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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颌首,轻声劝慰道:“陛下不必为此耿耿于怀。陛下不说,我也能想透这其中的缘由,将太子藏起来是我擅作主张,与陛下无关,那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虽是……但直至今日都不曾后悔那么做。”
泰宁帝长出了一口气,攥住明熙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轻声道:“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入京后虽与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朕了解诚岚的性子,也相信她养出的孩子。那时满宫的人,朕只愿意相信你一个,才不得不自私了一回,让你将太子带回去藏了起来。朕还必须要装作不知道,因为只要朕露出半分端倪,身边的人都会揣测到。”
“那时的太子也是最好动手的时候……当初王府的人,跟着朕来了这帝京,抢下了这皇位,富贵荣华必然不会少,可谁不怕太子上位后的秋后算账。他们虽是对朕忠心耿耿,但对太子却恨不得杀之后快。那些人不会管这江山到底落在手里,朕虽做不了皇兄那般果断,可在大事上也不能糊涂。”
明熙道:“陛下所虑乃人之常情,此事当初就曾和我说过几句……不过既然陛下要说,我再听一遍就是了。”
泰宁帝苦笑道:“朕心有愧啊!你也是只知所以,不知其所以然。虽然临华宫大火来得突然,朕不得不让你匆忙带走了太子,可那时也不是没有顾及过你。朕活了大半生,岂能看不出你的心思。”
“当初朕也想着,太子既出不了阑珊居,你喜欢,朕为你做主成亲。一年两年三年五载的,朕还年轻,熬到他认命就是,到时你也能心想事成,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
明熙抿唇,笑了笑:“知道知道,我知道陛下都是好意。可是……喜欢一事,不是张张嘴就来的。若是喜欢,看一眼就拔不出来,若是不喜,相处一生也是徒然。虽然现在才知道陛下的心意,可想必放在以前,我会很感激陛下给我这样的机会,不过是我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泰宁帝轻声道:“朕想得挺好,可总有些事是猝不及防的,比如临华宫大火,比如那些人在朕平时所用的器物上动了手脚。两年之久,朕查出来的时候,已是中毒颇深了。去岁说是一场大病,不过是为掩人耳目,那是毒发,太医不敢断言……朕怕熬不过去,这才不得不将太子匆忙放出来,即便是朕当下就……他也能迅速的稳定人心,主持大局。”
明熙骤然瞪大了眼眸,怔愣了片刻,颤声道:“竟还有此事!”
泰宁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可不是事出突然,不然朕要放出太子来,怎么也会先与你商量商量。”
明熙思索了片刻:“怪不得陛下病得没有半分征兆……似乎一夜之间,就知道了太子的去处,给他正名,交付朝政……莫说太子不敢置信,只怕这满朝的文武也不敢相信。可两年的时间,会是谁要害陛下,这样下毒也要亲近之人才能办到!太子不在宫中……难道是先帝或是太子先前埋下的钉子?……若他们有这样的机会,该是不会下慢性毒了。”
泰宁帝笑了一声:“是啊,明熙就是聪慧,若是先帝或是太子有这样的机会,只怕一瓶鹤顶红就给朕灌下去了,哪容朕多活两年?”
明熙蹙眉道:“我与陛下说正经事!陛下怎么能拿生死来玩笑!”
泰宁帝忙道:“好好好,朕和你好好说话,这钉子埋得如此之深,哪有那么容易查到,当初临华宫大火,到了最后也不是找不到真凶吗?”
明熙抿唇道:“可只要有人做事,怎会不留半点马脚?这事说不通,能一举算计了陛下叔侄的,岂能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泰宁帝轻轻颌首,轻声道:“中毒之事,你心里有数就成了,这事朕连太子都没说,告诉你也是……也是你的婚事压在朕心头许久,一想到你嫁去甘凉城那么远,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朕的缘故,朕心里怎么也不好受。”
明熙忙道:“陛下怎能这样想?您是没去过甘凉城,那真是个好去处,不过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若真不好,我怎么还愿意回去?”
