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谨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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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卿跌坐在车辕上,样子有些狼狈,可罪魁祸首却退开了许远。

    她一时也懵在那里,是翠芽先反应过来,喊了声姑娘,连忙去扶她。

    “可摔疼了?”

    云卿卿皱着眉点点头,借力想要踩回脚凳上,哪知脚下又一滑,连带着翠芽都歪了身子吓得惊呼。一只胳膊探了过来,及时架住了她,主仆俩这才稳住身形。

    可人是被扶住了,许鹤宁脚面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低头,看到是一只红色绣着牡丹的绣鞋。

    他怔了怔,视线往上移动,正好见到她缩脚,裹着绫袜的小巧足尖在眼前一闪而过。像水中受惊的游鱼,转眼而逝,却搅得许鹤宁心湖起了一圈涟漪。

    云卿卿也没想到会一而再的出糗,她往后缩,可他的手掌就跟钳子一样,让她分毫动不得。她没有抬头,但能感受到他凝视自己的目光。

    “翠芽!”她又羞又恼,喊人的尾音都在颤抖。

    翠芽脸色也跟着变了,当即蹲下身拾起绣鞋,身子一侧,挡住许鹤宁的视线,快速帮她把鞋穿上。

    许鹤宁见状,总算是松开了手,将微弯的脊背挺直,眸光闪烁着后退了一步。

    鞋一穿好,云卿卿忙不迭钻进马车,明明外边已经看不进来,她还是紧张的把脚蜷缩到裙子下。一颗心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太丢人了!

    云卿卿盯着严实得一丝缝隙都不露的裙摆,懊恼地靠着车壁,有些泄气。

    他好好的吓她作甚,即便是玩笑,也没有像他这样轻浮突然靠近的吧。

    翠芽此时也上车来,显然还处于惊吓中,脸色微微的发白,关切地看她:“姑娘,摔着哪里了?”

    云卿卿难堪地用手指了指,眼角红红的,是真想哭了。

    翠芽扫了眼她指的地方,哎哟一声:“现在可不好检查,姑娘忍忍,回去奴婢再给看看。”

    说着,拿来天青色的软枕,给塞到她腰后,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马车在此际颠簸一下,开始返程了。

    云卿卿耳边传来嘚嘚马蹄声,被闹得乱晃的一颗心缓缓归位。这一放松,摔着的地方更火辣辣地疼,让她忍不住抬手砸枕头。

    她还想给他道谢呢,结果他那么恶劣地吓唬人。

    谢他个大头鬼!

    云卿卿气恼,摔的又是臀部,后来连鞋子都掉了,羞耻得让她在心里狠狠记上许鹤宁一笔。

    她情绪低落,沉默了一路。

    等听到车夫说已经到云家所在的胡同,云卿卿才算打起一些精神,伸手去撩开窗帘子往外觑。

    这一看,先入眼眸的是许鹤宁朝服的四色花锦绶。

    她神色一顿,抬眸看见他正直视前方,那张总爱挂着不太正经笑容的面容难得严肃,倒是显出几分武官该有的气势了。

    他怎么还跟着,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云卿卿抿抿唇,正要放下帘子,许鹤宁一双桃花眼却正好扫了过来。

    清凌凌的目光,连阳光都透不进去的深幽。她被看得心头一跳,当即松手,用帘子挡住他看过来的视线,想起刚才他似乎问了句‘你就那么害怕我’。

    她原先没觉得他有什么好怕的,可刚才那毫无情绪的一眼,叫人心中发紧。

    果然,这人能击败倭寇,即便不是奸恶之人,也不是普通常人。

    在刀尖上打滚,踩着白骨活下来的人,还是有让人惧怕的地方。

    她莫名又忐忑起来。

    马车直接驶进了云家,许鹤宁依旧跟在边上,她一下车来,就见到他还高坐在马背上。

    云卿卿慢腾腾地踩在地面上,因为先前种种,小脸紧绷着,犹豫片刻到底是朝他福了一礼道:“谢谢侯爷相送。”

