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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琴弦被重重的拨了一下,到逐月这里,戛然而止。
鱼鱼紧张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逐月。
逐月起身,修长的身姿、如玉的面容,白色的长袍在天空中扬起流畅的弧度。
“鱼鱼,过来。”
忽然的,逐月回头,对着鱼鱼一脸笑意的道。
什么?
正在偷笑中的鱼鱼傻了眼。
“鱼鱼,快过来啊……”
白色长袍的逐月在不远处对着自己微笑,眸若星辰,周身的光彩叫在场的所有男子都黯然失色。
鱼鱼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的朝着他跑去,双手放在他伸出的手心上。
“要是表演不出来,那可是要自罚三杯的。”
对于之前逐月的配合,一心想知晓隔了一堵墙的女子们在做什么的男子不怀好意的笑道,立刻,先前只是三指大小的小酒杯换成了两个拳头般的大碗。
鱼鱼狠狠地瞪着那人。
真实太无耻了,你给我等着!
逐月对那人的不怀好意并不在意,蹲下身子捏了捏鱼鱼气鼓鼓的小脸。
“怎么?觉得那人比爹爹好看?”
才不是!
鱼鱼拼命地摇头,大声的道:“爹爹最最最好看了!”
逐月轻笑出声,整个胸腔都跟着颤动。
鱼鱼头脑中一片晕眩,笑起来的逐月,真的很好看哎。
“鱼鱼,还发什么呆,开始了。”
嗯,开始什么?
鱼鱼疑惑的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十步远的逐月。
“爹爹,开始什么啊?”
“我念诗,你跳舞。”
鱼鱼嘴巴微张。
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这事了?
啊,对了,方才逐月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好像说了句什么,然后她糊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好啊,想不到逐月的心眼竟然也这么多。
难怪上场来还要把自己带着,原来是打这么个主意。
前面已经有人做过诗,他若是也背诗,便是违反了规则,可带上自己,让自己跳个舞,这就是不同的节目了。
难怪面对着那个人的挑衅逐月如此的淡定。
真是,早早的就想着拉上她了!
“你耍赖!”
果然,那公子愤恨的整张脸都红了。
逐月邪邪的扫了他一眼,“哦?我这可是与前头的节目一样?”
“别人念过诗,你当然就不能够再念诗了!”
“呵呵,”逐月扬起了下巴,“你说的是表演的节目不能带重,我的这个可是不重的,难道,前头有谁念诗又跳舞的?”
“没有!”
鱼鱼大声而响亮的回答,迈着小腿蹬蹬蹬的跑到逐月身边,指着那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是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那就是癞皮狗!”
那人一张脸气的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最后成了猪肝色,恨恨的甩了甩袖子,再不看这对无耻的父女一眼。
“鱼鱼,回到那边去!”
鱼鱼正得意而骄傲,为自己帮了逐月的忙,谁想却是听到他又开口道。
“好的爹爹。”
等回去了再和他算算账,自己可是一开始就打算凑个热闹的,怎料却是被他拉下了水,得好好同他说道说道,女儿是用来疼、用来宠的,可不是用来坑的!
哼哼!
“硕人其欣,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其声珠圆玉润,“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其笑动人心魂。
鱼鱼张开双手,在原地着圈,眼睛与逐月投射过来的视线对视,小小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的厉害。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
声音还在继续,可鱼鱼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上面。她知道这是形容长得美丽的女子的句子,方才逐月瞧着自己,莫非也是觉得自己长得不错?
鱼鱼的脸噌的一红。
很快的,她又将脑中的绮念甩到一边。
自己眼下才四岁,长都没长开,哪里算得上是美女?不过就是他随口念得诗句罢了。心中变得有些沮丧起来,继而又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与逐月有更进一步的进展啊,他要是真把自己当女儿看待了,事情岂不是被自己弄巧成拙。
不成不成,不能让他把自己当女儿看待。
“鱼鱼,你还没尽兴?”
表演完毕,见鱼鱼一会儿笑,一会儿撅嘴,一会儿甩头,一会儿又皱着脸……生动的面部表情叫逐月看着很是有趣。见她站着发了呆,这才开口打趣道。
鱼鱼瞪了眼逐月,气呼呼的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等逐月也落了座,新一轮的抚琴传佩便是又开始了。
逐月的心思放在鱼鱼最后对着自己的那一瞪上,也没察觉别人私底下的下动作。
“铮!”