泰宁帝有心说明熙的不得已,可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怎么也说不出揭穿的话来:“总之,什么地方都不不如外在看起来那么好。你以后一个人在甘凉城里也要处处小心,那谢放的话你听听就算了,莫要抱着多大的期望,只要你将后宅抓在手中,到时候外面的事,朕自会给你做主,只要朕还在一日,总还能顾上你几分。”
“我说实话,陛下倒是不肯信了,若不放心,陛下跟我回甘凉城就是……”明熙话说一半也知道现在不大可能,想了想又道,“陛下又不喜理政,如今精力也不够了,过了正旦我在帝京多待上时日,你也好好的调养一番。一如你所说,太子总不可能一直关在东宫,他也能监国理政了,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回甘凉城看看,如何?”
泰宁帝心头涌起了阵阵暖意,温声道:“你怎么知道太子不可能一直被关在东宫?朕和他生着气呢,一时半会也不会放他出来,多少人都想着朕要太子怎么死呢。”
明熙笑了笑,理所当然道:“那些人不了解陛下,也不知道内情。陛下又不曾瞒我什么,我才能看那么明白。那些谣传说陛下震怒将太子囚禁东宫,在我看来实然是为了保护太子。虽不知道陛下用大皇子的名头要做什么,但陛下做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将东宫重兵把守了起来,看似是囚禁,何尝不是一种维护与担心?太子出不来,别有用心的人也进不去。”
泰宁帝低低的笑了起来:“好!好孩子!朕……你如此聪慧,朕心甚慰。不过,正旦后你走你的,朕既是熬过来,身体也没有那么差,不过是余毒未清,还需慢慢调理。”
明熙道:“那咱们去甘凉城,我给陛下调理呀!那地方与帝京景色相异,一年四季,景有不同,冬日我带你老林里冬猎,春天踏马巡花,夏天可在草原上驰骋,秋日点一簇篝火,有烤羊羔吃啊!到时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陛下不知道,我那院子建得特别好,冬暖夏凉,陛下住进去也特别宽敞!”
泰宁帝目光有几分怔然,好半晌回过神来,拍着明熙的手:“好好,朕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明明是个荒凉地方,让你这么一说,朕竟开始向往了起来。可朕还没有到能颐养天年的时候,还有自己的责任。朕不留恋这皇位,可既然身在其位,就得把该办的事办了,不然等朕死了,怎么有脸见祖宗?”
明熙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那我等陛下把事情办完了,一起走可好?”
泰宁帝忍不住笑了起来:“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你如今去西侧的小花园给朕摘些红梅,这一大片的黄梅,朕看都看腻了。”
明熙自然对泰宁帝无有不应:“光要红梅吗?别的呢?粉色的?”
泰宁帝笑道:“多摘些多摘些,后日就正旦了,咱们好应应景,花多了,好兆头就多了,咱爷俩要好好过个正旦,到时朕和你一起守岁。”
“好啊!那我现在就去,陛下也别看折子了,睡个午觉,我就回来了。”明熙虽虽答应的好听,但知道皇帝过正旦不会那么清闲。满后宫的妃子,还有早上朝贺的臣子,想必会是一日的忙乱。
明熙起身披上大氅,可披了一半,又走了回来,轻声道:“陛下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吗?”
泰宁帝那双眼眸越发的温情了,柔声道:“你放心,这一年,一直在慢慢的拔毒,虽是精神不济,但身体也没有太坏了,那么凶险都熬过来,以后慢慢养着总不会出事,你说呢?”
明熙垂了垂眼眸,轻声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陛下怎么不用心查查那下毒之人……”
泰宁帝笑着拍了拍明熙道手,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外面那么冷,别让六福一直站在外面,万一病了,可就不好了。”
“那陛下睡吧,我去去就回。”明熙见六福进门,知道泰宁帝不愿意说此事,唯有作罢。
六福见明熙走远了,凑到泰宁帝身侧道:“陛下怎么不跟着过去了?你不是说,您和娘子一起去吗?”