    许鹤宁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冷淡,甩了甩手上马鞭。

    第一回来云家,她就撞到他身上,淌了鼻血,今天他又吓她一跳摔着了。

    换了谁都会恼。

    想着,他手里动作一收,翻身下马。

    云卿卿见他是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才站定,许鹤宁见此眯了眯眼,平直的唇线反倒往上一扬。

    “云卿卿,不要跟只兔子一样,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红着眼要逃窜。吓着你是我不对,可你胆儿有黄豆大吗?我又不吃人”

    许鹤宁停在她三步之外,说着还嗤笑一声,然后转身再翻身上马,嘴里清叱,直接策马离开了云家。

    云卿卿站在影壁前,望着在阳光下飞扬的灰尘,眼睛越瞪越大。

    兔、兔子?

    他嘲笑她?!

    云卿卿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当真知道啥叫怒发冲冠了,她首回见到那么会气人的男人。

    骑马离去的许鹤宁却觉得自己说得一点也没错。

    动不动就要哭,还胆小,可不就像红眼睛的兔子。

    他一路回了家,先把定下的婚期告知母亲。

    许母今日精神不错,正坐在庭院里晒太阳,见到儿子归家,眉眼一弯笑容温婉。

    待听到婚期定到月底,许母脸上的笑就被焦急替代了:“这么赶,会不会委屈了云二姑娘,府里来得急准备吗?不行,你把管事都喊来。”

    许鹤宁视线落在母亲消瘦的脸颊上,去握住她的手让别着急:“会有礼部的来帮衬着,这是赐婚,出不了差错。娘你不要着急,身子为重。”

    “为娘这个时候还在拖累你。”许母叹气一声,心里过意不去“我还没去见云家人呢,哪里有我这样的亲家。对了,过几日就是观世音得道日,我听说云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觉明寺上香,你帮我也预定一个客院,到时我们也过去。”

    “娘,你才见好,又奔波做什么。真要见云家人,儿子陪你去云家就是。”

    “你懂什么。”许母就睃了儿子一眼“我是去那里给云二姑娘祈福,求平安符。说亲就没露面,没得叫人心里委屈。我这身子,多出去走走才好。”

    以前她是姑娘的时候,在家里也是娇养着,后来遇到变故才过得艰难。更别提京城云家这样人家的姑娘,肯定是长辈的心尖宠,来了她家,她自然也要宠着。

    何况儿子说过,她身子骨有些弱,求个平安符戴着也是好的。

    许鹤宁知道母亲做下的决定都不会轻易更改,沉默点点头。

    从母亲那里出来,他走了两步,想到云卿卿摔的那一下,也不知道撞到那里。

    他就唤来陈鱼,站在一丛翠竹边吩咐着:“你去拿我从浙江带来的跌打酒、伤药,给云二姑娘送去。”

    陈鱼诧异:“云姑娘受伤了?很重?”

    那伤药是金疮药,顶好的,估计连太医院都没有。

    “不知道。”许鹤宁丢下一句,有些心烦意乱地说“把内伤的药也一并送过去。”

    娇气得跟个瓷娃娃似的,摔个内伤也有可能。

    说罢,沉着脸就走了。

    陈鱼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听着云家二姑娘要重伤不治一样?

    陈鱼当即敛神,一刻也不敢耽搁,找出各类伤药火急火燎给送到云家。

    云卿卿刚刚褪了裙子让翠芽看过摔的地方,青了一大片。

    她这头上过药,陈鱼那头就到了。

    翠芽去见了人,表情复杂地抱着伤药回来,给她看:“姑娘,肃远侯差人送来的伤药。奴婢看了,有跌打药酒”

    云卿卿趴在床上,听到跌打药酒,脸上跟开了染缸似的,最后臊得一咬牙恨道:“给我丢回去!”

    谁要用他的药揉屁股!

    ——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云卿卿:歪,幺幺灵么,有人耍流氓!

    许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