琴止,佩落,竟是又一次落在了他的手里。
逐月看了眼那人对着自己扬起的得意的下巴,拉住鱼鱼的手,步履平静的往中间走。
“这次你要表演之前不同的,你的女儿也要表演与之前不同的,如此才作数,要不然……”那人拍了拍手,一个大大的酒坛子被一个燕侯府的小厮抱上了桌子。
“这坛酒你就得喝光了!”那人伸出手指,鼻孔都快要跑到了天上。
逐月皱了皱眉。
迈腿朝着那人缓缓走去。
那人的得意立刻爬上了眼角眉梢,然而……
“慢着!”
软软懦懦的童音很是大声。
逐月一脸诧异的看向鱼鱼。
“爹爹,你应该往这边走才对!”鱼鱼指了指自己对面。
逐月静默不语,忽而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
新一轮的表演开始。
众人傻了眼,逐月也傻了眼。
这也叫……舞?!
鱼鱼扭两下圆滚滚的小腰,臀部也跟着甩了起来,给出一个飞吻,猫步走起……
哼哼,看傻了吧?!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吧?!一个个都是土包子了吧?!
舞蹈的种类可是非常之多的。按大类分是生活舞蹈和艺术舞蹈,生活舞蹈又包括了习俗舞蹈、宗教祭祀舞蹈、社交舞蹈、自娱舞蹈、体育舞蹈、教育舞蹈,艺术舞蹈包括了古典舞、民间舞、现代舞、新创舞、独舞、双人舞、三人舞、群舞、组舞、歌舞、歌舞剧、舞剧、抒情性舞蹈、叙事性舞蹈和戏剧性舞蹈。
伦巴、恰恰、桑巴、牛仔、拉丁、华尔兹、狐步舞……姐们今儿个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第三次,玉佩在逐月手里。
逐月、鱼鱼上场。
“咦?她好像是在表演一只鸭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看明白的男子兴奋地道。
其他人点头了悟!
鱼鱼心中呕得要死。
鸭子!你才鸭子呢!姐这是天鹅,天鹅!
第四次,玉佩仍旧是在逐月手里。
众人关注的焦点放在了鱼鱼身上,逐月反倒是成了其次。
“呀?她是不是变高了不少?”
有人大惊。
“好像是呢,估计是踮起了脚吧。”
一炷香过去了。
“天,她还是踮着脚呢,还不停地转圈圈……太厉害了……”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
……
第十二次。
若不是燕侯夫人说,中场休息,到吃饭的时间了,他们还真想看看这小女娃还能跳什么来……真是意犹未尽那!
“你……这都是怎么做到的?”
逐月满脸好奇地问鱼鱼。
鱼鱼对着他龇了龇牙,逐月也回之一笑,满眼的期待。
鱼鱼张开小嘴,整齐的牙齿白净如雪,有小孩子甜甜的味道钻出来。
“告诉你……才怪!”鱼鱼重重的咬着最后两个字,瞧着逐月满眼的错愕,心中平衡了。跳了这么久,真是累死了。
前世,爸爸妈妈为了让她在起跑线上与别人差的不用太远,三岁便是让她开始学习舞蹈,自己也不怎么排斥,后来便是将自己感兴趣的舞蹈种类都学了一遍,期间斩获了不少的奖项。想不到在这个异世界,以小小的四岁孩童的身体,竟然也是有了用武之地。
逐月面上沉静,心中却是无比的激动。
有趣,真是有趣!
想不到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叫他爹爹的小女娃竟然还带着秘密?
鱼鱼不知道,她这次的“露出一首”,已是将逐月的心神从无所谓,转而变成了好奇和探究。人与人之间,一旦对彼此产生了兴趣,那就很容易形成更进一步的关系,有的是对手、有的是朋友、有的是仇人,而男女之间,更容易演变的一种关系便是恋人。
彼时,对此一无所知的鱼鱼,却还在为如何让逐月不真的将她当做女儿的态度而烦恼着。
“走,鱼鱼。”
听到逐月说着三个字,鱼鱼皱了皱眉,“爹爹,你怎么又要去茅房了……”
逐月抹了抹鼻子,大约是桌上摆着的一壶水都被他喝光光的缘故。
“鱼鱼,来之前你不是答应了爹爹,爹爹无论去哪里你都要跟着爹爹的吗?”
