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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开车,握着方向盘竟生出些陌生感。
帝都的夜与雍城的夜截然不同。
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即便不是中心城区,也热闹非常,霓虹在远处渐次晕染,点点光斑闪烁。
今晚车倒是不多,等红绿灯交替的间歇,严暖开了电台。
也巧,随手打开的电台又在放那首男女对唱版《好心分手》。
明明没有失恋,为什么总要给她放这首歌?有点好笑。
不过,不可避免地又让她想起了程朔川。
他开车的时候,好像喜欢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方,从侧面看,面部的轮廓线条很精致,她默默观察了,等红灯时,程朔川会舔舔唇,就像小猫舔食,慵懒又可爱。
她下意识模仿了一下这个动作,却尝到唇膏的水蜜桃味。
直到跟在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严暖才发现红灯已经转绿。
她回了神,专注开车。
前头右转就要到了。
她打右转向灯,向右侧行车道并,并过来后,又打了一次右转向灯。
开了一小段,毫无防备地,前头不远的右侧岔路上,有车似是直接要往行车道上并,车速很快,也不打灯,严暖一直鸣喇叭人也没有要听的意思,她踩刹车也刹不住,马上就要撞上了——
那一刻,心几乎就要从嗓子眼蹦出,完全是听从本能,她往左打方向盘。
“砰!——”
***
帝都第三医院。
严暖伸出手,让护士给她包扎手腕。
上过药还是火辣辣的疼。
可她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看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机。
微博话题榜,全是与她车祸相关的消息,诈捐都被刷到后面去了。
这才多久,坐火箭也不是这个速度啊。
护士帮她处理完伤口,偷偷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心情好像不大好,好沉默。
严暖心情能好起来就奇怪了。
车祸才过去短短两个小时,全网的风向都是“紧急避让又怎样,紧急避让就能随便往左边打方向盘啊,撞了别人别人多无辜啊,学没学过驾照?这种马路杀手回去再考两年成不成?”
“这种时候被旁边车撞也不能往左边避吧,还亏得没出人命。”
是的,在她往左打方向盘的时候,撞了左侧车道的车。
如果是普通人,这不算大事,车碰坏了点,人没受重伤。
可她作为一个明星,违反交通规则,出了车祸,这就是大事。
交警判了她全责。
右边突然冲出来的那辆车没有挂牌照,暂时还没追踪到。
可她的紧急避让造成了左侧行车道的车无辜被撞,车主不是善茬,当场就叫嚣着明星又怎样,明星就能随便撞人吗?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婚事告吹,诈捐,车祸。
一档接着一档,就像是约定好的,一幕幕登场。
她敏感的察觉到,这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
明明这些事即便是发生了,她也可以利用强大的公关团队引导风向的,可总有人先她一步出手,在她还没有作为的时候就让舆论扩散到难以妥善收场的地步。
第八章
晚上八点,严暖继善款未齐致歉之后,再发道歉信。
微博评论区已经骂得不能看了,仿佛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不以死谢罪就不能了结一般。
每个人都像是义正言辞的法官,以键盘为判决工具,敲出一段段诛心之语。
私信轰炸也是无穷无尽。
阿星想劝她关评,可她不关。
道歉信发了之后的二十四小时,除了合作过的季天泽转发一次,附言“理解”二字,再没有公众人物转发。
严暖一个人很安静的窝在沙发上。
想想,自己的人缘也是够差。
倒也没有太大感触,圈里人本来就是这样,换做是她眼观别人如此,也会选择无动于衷。
***
另一边,阿星在工作室忙得焦头烂额。
里元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表示公司太忙,暂时不接合约外的公关事件。
是了,严暖的很多合约都是跟和耀的经纪约时间同步。
和耀的到期了,其他合约大部分也都刚好到期,只是工作室跟里元都约好了续约事宜,分手、诈捐,这些事他们也都接了,出个车祸就不肯再接,这很奇怪。
没有公关团队,就意味着无法及时控制舆论。
更糟糕的是,在分手、诈捐、车祸纷扰不断的时候,各大论坛也开始开扒严暖。
有人列出多条她买通稿艳压别人的证据;还有人拿出她出道早期的照片与现在的照片做对比,言之凿凿说她一定是微调了;更有甚者,爆出她是被水表圈某富二代包养才红起来,这次被沈思耀甩,也是因为沈思耀知道了她的黑历史……
曾经把你捧上天,今日也能将你踩入烂泥。
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证据,虚虚实实列在一起,竟令人深信不疑。
