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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繁把陆故离扶上马车,她去而折返,算是狠狠“玩弄”了一把陆故离的感情。如今完成攻略一身轻松,只想着把他顺道带回去,再和聂青渔告个别。
聂青渔是个隐藏的*oss,在岳陵宗生活还真是危机四伏,所以哪怕她要走,也得给自己的复制体谋个好出路。她真好想顺道在这个世界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玩两天,就让复制体在江湖里逍遥吧。
虽然这个世界在她脱离之后,只会成为自己脑海中数据库里的数据,但毕竟真实地经历过,总觉得这个世界会平行存在着,她的复制体也会有未来的人生。
马车上路了。
陆故离一身的伤,半死不活地靠在她身上。何繁嫌弃地捏了捏鼻子,虽然他已经半昏迷了,还是抱怨说:“你可真是脏死了。”
马车颠簸不停,她怕拖累了他身上的伤,只好牢牢揽着他。感受到她的细致,陆故离毫无挣扎地陷入沉睡,即使在睡梦中,梦里也都是何繁的身影。
回岳陵宗的一路上安稳无事。陆故离回来之后养伤养了很久,但也算值了。他在与千玄门的一战中护住了不少人的性命,名声正是最好的时候。
何繁不爱来看他,他天天都要问上一回。她的院落他派人去重新修葺,想她以后住着也能舒服些。
何繁听了他的安排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阻止他。
反倒祝月常来看他,熬药送汤,十分尽心。他看着祝月,总觉得她有哪里变了,又说不上。
他一直等着伤好之后,就召集宗门众人,将宗主之位传给何繁。他愿意辅佐她,陪着她将岳陵宗发扬光大,哪怕熬光心血,也会始终伴随左右。聂鹤语始终未曾出现,他知道何繁还记挂着他,但这一次,他不敢提也不愿提起。
等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某一日似有所感。
当天中午,果然有弟子来他房中送了一封信。是何繁的亲笔信,昨晚就已经离开了岳陵宗。
信上言语寥寥,仿佛只是客人在主家住够了,心血来潮告辞一般。
走得毫不留恋。
令他更加意外的是,何繁的信件里也夹带了祝月的只言片语。另附一张纸,上面祝月的话难得利落干脆。
也只是几句话,一来表明对他照顾多日的感谢,二来是觉得自己一辈子做够了菟丝花,也想跟着何繁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祝月心思敏感,早看出何繁有离开的意思。她照顾陆故离这段时间,每一日都觉得自取其辱,她能看懂陆故离眼中的情绪。
何繁罪名还未洗脱时她就隐隐察觉到,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何况她……面容已毁,实在不想挟恩逼陆故离娶她,那样就真的是害人害己了。
陆故离拿着信,半天都没有回神。
等他终于抬起头,看到房门口站着聂青渔。他难得换掉了常年穿的黑衣,穿了件红色长袍,面色被这颜色一衬好了许多。
表情还是从前的阴郁,负手站着,说:“陆师兄,我来和你告别。”
……
虽然何繁的院子早已经重新打扫好,还是过去她住时的模样,一草一木都被陆故离尽量还原。
但再也没有人住进去了。
陆故离终于在很多天之后鼓起勇气走进院子里,推开何繁的房门,桌子上还是她用惯的茶盏瓷壶,梳妆台上妆奁铜镜都是全新的。他慢慢走过去,一件一件抚过。
然后袖子带倒了梳妆台一角的小小瓷瓶。那瓶子骨碌碌滚到地上,他俯身捡起,是药瓶,塞子已经掉落,瓶子里空空的。
陆故离突然笑了,眼泪掉在手上。
轻声说:“原来你都知道。”
可即使你知道了过去,也不肯回到我身边。
第47章过气歌后1
何繁靠着病床坐着,手背上连着输液的针管,正慢悠悠地翻着一本美食杂志。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倪康大步走进来,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哦,不是看,是瞪。
他瞪了她半晌,手一甩,直接把一份报纸扔在何繁被子上。
何繁一头雾水地捡起来打开。
偌大的娱乐版面,只登一张照片就占了很大篇幅。上面硕大的标题写着:【惊!影帝简袁景疑与神秘男子酒店共度十八小时】,然后配了像素模糊的一张图。
目光下移,上面竟然也有她的位置。
只是被挤在了小小的角落里,连脸都看不清,只能看清她那件被送上救护车时,夹在一群白大褂之中的,带了卡通图案的家居服。
倪康垂手站在床边,嘲弄地看着何繁,“你终于也给我上了一回报。”然后抹了一把脸,没好气地说,“不管怎么样,明天的演出你一定要唱歌。演戏不开窍,歌你总还记得怎么唱吧!”
