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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不可置信地合上嘴唇,咽了咽口水,缩成鸵鸟。
他第一次好好打量她所住的环境。
五六层的筒子楼,到处破败不堪,电线扎成团,垃圾桶不分类,监控死角太多,绿化不够,单元楼的门也不锁上,电动车三轮车乱停。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否一直都在误会她,请问贪慕虚荣的人,又怎么会住在这里?
有一种假设,这些年她过得不好,可是却不敢来找他。
江粲的心脏咯噔一下,莫名恐慌起来。
第36章陵城的夜
江粲的西服被雨完全淹透变成更深的颜色,他的大衣躺在车里,出来的时候没穿。
夜晚温度下降,加上雨水,被风一吹就寒气入了体。
他打了个喷嚏,浑身哆嗦。
随即他的嘴角扯开,往上提了提。
凌乱的湿发遮住眼睛,睫毛低垂,这抹怪异的笑收住弧度。
唇线拉平,他的眼里顿时毫无感情。
房间里,温若刚打开手机就收到好多软件提醒。
她想起来要和剧组请假,才打开手机。
手指却停在屏幕上,收到的短信是会直接在锁屏上显示的。
来自江粲的两句话,寥寥十几个字,简洁却让温若呼吸一窒。
【当初明明是你非要救我。】
【为什么又要抛弃我,不如这条命还你。】
第一条短信停顿在那里,她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心情,估计气得不行才会没说完就发送。
她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收缩五个指尖,疼到指甲里镶嵌了肉才松手。
又抚摸屏幕,确认再确认。
是真的,不是幻觉。
后脑壳的头皮发麻,她不受控制地想到最坏的结果。
江粲不会妄言,他不会。
她浑身颤抖,去床上的药往嘴里吞。
额头上大汗淋漓,一边理智告诉她要镇定,一边联想到很多东西。
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的感觉。
如果不能确江粲的安危她会一直这样。
对了,秦宇刚在外面敲门,他有没有走?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抓住,她握着手机冲向门口。
千万不要有事,温若想。
她在心里默念无数次,上楼的时候拖鞋被台阶绊倒,手机飞出去砸在地上发出声响,她的掌心火辣辣痛,膝盖也是。
温若扶着栏杆站起身,拍拍手,拖着腿继续朝单元楼门口走。
楼道里很黑,只有出口透出路灯的光,是亮的。
她还没有走到那里,一道身影出现在光处,重叠的影子合一,是熟悉的轮廓。
犹如暗室逢灯,她的眼睛被点亮。
却又一瞬间熄灭,温若垂下头向后退了半步。
她握紧拳心,刚剜破的地方生生加深伤口。
绝不可以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她转身扶着楼梯扶手下楼,脚步慌乱。
温若刚到门口,手腕就被攥住,一道力气将她拉过去。
腰后多了只手,狠狠按住她,似要勒断她。
温若的鼻子磕到他的身上,痛得她满鼻子酸气,还被勒得这么紧,她根本呼吸不过来。
“你还敢跑。”
他的语气凶戾,把她往身上摁,故意弄疼她。
温若挣扎,下一秒便被按在门上,举高她的双手。
这下她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他在她身后,大掌握住她的后脑勺往右按。
她左侧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外,雪白细腻的肌肤在暗夜散发幽香,清新的玫瑰味。
温若眼眶一红,吃痛地微微张嘴。
她紧紧闭上眼睛,眉头紧促。
江粲一身寒气,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着她的皮肤潮湿寒冷。
她感觉到自己的睡衣也被他身上的雨水沾透,变得难舍难分。
温若抵着冰凉的门板,碎发垂落下来。
她的口中塞进来一根手指,接着大脑空白。
“咬我。”
他说。
礼尚往来。
温若闭也不是,张也不是,舌头抵着他蜷曲的手指,细长柔美的颈不断收缩。
她显然不太想要这份好意,可是这份礼物并不是她能抗拒了的。
她的吸引力很快就被转移到耳后,那里泥泞一片,混合他的气息。
江粲并不温柔,却也好像顾虑她似的,重咬一口,又温柔地裹一裹。
他的薄唇覆上柔软的耳珠,轻轻地碰触,又猛地含住。温若呼吸一窒,心跳也随之漏跳一拍,她咽了咽银丝,不经意间他的整根指头都被含湿。
热气从温若的后脑勺升到脸上,她红得像煮熟的虾。
江粲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他的唇停在她的脸颊上,江粲抬起眼,黑眸中恢复了清明,抽出手指放开她。
江粲掏出定制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
温若转过身,他正在擦发丝里的雨水,矜贵优雅,和方才粗鲁对待她的简直判若两人。
离开他的桎梏,水渍蒸发带走的温度,令她浑身冷下来,除了脸颊。
她哆嗦一下,出来急没加衣服,很容易着凉。
“进去说。”江粲阴沉着脸,眸子染上郁色。
密码锁,温若揪着袖口,滴滴输入几下,门锁开了。
江粲撑开门,温若直接从他的手臂下钻进去,他皱了皱眉,这个门还没他高。
温若在门内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看他。
这个门他想进来就必须低头。
她转头看看自己的房间,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温若攥紧手心,冻得发抖,只好咬紧牙根。
她没有问“你还进来吗”,是她最后的自尊。
关门声响起,江粲低头弯腰走进来。
这个房间小得让他皱起的眉头更紧,她布置得其实很温馨,但是太过拥挤,还有那棵枯死的天堂鸟,亦有满满当当的垃圾桶。
房间里一股闷味,让人进来就觉得憋气,竟然没有窗户。
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没有阳光和新鲜空气,植物尚且无法支撑,她到底是怎么生活下来的?他扯了扯领带,无处下脚,索性就站在门边。
他浑身湿透,眸子沉下来压住她。
温若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谜,十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十年后为什么拒绝承认,为什么又躲起来,这些都是江粲有可能会问她的问题。
这些问题她都已经想好了答案,迫不及待地告诉他。
“我只有一个问题,请你回答我,正面的。”
江粲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他盯着低头躲避视线的温若,声音薄凉如冰,语调却一败涂地,“你还要我等多久?”
什么?温若惊讶地抬头,这不是她预期里的问题。
不是冷冰冰的质问,而像是无奈的妥协。
“你不用等我。”她说,“我没让你等。”
“江粲,你忘记以前那些事吧。”
她说完,转过身去,面对的便是那盆枯萎的天堂鸟。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良久,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她的肩膀被他从后圈住。
“我在变成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你还是不要我?”
开始的人是她,结束的人也是她,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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