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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不再有迟疑,他的眼里已经换上血红的恨意。
顾长远推开门,一步一步往外走,此刻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浓浓仇恨。
顾长卿瘫坐在地牢里,她知道母亲已经被带回太尉府,如今她只想母亲好好的。她在等,在等容离。
顾长远进去的时候,侍卫没有一个敢拦,为首的赶紧通知禁军首领。
顾长卿缓缓站起来,看向他,“大…大哥。”
“不要叫我!”顾长远忽然嘶吼出声,顾长卿吓得忍不住颤抖。
“顾长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寻阳?就因为你的计划?”
她愣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上来就为自己定下罪责的人真的是她的大哥。
“大哥,你冷静点…你要相…”
“不要跟我谈相信!顾长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晓晓用生命担保就是你把药膏给寻阳的,你还有什么可说!”
“我一直知道你心狠手辣,但我总是相信,相信你至少还有那么一点善良,但是,你都做了什么?你为寻阳下毒,就是想让人把寻阳的死牵扯到顾长安身上,为了陷害她,为了打倒她,你真是…无恶不作!”
顾长卿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如今的大哥是不受他自己控制的,“大哥,所有人都能这么想,但你不可以。我这一生,从来就不会想动你和寻阳!”
顾长远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你说得真好听!顾长卿,为了你的贪婪,为了你的欲|望,你还有什么不能做?顾长安嫁给容赫,不就是你捣的鬼吗?!寻阳那次给你下药,所以你怀恨在心,又看顾长安给寻阳送桂花糕,你干脆一箭双雕,借药膏的麝香成分害死寻阳!”
顾长卿不愿再与他交谈,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说话。”
顾长远倒像是终于得到她的承认一样,发疯地隔着铁栏要去抓她。
“顾长卿,你怎么能这样?你应该给寻阳陪葬!你要为你的罪恶付出代价!”
顾长卿终于忍不住,冲着他狠狠吼道,“顾长远!你看看你的样子!真凶要的就是你这样!我是被陷害的!”
“呵,陷害?顾长卿,那个药膏的味道,我在寻阳身上闻到过,在你身上也闻到过!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顾长卿愣在那里,这药膏她敢肯定自己不曾见到过,怎么可能沾染上味道?
顾长远见她不说话,更是确定心中所想,“没话说了?也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厚颜无耻!”
“顾长卿,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围着你转,都是爱你的?我告诉你,我接近你,都是受的太子的指示!我是容离手下的暗卫统领!”
“你所谓的夫君,不过是利用你!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无条件的爱,利用你想要击倒容赫的心!”
顾长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抬起头看他,忽然就笑了,“我一直就知道,他和我的开始就是互相利用,这又怎样?”
“呵,一开始?你真的以为,只有一开始是利用吗?顾长卿,你比我更可怜。你以为,那次你被下毒,容离就能刚好去救你?一开始他就知道顾长安要做什么,他眼睁睁看着你被下毒,为的就是来救你,夺得你的信任!还有与秦军的大战,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部属了假意投诚?你和容离被敌军打伤,掉入山洞,都是他事先策划好的,王满身边的暗卫根本就是我派人假扮的!所有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的,不过都是他设的局!顾长卿,你比我更可怜!”
第91章暗探地牢
顾长远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响彻在顾长卿脑海里。
一路走来发生过太多事,从最初的赛马、屠村,到后来的他帮自己上药,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自己帮助荀后他明明知道却没有过阻拦。那夜他曾让自己归顺于他,当初的他和自己确实是利益关系,但后来,她开始知道,自己初心不再。
他在集市上救下自己,没准也只是一出戏罢了,而他在自己中药之后带走自己,原本她以为的真心却变成了可笑的一出戏,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把一颗真心慢慢交付给他。那夜他被敌军刺伤,放弃功名而救了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死心塌地,可自己还真中了计,这样不顾一切地与他真正在一起。
那些曾经她以为的真情到头来都变成一个笑话。
顾长远本意并非想说出这一切,可他根本不受大脑控制,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迟了。看着她眼底的受伤与绝望,顾长远有片刻失神,但一想到她的双手沾染的是寻阳的鲜血,他就无法抑制地再次愤怒。
“顾长卿,没有人是真心对你的,因为你从来都不是真正善良。你披着伪善的外衣,骨子里永远是恶毒至极。你害死了寻阳,必须拿命来偿。”
顾长卿瘫软在地上没有动,任由他说着伤害自己的话。就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了。
就在昨夜听闻寻阳薨谢的消息之前,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她有一个完美的伴侣,且这一生一世,他们都会相伴而行。她以为她有真心待自己的哥哥,他会在任何时候冲出来保护自己。然而如今,所谓的一生一世不过是一出闹剧,所谓的哥哥也不过是被迫接近。
她什么也不剩了。没有爱人,没有哥哥。
顾长安从大门一步一步走进来,那侍卫立马上前给她开了顾长卿的牢门。
她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啧啧,一贯美丽的太子妃怎么成如今这模样了?你看看你,这么脏的地也敢躺上去,我都替你恶心。”
“顾长卿,你莫不是还在等容离来救你吧?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你一出事,朝中大臣哪个不上书参你一本?如今皇上那里堆着的奏章已经老高了。而你心心念念的夫君,自然也受你牵连。”
“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对你下了枭首之刑,怕是这两日就要行刑了吧。皇后娘娘已经把容离禁锢起来,皇上若是再看到他,肯定要把他也给赐死的,如今你还怎么指望他来救你呢?”
