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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白叫起来:“这绑匪胆子也忒大了吧?”
“可不是,利用的就是群众的这心理,嘴里嚷上两句‘这是我家媳妇,偷了家里钱出来赌呢’,一帮不明事理的还帮着骂,然后眼睁睁看着歹徒把人绑走。要不是首长一眼看出那帮人口音不对,不像是本地的,还不知道那姑娘要被拐到什么地儿去呢。”
胡颖关子卖够了,道出来:“这姑娘就是李书记她女儿。”
张小檀心里泛起丝丝涟漪,偷偷从侧面打量他。不料他这时也回过头,和她对了个满眼。
张小檀忙缩回视线。
怎么好巧不巧的,每次都被他抓包呢?
车开到了,从宿舍区的侧门进去,挺低调地停到一棵老掉叶子的梧桐树底下。周居翰踩着金黄色的叶片利索地下了车,绕到她这边,帮她开了车门。
张小檀不知所措地下来了。
“张小檀。”她和夏秋白快进楼了,他在后面喊住她。
张小檀回头。
周居翰在梧桐底下包容地对她点了点头,浅浅的微笑在叶片间筛落的光斑里有些耀眼,晃地她睁不开眼睛。
他说,有事儿别扛着,我这趟公差还要呆段日子,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香秀山庄。
上楼的时候,她心里头都有点儿恍惚。她就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他对她笑一下她都很开心。
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他不将她视为负累的责任,对她抱以平常心的话,哪怕他对她只有一丁点的示好,她都会非常开心的。
夏秋白凑过来和她笑闹:“说老实话,是不你相好的?”
“你胡说什么?”
“脸红了,脸红了!哈哈!”
姓夏的可真是个混蛋!哦不,全国上下姓夏的海了去了,非得是姓夏的名秋白又和张小檀特别要好的那个,才是个真真正正的混蛋儿!
一点儿不掺假的王八羔子!
第十一章小檀
“小檀,对不起。”从早上憋到这节课下课,梁奕铭终于憋不住了。
张小檀依旧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头都没抬:“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邢璐那件事儿……”
“你也没做错什么。”
张小檀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梁奕铭从教室里追到教室外,被随后而至的夏秋白撞到了一边:“借过借过。”
梁奕铭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心里的气老大不顺了。好容易拉下脸来想缓和关系,谁知吃了这么个闭门羹。
他烦闷地一脚踹到门板上。
到了外面,夏秋白跟她抱怨:“还缠着你呢?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坑啊?那天都说那么明白了。”
张小檀只能苦笑。
同班同学的,她也不想闹僵了。不过,这人显然不想做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我还得去送花,你先回去吧。”张小檀对夏秋白说。
“你慢走,路上小心点。”
“哎。”
这日下午没课,她照例骑着单车去福宝马路那一带送花。
这是个富人区,挨着香秀山,地皮上建的都是好几万一平的豪宅别墅。她常去的那个什么别苑,东南西北四个区加起来也就200套房子,清一色的独栋和排屋,从前年开盘到现在,一半都没卖出去。
为啥?
贵呗。价格还持续走高,大有爱买不爱,我宁愿烂着也不降价的逼格。
来的次数多了,门卫都不登记了,直接放行。
张小檀对着门牌号找了好久,终于找到4f座。将车在院外一停,她按了门铃。
居然是主人亲自来开门。隔着铁栅栏,穿着家居服的王先生正跟人说话,像是送客人出来,走得近了,张小檀才认清了王先生后面那人,不由怔住。
她在他面前总是有点儿局促的。
王先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铁门开了,张小檀这就和周居翰面对面打了个照面。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然后是她手里捧着的99朵香槟玫瑰。淡黄色的花瓣,粉嫩剔透,沾着晶莹的水珠。
像露珠。还有她别出心裁洒上的金粉。
可以看出来,她做得很用心。不像是个送花的,倒像是自个儿开的花店。
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用满腔热情去完成它,不管是什么事儿。要么不碰,要么做到最好、最完美。
风呼呼地刮着,深秋的山脚下有些冷。
两人沿着山道走了会儿,周居翰停下了步子。
张小檀不明就里,回头看他。
周居翰晃了晃车钥匙,按了按,就听得“滴滴”两声。顺着声音望去,张小檀看到了他右手边的地下车库入口。
她有些窘迫,抿了抿唇。
“走吧。”周居翰说。
他在这儿的座驾是辆奥迪a4,黑色的,一点儿不起眼,载着她从地下车库开出,接连两个左拐出了这片园区。
车速挺快的,但是他开得稳稳当当。
张小檀从一旁偷偷看他。好在这次他没有发现,她快速地收回了目光,挺怕他下一秒又转过脸来对她笑。
车堵在高架桥下,隔两分钟才移动三四米,周居翰有些不耐,放了首歌。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
微微南来风
木兰花开山岗上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城里不知季节变换
不知季节已变换
……”
张小檀听了会儿,出口问:“是邓丽君的原唱?”
他点了点头:“还有唱盘呢,在家里,以前你没机会听过。”侧头对她笑了一下,“以后去北京了,再放给你听。”
他话语里自然而然的笃定。
其实,那日她并没有应下去京城,可是,他好像已经决定了,并笃定她没有办法反抗。
他总是这样,看着温温和和,似乎很给人余地,其实半点儿余地都不给。
张小檀心里就有了那么几分怨气,只是压着没敢吐露。
周居翰是什么样的人?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要干什么。索性将车堵在这儿,还是早班高峰期,他有时间,也有耐心跟她耗。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能有什么话?
张小檀没有开口。
周居翰松了方向盘,半个身子转过来。张小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了,无来由心中慌乱,别过脑袋,却被他掰回来。
张小檀甫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本能地想要逃开。
可他没给她机会,就是要让她看着他,也让她明明白白看清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张小檀忽然有些羞恼,猛地推开他,抱着肩膀缩到了角落里。
她是真生气了。
周居翰微哂,见有空当,松了松刹车,又往前淌了半米。
“你到底在跟我拧什么?”
张小檀挺气的,憋了会儿才开口:“你别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您倒是说说,我哪儿自以为是了?说说呗,要是有道理,我一定改。”他说地诚恳,还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但是姿态就摆那儿了。张小檀太熟悉他了,这是笑话她不自量力呢。
他也料定了,她不敢真跟他叫板。
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遑论张小檀骨子里就有那么股倔劲:“我还没想好,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周居翰没有开口,似乎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张小檀得了点勇气:“你就是自以为是。决策惯了,就把我也当你的那些下属训吗?别老打你那套官腔,我不需要你的教育!”
周居翰年长了她一轮还多,哪能真跟她计较?听了这孩子气的话,也只是笑笑,没当回事。
张小檀却当他目中无人,心里更加不服。但是,她再没勇气怼他了。
过了高架桥,车进了主干道,一路顺畅多了,径直开到目的地。
等停了,张小檀才发现去的不是学校,不由愣在那里。
周居翰解了保险带,下了车跟她解释:“我有点儿东西要给你。”
此地是处避暑山庄,很僻静,冬暖夏凉,地底还有温泉,以前是民国时一位巡阅使的行辕,后来封闭了起来,七八年又开放了。
这次他陪着冯冶年和几位领导南下视察,主要是针对近几年白杨这儿的几个空军基地频繁出现事故的问题。
要是住市中心,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市里负责接待的人就把他们安置到这儿了。倒也是个好地方,环境优美,地方大,几个领导住的地方都隔开了,各有一片小天地,可以安心办公。
他现下住的是东边湖心亭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洋楼。张小檀跟着他进去,发现是美式风格,家具颜色、窗帘什么都有点儿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