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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便坐在床尾的沙发上,随意的翻着顾白常看的绘本,偶尔抬头看她们两人一眼,心里这才觉得安宁放心。
*
“她今天是吓坏了,所以有些黏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夏千语帮顾白关上门,边往外走边说道。
“我知道,那你呢?”唐宁伸手将她圈进怀里,看着她低声问道。
“说实话,还是有些怕。”夏千语的身体微微一僵,在转身看着唐宁的眼睛时,身体才慢慢放松了下来,沉眸看着他说道:“我不担心自己,我担心顾白,如果顾白有什么事,我真是没办法向gary交待。”
“要是你有什么事,你怎么向自己交待?”唐宁揽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一紧,眸底蒙上一层恼意。
“我自己……”夏千语的眸光微转,淡淡说道:“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一天后离开?这边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夏千语,别人对你怎么样,你完全不用在意,但你应该对自己好一些、把自己看得更重一些。”唐宁低沉的眸子看着她,低低叹了口气后,无奈的说道:“所以这一次我真是感谢有顾白在车上,否则事情的结果真会让人后怕--你是否真的会撞上前面一辆车?还是以自己为诱饵引那两辆车互撞?”
“都不会,这不符合价值规则。”夏千语不禁笑了,自然的伸手圈在唐宁的腰间,将头轻轻的靠了上去,轻叹着说道:“唐宁,今天你来得很及时。”
“不及时,我应该和你一起去接顾白的。”唐宁摇头说道。
“你……”夏千语不禁失笑,从他怀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轻俏的说道:“有时候,你真的很笨。”
“我--”看着她轻俏的笑意,灵动飞扬,唐宁只觉心思微微一荡,眸光越发的温柔起来,情不自禁的低头轻轻吻住了她,温柔的声音在她唇齿间回转:“在你面前我总是笨的,只是这一次真不知道笨在哪里……”
“不知道就算了……”夏千语轻轻应着,虽然两人相拥而吻,但她的声音、她拥抱的姿态里,仍带着淡淡的疏离。
就像……
就象是明明喜欢他的力量、他的支持、他的温柔、他的怀抱,却又不愿意全心的依靠。
总给自己留了那么些空间,进退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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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吓了一身冷汗,我要去洗澡了。”夏千语轻声说道。
“好。”唐宁点了点头,看着她说道:“我答应顾白今天在这边,所以也要回去洗个澡再过来。”
“拿些衣服放这边吧。”夏千语淡淡说道。
“……好。”唐宁的眸光一紧,轻声应道。
“傅老大的人是你通知他安排的?”夏千语突然想起这事来。
“是。”唐宁轻咳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隐瞒已久的事终于还是让她知道了。
“恩,一会儿再说,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不知道那边安排了几波人过来。”夏千语的眸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倒也没有如从前般当场发怒。
“恩,我一会儿自己开门进来,你在家里呆着不用理会外面。”唐宁点了点头,在夏千语去浴室后,离开了夏千语的公寓。
在离开之前,唐宁将整个楼层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才从步行梯一层一层的走下去,然后又在一楼的过道、在花园各处,都仔细的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异常。
“难道真的只派了一批?还是因为出事了,所以把其它人撤了?”唐宁疑惑者,发动车子往回开去。
还没到家,离事故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唐宁收到傅老大发过来的信息:
“本地道上另一个帮派,雇主不清,道上有规矩,各做各的生意,不能查对方底细。目前可知道的是:对方是想警告千语不要乱说话。但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这不好说。所以你和千语最好要有准备。”
唐宁的眸光不由得一紧--警告?
那么警告不成,反而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是不是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唐宁的心里不禁冒出一股无名的火--那些人自己做了违法的事,却逼千语至此。
而那个付慧珍!
唐宁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越来越紧,只是一直学习夏千语情绪管理的他,在此时也能做到越愤怒、越平静。
*
夏千语洗完澡后,便直接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交管网上有今天的即时交通事故通报,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傅老大的人将那两辆车逼得在原地自燃。
“好技术。”夏千语帅气的打了个响指,但想到是唐宁安排了傅老大的人、又安排了傅老大处理后续的事情,心里不禁隐隐发恼。
明明说过不允许他与傅老大走太近,他却与傅老大已经达到了可以随意谈交易的地步。
傅老大这种人,除了交易之外,怎么能有交情?若只有交易,他又怎肯随叫随到?
唐宁唐宁,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他这个人,得利的时候可以称兄道弟、翻脸的时候六亲不认。
夏千语沉沉吐了口气,下午在高速上的事故、加上对唐宁的担心,一时间也没有继续工作的情绪。
起身回到客厅的落地窗边,拉开窗帘后,推开窗往外看去,阴沉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
在这样的天气,一旦下雨,就会让人感到特别的冷。夏千语不自觉的打了两个喷嚏后,当即关上窗子,拉上窗帘后,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边看书边等唐宁。
在她全力对付汤哲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事发当时虽然惊怕,但事后也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这一波危险需要多久才能过去呢?
当年是三年,当她林妈妈把她从老人福利院接回去的时候,她问林妈妈,以后是不是可以不走了?
林妈妈说不知道,但是一位唐先生说可以回去了。
夏千语的眸色一紧,拿起电话给唐晋旗打了过去:
“唐老,我是夏千语。”
“千语,京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当年追踪我的人是谁,你知道是不是?”
“知道,你要对付他吗?”