倪康这话其实说得不够准确,何繁在演戏方面并非没有开过窍,也是曾得到过媒体、观众甚至是影评人铺天盖地的褒奖的。只是那一次简直如昙花一现般,也像是耗光了她所有的灵气。
原本盛赞她天生适合演戏的那些人,已经在她拍了一系列烂片之后,纷纷自称打脸了。
倪康是在何繁回国之后接手了她,本以为借着从前的名气她还能东山再起,没想到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毕竟离开国内视线两年了,娱乐圈最不乏的就是层出不穷的新人。除了何繁刚出道时的几首经典歌曲,还时不时地被人拿出来翻唱,这样不断更新换代的圈内,哪里还有人会想起她呢?
何繁也深知这一点。
她把报纸折好,随手夹在刚刚看的美食杂志里,撇撇嘴,“就我现在这嗓子,怎么唱?”她才因高烧住院,嗓子也哑着。
倪康的手指几乎要戳上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谁说一定要你来真的?”
“我不会假唱。”何繁双手抓起被子,身子向下一滑,重新躺回去。还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家经纪人,这副模样在倪康看来就是标准的油盐不进。
他隔空指指她,恨声说:“那你就等着过气吧!”说完转身就走到门边,气不过,又转过来,指着何繁继续撂狠话:“我劝你可别再异想天开了,简袁景宁愿和男人传绯闻,也不愿意和你传,我要是你早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丢人现眼!”
听到病房门被重重甩上的巨大声响,何繁嘟囔了一句没素质,伸长了手从床边柜子上拿起手机,缩在被窝里打电话。
很快就被接通。
电话那边舒纪早就知道了何繁的近况,戏谑道:“我早劝过你,家里有大好的资源不利用,非要自己打拼。”
何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舒纪,来给我当经纪人吧。”
“……”舒纪沉默了一会儿,“你受什么刺激了?”
何繁长长地嗯了一声,回答说:“激发出了好胜心。”
舒纪就忍不住冷笑两声,“你有那东西吗?”她和何繁是死党,最了解她那得过且过的破性子。
十八岁到二十四岁那六年,要不是简袁景像块猪肉一样在她眼前吊着,她绝对不会没日没夜地努力,就为了能追上他的脚步。
简直就是天下第一懒。
——
“……据称,婚礼酒店戒备森严,现场不允许拍照……随后有媒体曝光何繁于婚礼前日抵达s市机场,疑似受邀参加婚宴……”几个频道的娱乐新闻都在报导富商傅秋铭与其女友将于今日举行婚礼的消息。虽然新郎新娘都是圈外人,但因有一众大牌明星受邀参加,还是有许多网民和观众关注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坐在车里的何繁用力裹紧外套。
从s市一回来她就感冒了,鼻子一直不通气。婚礼繁琐漫长,一场下来简直伤筋动骨,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这么想着自然而然就缩着身子寻个舒服姿势准备眯一会儿,下巴都陷进领子里,更显得她脸小小的,素着颜眉眼也依旧是难掩的漂亮。
只是合着眼睛看起来十分虚弱。
简袁景挨着她坐,手机调成静音刷微博,两个人一路都没有交流。
简袁景一打开微博就看到《枝头日报》挂出了两人昨天在一起的照片。狗仔跟了一整天,拍到两人一路同车从机场离开,刻意选了角度,图解说他们交流频繁,疑似有说有笑。他们自从十八岁参加某选秀比赛,又一起从比赛中脱颖而出且迅速走红开始,就被贴上了天作之合的标签。一路红了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拍到疑似拍拖,疑似订婚,甚至隐婚的消息也出现在过各种娱乐网站。
不过就算各种虚虚实实的消息再多,当事人却从未承认过。尤其现在的何繁和简袁景一比,在圈内的发展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何繁以歌手身份出道,四年里拿了不少奖项。二十二岁时却突然一意孤行要转战荧屏,但几次触电,烂片倒是拍了不少。
在骂声中沉浮两年,又突然宣布要出国发展,随后火速出国,一连销声匿迹了几个月。
今年简袁景和她都二十六了,自十八岁起,整整八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中间隔了两年的分离。
年初何繁回国,顶着过气歌后的名头唱了几次演出,因为疏于练习已经找不回从前的状态了。简袁景听说她才换了新的经纪人,到现在还只接了国内的一档真人秀,和另外的三个男明星作为主持人,带着每一期的嘉宾做游戏。简袁景也受邀做了一期嘉宾,网上就又有了两个人破镜重圆的猜测。
简袁景手指按在屏幕上,半天没动,垂着眼皮想:从未在一起过,哪里算是破镜重圆。
何繁身体不舒服怎么也睡不安稳,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她的头还是慢慢歪过来,抵住了他的胳膊。城市的夜里灯火连成一片,照进车里忽明忽暗。他伸手托着她的脸把她扶着靠在自己肩上睡,手下她皮肤温热,他轻轻托着,心里一下子就柔软下来。