泰宁帝叹了口气:“朕怎么有脸去……明熙方才言谈之间,摆明了不想见他。朕又擅作主张答应了,也不知道当时朕在想什么!怎么应下了此事!朕心里也是……到时候碰见了他,只要明熙看朕一眼,朕心里都受不了。这孩子那么好,朕还算计她……朕有愧啊。”
六福忙道:“陛下可不要这样想,这哪能是算计啊!两个人本就有误会了,说清就好了,太子殿下心中有愧,娘子心中何尝不曾耿耿于怀。陛下虽是不说,但也不想太子殿下和娘子一生遗憾啊!这人去了甘凉城,以后男娶女嫁的,今生还说什么相见啊!”
泰宁帝颌首,叹息道:“朕虽也觉得这事不见得做错了,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同样是宫中的米养大的人,能养出了太子那么阴险奸狡之辈,也养出明熙这般阳光良善的性子,可见百朵桃花一树生,一点都不差。”
六福忙道:“陛下哪能这样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娘子与郎君本就不同,若太子殿下是娘子这般的性子,只怕陛下才要操碎心了。”
听闻此言,不知为何泰宁帝心中反而有些遗憾来:“明熙那么好的孩子,太子怎么就没有那个福气呢?留在帝京不走,又能如何?两个人自小在宫中一起长大,明熙又那么喜欢他,你说太子求亲时,朕为何不答应呢?”
六福轻声道:“依老奴看,陛下不答应也是对的。太子殿下求亲,不见得是诚心诚意的,若真有意求亲,那会只说一句,别人说不成,就能算了?估计太子殿下也就随口一说,顺便看看陛下的态度……陛下让娘子与太子殿下见上一面,那是断了娘子的念想。”
泰宁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不管他是真心假意,朕都看不出来。明熙跟了这样的人,朕也不放心。”
六福道:“可不是吗!老奴觉得陛下说得对,到时候太子殿下这一后宫的莺莺燕燕,依娘子的脾气,只怕不气死自己,也得砍了太子殿下,咳咳咳……两个人哪里会有好日子过啊。当初老奴没想到此事,还觉得娘子能嫁给太子是好事,听陛下那么说,可不是那么回事吗?这事,陛下做得对!”
“你那么一说,朕也就安心了。”泰宁帝微微舒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你去让人给祁平说,跟好明熙,一步不离,若是太子与明熙起了争执,只管给朕护住明熙。”
六福愣了愣,忙道:“陛下,这还不至于吧?太子殿下大病初愈,正是羸弱的,以娘子的身手……老奴看,还是让奴婢们护着太子殿下为好。”
泰宁帝又舒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些许笑意来:“那就不必了,吵就吵打就打,让人都别管,让明熙帮朕出出气也好!”
六福噎住,又咳了一声:“陛下放心,这太极殿可是陛下的地方,奴婢们只认陛下与娘子,哪里会有人偏帮太子殿下。”
泰宁帝长舒了一口气,神清气爽道:“你去将朕前年埋下的梨花酿挖出两壶,朕要与明熙小酌几杯。”
六福点头连连,想了想又道:“太医说了,陛下只能小酌两杯,不能喝多了。”
泰宁帝心情大好,笑着应道:“知道知道。”
第158章第六章:一寸还成千万缕(22)
帝京西南五十里处,是一片接连山地的村庄。
蒲山在帝京山脉中,偏僻而贫瘠,乃卫氏祖上的产业。此处虽无卫氏的大型庄园,但半山腰的供奉着卫氏当初的家庙,整座村庄的农户,几乎都是卫氏的佃农。
村庄最中间,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青砖院落,正是卫氏主家避暑冬猎的农庄。主院落的主客厅内,地龙烧得正暖和。
卫廷之身着广袖白袍,正襟危坐,眼眸微挑望着对面的人,似是细细打量,也似沉思。实然,不管如何,这样的目光落在人的身上,都显得很是失礼突兀。
王雅懿跪坐在桌前,虽是不卑不亢,但被这样的无礼的目光打量着,眉宇间尽显不悦。虽才几日不见,她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样貌虽还是一如之前美貌,可整个人似乎少了许多灵动,看似镇定,可那双剪水般的眼眸,也有掩藏不住的不安。
卫廷之缓缓垂下眼眸,十分有礼的沏了盏茶,推到了王雅懿的面前,轻声道:“某与女郎这还是一次正式见面,唐突之处还望见谅。”话虽如此,但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的歉意。
王雅懿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盏看了一会:“三日了,为何还不见洪哲?”
