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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赐婚圣旨一下来就不同了,任谁也看得出来,元家即将顶替杭家成为下一个强大的后族。
杭家这些年因杭皇后所获得滔天富贵京城里的贵族老爷们可都看在眼里,如今见元家势头这样好,怎么可能不眼红。
自己家族成为后族是没机会了,但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后族,与后族联姻呀!这样七拐八绕算下来,也算与皇家攀上了亲戚,以后元家喝汤,他们少不得也是能分一杯羹的。
王蔓宜除了接到亲近蕙质,继续拉拢元筠姌的指示,还接到了从元筠姌嘴里探探元陌寒婚事的口风。对于前面两个,王蔓宜选择公事公办。对于后者,王蔓宜是怀着激动且雀跃的心情的。
元筠姌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因着与王蔓宜两人关系熟,这才放下伪装随口抱怨几句,王蔓宜能放下身段给她陪这么久的不是,她气早消了。
“妹妹,可不是姐姐搪塞你,而是我也真的不清楚。”
这已经不是王蔓宜第一次向她打听元陌寒的消息,早在被家里人嘱托前,她就主动向元筠姌打听过,因此这回元筠姌也只当是王蔓宜的相思病又犯了,没思考太多背后的利益纠葛。
元筠姌叹了口气,“我其实也问过我母亲好几回,但她只说快了快了,从没给过我一个准信。”
她和元陌寒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是姐弟情深,元陌寒走的这些日子,她对他的记挂不比王蔓宜的少,私底下没少向宁氏打听元陌寒的消息,但每回宁氏都搪塞她。
是的,她看得出来,宁氏在搪塞她,可是为什么呢?元筠姌想不明白。
“那……那家书总该有吧?家书上是怎么说的?”王蔓宜也急了,“再不济,你和蕙质妹妹的婚事总不能缺席吧?那么明年年初我是不是就能见着他了?”王蔓宜觑着元筠姌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
元筠姌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点头,“呃……应该能见着。这么大的事,他就算不想回来也过不了我父亲那关。”
王蔓宜一听元振能出面才彻底松了口气。他们家和元家走得近,知道元家看似方方面面以镇国公夫人为主,但实际上的当家人却只是元振。既然到时他能出面,那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蕙质被孟愫儿单独拉到一处偏院。不同于前院的热闹,这处偏院身上雅静。
“表嫂,你带我到这来做什么?你不用帮着郡主招呼客人么?”蕙质从孟愫儿手里接过一盏茶,笑吟吟道了声谢。
“嗐,哪用得着我这个小辈?圣上专门派了人到公主府料理寿辰礼,全程都不需要我娘插手。我娘这几日正闲得慌,这不今天趁着宾客都来了,亲自去招待客人了,她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蕙质点点头,“圣上对大长公主果真敬重,还亲自派了人来料理。那既然如此,圣上可会亲临公主府为大长公主贺寿?”
“那倒不至于。”孟愫儿摇了摇头,表情淡淡说道:“虽说七十古来稀,我外祖母又是圣上的长辈,但毕竟君臣有别,绝没有圣上亲自到臣子府上贺寿的道理。但圣上为表重视派了太子殿下过来,太子是储君,也算很看重了。”
“诶——这回你可以和殿下亲自见上一面了。”孟愫儿朝蕙质挤了挤眼,揶揄道:“太子殿下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就是不知你可会对太子殿下一见钟情?”
蕙质被孟愫儿说的臊得慌,羞红着脸对不怀好意的孟愫儿啐了一口,含羞带恼地控诉道:“表嫂,你竟也开始打趣我,哼,我不想跟你一起坐了,我要去前厅,跟众位姐姐妹妹待在一起,她们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对我。”
说着,作势起身要走,却被孟愫儿一把拉住,将她重新按在椅子里,陪笑道:“好好好。表嫂不说。真是的,未出阁的小姑娘就是脸皮薄,一点玩笑话也禁不住,真是没趣。”
蕙质也是跟孟愫儿关系热络才敢这样,放在两人初相识之际,她可万万不会像如今这般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
而且不得不承认,这种对着同性友人撒娇的感觉真挺不错的,这是蕙质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望着孟愫儿温婉和善的脸,蕙质不禁噗嗤笑出声,心底愈加珍视孟愫儿这个朋友。
“咦,你笑什么?”孟愫儿挑眉看着蕙质,笑眯眯打趣道:“方才还急得像个小媳妇,忽然之间怎么又偷笑?该不会真是被我几句话挑得春心萌动,憧憬起太子殿下了吧?”
