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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她那些日子几乎天天嚼着睡觉,渐渐才明白了,什么叫主子,什么叫奴才。
曾经烂熟在心的道理,如今自己竟也重蹈起覆辙来。婉柔面上便是一白,朝婉容谢道,“好在有姐姐的提点,险些错了也不自知。”
婉容这才露出些笑意,压低了嗓音说道,“前头说你眼瞎耳聋,却是真心。你也不想想,昨天夜里里头是些什么动静。只怕奶奶这会儿心里还不好受呢,你还往她跟前哪壶不开提哪壶。”
却又机警地看了下四周,确认碧桃等人都远着听不见,才附在婉柔耳朵上说了一句,“你可曾听见奶奶要汤药了?!傻不傻啊你?”
婉柔顿时悟了,一时吃吃笑道,“果真是我傻了。好姐姐,好在咱们屋里还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的。难怪奶奶平日最疼你。”
婉容轻笑着推了她一把,见老赖家的又亮着眼儿看过来,连忙捅捅婉柔,正了脸色道,“里头还在等着醒酒汤呢,你去送吧。”
说着倒将放在石桌上的托盘交到了婉柔手里。婉柔晓得她这是给自己做筏子,感激地朝她点点头,一时才往着屋子里去了。
第三卷终究意难平002
婉柔进了屋送了汤水,这会儿倒伶俐,同徐明薇说道,“早上厨房做了新鲜的花生酪,还有杏仁茶和鸡子酥,奶奶可要都来点?还是只用了银丝粥?”
徐明薇才喝了解酒汤,头还是晕晕的,也没什么胃口,揉了眉心说道,“只来碗白粥,切半个咸鸭蛋来便是。”
婉柔听了便打发梦央去厨房要,自己倒知趣儿,走到徐明薇身后替她慢慢揉起太阳穴来。
“早上也无事,奶奶不如再躺着睡一会儿?”
徐明薇心里好笑,她屋里这几个精怪的么太精怪,直鲁的么又太直鲁。前头才给了个眼神,这会儿就拼命到她跟前来卖好了。
“行了行了,教梦央她们看见,你们这些大丫头还要不要些脸面?”她按住婉柔的手,笑道。
正巧梦央提了食盒从外头进来,听见主子叫到自己名字,一双清澈无尘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了过来,问道,“奶奶叫奴?”
真是心里想什么便应什么。徐明薇忍不住扑哧一笑,温言道,“正说你活儿做得好,这么点东西,便摆在这屋里吧。”
一时又朝婉柔看去,嘱咐道,“去叫厨房准备些热水,一会儿要用。”
婉柔正想问说一大清早地用什么热水,余光瞥到翻成一团的床上,立马咬住舌头憋回了话头,应声去了。
傅恒回来的时候,徐明薇正躺在软榻上晾头发,身上只穿着件水红色的高腰襦裙,露出颈间大片的细白雪腻来,顿时馋得眼睛都挪不动了。想到昨晚她喝醉了酒待自己的热情,那一声声在自己耳旁响起的(娇)喘……傅恒喉间动了动。
婉容本正帮着徐明薇熏干头发,回头见着他,朝梦央使了个眼色,问道,“爷回来啦,可要杯热茶?”
