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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帝被他扶了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朕这个儿子性子急躁,罢了,随他去吧,有时候想想,朕怎么就没错呢?”
“皇上,您没告诉王爷那封书信是太子殿下布的局?为的就是看看他的心思?”
容帝微微摇头,有气无力道,“说了做什么呢,朕知晓他的心思就好,也省得他再去做什么事来。”
“皇上,您不说出来,王爷就一直在心里记挂着这事啊,父子之间哪能有这般仇怨呢?”
“哎…你看,朕都老了,也不在意那些了…常德,你出去吧…”
苏常德微微叹气,转过身往外走。
容帝摸了把自己的头发,顺着就掉下来几根白发。他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了。
其实容离告知他想要用这个计谋试一试时,容帝并没有应允。不知道是不愿看他们兄弟之间闹成这样还是因为害怕发现真相,但最后当张常侍呈上这份奏章和书信时,他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这样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那个曾经站在离儿身边的孩子怎么变成如今模样?
从前容帝不懂皇帝的悲哀,但如今他懂了。就为着这个皇位,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样,那个机灵懂事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起先起义打天下时,容帝只是被逼无奈。琅琊王府处于风口浪尖,他自己也活得憋屈,误打误撞之间有了当皇上的心思,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人的欲望往往就是这样,会吞噬理智以及本心,然而这欲望已经蚕食了自己的儿子。
老大原本不是这样隐晦,可自从自己登基,他就变得隐藏锋芒,老二更是变得人人夸赞。老三变成了流连于花丛中的浪荡子,老四自主要求戍守边疆,于是他的这些个儿子,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就因为这个区区皇位。
不知为何,明明只坐了三年多这个位置,他却已经有些腻了。
这世上的事,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只是很多时候他怀念从前,不想拆穿。
“苏常德,摆驾碧玉宫吧。”
至少在那里,他可以骗自己,回到了曾经。
顾长卿和容离一同回了府,路上,她总缠着他问他想要的是什么。
“容离,你会向皇上提什么心愿?”
容离被她吵得烦了,只是微微侧过头看她,却并不说话。
顾长卿一看他那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就有些犯怵,这人怎么又变成了这幅样子?真是一个时辰一张脸。
“好吧,你不说就不说吧,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奖励!”
容离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倒是完全没了初见时那种疏离和安静,笑道,“父皇方才赏了你不少黄金。”
顾长卿见他有赖账的意思,当即忍不住了,“那是皇上赏我的!与你何干?你老老实实给我奖励我告诉你!”
她语气神态皆不尊,容离倒也不恼,一笑而过。
他笑起来真是好看,顾长卿越看越觉得欣喜。这个男人如今是晋国的第一将军,连大哥都不能敌过他,又被百姓们称为战神,将来他还会称为皇上,励精图治,把晋国带向富裕辉煌。就是这样的男人,却倾心于自己,为了自己他甚至可以放弃抓住王满那样的大功。这个人不爱说话,但他做的却从来不少。
顾长卿并没有意识到,她正在为他而骄傲。
容帝下了旨,举国同庆,大赦天下,许多罪过轻的犯人都被放了出来,家家户户也都庆祝着由将士们献血换回来的和平。
晚宴也自然是隆重热闹的,容帝让顾长远带了些将士入宫,可把大伙儿高兴坏了。一时间,从前互相排挤敌对的武将与文臣都高高兴兴地坐在一块儿喝酒。因为容帝同众人喝了一杯酒就离开了,临走前让众人放开了喝,大家也就真的是放开了。整个御花园灯火通明,划拳声、叫喊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容离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与那些将士划拳的顾长卿,浅浅笑了。
当然,顾长卿不会忘了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她把皇上赏赐的金条只留了两根下来,其余的全部分给了出兵的士兵,对于那些殉国将士,顾长卿已经呈上准确名单给了容帝,建议他对他们进行追封,另外,她也把自己受封的田地都分给了那些殉国将士的家人。
顾长卿知道金银财宝很重要,只是有时候更重要的是人心。她这么做无关未来,无关前途,无关设计,只是单纯地想弥补那些将士,毕竟若是没有他们,顾长卿再怎么神算也无济于事。她只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去弥补自己的罪过罢了。
第82章请求赐婚
宴会进行到正热闹的时候,容离却起了身。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衣袖。他回过头看去,顾长卿正扬起那张好看的,红扑扑的小脸,醉意熏熏地冲自己笑。
“你去哪儿啊?”
她的语气是少有的甜软细糯,不过几个字罢了,却像羽毛般略过他的心头,惹得他心痒痒,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他恐怕早就凑上去了。
容离缓缓转过身握住她的手,道,“去父皇那里一趟,你乖,少喝点。”
顾长卿确实有点喝多了,这会子也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微微意识他让自己少喝点,倒是扫了她的性,连忙推拒他让他快走。这张动人的小脸倒是变得快,容离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汤野,示意他照看好她。
容帝并不在碧玉宫,而是坐在太极殿里翻看奏章。外头的热闹听得他也心里舒坦,像是年轻了几岁。
“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容帝合上奏章,道,“让他进来吧。”
门口的灯火点得不足,有些昏暗,容帝就看见最让自己骄傲的儿子正迈腿进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带领士兵打一场胜仗,可在容帝眼里,容离高大的身影却和很多年前琅琊王府中那个捧书诵读的小小人儿重合在一起。
“儿臣参见父皇。”
“外头正热闹,你怎么到朕这儿来了?”
“回父皇,儿臣是来讨奖赏的。”
容帝面色一僵,原先丝丝慈爱也消散不见。
“你想要什么?”