第30章
“没有,表嫂你再这样说,我真的要走了。”蕙质羞红着脸,低垂着头,躲避孟愫儿笑意满满的打趣目光。
“行,我不说了。”孟愫儿笑着收回打趣的目光,“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你现在身份特殊,待会儿去了前厅可就是万众瞩目,少不得有许多人主动与你套近乎,到时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脸皮薄,要大方一些,自在一些,明白不?”
蕙质认真点头。寻常的世家贵妇是不敢跟她开太过分的玩笑,主要是怕一些同样是皇亲国戚的长辈喜欢像孟愫儿一样打趣人,这些都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长辈面前,做小辈的可不能失了礼数。
“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孟愫儿瞅见蕙质忐忑的神色,安慰道:“能跟你说得上话的只有那么几个,我待会儿和我母亲说一声,说你脸皮薄,让她们到时别开太过分的玩笑也便罢了。”
蕙质感激地笑道:“那便多谢表嫂。”
“谢什么呀,”孟愫儿摆摆手,“你是不必应付那些人,可是却要亲自去见见我的母亲。我母亲早对你好奇,这会儿可算逮着机会。”
蕙质一听德宁郡主点名要见她,又紧张起来,“德宁郡主要见我?这…这真是太意外了。”蕙质勉强笑着回应道。
这些天元振专门给她介绍了一遍京城里复杂的人际关系与纠葛,蕙质知道这位德宁郡主以前跟元筠姌的小舅舅订过亲,差一点成为她的小舅母,时至今日,德宁郡主依然对那位早逝的未婚夫念念不忘,对宁氏母女爱屋及乌。
所以,不出意料的话,这德宁郡主应当是宁氏那头的,不会看她顺眼。
孟愫儿看着蕙质,噗嗤一下笑出声,“瞧你那比哭还难看的笑,放心,我母亲没那么小心眼,你是你,你嫡母是嫡母,一码归一码,她犯不着为难你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小丫头。”
不得不说,能被选为一个大家族主母的没一个简单的,蕙质才稍稍表露些许情绪,孟愫儿就能立马揣摩到她的心意。
蕙质的小心思被孟愫儿堂而皇之挑明,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安心。她还是很信任孟愫儿的,既然她能做这样的保证,那就一定不会发生她担心的事。
两人坐了一会儿,蕙质觉得差不多,便问要不要走,“表嫂,我感觉咱们坐了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吧?倘若迟到可就失了礼数。”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还催起我来了?”孟愫儿恨恨点了点蕙质的额头,“我顾及到你脸皮薄,不喜欢见客,才特地将你拉到这处僻静地,没想到你还先不耐烦起来。”
蕙质笑了笑,“表嫂,你有这可就误会我了,我这不也是怕咱们待太久,忘了时辰。这里的环境雅静优美,我可没有不耐烦,只是怕迟到失了礼数。”
“行行行,就你伶牙俐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是说不过你。”孟愫儿嗔了蕙质一眼,转而又话锋一转,提醒道:“还有件事,我需要给你提个醒。”
“表嫂请讲。”蕙质坐直了身子。
“听我母亲讲,如风前儿一大清早就离了京师。宫里的五公主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会子好不容易与我碰面,定是要向我打听他的消息。其实这倒没什么,关键她不知听谁胡说八道,说如风对你有情意,因为你嫁给太子殿下,他受了很严重的情伤,所以连我外祖母的寿辰都没参加就急着南下。”孟愫儿忧心忡忡说道。
此刻孟愫儿很想骂人。究竟是谁嘴欠瞎扯这么段鬼话,她好不容易才撇清如风和蕙质的纠缠,偏偏有人硬是想让他们扯在一处。
蕙质听了也顿感不妙。这五公主以后就是她的小姑子呀。圣上子嗣并不多,只有两儿两女存活,这五公主的亲妈还是宫里位份颇高的淑妃,尤其这裴淑妃还当过太子一段时间的养母,太子殿下可是对这位养母敬重有加,这……
蕙质懊恼不已,果然人不能太得意,这些人她一直在憧憬嫁进东宫后的幸福生活,真是没想到,会在姑嫂关系这块翻车。
想到那天杏花树下与宁如风唯一的一次照面,蕙质皱眉思索,这件事只有包括她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知道,她和孟愫儿是不会说的,那么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蕙质第一个怀疑宁氏母女,最见不得她好的就是她们两个,可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她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还是说……
”表嫂,我和宁世子见过面这件事,太子殿下知不知情?”