见顾长卿并不理睬她,顾长安也来了气,狠狠踹她一脚,鞋底在她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不断摩擦。
顾长卿丝毫不为所动。
顾长安最恨她这幅样子,当即气急,对着外头大吼道,“来人!这罪妇身上没有半点伤疤,行刑的时候岂不怪到你们尚书台没有严审?!还不快把她托去施刑!”
为首的侍卫立马赔着笑脸上前,“是是是,王妃说的是,是小的们思虑不周,这就上刑!”
“你们几个,快把她拖到椅子上去!”
底下的守卫有些犹豫,道,“总管,这…怕是不妥吧…”
顾长安一个眼神扫射过去,那人即刻感觉脊背发凉。
为首的总管当然知道不妥,但下令的是顾长安,他不得不从。这如今太子怕是倒了,皇位肯定是孝王的,那这侧妃将来不是母仪天下最起码也得是个贵嫔,听她的话没错的,况且这个顾长卿已经被下了圣旨赐死,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左右都是死,多添几道伤疤也没什么。
那些侍卫也是怕了顾长安,只好把顾长卿拖过去。
她早就心如死灰,即使十根手指被夹在木板里她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顾长安没想到她骨子这么硬,一把从那总管手里抢过皮|鞭,用末端顶起她的脸。
“顾长卿,你倒是能忍。如今你不过阶下囚,还想怎样摆谱?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说罢,一鞭子便牢牢打在顾长卿胸口。顾长安是气极了的,力道肯定不会小,登时顾长卿胸口就裂开一道微微血口。
一旁的几个侍卫都忍不住打了寒颤,这传说中温文儒雅的王妃怎么这样狠毒?那人好歹是她妹妹啊!
顾长卿只是缓缓抬眸看了看她,冷笑一声。
“啪!”又是一鞭打了上去,顾长卿仍旧没有吱声。
顾长安接连打了四五鞭,连自己都没了力气,顾长卿却像没事人一样。
“好!你骨子硬!来人,拿盐水来!”
总管微微一愣,这盐水浇到伤口上可不了得,忙劝到,“王妃,这使不得啊!若是让人看出来了,可是要责怪我们动用私刑啊!”
顾长安狠狠瞪过去,“我说拿来就拿来!”
那人也不好再推阻,只好让手下拿了盐巴兑水去。
顾长安接过盐水,毫不犹豫往顾长卿伤口上倒,那盐水渗入血淋淋的伤口,硬是让顾长卿咬着牙轻哼出声。
周围站着的侍卫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就这盐水浇上去,饶是大汉也得疼得哇哇叫,可这顾长卿却只是微微轻哼,果真是硬骨头。
顾长安哪里能满意她这样,又是几鞭子毫不客气地抽上去。顾长卿身上除了脸,很快就没有一处好地儿。
“苏公公到!”
顾长安一听,慌了神,赶紧把鞭子扔在地上,让那些侍卫把她拖回牢中。
苏常德进来的时候,顾长卿已经面色惨白地躺在了地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老奴见过侧妃。”
“苏公公有礼了,怎么这时候来这地牢?地牢阴森,莫让公公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去。”
苏常德微微一笑,“谢侧妃挂心,只是皇上让老奴来告知顾长卿明日行刑,倒是侧妃,怎能进这地牢的?”
“长安实在放心不下妹妹,这才来打点一番,不料被公公撞见了,还望公公莫要说出去。”
“老奴不敢,只是这地方确实不干净,侧妃还是不宜久留。”
顾长安见他有意赶人,也不好再留,只好挤出两滴眼泪来,哭着离开。
苏常德见她走了,又看向那几个侍卫,“怎么,皇上金口说出来的话你们也想听?”
那几人赶紧恭恭敬敬道,“不敢不敢,公公有事就吩咐,小的们先到前头去候着。”
那几人说罢赶紧弓着腰退下,经过苏常德身边时,却被他身边的高个儿太监吸引了目光,心中暗想,如今这小太监都有这么高的个儿了。
苏常德见人都走了,这才转过身去,“殿下,快点儿吧,一会儿人该来了。”
他身后的高个宦官摘下帽子,对着苏常德微微鞠躬,“多谢苏公公,公公大恩,容离没齿难忘。”
站在他身侧的小太监早就哭肿了眼,帽子掀开一看,正是芍药。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啊!小姐!”
顾长卿被人按压着,只觉得疼痛至极,微微抽气。容离立马上前来,一把抽走她身上的毯子,那白色囚服上哪里还有一块儿好布?!
容离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一直怕疼,这该是忍住了多大的伤痛。他一直说要保护她,
让她一世无忧,可结果是,他甚至不能替她挡住这些伤痕。
他想扶起她,可却不能找到一处可以下手的地方。
“长卿…我…对不起…”
芍药见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上还淌着血,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芍药,快拿药。”
芍药听了容离的话,赶紧从怀里拿过药出来,想替小姐上药,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一时间又急得哭出来。
容离一把夺过药罐,托着顾长卿的后颈,把她扶起来,示意芍药扒开她的衣服。
薄薄的布料有的被抽得塞进了皮肉里,此刻扒出来,简直要了顾长卿的命。听着她强忍的嘶哑声,容离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他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
芍药一边撕一边哭,还不敢让眼泪滴下来,生怕眼泪落到小姐伤口上,雪上加霜。
这药足足上了小半个时辰,苏常德守在前门处张望着,替他们把风。
药上完,顾长卿也几乎丢了半条命去。
她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容离,竟落下泪来。容离心如刀割,把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顾长卿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滴在自己额头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要骗我?可否有一点…有一点爱过我?还是…你…你一直在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