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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靖临走前,依旧是一脸发蒙的,手里握着那草环,有些飘飘然。
容七收敛了笑意,半边身子无力倒在墙边,手上随意扯着周边无辜受了牵连的嫩草。
她想,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之人啊卑鄙之人。
彼时正值午时,阳光正烈,她那样暴晒了有一小会儿顿时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刚想站起来回屋子里饮些水,头顶突然被斗大一块黑影所挡,瞬间周身只剩下凉意。
与之而来的是,是一阵清新淡雅的花香。
她头脑有些发晕地抬起头来,一束淡菊送到她眼前,来人背着光,阳光在他周身四溢,勾勒出他瘦削颀长的身影,语气软糯温和:
“送给你,七七。”
容七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被晒糊涂了,这样逆着光瞧着容阿呆,竟有些晃神,就连心跳,都不合时宜地漏了一拍。
见容七许久没有回应,容阿呆又弯下身子凑近她,暖暖一笑:“七七。”
光洁白皙的脸颊有些苍白瘦削,反而引得那双水灵的大眼更是灵气十足。
容阿呆一张盛世美颜即使这么凑近了看,也是找不出一丝漏洞的,但容七还是在心里暗自骂了句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
何以给了这傻子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收走了他其他的一切东西。
容七的口干舌燥突然加剧,冷不丁地,突然伸出尚且还沾满泥的双手捧了那小脑袋拉下来,在那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容七:.....!
容阿呆明显呆了一下,拂了拂自己额角问道:“七七?”
好在好在,她在面前的是傻子容阿呆,这要换成其他人可就了不得了。
于是容七很淡定地拂了拂唇,道:“这是表示感谢的意思,姐姐在谢谢你每日送来的花。”
容阿呆‘啊'了一声,抿着嘴默默地笑了。
容七又覆上他的小脸面色严肃:
“这脏兮兮的小脸是怎么回事?谁给我家阿呆抹上的污泥?!”
容阿呆摇摇头浅笑,目光柔和的要命。
哎哟喂,容七瞬间就被他这可爱模样击中,揉了他俊脸一下两下不够,非要把他一张原本白皙的过份的脸给染上片片红晕了,方才罢休。
幸而怀里小孩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听话而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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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在书房呆了许久的容宝金回了房,一眼便瞧见窗边多出的一盆花,那花淡雅的紧,香味也细弱,她走过去,拾起上头小纸条一看:
“二姐,对不起。”
这么歪歪斜斜狂放不羁的字,除了老三也没谁了,容宝金随意将那纸条放在一边,拂了拂眉尖,欲止住渐渐上涌的头痛。
至于家中那一向都不走寻常路的老三,她如今也无暇顾及,也不及思考她这一束花和这纸条的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有点欢乐啊23333,七七你这个凑表脸的这样骗小孩尊的好吗,迟早有一天自食恶果的说。另外,皇甫这毫无疑问是被七七给吭了啊,还被打了一巴掌。
皇甫站出来哭诉:“无良作者你给我滚粗来,本少爷保证打死你。”
今天有点忙,熬夜码字到了现在,半夜两点才掉落更新,万分抱歉。
第12章报喜山上来报喜
翌日,便是容家一行人上山祈福之时。
府上几个机灵丫鬟受了吩咐,前夜便早早备好了元宝,蜡烛与香,一切准备地妥妥当当。
临行前,兰莺却总不放心,又唤了身边丫鬟来对照了那乘东西的竹篮一一清点,查缺补漏,待到一切万无一失,末了,她这安了心。
因着报喜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总归离家还有好一段距离,一行人故决定,当夜便在寺庙内歇息,只等第二天再作打算。
而容七,则奉命又来到了她爹的房间相劝一番。
彼时正值日出清晨时,要出发的人忙忙碌碌,容长泽却表明了态度只安心在屋子里懒洋洋睡大觉。
遇着容七进来粗鲁将他摇醒了,他哑着嗓子先是呵斥了句:
“真是放肆!竟连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懂呢!”
容七眼明手快,忽略掉她爹那早就在官场上修炼的炉火纯青的演技,趁其不备一手伸进被窝里,手中触感熟悉,冰凉冷寂。
在她手里,一紫玉百花簪熠熠生辉,容七打量着它,越看越觉喜爱。
“您说您要是在我进门前早那么一秒藏起来,我可都找不着了。”
容长泽涨红了脸,气呼呼地翻了身赌气道:“你这精明小滑头,也不知道随了谁如此狡猾!”
嘿,可不就是随了您嘛。
容长泽静了一会儿又道:“行了行了,你莺姨叫你来的吧?嘿,这人可真是老顽固,我早同她说了千百遍不去不去,怎滴还不死心?我可再说一次啊,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说罢,又将那簪子抢回来护在被窝里,防小狼崽一样的目光看着容七。
得嘞,她爹态度如此坚决,容七赤果果地铩羽而归了。
兰莺听罢,也不再说什么,彼时天色已微亮,一行人稍事准备后,便动身出发了。
而国公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静静侯着,待到容家一行人出发后,马夫掀开轿帘询问了里面人:“主子,这人已经出发了。”
里头传来一句不耐的回答:“跟上去,万不能叫他们发现了。”
那马夫马上应了句:“哎!”