“当然知道。当初要不是如风主动向太子殿下说清来龙去脉,太子殿下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其实当初的情况是这样的,宁如风找她坦白,她便派人去宫里通知杭瑜,再由杭瑜告诉端木砚清,就这样一环接一环在宫里滚过好几遭才传到端木砚清耳里。
蕙质听罢若有所思问道:“所以当初宁世子是在安国公府向太子殿下解释清楚的,还是在皇宫,亦或是在太子府?”
这个问题很重要。
蕙质其实也觉得这几个人都不太可能主动泄露风声,像孟愫儿都是很谨慎的人,太子殿下就更不需要讲,至于孟愫儿的丈夫估计也不太可能,毕竟能做夫妻,孟愫儿都这般谨慎,他必定也差不到哪去。
至于宁世子会不会主动往外说,那就更不可能了,她都要做太子侧妃了,这宁世子稍微有点脑子也该知道要和她撇清关系,避免引起太子的猜忌。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府里伺候的人走漏了风声,或者干脆点,府里的人被有心之人安插了眼线,这三块都是奴仆遍地的地方,就算再小心也保不准有眼线。
“当然是在我府上。”孟愫儿毫不迟疑说道。她可不敢说是在宫里,端木砚清可是明确指示过,不让她现在就跟蕙质讲他搞错赐婚对象的事,她才不会冒这个险。
蕙质听完,意味深长看了孟愫儿一眼,提醒道:“表嫂,你可得小心,咱们几个当事人都是小心谨慎的性格,大概率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走漏了风声。”
孟愫儿怔了怔,但旋即犹如醍醐灌顶般眼前一亮,“你是说……”
蕙质不言,只默默点了点头。
孟愫儿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不过她担心的并非是自家府上,而是宫里的情况。看来,是宫里人的手笔。
……
前厅,热闹非凡,宾客云集。
蕙质乖巧地跟在孟愫儿身后,由她牵引着认识一个又一个贵妇。
蕙质一味笑着说客套话,好似全然不知,有无数双雪亮且穿透力极强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打量。
因为有孟愫儿为她挡着,所以那些人倒也没机会问太多让蕙质难回答的话。等到在所有人面前混了个脸熟后,蕙质才终于得到一个缓口气的机会,也才终于反应过来,从开宴到现在,自己已经挺长时间没见到元筠姌了。
“表嫂,我姐姐呢,怎么这么久不见她人影。”蕙质环顾四周问道。
孟愫儿此刻正与一丽服丫鬟说话,闻言,对蕙质笑道:“别找了,你姐姐正在后面与我母亲说话。我母亲说了,让我把你也带过去给她瞧瞧。”
后厅。德宁郡主坐在长椅的正中间,王蔓宜挨在她右手边坐,元筠姌则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另有几位眼生的夫人小姐坐在下首陪德宁郡主说话。
德宁郡主见元筠姌闷闷不乐,知道她在为家里的事烦心,好歹是自己从小宠大的姑娘,又是故人之后,便轻声安慰道:“姌儿,大喜的日子,别垮着一张脸。马上就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要多笑笑,开心些。”
元筠姌强笑着点了点头。
王蔓宜见状忙道:“表姑,元姐姐多了个妹妹,你可不能偏心她妹妹,要像以前那样宠她呀。”
在座的人都知道德宁郡主派人去请蕙质过来,孟愫儿这些日子与蕙质走得有多近大家都看在眼里,因此心底都明白德宁郡主有意与蕙质拉近关系。
德宁郡主捏着王蔓宜的脸,宠溺道:“行行行,表姑一定不厚此薄彼。不过表姑会不会继续宠你可就不一定喽。”
王蔓宜一把扑进德宁郡主怀里撒娇:“蔓儿不许表姑不宠我。表姑宠元姐姐和蕙质妹妹,蔓儿不反对,但一定也要继续宠蔓儿。”