卫廷之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道:“女郎过了正旦,该二十有一了。”
王雅懿本就冰冷的面色,变得更是难堪:“此事与你何干?!”
卫廷之抿唇一笑:“女郎许是不知,某今年也已过了加冠之年,但不到十岁就知道王氏二娘子的大名。”
王雅懿紧紧的抿着唇:“卫氏偏安一隅几十年,十几年前已将帝京摸得如此透彻,倒是用心良苦。”
卫廷之笑道:“某还知道,虽然女郎现在与某说话,实然心里对某,或是对整个卫氏都不屑的很。”
王雅懿冷笑:“卫氏郎君,即便不如传言那般君子坦荡,也不该藏头露尾的,有话大可直说。”
卫廷之垂眸,不紧不慢的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斟满:“王谢虽为一等的门阀,卫氏可也不算小门小户,士族世代通婚,往上数三代,说不得我们还是近亲,女郎又何必如此不客气。”
王雅懿冷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都与我无关。你将洪哲交出去,我可当此事不曾发生过,若你有意藏匿洪哲,我不能如何你,莫不是我父兄还能饶过你?”
卫廷之不以为然,继续道:“如今的当家的谢夫人乃是我的表姨母。”
王雅懿不以为然的讽刺道:“呵呵,表姨,一表三千里,各大士族历代通婚,往上数来,谁家没有谁家的至亲?若细论起来谢贵妃还是我的姨母呢,王谢几乎已算得上世代联姻,尚不过如此,但与你卫氏联姻的大士族,最早的也只怕在几十年前了。”
卫廷之端起茶盏来,轻笑了一声:“王氏就是王氏,女郎走到今日,依然如此硬气,直至此时,女郎还以为某再和你攀亲呢。”
王雅懿微仰着下巴,侧目一笑:“你父亲自入京,便对我父马首是瞻,帝京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你与我攀亲,我也不意外。”
卫廷之笑了笑道:“谢伯母与我的母亲在闺中便为密友,我与阿珏恰巧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机缘巧合,我也是在燕平谢宅出生的。我们自小被养在一处,四岁在燕平分开。阿珏回了帝京,我回了乡,他六岁时因身体需要调理,还曾被我母亲接去家中一年。”
王雅懿恍惚了许久,终是想起卫廷之口中所言阿珏,乃谢七郎谢珏。因时间太久了,这人在印象里该是有些模糊了,可如今再听卫廷之提起,不知为何这个人骤然变得鲜活起来,从儿时到长大,一点点的,历历在目。
“你卫氏祖籍在南,燕平在北,你与谢七郎一同生在燕平谢宅?真真笑话,卫氏龟缩一处三十年不曾挪动分毫,你们何时去过燕平?”
