藏之意。
这鹰隼传信还是快过水路甚多,就是容易信件丢失,不过每次都有三封同时发来,尚好。
她细细地看完了信后立刻焚烧,而后道:“去拿来笔墨。”
她家如今管着江南制造这肥差,所得无数,虽不是不眼馋那盐政,只那边关系复杂太甚,饶是甄家经营多年,也不敢冒冒然地插过去,可八爷走这一趟就不同了,若是没将那些人料理干净他们也没损失,若是一刀斩尽,反是她家得利。
且那海禁一开的消息刚一传到后宫,她就传信给了家里,若是手快,如今都已经买好了船队,这不是更来钱的买卖?
待信写好,她小心地折叠好,又亲自取了信封写好,这才自己收起来,要到明日才能将这信送出。
等写完信之后,她又去看了一眼年岁尚小的儿子。
而且因三皇子年幼,并不在御书房读书,这陛下虽然不亲近后宫,但是对几个皇子公主还是十分上心的,隔两日都要过来看一看,虽留不住人,可比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到人的,不仍是好到了天上去?
她想着那位中宫皇后不禁冷笑,当年那德妃到底是多讨厌皇帝才给娶了这么一个蠢货回来?
这暗藏于后宫中的诡谲,倒是都有几分能传入李尚喜和许太监的耳中。只前者知道主子的性子,非这位主动问起来否则全烂在肚子里,后者倒是每日例行禀报,只那太上皇愈发地不在意。
他管儿子的后宫作甚?
倒是那十四已经有半个月都没跟德妃请安,又是闹哪样?那德妃再怎么无德,对他这个儿子那也是满腔深情,恨不得摘星星月亮给她,这半个月自己不来,王妃不来,这般不孝想要作甚!那德妃每天以泪洗面,还是遮遮掩掩地,又以为谁不知道?
太上皇琢磨着不像,对许太监道:“你帮朕记着点,明天让他滚到宫里来,朕亲自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虽身体上年轻了不少,但太上皇终究是心态上已老迈,如今又看着许多道藏,本是懒得理会这些,只他那些儿子里哪怕是老大和他尚有心结,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不来请次安,这是想干嘛?
再一想被自己改了玉碟的那个儿子,太上皇就觉得这事儿忒是窝心!这德妃养的两个儿子,一个孝顺的不管不问,一个不孝顺地倒是被捧上了天,这都什么事儿?
许太监老实道:“听说十四爷每日酗酒不断,倒也没听说别的什么,喝醉之后也没有大闹过。”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现在都没将这些报给这位了。
酗酒?
太上皇更怒,他年纪轻轻地就酗酒?这是心中有怨呢,还是有怨呢?
第93章
隔天一早不等太上皇收拾儿子,大老爷就兴匆匆地亲自出京接岳父去了!
带着儿子!
带着贾琏!
带着司徒睿!
当然也没少了老二以及贾敬和贾珍,可谓是全家出动,不是自家的也掺了一个进来呢。
不过谁让司徒睿的老子是老爷子的学生呢,这份关系放在着呢,算他一个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虽然贾珍回来了,贾赦还是没高调地直接用铁鸟去接人,倒不是觉得自己太过高调,大老爷从来就是一个不知低调为何物的人。会如此,还是因为贾敬发话,毕竟老爷子虽然回来了,不过打的旗号还是回京养病,全家被拉回来也是因为如此,至于洗刷罪名……
太上皇定的罪,他不死,能洗个屁!
于是赦老爷只能改了主意,甚至是带着一点委屈去接自己的老丈人。
这次照样是天不亮地就去了那十里长亭,因为出行太早,哪怕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算是浩浩荡荡,招人耳目,不过因为时间太早,哪怕是街上出摊的刚有所察觉,也看不真切这是谁家的车队。
待到了城门口,自是毫无悬念地被放了行,那当值的守门官倒挑了挑眉,这个时辰,那骑着马的不是贾珍又是谁?至于另外一个年轻人倒是有些眼熟,可没看清就过去了。
这贾家的人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他也没有小觑,倒是直接通知了自己的上峰,没多久就被传到了九门提督的耳中。察觉到他们这一行的人还是不多,待消息辗转地传入了祝招远的耳中,这位辅国公也正刚打算上朝,闻言倒是细细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一则消息——
张家,终于要到京城了。
这刚过年就传旨快马加鞭地去将这一家子给放回来,待这家回京,这都已经到了七月初。倒不是那传旨太监不得利从中拖延,如今谁又敢拖延贾家的事儿啊。这绝对是因为这一家子自己故意走的慢,快一个月之前就听人说快到京城了,结果这又给拖了一个月。
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那一家子年纪老的老,下有小的小,指不定还有在当地娶妻生子的,总要交代一二,这路上若是有个病情啦,下方官员怒拍马屁啊,毕竟如今谁不想和贾家拉个关系?
“行了,此事我已知晓。”
人家接岳父,他也就只能知晓了。
也张家回京,贾家这荣宁二府都是相当重视,司徒睿这个义忠郡王世子也跟着前去迎接,对于一些人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这些人或是当年落井下石前些天还侥幸逃了一次清算,剩下地那些就是张家曾经的姻亲。
这嫁女儿的人家还好些,毕竟当年为了自家没出阁女儿的声誉着想,在她们被下狱后都使人打点甚至是关切了一番,这娶了张家姑娘的如今却是尴尬不已,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里钻。
毕竟休妻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全家流放的一家子还有回来的一天啊,谁又能想到贾赦能有今天这造化?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怕是不能善了!