容离抬起头直视容帝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儿臣求父皇替儿臣赐婚于顾军师。”
容帝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怔住在那里。
容帝一直知道这个儿子野心勃勃,不亚于孝王,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却选择了放弃?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容帝还是舒了口气,他已经老了,经不起再失望一次。
这个儿子他再了解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守本分,不曾做出任何让自己不悦的事情来,但今天他却为了一个女人求自己赐婚,用的还是这样难得的机会。他是早些日子就听说了太子与顾长卿走得近,但觉着顾长卿不是个闹事的人也就没有介入,如今看来,太子这情根早已种下。自古以来贪恋儿女情长总归是一败涂地没什么好下场的,他不希望自己最骄傲的儿子有那样的结局。他不该被抓到把柄。
“顾军师身份低微,当个侧室倒也可以。”
容离面上并没有变化,甚至连语气也没变,他像是早就猜到容帝会这般回答一样。
“父皇,长卿必须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儿臣以为,没有人比父皇更了解顾军师的才智。此次胜仗,若是没有顾军师出谋划策,凭着我军区区十五万,怎可敌秦军六十万?若非顾军师,此刻建康怕是血流成河,怎可歌舞升平?顾军师才智过人而又不失勇善,父皇比谁都清楚,只有她能站在儿臣身边。”
容帝不为所动,面色也是凌厉,“做大事者,不可只顾儿女情长。”
容离似是笑了,却更像是自嘲。“儿臣自小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这人不是顾长卿,儿臣宁可孤独终老。”
容帝一怔,没想到容离竟然公然拿不娶妻来威胁自己?就为了一个女人。
“你…这是在威胁朕?”
“儿臣不敢,只是父皇了解儿臣,儿臣决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若是如父皇所说,做大事者当不顾儿女情长,那敢问父皇,若我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尚且无法得到,就算坐拥天下又何如?”
容帝缄默,心里微微泛酸。就如自己一般,虽然拥有整个晋国大地,却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只能夜夜乞求那人给自己托个梦,告诉自己她还好不好。
容帝缓缓看向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眉头紧蹙,神色凝重的儿子,这样的他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他确实了解他,今日就算自己没有答应,他日他登基为皇,后位也只会是顾长卿。
“罢了,朕老了,管得了你一时又如何?你且问过你母后吧,你母后也无他想的话,明日朕让人去太尉府下旨。”
容离眼角的喜意几乎都要溢出,容帝看了倒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大人了,还像个愣头小子一样。
“儿臣谢父皇成全!”
“下去吧,朕也乏了。”
“是,儿臣先行告退。”
容离出了太极殿就往凤栖宫去,几乎是不愿耽误片刻。
荀后倒也没歇息,只是在灯下看着书。外头的声音还是能隐隐听到一些,荀韶华知道儿子进了宫,只是不愿去打扰他的庆贺,便没让人把他请来。
如今民间都称他为战神大将军,荀韶华也很为他骄傲。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荀韶华一惊,立马放下书站起来,“快迎进来。”
“儿子参见母后。”
荀韶华伸手扶起他,“怎生穿得这样少,已经入了秋,晚间还是凉,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母后多虑了。”
“你这场仗打得漂亮,母后为你而骄傲!如今照这局势来看,你父皇也该把你的位置定下来了。”
“母后,儿子近日来另有他事。”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儿臣想娶顾长卿为太子妃,还望母后成全。”
荀韶华脸上的笑还没来及收回,僵在那里有些惊讶。
“顾…顾长卿?”
“是。除了她,儿子不想娶任何人。”
他话里的坚定让荀韶华震惊。从前也不是没让他娶亲,但他总是借口大势未定,一直拖延。城内官宦子女也都想亲近他,可他偏偏谁都不理睬,如今竟然这样直白要娶顾长卿?
顾长卿有着怎样深沉的心思她太知道了,若是这样的女子成为了离儿的正妃,离儿的后宫怕是再难听到新人笑。可是放眼望去整个建康,又没有人比顾长卿更合适离儿。
顾长卿如今在民间和朝中口碑都甚好,若此时趁热打铁传出离儿与她的婚讯,倒也是能巩固地位。再加上顾长安这颗棋子已废,顾长卿到底有太尉府做陪衬,加上她自己的名声,也不会算太过寒碜。最主要的是,这个儿子少年老成,从来没有向自己求过什么,这是第一次。
“你父皇同意了吗?”
“回母后,父皇已经应允。”
“好,那本宫也没什么别的意见了,就这么办吧。明儿本宫替你选个吉日,你大婚得好生操办起来。”
“儿臣谢母后成全!”
见他眉梢掩不住的喜意,荀后笑得像最普通的娘亲。
容离走后,她赶紧让萧云如和自己一块儿翻着书本找吉日去了,还让人连夜找出各种喜字字样来,她要亲自剪上一对。
容离站在御花园的热闹之外,看着那女子。
大红灯笼里透出的烛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她本来就红彤彤的小脸更加生动。她好像正在同旁人划拳,眉眼笑意就要把他淹没,飞扬的发丝和正二品绯色长裙在空中飞扬起来。
就是这个女子,如今牢牢扎根在自己心上,让自己每每想起就一阵心痒;就这个女子,初见自己时冷淡疏离;就是这个女子,再见时激烈地指责;就是这个女子,明明比谁都善良却硬要裹上狠绝的□□;就是这个女子,明明脆弱又怕黑,却硬要穿上名为坚强的铠甲。
一切都是这个女子,笑也好,苦也好,欢喜也好,哀愁也好,一切他都想收进怀里,谁也看不见,不让任何人瞧去。
从前他是不信佛祖,不信天,不信命的。
但这一刻,他终于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