何繁在他刚一碰到自己的时候就醒了。其实《枝头日报》是看图说话了,袁景那张冷冰冰的脸这几天都看不见笑模样,从下了飞机开始,和何繁说的话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哪里有过有说有笑。
不过何繁心里是很能理解他的,毕竟心中白月光嫁了人,又是刚从婚礼现场受虐回来,能有好心情才怪。昨天刚下飞机,他们两个一起送双方父母回了家。两家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又聚在一起吃了饭,在各自家里住了一晚才放他们回来。父母住在a市,两人又要坐车回来b市。
她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不想动,回国这么久,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和简袁景呆在一起还是头一回。
她觉得自己可能和这个世界有仇。来这里八年了,简袁景头上的进度条一直到过期她也没能成功完成任务。初来时和简袁景青梅竹马,感情一向不错,她就以为完成任务很简单,拼了老命地对简袁景好。
但简袁景有两只小青梅,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只不是何繁。
是夏琪。
夏琪和何繁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最好的时候怕只是上学那几年。尤其是何繁来到这个世界,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当时的剧情已经进行到夏琪拒绝了简袁景的表白,准备出国。而简袁景正准备参加选秀比赛,何繁还是个准备接受家里安排,一步步念书实习再嫁人的千金大小姐。
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填了报名表追随简袁景脚步去和他一起选秀,共同奋斗什么的想想就很能刷好感。结果她努力了好几年,进度始终卡在百分之九十上。
然后夏琪突然回国,他为了夏琪在酒吧和人斗狠打架。她也在那一次为了救他被砸得左眼视力衰退,出国治疗修养。
她在医院醒来后就发现进度条失效了,当时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困在这个世界了,心情只能用无可恋来形容。
她想着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辈子,过得精彩些才不吃亏。索性把重心转到国外,也参与了几部国外影片的拍摄,不过都是很小的角色,并没有在国内掀起什么水花。但原本的伤好了以后,发现国外生活到底不适合她,几乎是被父母勒令回国。
她努力撑起眼皮,坐直身子扒拉了下头发。
简袁景闭着眼睛好像也睡着了。何繁看了眼车窗外面,回头压低声音对司机说:“陆叔,就把我放在前面博园街吧,我在那里下车就成。”
司机是简家爸爸派来的,何繁和简袁景公寓在同一个小区,当初何繁为了更好地培养感情特意买了对门。但是这么晚一同回去万一被拍也不太好,何繁提着一兜子感冒药作出准备下车的动作。
结果被身侧简袁景一把拉住了胳膊。她吓得一激灵,侧头问:“怎么了?”
简袁景声音有些沙哑,轻声说:“你还没吃饭呢。要去哪儿?”
“早上出门前我给舒姐打电话了,今天借住一晚,顺便谈点儿事情。”舒纪是她新换的经纪人,她也的确打过电话给她。车子还在开,外面的灯光阴影打在简袁景格外帅气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他还拉着她,手中手腕纤细,隔着衣服他忍不住又攥紧了些。“一起回去吧,我很饿,借你家的食材做顿饭。”
前面陆叔爽朗一笑,“外面天都黑了陆叔也不放心,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谈,我可是领命要把你们安全送到的,别让我完不成任务啊。”
何繁也不好说什么。早上电话里舒姐让她回家多休息两天,什么事儿都不急。刚才她就是急中生智找的借口。
只好又靠回椅背上。简袁景也像是终于放心了,放手挨着她坐好。
下车的时候几个人从后备箱搬出行李箱,站在原地等陆叔把车开远了,何繁压了压羽绒服的大帽子,对简袁景说:“我家也没准备食材,你订外卖吧。”在兜里掏了掏,居然真有几张外卖卡,一股脑都塞给他。“我不想吃东西,想睡觉了。”夜风一吹,她鼻子神奇地通了气,吸吸鼻子,觉得整个人精神很多。
居然有些不想立刻进去了。指指不远处的超市,“你先上去,我买点儿东西。”
简袁景把外卖卡揣进外套口袋,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接过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何繁仰头看他。她比他矮很多,站得近看他不得不努力向后折着脖子,帽子盖了她一半的视野。她头一仰一仰的,终于看清他的眼神。
温柔的,熟稔的。好像她从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