必须得说贾赦还真没打算善了,他自己心里有一笔账呢,更有一个黑名册,这些人和他们家的亲眷,九族亲故,别想登他济世堂的门!
爷不救!
贱人自有天收!
贾赦一家子出了京之后,因没多久就故地重回这十里亭第二次,司徒睿面上也有几分感慨。他是记得张老爷子的,自己也没张老爷子给蒙学过,算是老爷子自己调、教出来的徒孙,和张老爷子很有几分感情。
故而这又有些腼腆和纠结,正中二的年纪,贾赦也就由得他去,倒是贾珍凑了上来,跟他嘀咕道:“你这是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自从两个人一个喊了珍大哥,一个人喊了睿弟之后,这感情飞涨,称兄道弟亲亲热热,贾珍直接丢下了贾珠过来陪他。
“有人是近乡思怯,我也不知道老爷子重新回来之后,心里又是怎么一个想法。”他今儿个早晨倒是见到了自己的父王,正在院子里站着。
他醒的时候就已经比平常要早了不少,谁知那一醒就看到了司徒曌,当时心中一愣,却是没敢上前。
司徒曌以往那个时辰还在贾赦书房中“修炼”,从未提早外出过,是以少年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也很是感慨。他原以为这位父王可能要叮嘱他什么,结果傻乎乎地站在一边等啊等啊,直到他这父王离开他竟是没得到一句嘱咐。
少年心里就更不安了。
他有点心疼他父王……
故而他现在站在这十里亭,一下子就将自己代入到了司徒曌,这一回想当年事,竟是差点将自己给逼地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那贾珍来的正是好,要是再酝酿一下,那泪珠子指不定真的要保不住了。
“人家那近乡思怯不思怯和你有个什么关系?你也想太多。”贾珍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又被司徒睿给怼了回来,还道:“你不懂。”
“我不懂?我有个什么不懂的,那老爷子当太傅那是太上皇点的,那老爷子的罪名也是太上皇给的,别瞪我,放心附近没人,我赦叔也不会偷听的。这说白了和你有什么事儿啊,那老爷子要恨天恨地也恨不到你啊,有仇也到不了你老子身上。行了,你老子回来见到老爷子怎么给他磕头认错或是尽孝不行啊?”
贾珍连劝说带嫌弃还带吐槽地,可就这么三板斧,司徒少年那点满心的郁闷一下消失不见了。
他有些微妙地看了一眼贾珍,心说这倒是好口舌,自己还要学习下,争取某天在他郁闷地时候让他更郁闷。
贾珍和他哥俩好地骑着马肩并肩,倒是让贾珠有些眼热,更是让贾政怒其不争,你这小子干嘛呢,也亏得你每天锻炼,今儿个居然还好意思跟我一起坐马车?
还不凑上去?你看看贾珍!
贾珠倒是被老子看了几眼看得恍然大悟,可他又没骑马过来,临时跟人要一匹马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一时就有些纠结了,倒是贾赦看到了这父子俩的眉眼官司,不禁心觉好笑。
要是当年贾政这么抱他的大腿,他还能觉得这是个蠢弟弟?不过显然地,这一开窍还是挺逗的。
“珠儿过来。”
听大伯一喊贾珠立刻就过去了,然后贾赦笑着对他伸出手就将他给拉上马,随即自己下来,道:“行了,去吧。”
那贾珠立刻双颊滚烫,可还是小心地策马走了过去,比司徒睿先前腼腆百倍地凑了过去,喊了声:“世子,珍大哥。”
司徒睿和贾珍刚刚已经瞄见了这动静,也没觉得少年如何,毕竟论起来血缘关系来说,这可是除了贾琏那小子外和贾赦关系最亲近的人了,倒是三个人凑到了一起,也不说那些郁闷事,只说起了最近京城里一些有趣的。
“我前儿个在街上听人说圣人打算以新法练兵,而且是在京畿大营中二十选一地选出来的两千精兵呢。”贾珍道。
“不只是吧?京畿大营接近二十万人呢,严格说起来应该是百里挑一,不过说是二十选一,应该是从那精锐之中再选的。”司徒睿表示我也有听说八卦,毕竟在东大街上混的久了,而且老九还没少带他接触一些巨贾,这些人能赚钱其中一个靠的就是耳目灵通,这些消息倒是比往日更快能到他耳朵中。
那京畿大营他也甚是了解,不过贾珍的祖父贾代化曾经也在贾代善之前做过京城节度使的官儿,估计也是知之甚深的。
也就是说那京畿大营其实是被贾家两兄弟给联合掌控了最少二十余年,也难怪祝招远在女儿当了皇后自己当了京城节度使后为了掌控兵权不惜得罪贾家。
这几人说什么按说贾赦本来是不想听的,可谁让他如今的耳朵特别灵呢?这一听就听到了点动静,于是索性和贾敬以及蠢弟弟一起找个话题闲磕牙,道:“那练兵的法子是我给陛下的,我琢磨着如果练成了之后,陛下就要全军推行,而且要军改。”
你让士兵最选学会服从,这服从谁还用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