傅恒这才艰难地从徐明薇身上挪开眼,睁眼看向婉容,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问的什么。
“茶……不,倒杯冷水来就好。”
梦央为难地朝婉容看来,见后者朝她点点头,这才端着盘子出去了。
“你……早上起了怎么样?”傅恒迟疑问道,眼神钝钝的,只盯着婉容手间满把的泼墨长发瞧。
徐明薇回头看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道,“已是喝过醒酒汤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傅恒闻言一噎,也没脸面再追着细问,顺势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一时倒相对无言。
徐明薇回头看看他,眉眼间隐隐有些局促,心里也是一声叹息。昨夜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她主动的,这笔帐算来算去,也都算不到他头上罢了。因而先开了口,问道,“娘一大早的叫你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
傅恒见她肯问自己,眼里便多了些高兴,温声道,“也没什么紧要的,就是问问昨天送亲的事情。”
傅恒瞒住了后话没说。其实是昨天王氏在酒席间起身更衣,路过徐家的小花园时,听见假山后头有说话声。她也没立意要偷听什么,到好巧不巧的,就让她听见了新娘子这三个字,连忙拉住了薛婆子躲到了一旁。这一听可不得了,竟是在说练秋白遭贼人污过清白,早就不是处子,这回赶得这么急要成亲,指不定肚里就有孽种了这类的话。要不是当时薛婆子死死拉住了王氏,没教她跳脚出去,只怕昨天婚宴上就能闹出事来。
虽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背后被人嚼些舌根也在所难免。但好好的一个清白闺女,又是她打小当作自己女儿一样看着长大的,王氏如何能忍得!当时怕假山后头的人出来撞见她们,薛婆子是拉着王氏先走了的,因此并没瞧见里头说话的人是谁。但想着知道练秋白这遭事故的,除了她们家,也没外家了。
王氏昨夜夜里气得肝疼,这才一大早地叫了傅恒过去问话。却说单单只问傅恒却不问徐明薇,暗里为着什么傅恒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因而越发不敢在徐明薇跟前说。只怕她娘心里还疑徐家更多一些哩。毕竟练秋白归家的事情徐明薇最清楚不过哦,那闲话又生在他们徐家花园里……
傅恒当时听了也是忍不住心寒。好在自己已经说动了父亲,到时候谋个外放,往后同家里远着些,便也不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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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终究意难平003
傅恒在屋里坐过一阵,便往书房去温书去了。春闱在即,就算是自傲如他,也难免有些紧张,不敢小觑了。
婉容仔细把着头发,见着屋里没人了,低声说道,“奶奶,爷春闱应试要带的,咱们屋里什么时候开始理?”
徐明薇教她一提醒,才想起这茬。在家时两个哥哥应试都有她娘贺兰氏自己准备着,她却是没落过眼的,这会儿盘算起来,倒真不晓得该预备些什么。
“你让老赖家的去家里问问,二哥这回下场家里都用了些什么。”晚上她还要去王氏院子请安,也可以向婆婆讨教讨教。到时候有两家的一块儿参考着,总错不了太远。
婉容笑道,“奶奶也好问问姑爷呀,备下的东西,总是他要消受的人过眼才好。”
徐明薇看她一眼,说道,“行了,那就遣你去书房探探口风罢。”
婉容也不失望,笑着应道,“好嘞,奴一会儿就去。”
一时晾干了头发,婉容收了熏笼,竟真的自己往书房去了。半柱香后,才笑眼弯弯地回了来,一五一十地仔细回话道,“奶奶,奴问过爷了。说是上一次乡试,带的被子棉衣全在门口就被搜了去,这回便不要带了,免得又肥了那些个;饼子点心什么的也不用做,在门口被人掰得乱糟糟的,带了也是糟蹋;鞋子让您给挑双薄底的,大毛衣裳不带里子不带缝儿的一件,毛笔砚台什么的倒不用您管,爷自己都已经备好了。”
婉容将这一串话转述完,咋舌道,“今年这春儿开得晚,夜里一床被子都不尽够的。奶奶,爷这三天进去,没个烤火也没个厚重衣裳的,回头惹下病来可怎么是好!”
徐明薇是听说过古代科举进门时就搜查得很严格,但没想到这样的天气,竟是连棉袄也不许带的,难怪人说三场辛苦磨成鬼!
“回头再想想办法吧。大冷天的只教人穿一身单衣,咱们家有好料子的还能仔细搜罗着做了衣裳,那些个寒门出生的,才叫真正可怜哩。”徐明薇说道。
老赖家的正巧从外头进来,听见这句,笑道,“奶奶有所不知,那些个却是冻惯了的。身子骨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