“好了好了,我跟爹爹去就是了,不过,茅房太臭了,我这次能不能站的远点啊。”鱼鱼无奈的站起身,吐着舌头可怜兮兮的道。
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叫逐月瞧得心生欢喜,抬起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当然可以。”
父女两个拉着手,一道往茅房而去。
隔了一堵墙的女眷这边。
“看清楚了吗?”头上插了一根银簪的女子走到对她打招呼的丫鬟身边,瞧了瞧四周,小声的问道。
“看清楚了小姐,南宫二公子正往茅房那边去。”
“好,”女子转身,走回与她坐在一处的三个女子中间,涨红了脸羞赧的道:“真是对不住了,我,我要去方便一下。”
女儿家当着别人的面说起生理反应之事,自然是十分难为情的。
三个姑娘也是笑了笑,“那你早去早回,等会儿和大家伙接着一起玩儿。”
“嗯,我很快的。”
女子走回丫头身边,两人从花园出来,问了一个丫头茅房在那里,那丫头说顺着竹林一直走,到了尽头的岔道口,往左边就是了。
谢过一番,主仆两人飞快的往竹林走去。
看的后头的丫头撇了撇嘴,庶女就是庶女,比起嫡出的嫡女来,差的气度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小姐,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女子身后的丫环心中却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女子私自去见一个男子,被别人知道了,这可是十分有损闺誉的一件事情,往后议亲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巧儿,我也是逼不得已,母亲要我……哎,先不说了,咱们赶紧走,要是错过了那个人,我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女子和丫头都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往竹林赶去。
嘴上虽是没说话,可女子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澜。
她的思绪回到了五天前。
“见过母亲。”
面容冷肃的中年女子抬了抬眼皮,“你妹妹她已经同定国公的公子订了亲,出阁的日子也早就看好了,可这出嫁却是没有妹妹比姐姐先出嫁的。”
她心中咯噔一声,藏在袖子里的手将白净齐整的帕子拧的微微皱了起来。
“正巧鲁国公家的大爷上门来提亲,说要娶我们府里头的一位小姐,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了,你父亲答应了。鲁国公府虽说荣耀不比先帝在时,可也是少有的大户人家,你嫁给鲁国公家的大爷,过去了就是嫡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有劳母亲费心了。”
“嗯,你下去吧。”
“是,”女子转身,心头一片冰凉。她是庶出的庶女,其生母是父亲的通房丫头,因为实在主母进府前便是有了身孕,作为惩罚,一直都没有被抬做姨娘。本来,她是没有出身的机会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被未来的主母知道了,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己便是这样的活了下来。
人人都说,主母宅心仁厚,贤良淑德。
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位主母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
这不,她的婚事不就是的吗。
鲁国公府的大爷,今年已经四十有二,可她父亲的年纪都大,已殁的原配妻子还留有一位嫡长子和两位嫡女,且都是成了年,她嫁过去之后,生下的孩子根本就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更重要的是,国公府大爷的母亲,是个非常顽固且爱找事的人,听说年轻的时候受尽了婆婆的折磨,所以等到自己做婆婆了,对媳妇也是非常的苛刻。那位已殁的原配妻子,听说便是被这位给活活的折磨死了。
她正是花样年华,不想嫁给一个老男人,更不想有一个爱折腾的婆婆,重蹈那位妻子的覆辙。
若是一定要她做填房,她宁愿嫁到南宫府,做南宫府二公子的妻子。
南宫府富可敌国,南宫二公子虽说有个女儿,可那女儿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名没分的人生下,按名分来说,不过是庶女罢了。她若是嫁过去,生下的孩子便是南宫府二房的嫡长,将来可是能够继承财产的。
而且,她听人说,这南宫府二公子相貌英俊,乃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若不是因为圣上宣圣旨那天,这南宫府二公子的女儿跑了出来,现在可就是当朝八公主的驸马爷了。
能做驸马爷的人,那气度,那容貌,那才情,岂是能差的?
更何况,这还是给圣上宠爱的八公主择地驸马!
所以,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小姐小姐,南宫二公子从里面出来了。”
丫环眼很尖,立刻便对女子小声的道。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与她们碰上。
女子赶紧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拉了与丫头飞快的隐藏在竹林中,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只等那南宫府二公子过来。
自己好不容易央求了嫡出的妹妹带着自己一道来燕侯府夫人的宴会,一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成败,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