“是他要对付我。”
“千语,在你母亲放出你身世的新闻后,我就托人查了那人的情况:第一,他今年85岁,半身瘫痪,大约也活不过两年了;第二,他以前的地位你真动不了,无论如何会有人保他;所以千语,我想办法过去见他一面,替你把意思传达到,你要对付的只是汤家,与他无关;你承认父亲当年犯了错,从没想过要替父亲翻案伸冤;这件事情,你们彼此放过。”
“……”
“千语,你不沾手京城的任何事情,平静的过了二十年,这是你最聪明之举。你一辈子还长,不要活在过去和仇恨里。”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解决,不需要你出面。”
“你能说,你的事情和小宁无关吗?你的危险,不会影响到他吗?”
“你--”
“你喊我一声唐老,我还是你父亲的故交,这些消息我自然会替你留意;小宁说要和你在一起,那么无论你对我什么态度,你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管。”
“我和唐宁的关系,你想多了。我们都是成年男女,在一起很平常、分开也很平常。我的事情不习惯别人插手。你不告诉我那人是谁也无妨,我想查总也能查得出来。我先挂了。”
“千语,你不要太倔了。”
“我这样长到现在,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你要教我怎么做吗?”
“你--”
“挂了,再见。”
夏千语冷哼一声放下电话,却在抬头时,看见唐宁正安静的站在她的面前。
“去得有些久了。”夏千语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却也并不在意。
“恩,在家里洗完澡才过来。”唐宁点了点头,将手伸到她面前。
夏千语垂眸看着他伸在面前的手,敛眸轻轻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唐宁握手用力一拉,将她从懒人沙发里拉了起来,看着她说道:“刚才和我爸通电话?”
“恩。”夏千语点头。
唐宁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笑笑说道:“我在想,以后你成他媳妇儿了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父子的想象力太丰富。”夏千语瞪了他一眼,耳根不禁微微发热--那么遥远的事情,谁会去想?
“顾白醒过没有?有没有找我,然后说我失约?”唐宁牵着夏千语的手往卧室走去边问道。
“没有,下午在车上她太紧张了,可能会睡很久。”夏千语的目光从顾白的房间扫过后又转到自己的房间,再低头看着被唐宁牵着的手、再转他的脚步,突然明白自己刚才那句’拿些衣服放在这边’的话,算是邀请他来同住?
是这样吗?
两人走到卧室门口,夏千语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唐宁问道:“我刚才象是在邀约你过来同住是吗?”
“你在说除了我需要陪伴顾白,还会经常过这边来工作,所以我应该放一些衣服在这边。”唐宁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解释她的本意。
“ok,verygood。”夏千语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变过,还是那个模仿着她处理公文的模式、学习着她谈判方式的唐宁。
所以他能精准的理解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哪怕他和她已经那样亲密,亲密到在这间房子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暧昧的隐喻。
她……喜欢这样的他。
“但是在这边的时间,我没打睡沙发、也没打算睡顾白的小床。”唐宁低下头,用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用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轻声说道。
“没问题。”夏千语并不认为这是需要特别提出来的问题,既然……既然都已经发生过了,一切,也不过是这样的自然而然;一切,也就是他们对彼此说的顺其自然。
唐宁轻轻点头,拉着她走进卧室后,将手袋里的衣服拿了出来,一件一件的挂到她衣柜里,却发现自己这四五套衣服,竟比她一柜子衣服的颜色还要多。
高级灰、橙白、烟灰紫、暗夜黑、月光白……一下子让夏千语单调的衣柜丰富了起来。
“你衣服这么多颜色?”夏千语挑眉说道。
“常穿的就是这几种,看起来象是跳跃挺大,但除了橙白是暖色系外,其它都是冷色系,不用费心思都可以随便搭。”唐宁将手袋卷起来放到柜子的角落,转身看着夏千语说道:“我知道你不耐在这上头花功夫,以后我们时间多一些的时候,我替你挑一些其它颜色的回来。”
“服装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是工作的另一种道具。”夏千语摇了摇头,对他的意见不置可否,转身走到床边,脱了外套后,扯着被子上了床,随手拿了本放在床头的书,慢慢的翻看起来。
唐宁暗自摇了摇头,伸手拉上衣柜的门后,走到床的另一边,脱了外衣后,拉了被子上床--却发现他将被子扯过来后,夏千语那边就缺了少许。
“你的被子上一米五乘一米八的尺寸,是儿童尺寸。”唐宁伸手将夏千语圈进怀里,然后将被子尽量的扯开,才勉强将两人都盖住。
“我一次买两套,和顾白的是一样的,阿姨没提醒过我这个,我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是这个尺寸。”夏千语转头看着他说道。
“恩,一个人和两个人会有不同。”唐宁点头,伸手拿了她放在床头的另一本书,翻了两页后,低头看着她问道:“你给我爸打电话,是问幕后的人吗?他知道吗?”
“知道,我也知道了。”夏千语低头边看着书边说道:“我还看半小时,一会儿说话。”
“好。”唐宁点头,便也安静的看书不再说话。
他也是刚刚知道,她对每一件事,都有固执的标准要求,从思想到行为,从不肯给自己放纵的机会。
他欣赏并学习这样的夏千语,却又心疼这样的夏千语。
再精确的时钟也有懈怠休息的时候,她却让自己一直处于这样紧绷的状态。只希望……
唐宁将目光从书本移到夏千语的侧颜上,心里想着,只希望会有那么一天,他能让她全然的放松下来--如果有些事必须去做,就让他去做好了。