她的粉丝暖宝宝倒是一直都很支持她,可奋力反抗的支持在这种时候又给她抹了一笔黑。
有人截图几张比较激烈的粉丝留言,大肆批驳暖宝宝没素质,有什么样的粉丝就有什么样的真主,让他们跟着严暖一起原地爆炸。
十六岁出道,至今八年。
这是严暖被骂得最惨的一次。
苦心经营多年的小仙女人设,一朝崩塌。
现在用来骂她的词汇大多是:绿茶婊,贱人……还有更难听的,不提也罢。
阿星正忙着联系其他公关公司的时候,男朋友姚子岸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看到电话就知道姚子岸要说什么,她不想接,直接按了挂断。
随后姚子岸就发来微信,“你再跟着严暖,我们就分手吧。”
看到这条微信,阿星憋了一整天的怒火到达顶点,她立马回拨了电话,“姚子岸,你要分手是吧?分就分,从今天起咱们一刀两断!”
电话那头,姚子岸也很火大,“于星,你说吧你是不是被那个严暖下了咒,品行那么差的人你还跟着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同学听说我女朋友是严暖助理打量我都用的什么眼神啊?”
“我不准你这么说严暖姐,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不懂你跟着她天天在忙什么,问你你也不说,你让我怎么懂啊?”
阿星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签过保密协议,不能跟你谈工作,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相信一下我吗?”
“你让我相信你,那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是相信我咯,一周都见不到一次人,这恋爱谈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是国家主/席还是谁啊,一个小助理忙得和陀螺似的人家记着你好了吗,啊?!”
听他这么说,阿星心灰意冷。
“姚子岸,你摸着你良心说说,你读研究生的钱是哪儿来的!你以为我一个助理能赚多少,如果不是严暖姐,我们负不负担得起帝都的房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严暖姐她不是那种人,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多说无益,你是高材生,看不起我这种当助理的,看不起演戏的戏子,你清高,学费自己付去吧!分手!”
吼完一通,阿星挂了电话,把姚子岸的电话拖进黑名单,其他联系方式也统统拉黑。
她喘着气,眼圈泛红。
平日里,阿星算是随了严暖的性子,很安静,多数时候只做事不说话。
这一次,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三年前她大专毕业,去影视基地找活干,各种小剧组跑场务,做杂工,偶尔演演小尸体。
是严暖偶然间看中她细心,留了她在身边当助理,日子才好过起来。
严暖外冷内软,没有苛待过身边人,也没让她干过什么脏活累活,知道她唯一的亲人奶奶去世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给了她十万块去处理奶奶的身后事。
小地方的葬礼,完全用不上这么多。
严暖却说,生前没享福,走的时候就让人风风光光的走吧。还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是提前预支工资了,说是这么说,此后的工资却一次也没少发过。
想到这些,阿星心绪难平,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一抬头打算继续工作,就看到严暖靠在门口,望着自己。
阿星愣住了。
严暖上前,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中塑料袋,“来看看你们,我买了牛肉拉面,对了,其他人呢?”
“噢……噢,他们出去吃饭了,应该快回了。”
“这样啊,那我们吃吧。”
严暖就是这样,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她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照样吃吃喝喝。
“这是季天泽他老婆推荐给我的,做起来特别方便,你平时也可以自己煮,味道是不是挺不错的?”
严暖特别认真,一边吃还一边给阿星安利手残星人的福音——速食拉面。
阿星到底不如严暖身经百战,眼下棘手的事情一堆,还刚闹了分手,什么也吃不下。
严暖吃东西这一会儿,工作室里来电不断,不用想都知道是狗仔,阿星挂掉了好几个,实在没心思去继续挂了。
严暖倒是好心态,还吃着东西,就顺手勾起了话筒,她倒想听听对方到底是有些什么高见急着发表。
阿星阻止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