容家这行所用马车共三辆,最前头的乃是兰莺和容宝金。
中间那辆要特殊些,装的是那些祭祀与捐赠用品,而容七和容阿呆便在这队伍的最末端。
外头有几个丫鬟家丁一路随行,因着天色尚早,一路走了小半个时辰,却安静的紧。
容七稍微探出脑袋,只隐隐约约瞧见最前头那不急不缓行着的马车,她心想,莺姨此行特地要与她二姐坐一起,定是有些不便公诸于人前的事情要讲,而这具体内容是何,她亦不得而知。
她失望而归,一抬眼,只瞧见轿子里坐地端正闭目养神的阿呆公子。
容阿呆一身白衣脸蛋素净,即使是在马车里,背脊也挺拔地很,微闭着眼睑一派安然。
衬地对面容七过分懒散。
她凑近了瞧他,只瞧见一双又长又翘的睫毛一动不动,再凑近了些,这傻子的呼吸也是平稳的不像话,不消说,定是在马车里睡着了。
他即使是睡着了,那本就挺直的背脊亦不曾弯过半分,整个人端坐着
任由外头颠簸也好,拐弯也好,皆无动于衷安如泰山。
容七想啊,这小孩也就这时候,能瞧出几分皇家子弟的严谨与仪态来。
她这边看地入神,却不想,那沉寂的眼突地睁开,直直地同容七对上眼。
目光对于容七而言却是陌生的,冷冽而寒寂。
在其中,汹涌翻腾的热浪却不甘寂寞地喧嚣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与温度融合,化成一只苍茫野兽,好似要将她连皮带骨吞噬,一点渣渣也不留。
“咦?”她吓了一跳,啪地一声,赶紧双手合十捧住小孩俊脸。
再睁眼,面前是小孩带了疑惑与委屈的模样,容阿呆慢慢眨了眼,道:“七七?”
果然,方才是她眼花了。
容七松一口气,移开手,只见小孩左右两边脸上都印上了鲜明的手掌印,再对上他疑惑目光后,容七吐了口气,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乖,听话,以后想睡的话就躺着,方才我瞧着你可要魔障了....”
容阿呆又不说话了,默默低着头若有所思。
容七心想人家睡觉睡地好好地,这下叫她无故打了两巴掌,新鲜出炉的巴掌印还挂在脸上滚烫烫,纵使是容阿呆这等傻孩子,怕也是要置气的。
容七那厚比城墙的心突然冒出了些许愧疚。
虽只是小小一点,但也足够她关切地抚上小孩如墨青丝,问一句:“怎么了?难道是同我置气了?”
回答她的,是容阿呆突然倒在她膝盖上的轻微声响。
他仰面看她,突然痴痴一笑,随即合上双眼做了要补觉的打算。
感情方才那短暂的沉默,是小孩在思考怎么睡才能更舒服。
容七啼笑皆非,为自己方才脑子里那些胡乱想法羞愧,这时容阿呆又睁开眼瞧一眼她,好似在浅浅的试探——
容七又笑一声,捏捏他软软脸蛋,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了让两人都舒服的角度上,语气鲜有的柔和:
“睡吧,到了我便叫你。”
而这一睡,又是小半个时辰,直到原本一直走在外头的绿荷掀了轿帘进来说了句;“小姐,下车了。”
在瞧见马车里两人亲密姿态后,绿荷脸突地一变,趁着容七揉眼迷迷糊糊间,有意加大了音量又道:
“昨夜下了大雨,这段上山的路变得軟滑难走,莺姨便提议余下的路亲自走上山去,以免路上横生事端,您看,是不是该下车了?”
最后一句话的咬字,在容七听来格外的重。
她以手抵唇:“嘘。”
膝盖上,容阿呆面容安详睡地正甜。
绿荷噤声,瞧着容七小心地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一边,复而朝着她小声说了句:
“下车。”
她最后瞧一眼睡地正好的容阿呆,犹犹豫豫半响,还是随了容七步子走到前头去。
兰莺与容宝金早已下了车,正在为了祭拜兰雅之事做准备。
原来他们马车所停之处,恰好离兰雅坟墓不远。
以往他们上报喜山,总是先去了庙里烧香拜佛,再说祭拜之事,但眼下因着山路湿滑泥泞,马车无法通行,兰莺思虑半响,故决定将拜祭之事提前,也算提前让胞姐听了这则好消息。
见容七过来了,她将手里燃香交给她,只说叫她好好顾着。
三人挥别了一众丫鬟家丁,便沿着另外一条路上了山去,行不过刻钟,已经瞧见不远处三尺高黄土。
坟前一墓碑高高立,上书:
爱妻兰雅之墓,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