卫廷之丝毫不恼,抿唇一笑:“女郎一直以为我父以王大人马首是瞻,难免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当初谢伯父为燕平府君,我父亲正是燕平府君的心腹幕僚,不过两个人少时一起求学,又一起迎娶了亲若姊妹的谢夫人与卫夫人。”
王雅懿面上不显,可手指还是不自主的紧了紧茶盏,冷笑道:“幕僚!呵呵!堂堂卫氏嫡支,去做一个府君的幕僚?那时谢楠不过是个嫡次子,还继承不了谢氏家业……”
卫廷之笑道:“某若与女郎说起父辈的情义来,想来女郎也是不肯信的。是以,卫氏偏安一隅三十年,如何不想东山再起?当年谢氏正是风光,因谢贵妃诞下皇长子的缘故,王氏也一时难出其右。放在三五年前,想追随谢氏的人也犹如过江之鲤,我父亲与谢二伯既然有这般的情谊,投诚谢氏跟着谁,都是一样的。”
王雅懿似是不以为然的开口道:“这般的不择手段,卫氏不过如此。”
卫廷之道:“若失败,自然是不择手段,若成功,便是卧薪尝胆。燕平那处风沙大,常年缺水,虽是会吃些苦头,不也正说明我卫氏对谢氏的诚意。那时谢老太爷可不管嫡长子还是嫡次子,总归都是他的嫡子,只要是谢氏嫡支,跟着谁都是给谢氏投诚。”
王雅懿面上不显,但已是满心的惊骇:“那卫氏入京便对我父亲投诚,意欲何为!”
卫廷之抿唇一笑:“智伯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你父亲从心里就看不起我卫氏,我父亲如何不知?”
王雅懿骤然睁大的双眸:“你卫氏选在此时回来,又是何故!”
卫廷之抿唇一笑:“我说巧合,女郎定然不信,可如今帝京风云际会,我卫氏沉寂三十载,想分一杯羹也无甚错。”
王雅懿重重的放下茶盏,怒道:“这一切都是阴谋!那洪哲呢,又在其中担当怎样的角色!”
卫廷之笑道:“都是阳谋,哪里有什么阴谋?”
王雅懿咬牙道:“到底从何时开始的?”
卫廷之抿唇一笑:“方才说道,阿珏在我家养病一年,我们分开那年该是七岁,从何时呢?王二娘子就占据了我们两人的信件,一月一封,我写得大多都是遇见的趣事与学业,可阿珏写得几乎都是一个人。”
王雅懿微微一怔,似乎也并不吃惊:“谢七郎要如何,与我又有何干?”
卫廷之倒也不恼:“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与谁都无关,即便是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这种好。自然,你接受了,也不见得需要付出交换。想来那时,阿珏从未想过,需要你用什么回报。”
王雅懿冷笑:“说得好听!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坐享其成的事,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该自己去筹谋去争抢!谁会相信一个人没有缘由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的好。”
卫廷之注视了王雅懿片刻,轻声道:“女郎虽为王氏嫡次女,但你父母不在府中时,你过得怎样的日子,那时的阿珏需要你给予什么交换呢?你是如何入宫?是如何得谢贵妃青眼照顾?如何让你祖母对你和颜悦色,又是如何一步步走近皇长子?女郎当真半分不记得吗?”
王雅懿眉宇间已有些厌倦,冷笑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了!虽有契机一说,但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步步为营争取来的!与谢七郎无甚关系!他能左右我何时入宫,还能左右谁的喜好不成?得谢贵妃青眼,在家中站稳脚跟,也算不上谢七郎身上!”
“何况,谢七郎当初那般做,说不得就是受了长辈的支持,谁不懂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我王氏嫁嫡女给予谢氏所出皇长子,在先帝时皇长子可不是太子,四个皇子谁都有机会成为太子,自然都需要拉拢我王氏。一如你卫氏与谢氏,早早投诚,一起患难,才好共富贵。”
卫廷之侧目垂首,好半晌,轻笑了一声:“是啊,女郎所说也不为错,熙熙攘攘皆为利来。阿珏这一生就是眼光就不好,交友如此,相人也是如此。若阿珏还在,你们分开,我也只会庆幸。不过,你们不分开,一个女郎而已,娶了就娶了,某也犯不上与你生气,就因为人不在了,你才有今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