王蔓宜的祖母和德宁郡主的父亲是亲兄妹,虽然驸马爷在她出嫁没多久就去世了,但她却对自己的父亲感情很深,因此跟父亲那边的亲戚也非常亲近。
这顿女儿态十足的撒娇算是把在场的氛围彻底活跃起来,下首一个夫人借机问道:“郡主,宁世子可来参宴?我家几个小子慕世子大名久已,迫不及待想与他结识呢。”
此话一出,引得在场其她几位夫人连声附和,坐着的小姐们也都不约而同红着脸,眼神亮晶晶看向德宁郡主。
一般情况来讲,这话应该是他们男宾之间的话题,毕竟这话的目的是引荐自家男丁,就算宁如风来了,这些夫人也见不着。
然而能当主母的都不是蠢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位夫人依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别有深意。
德宁郡主眼神微闪,知道这些人的用意,无外乎是对宁家的权势财富动了心,想将女儿嫁过去,故此来找她探个口风。
“哟,这可真是不巧。我那外甥前些日子接到家书,说他母亲病了,他急着回去探望,故此几天前就坐船南下了。”
这话让在场不少人失望。尤其方才那位夫人,她家可是有三个待嫁的闺女呢,万一其中一个被宁世子看上,那就是破天的富贵。
虽说全京城都知道圣上有意将五公主嫁到宁家,可这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么?那宁世子是个狂妄任性的主,可不一定甘愿娶娇生惯养的公主,她们家的女儿正好,温柔得体,贤淑端庄,最适合配宁世子这样的人物。
只是可惜,偏偏镇南王妃在这个节骨眼病倒,浪费了结缘的机遇。
在座大部分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挺失望的,气氛自然也就冷了下来。王蔓宜从小在德宁郡主面前耍宝耍惯了,见状忙扯开话题说道:“诶,我倒想起来,镇南王和王妃是指腹为婚,怪不得宁世子如此聪慧机敏,原来父母就是这样情深义重,才把宁世子养得这样好。”
镇南王宁岩明面上只有孟氏一个妻子,没有纳妾,唯一的孩子宁如风也是孟氏所出,所以大家都以为宁岩和孟氏夫妻关系非常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蔓宜本来是想借这桩上一辈的婚姻佳话活跃气氛。
事实上,在座的夫人小姐听到有关宁家的事确实热情上来些,纷纷附和。
但是知晓些许内情的德宁郡主和元筠姌都挺尴尬的。
第31章
尤其元筠姌,她最明白自己舅舅舅母因为她母亲的缘由几乎已经形同陌路,况且舅母孟氏还是德宁郡主的亲小姑子,这就更尴尬了。
至于德宁郡主,一副缄默的神态,面上瞧不出丝毫喜怒。她和元筠姌一样,只知道自己小姑子因为宁氏和丈夫闹得很难堪,但同样也不晓得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闹成这样,只当是兄长过于宠爱这个妹妹导致的,并没有多想。
元筠姌眼见德宁郡主的脸色逐渐冷漠,怕这些人再说出什么意料之外的话来,忙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说起指腹为婚,我父亲母亲也是指腹为婚。听我爹爹说,外祖父与孟相爷交好,定了我大舅舅的婚事,外祖母与我祖母交好,指了我母亲的婚事。两个都是还在肚子里就约定的婚事,说起来真是一桩美谈。”
都说慌不择言,话一出口元筠姌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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