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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转向茶园管事问道:“这茶园归何人所管,附近可有身亡的中年男子?”
那管事早被这事搅得六神无主,战战兢兢地拱手回道:“禀告大人,这座茶园是归我们白家茶行的东家白津南所有,这么大的茶园我们东家有好几个,小人也是采茶时节才各处走走监管监管,发生此事与我和东家无关啊!这茶园并不封闭,哪个挨千刀的把这见不得天的东西埋在这,真是晦气!”
丁武又问:“你们东家可曾与人结过仇怨?”
管事道:“东家在生意场上摸爬多年,少不得有些对头,若真要找个过节深的,还真不好说。”
丁武让书吏记录管事的口述,后与林昱一道回了衙门。
林昱与仵作一起将尸骨清洗干净,用酒醋泼入木炭烧制的地窖中,放上蒸好盖好的尸骨,以腾起的烟雾熏之。一个时辰后,林昱揭开布帛反复检查验看,走出了殓房。
丁武在外间等候,见他出来就立刻问:“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林昱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才道:“此人的致命伤在后脑,应是钝器击打所致。我从尸骨附近的土壤中并未发现任何残存的腐肉和衣料,这具尸骨在埋入茶园之前,应该已经是那副样子了。”
丁武点了点头,“照你所说,仅有后脑那一处致命伤痕,其他的都无从查起,那这无名尸骨只能成为悬案了。”
“不。”林昱摆手道,“并非无从查起,你可去搜查失踪半年以上的人口,只不过范围太广,一时半会恐查不出来什么,对了,那座茶园的东家要重点查起。”
“好,我听你的。”丁武转身离开,把具体事宜交代下去。
廷泽与若兰共乘一马回了扬州城,快到林府的时候若兰死活非要下来,廷泽拗不过她,只好把她从马上抱下,看着她低着头跨进了林府的大门。
晚饭时廷泽的目光一直停在若兰身上,让她好不自在。好不容易扒完碗里的饭,若兰把碗放在桌子上,说了声我吃好了就离开饭厅。
廷泽自然是紧随其后追了出去,一直跟她上了阁楼。
若兰正要把卧房的门关上,廷泽伸手挡住门框,俊脸逼近她道:“怎么,不乐意见到我?”
若兰退到房内,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撅着嘴道:“若兰尚未出阁,应守着男女大防,师父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我的卧房,日后要我怎么嫁人。”
廷泽走进来,缄默不语地凝视着她,良久之后道:“我娶你。”
若兰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廷泽扶着她的肩膀,长眸深敛,决心道:“我有很多事情没有跟你说,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我此生,非你不娶,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我……”若兰嗫喏半晌,震惊了半晌,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廷泽听见此话,脸上的笑容逐渐垮下来。他从袖中摸出那节由细线串成的银铃铛,在她眼前晃了晃,清脆的铃声打破房中的沉闷。若兰认出了那是何物,脸上一红,就要伸手去夺,却被廷泽收回袖中。
他嘴边衔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假腔怪调地道:“啊,我听说扬州一带有个习俗,凡是未出嫁的小娘子脚上都系着一串铃铛,等到成亲以后才能摘下。我好像还听说,这种铃铛可以当做定情信物呢。那日是谁说的,要把这串铃铛交于我的?”
若兰脸上彤云密布,羞涩地垂下头。廷泽在她头顶上方沉声道:“既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于我,还说不愿意,存心要气我么!”
若兰的手指绞着衣摆,抬头看着他,“那日我说想找个一心人,你怎么不回我话呢,还是说你放不下三妻四妾的美事,以后还要娶别人……”
廷泽被她问得一愣,抓住她的手,思索片刻道:“我不想瞒你,也许我现在做不到,但是我会努力。”
若兰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抿了抿唇,淡淡地哦了一声。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阵,廷泽拉她到了床边,脱了她的绣鞋,拉过棉被为她盖上。
“你白天受了惊吓,该是累了,早些睡吧。”
若兰从棉被里探出头,小声问道:“你要走吗?”
廷泽手撑在床沿,看着她道:“我等你睡着再走。”
第80章较真
丁武这人表面看起来粗枝大叶,但行事雷厉风行,粗中有细,很得林知府器重。这不,刚过了两日,他就命人挨家挨户清查完了户籍,将一大摞卷宗拍在了林昱书房的桌子上。
“昱哥,这是雀儿山茶园方圆一百里及扬州城内所有失踪半年以上的中年男子的卷宗,我让书吏誊抄了一份拿过来的。”丁武长长地说了一大串,用手抚了几下胸口,才将这口大气喘匀。
林昱放下手中的笔,手搭在卷宗上面,“还真不少,看来得费些心思查看。”说完不忘夸上一句,“你挺能干,辛苦了。”
丁武拍拍胸脯,将腹中仅有的几句正义之辞搬出来说了一通,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府中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神秘兮兮的,绝对不是普通的客人那么简单。你我兄弟多年,此等小事,连我都瞒着,太不够意思了吧。”
“不该问的别问,我也不便多说,就当对不住你了。”林昱朝他笑了笑,低头翻阅起卷宗来。
丁武没套出话,还遭了白眼,恨不得踩他一脸鞋印,但又想到自己的武功或许不及他,最后谁吃亏还真说不准,权衡之下,只得气闷地走出书房。走到花园附近,他看见那位神秘公子跟若兰站在一处说着话。
“若兰姑娘。”丁武远远地喊了一句。
若兰也看见他,福身一礼笑道:“丁武哥哥,你是来找我姐夫的吧。”
丁武冲她点点头,左一句右一句地与她热聊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立在一旁冷沉着脸的廷泽。
廷泽将手一伸,握住若兰的手腕,往身侧一拉,神色中带着严峻,“我渴了,帮我倒杯水来。”
刚才还满面笑容,一转眼又是这副冷冽模样,这人的脸色真是说变就变,比天上的云彩还难以捉摸。若兰心里暗骂了他一句,跟丁武告辞一声,向厨房那边去了。
丁武上下打量了廷泽两眼,心道,这人生的英俊倨傲,一身的贵气凛然,只是这贵气不同于商贾之辈泛着的铜臭味道,而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和冷漠。
丁武被他那幽暗冰冷的眸色冻得暗暗打了个哆嗦,但又压不下心头的好奇,定了定心神,向他拱了拱手,“在下丁武,乃扬州府衙捕头,请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我是何人,你无需知晓。”廷泽负着手,神色不定,眼底翻腾着一丝愠怒,斥声道,“以后离她远些。”
那样沉湛深邃的冷眸中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让他无端有些胆寒。丁武腿一软,向后退了两步,大概他自己也很纳闷,好歹他也是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在这人面前认了怂呢。他挺起胸膛,脸一扬,丢出一句:“你说谁啊!”
廷泽冷睇他一眼,唇角挽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除了若兰,还能有谁,我再说一次,以后离她远些!”
若兰从厨房端了两杯香茶,刚走过来,就看见丁武向大门那边急匆匆地跑去,惋惜道:“丁武哥哥怎么走了,我还给他倒了茶呢。”
“哦,也许是衙门里有急事。”廷泽从托盘里拿起一本茶,放到唇边呷了一口,含笑道,“等下我带你出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